遭遇重创的希德云象逃脱了“卑鄙的泽兰人”为它设下的陷阱。先前一直埋伏在德赛海域西南方向,希德云象逃窜的必经之路上的斯蒂芬也没能拦住它,他又一次砍下了云象的尾巴和半截屁股,看着希德云象化作方云直奔它的巢穴“云象群岛”而去。
“嘿,小飞象!我提醒你一句,那里是死路,你的阿历克塞哥哥就在希德等你!”
………
守护之神斯蒂昂、祭祀之神奥古斯特、司法官奥斯德在海里把不会游泳的埃德文捞回了马尔德赛港后便急匆匆地赶回了镜湖,他们由女神帕维尔亚留下预防近期疯狂肆虐的德隆毒蟒冲击镜湖,不能离开岗位太久。加上防止“生性活泼”的埃德文在路上被自己的好奇心害死的斯蒂芬,镜湖十二神实际上只有四人留守。包括丰收女神玛蒂尔德在内的其余八人都在早些时候去了大洋以西的希德王国——由于长期沉睡于涅斯特山中的涅斯特龙突然觉醒,希德王国现在面临两大魔首的侵扰,希德国王的头顶本来便十分稀疏了,经过这样的打击,现在他的头顶在正午骄阳的照射下足以与十支蜡烛的光亮媲美。
然而,德兰帝国最近的日子也不是很好过,所幸奥尔德维一世还很年轻,头顶不会反光。由于当年斯蒂芬杀死魔首“灵兰之翼”之时未能摧毁魔核,加上数百年来一直在用自己的力量镇压“灵兰之翼”魔核的泽兰剑被埃德文拔走,在短短的几天内“灵兰之翼”已经有了重新复苏的迹象,皇帝奥尔德维为此派出了特使赶赴马尔-德赛希望埃德文能够加快速度早日归国镇压魔首。
这一切都是马尔-德赛总督府派来的人告知正在和泽兰圣女露西亚、嘉悦公主莱蒂西亚及维恩圣堂骑士道格里斯聚餐的埃德文的;埃德文原本想放弃前往镜湖,回到米德兰镇压魔首,但圣堂骑士道格里斯的一番话让埃德文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放心吧,帝国魔导师公会在镇压魔首这方面有丰富的经验,坚持一两年不是问题。”
维恩骑士团一直是魔导师公会的“战略合作伙伴”,他们对魔导师公会的底细心知肚明,年轻的奥尔德维只是被喜欢在描述危机时添油加醋的枢密院六长者吓到了而已。
比起镇压魔兽……还是坐在莱蒂西亚公主的对面享用帝国南部特色食品“酥炸德赛龙鱼”和“油炸灵兰豆条”佐以美味的“卡特茄汁”更让人愉悦。经过今天下午的希德云象之战,泽兰圣女露西亚对埃德文的态度有了明显的改观,主动提出了要自掏腰包请“铁三角”和圣堂骑士道格里斯吃饭,这让埃德文的钱包幸免于难。
埃德文早先便听说过一个有关德赛龙鱼的故事,奈何居住于帝国最北端的埃德文无福享用只有南部才出产的德赛龙鱼,今天还是他第一次品尝这道著名的宫廷菜肴。相传四十年前,一个名叫哈伦斯的莱恩厨师乘着船飘洋过海只身来到了马尔-德赛,为了谋生,他在港口边开了一家餐馆,第一次尝试将表皮坚硬如同铁甲的“德赛龙鱼”带进厨房。哈伦斯用莱恩骑士才会使用的短柄锤敲碎了德赛龙鱼的外表皮,将内部的鱼肉剔骨后切成小块裹粉油炸;他又将灵兰豆切成条状同样裹上他从莱恩帝国东部带来的白色粉末油炸定型,这便是这道名为“哈伦斯鱼”的菜品的起源。最传统的吃法是将出产于帝国东北部卡特高地的紫色果实“卡特茄”与赫特拉王国特产“甘杨枝”中提取出的宝贵的甜味剂制成紫色的“卡特汁”淋在鱼块与豆条上送入嘴中,用口腔和鼻腔感受酸甜的卡特汁与鲜美的鱼块之间的碰撞,这道菜在短短一年之内风靡整个帝国南部,传说后来还进入了伊斯坦提奥宫及克罗林王邑乌利尔宫——据坊间流传,深受克罗林亲王宠爱的嘉悦公主也很喜欢这种食物,嘉悦宫的主厨便是一位擅长制作“哈伦斯鱼”的费罗人。
莱蒂西亚亲自用行动证明了这个传闻的真实性,她已经不顾和其他人交流了。吵杂的餐馆里,莱蒂西亚吸引了不少邻桌人的注意力。
“殿下?”埃德文笑着问向莱蒂西亚:“我以前在维恩听说,嘉悦宫的主厨是老亲王花大价钱从费罗雇佣的……”
“是真的,还有那个说我为了在克罗林吃到德赛龙鱼,专程去皇家魔导师学院进修了半年的传闻也是真的。”油炸食物似乎能给人带来极大的愉悦感,今晚的莱蒂西亚看起来很开心,她丝毫不顾及维护自己好不容易才装出来的高冷公主的形象,将一大盘哈伦斯鱼一扫而空。
“魔导师学院还教吃鱼吗……”虽然埃德文不能理解这句话,但他没有再说什么。
“魔导师学院肯定不会教吃鱼啦。”莱蒂西亚擦干净了嘴,冲着埃德文笑了笑:“但是他们教怎么合理利用镜湖女神赐予的力量来储存食物。”
莱蒂西亚向埃德文和道格里斯介绍了一种名叫“四方冰封术”的基础理论魔法。拥有水及冰的力量的魔导师可以动用魔力将容易变质的食物封存在方形冰块中,只要魔导师本人距离需要储存的食物不是很远,封存食物的冰块永远不会化冻,这种方法可以大大的延长食物储存时间。
“有机会的话欢迎来嘉悦宫作客,我会代表克罗林人款待埃德文阁下你的!”
“可德赛龙鱼很贵的,殿下你……舍得?”
“很贵吗?”莱蒂西亚的语气仿佛是在叙述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来马尔德赛港进龙鱼回克罗林的时候我偶尔也会跟着的,我记得大概是卖……两百卢瑟一条的样子,一般一次性会买回去一两百条冻在地下室的,在坏掉之前基本吃不完。”莱蒂西亚公主说完这番话,还点了点头表示肯定,她想起来了德赛龙鱼的准确价格,确实是两百卢瑟一条。
和这位嘉悦公主比起来只能算家境贫寒的埃德文只得和道格里斯一起用尴尬的微笑应对把一万卢瑟这样的巨款当零花钱的莱蒂西亚——一万卢瑟足足可以买下海德堡家族的数十亩田地,让埃德文在伊斯坦提奥宫当卫队长的舅舅欧格里斯瞬间变得除了钱什么都没有,如果数额再多几倍,甚至可以买下海德堡家族的发源地,位于卡特高地的重镇“海德堡”。可这件在莱蒂西亚口中平淡无奇的事情却引起了坐在她身旁的露西亚极大的反感,虽然她什么都没有说,但善于察言观色的道格里斯和埃德文从露西亚的表情上能够看出来。
这场整体还算和谐愉悦的简易聚会很快结束了。根据马尔德赛总督的建议,露西亚和埃德文都需要在马尔-德赛市内购买新的衣物,诸如长袖风衣这样的衣物比埃德文平时穿的短袖更能适应蚊虫肆虐,杂草横生的镜湖森林。莱蒂西亚公主自然不会缺衣服,她在米德兰出发时已经带上了,因此道格里斯先行护送莱蒂西亚回了总督府的住处,埃德文则与泽兰圣女露西亚一起前往在夜晚依旧繁荣的商业区购买合适的衣物及用品。这还要多亏埃德文和希德云象协同努力,一起摧毁了马尔德赛港和港内所有的船只,现在尽管希德云象已经被镜湖四神击退,但埃德文仍然只能走陆路经伊萨塔穿过镜湖森林到达圣所。
在马尔-德赛城内的商业区中,埃德文鼓起了勇气和从来没有过言语交流的露西亚提出了他一直想要问的问题:“殿下你为什么这么反感嘉悦公主?”
露西亚沉默了一会,用一贯的冷冰冰的语气回答道:“我反感的不是她,是她背后贪得无厌,奢靡成性的克罗林王族。为了安抚克罗林人,皇室每年都要向克罗林王族支付一大笔资金来维持他们极其奢侈的生活,让克罗林人至少能老老实实的在自己的家里种地,而不是跑出来反抗帝国,克罗林家族当然不傻,他们知道他们的存在是有用的,哪怕奥尔德维陛下也奈何不了嚣张跋扈的克罗林家族,嘉悦公主可能是埃德文阁下您见到的第一个克罗林王族成员,以后您会见到克罗林家族的真实面目的。”
“这……”埃德文是不愿意相信露西亚所说的话的,莱蒂西亚公主留给埃德文的印象很不错,他很难把莱蒂西亚公主背后的克罗林王族和露西亚的描述联系起来,但她严肃认真的语气又不像是假的……
“以及,我不是殿下,我的伯父先前只是镜湖骑士团的普通一员而已,我的父亲是一个商人,埃德文阁下想要找我的话,直接叫我就好了。”
“那……”埃德文很想继续追问下去,但他和露西亚的谈话被一个穿着半身板甲的维恩骑士打断了,维恩骑士从背后出现,来到了埃德文的面前——他是第五圣堂的一员,埃德文认识他。
“埃德文阁下,露西亚殿下。”维恩骑士微微低下头向埃德文说:“刚才有一个自称是赫特拉商人的男人带着一个说着我们听不懂的语言的男人,想要找您,埃德文阁下。”
埃德文诧异地问道:“找我?”
“是的,找您,他们两个已经被我们控制住了,您看?”
“那……”埃德文和比他要低一些的露西亚对视了一眼,说:“见吧,说不定是来讨债的……”
“啊?”维恩骑士愣了一下,快步离开了。
维恩骑士走后,埃德文和露西亚站在了原地等候,不再向前。露西亚的语气终于有了一丝变化,让埃德文听出了些许疑惑的味道:“埃德文阁下还欠着钱吗?”
“把一整个港口的商船全打翻了,卖了裤子都赔不起。”埃德文摇了摇头,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逐渐被商人的叫卖声盖了过去。对于埃德文而言,当着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女性面前说出欠钱这种不是很光彩的事情,似乎很丢人。
如嘉悦公主所说,露西亚平时的表情确实是标准的“王室面瘫脸”,但不知道露西亚在埃德文的话里找到了什么笑点,居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嗓音略有些颤抖:“原来……埃德文阁下也会为这种事脸红。”
“我有吗?”埃德文连忙用手捂了捂脸——似乎,真的有点烫。
埃德文干咳了两声,在露西亚的笑声里,他转过身找正在叫卖的赫特拉商人买了价值十五卢瑟的“甘杨枝”——一种表皮坚硬,呈紫红色的杆状植物。只要用刀削去表皮,便能品尝微微发黄的甘杨枝果肉。费罗人和赫特拉人十分擅长用甘杨枝果肉的汁水炼制被称作“杨糖沙”的白色细微颗粒,这是最重要的甜味剂。
埃德文将削去皮的一根甘杨枝折为两半,将其中一部分分给了露西亚。站在街边的商铺前,埃德文咀嚼着能带来幸福感的甘杨枝果肉;灯火阑珊下的马尔-德赛如同一座不夜城,来自维恩、米德兰、克罗林、费罗或是海德堡的德兰商人在这里与赫特拉商人进行商品交换,开设集市,自然形成了这一块商业区。原本便不宽敞的街上是熙攘的人流——虽然维恩也有这样规模的集市,但埃德文在以前很少能参与其中,而如今,站在这条街便,曾经平凡的生活似乎已经远去,那段记忆前被加上了一张薄纱——过去的一切是朦胧的,尽管这连一周也没有过去。
他的思绪回到了从前,渐渐停下了身体所有的动作。“不用上学真好。”埃德文想着,忽然记起几个月前罗德里格坚持把甘杨枝叫作“甘蔗”,一种外表与其极其相像,但果肉不可食用的植物……
“埃德文阁下,人我带来了。”
………
“什么都好,尊敬的先生,只要您能答应。”
维恩骑士带来了两个身材中等的男人,露西亚和埃德文带着两人进到了一家热闹非凡的酒肆,这里灯光明亮,环境整洁,内侧的窗户可以望见月光下平静的德赛海。四个人,三男一女,埃德文、露西亚与陪着笑脸的胖男人和他的仆从一起坐了下来。
这两人之中,身形较胖的那人是典型的赫特拉商人打扮,个子和露西亚差不多高,皮肤洁白如刚粉刷过的白墙。另一个则截然相反,他虽然很高,但是十分瘦弱——那是病态的瘦弱,埃德文能看出来他曾经应该是一个十分健壮的男人。他的眼球深深地陷了进去,像是经历了什么磨难,皮肤黝黑,一直沉默不语。
为首的胖商人挂着比对待亲生父母还亲切的笑,毕恭毕敬地说:“如您所见,尊敬的先生,我是一个做小生意的人,是赫特拉人。”在他说话的时候,他总是忍不住抬高身子,让肥大的屁股离开座椅。
埃德文的注意力在商人身旁的黑男人身上,只是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哦……阁下,这小子,他是一个希德人,只会说希德语,我在海上发现了他,他黑成这样就是因为海上的太阳,先生,他原本不是这样的。”
“多亏他遇见了我,先生,否则他早该死了。”胖商人介绍完身边的男人,接着说道:“先生,一个月前我从斯歌德出发,斯歌德是奥德岛上的一座城市,奥德岛是赫特拉王国的核心区域……先生,您一定知道,由于那头该死的白象,港口和我的船都被毁了,可我必须要回家去,我本来想要走陆路,可听说镜湖森林里有一条比山峰还要粗壮的毒蛇出没……呃,尊敬的先生……我或许该称您为埃德文阁下,我不久前在港口便看到了,您有击退那样的怪物的能力……”
“我明白了。”埃德文抬起手,打断了胖商人的话:“你想回家,但没了船回不去,走陆路又没有胆量,所以想要我护送你穿过镜湖森林,对吗?”
“啊,一点也没错,先生,我只需要经过伊萨塔到达尼大桥去,先生,您此行肯定也是要去镜湖,您放心!我不会让您白费力气的,什么都好说,只要您能答应。”
“什么都好说?”埃德文很乐意从这个看起来就很有钱的人手里拿到一点回报。
胖商人看到了希望,笑得更加灿烂了;他连忙点头:“是是是,您可以提任何条件。”
“那先给个三五千卢瑟吧,我还得买件衣服。”
埃德文料想,这么大一笔数额,他一定会拒绝,这样一来他便可以摆脱麻烦了。
“啊?”
“太多了?你看嘛,我就说……”
“您只要这么一点钱?”商人几乎不敢置信:“昨天我开价一万卢瑟想要雇佣一支佣兵团,可当他们听说我要去镜湖森林,没有人愿意去,我没想到……”
埃德文也没想到,这个有钱的胖子居然如此大方,连五千卢瑟这样一笔巨款都能一口答应。埃德文接着补充道:“我还想要你把这个希德人留给我。”
“没问题,先生!只是,您要他有什么用?”
“在这之前,你会说希德语吗?”
“我会一些。”
“帮我问问,他来这是干什么的,有没有去过一个叫托古思的地方,那里离传说中的希德王国不是很远。”
这个瘦弱的希德人的出现很有可能是一个契机,说不定能在未来起到大的作用,埃德文有提前做打算的必要。
胖商人用一种埃德文听不懂的语言与他身旁的希德人交流了两句话,然后回答了埃德文的问题:“他确实去过一个叫托古思的地方,他说那是一片在沙漠深处的绿洲,可以在巴巴里斯山上看到。至于他来这里的目的,我之前问过他,他自称是代表希德国王寻找镜湖女神所说的由神之子建立的国家,希望能够得到帮助。”
埃德文和露西亚再一次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
“我答应你。”
胖商人向他未来一段时间内的合作伙伴进行了简单的自我介绍。胖商人名叫科洛弗,希德人名叫维克里奥。他为埃德文付了酒钱和衣服的钱,约定第二天早上在前往东部边境比奇堡的路口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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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废话:SF的审核效率有够低喔.....整整一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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