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智仁跟着陈鸾銮走出人群，对面路边卧着一辆马车，两个小厮坐在路口的方石头上说话。
一个小厮看见李智仁，赶紧捅了捅身边人，两人急忙小跑过去。
“爷，您第一啊？”“爷，都传您的样儿呢，说您一招就把虎头院的那谁打趴下了。”两个小厮眉开眼笑的跟在李智仁身边。
李智仁抬抬手，两小厮赶紧跑到马车前，挒起缰绳，四匹卧着的马不情愿的站起来，顿足抖腹，在平地上顿起一层薄薄的淡烟。
“陈公子，您的马在后院吃草，小的现在给您牵来？”正拽缰绳的小厮对陈鸾銮喊到。
苍朝未成婚的女性除规定节假时间外出门会被人闲话，所以在外一律男装打扮，以公子称呼。
“牵来。”李智仁说。
“好嘞！”小厮利索的跑进门里，不一会儿，牵出一匹白色的小马。
马耳如兔，身如白鹿，只看身形就知是匹上等良马。
李智仁走过去接过缰绳，摸了摸马头，把缰绳递给陈鸾銮，“这是瑞雪生的？”
“嗯，”陈鸾銮接过，抚了抚马颈。
“长的这么快。”
“爷，上车吧，老爷在家等着呢。”两个小厮站在车两侧喊到。
陈鸾銮踩着马蹬翻身上马，手拽着缰绳调整马头与重心。
两个小厮已经在车下放了踮脚，李智仁踩着，把着扶手上去，进入车厢内坐好。
两小厮收拾踮脚上来把门帘放下，坐在驾驶位上，向陈鸾銮打声招呼，扬了扬鞭子，四匹马慢慢悠悠小跑起来。
陈鸾銮轻夹马腹，小白马也跑起来。
一车一马顺着大道往前跑去。
陈鸾銮的马快，已经跑没了踪影。李智仁的马车慢悠悠的晃到李府时，已经巳时二刻。
从西角门进去，两小厮有节奏的挒着缰绳，马缓缓停住。
马车停稳，李智仁掀开门帘，不等小厮放踮脚，就已下去。
往前走了约半里，胡同的拐口，四个小丫鬟坐着互相聊天。一个丫鬟看见李智仁一人穿着棉甲走过来，赶紧叫起其他三个，三个过去迎接，一个往后跑去叫大丫鬟。
这些小丫鬟平时都是跑腿传话的，看见李智仁不知道该说什么干什么，跑过去就低头跟在他身后走。
还没等走到拐口，一个穿着半旧鹅黄嵌如意边的圆领箭袖斜襟氅衣的女孩跑出来，她是李智仁的大丫鬟宝贤。
她跑到李智仁身边，“你回来了，比试怎么样？”
“第一名。”李智仁脸上看似无喜无悲，但眼睛里隐藏不住一丝孩童的喜悦。
“真了不起。”宝贤笑靥如花。李智仁也被感染的笑了笑。
拐过路口，垂花门开着，两个手握扫帚的小丫鬟站在门对面。
李智仁脚步有些急促的走进去，虽然一月的天气还带着去年冬天的凉意，但穿着这身二十斤的棉甲，李智仁已经出汗了。
走过前院子，穿过厅堂和后院子，进入正房。
早有丫鬟烧好水等着，李智仁一进去，众丫鬟都出来，只留宝贤一人服侍洗澡。
洗完澡换上便服，就往正院穿堂去了。
离着穿堂不远，看见刚才那两个小厮坐在台阶上，他俩看见李智仁过来，赶紧迎上去，“哎，爷，老爷在正堂。”
“家里没人来？”李智仁边走边问。
“就陈府老爷来了，也在正堂。”
“嗯。”李智仁快步穿过穿堂，走过正院，从正厅穿过去，又穿过内仪门，进入正堂前院。
几个丫鬟正站在门口的台阶上下候着，看见李智仁来了，有的让道，有的掀门帘，小声催着让他快进去。
李智仁手挡着门帘进去，里面是一面画着白鹤的檀木架子屏风。
两侧垂手站着七八个丫鬟，李智仁拐进去，后面的两张黑檀大椅上坐着两个中年人，左边的像个文人，留着三缕胡须，穿着蟠龙团深青圆领袍。他是李智仁的父亲李全。
右边的高大，面色赤如鸡冠，细眼长眉，下巴上戴着青灰髯套。他是陈鸾銮的父亲陈廷。陈府挨着李府，两家关系很近，常有往来。
“智仁来啦！”陈廷声如闷雷，在屋里嗡嗡响。
“陈大人好。”李智仁施抱拳礼。
“智仁，算这次第一，是八次了吧。”李全问。
“是。”
“嗯，一会儿打发人去太元寺把十部令取了吧。六花营现在是我一亲信掌管，你去营里要从最下做起，不可越举。”
“父亲，”李智仁双手抱拳，“我准备自己创建一营。”
“嗯？”
李智仁手抱着拳，低着头，没有说话。
半晌，李全吐出口气，对李智仁摆了摆手，“出去吧。”
李智仁转身出去了。
他刚出去，陈廷就大笑起来，对着李全说，“你呀，白忙活！”
李全无奈的拿起茶碗喝了一口，“六花营本来就是给他预备的，不去垫脚，也能磨刀。”接着看了眼笑的正欢的陈廷，“你家儿子呢？”
陈廷摇摇头，“我不管他，他心里有打算。”
李全盖上茶盖，叹了句，“儿孙自有儿孙福。”
“是啊，现在不是以前了。”
李智仁出了内仪门，两个小厮正在门口等他。见他出来，赶紧过去，“爷，青望院传话，给您备席了，请您过去。”
“嗯。”李智仁从腰间翻出一块木牌，递给一个小厮，“山二，去太元寺取十部令。”
“好嘞。”山二接过木牌抱拳跑了。
“泉舍，备马。”
“是。”另一个小厮抱拳。
青望院是李智仁升十部前训练学习的场所，总归玉堂院管辖。但升了十部就要入营，所以照例都会举行庆祝兼送别的仪式。
青望院是六个院子组合成的大院，大门开在正中央，进去是胡同，像个穿堂。
李智仁到的时候，院子里已经摆满酒席，把马交给泉舍，就走进去和大家汇聚。
互相恭贺完，李智仁看见陈鸾銮坐在一桌菜前向他打招呼，他走过去坐在她边上的椅子里，“怎么这么早摆宴？”
“这是庆功宴，离别宴晚上再举一次。”
“怎么分两次举？”
“你打败了虎头院的天才，院长高兴。”
“哦。”李智仁想起来，青望院长和虎头院长不对付。
“诶，智仁，你才是天才，虎头院那个是什么天才，一个中将的儿子罢了。”坐在李智仁左边的少年说着，李智仁记得他叫赵治昌，是一名上将的儿子。
李智仁笑笑，没有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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