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特是个盗贼。
说起来好像不太光彩,但他非常喜欢这份工作——姑且称它为工作,并且取得了杰出的成绩。
和那些只为了钱财做事的同行不同,怀特的目标涉猎的范围非常广,他几乎什么都偷,只要能引起他的兴趣。
这次他刚刚从教会在汉密尔顿的分堂中偷出了一块漂亮的宝石,躲进了北境,就很不走运地遇到了事故。
这件不幸的事发生的时候,他刚刚用积雪伪装好雪洞的洞口,一边在火上烤着雪兔,一边哼着家乡的小调,突然听见了一阵密集而有规律的敲击声,稍后,雪洞里毫无预兆地暗了下来。
怀特才做出警戒的姿态,周围天光大亮。
他站在花园中的树丛旁,面前有矮墙,背后则是喷泉和长廊,端着水盆和蔬果的侍女来来往往,其中有些奇怪地打量着他。
怀特下意识地藏到了树丛和矮墙之间的阴影中,然后才开始思考这是什么情况。
他还没思考出结果,一个金发的尖耳精灵在矮墙那边探出头来,喊了他一声:“梅罗蒂!这么重要的场合你怎么还在偷懒!快去长廊那里值守啊!王后已经过来了!”他伸手向怀特身后一指。
怀特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回头一看,当即呆站在了原地,不能言语。
少女从长廊尽头款款而来。她身穿墨绿色的长裙,长长的裙摆在小腿处微收,如同一朵半开的花。纤细腰肢上鹅黄色绘白色花纹的腰带垂下,正如娇嫩的花蕾。
她黑色的长发光亮润泽,一边用柔软的月桂枝条挽起,一边自然地披散在肩头。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怀特看不清她的脸,但她的眼神温和平静,她的姿态优雅端庄,温柔矜持的气质自然而然地从她的身周散发出来。
怀特在心底呻吟了一声。
栽了。
他像个第一次恋爱的少年一样小心谨慎地走过去,紧张地思考着措辞,试图和自己一见钟情的对象搭上几句话。
但他刚刚走到长廊边上,还没来得及开口,银发佩剑的女孩和戴木制眼镜的侍女就也走了过来。侍女向少女施礼:“王后殿下。”
王、王后殿下……
王后王后王后王后……
怀特听见自己的少男心“啪”的一声,破碎了。
……
阿塔尔和卡琳娜交换了一个眼神,故作严肃地开口说道:“我们需要谈谈。”
卡琳娜身边的侍女克里斯蒂娜露出担忧的神态。
卡琳娜点了点头,跟着阿塔尔走到了长廊一侧,低声道:“他们叫我娜塔莉公主。你是王后?”
“嗯。我猜奥莉薇娅应该是慕纱公主或者精灵王,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这四个人最为关键。”
“的确。这一家人一定有什么问题,也许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是这古怪情况的关键之处。”讨论问题的时候卡琳娜就立刻变得健谈起来,“来的路上我向娜塔莉的侍女克里斯蒂娜打听过,她说王后和两位公主的感情非常好,两位公主更是极其亲密。可是从大概一个月前开始,她们开始疏远起来,三天前还大吵了一架,娜塔莉指责王后普拉提和姐姐慕纱虚伪、贪婪,对她毫无爱意……”
阿塔尔若有所思地颔首:“王后威严端庄,娜塔莉和她关系不好还可以理解为叛逆,但突然和姐姐吵架,还说出这么伤人的话,这之前一定发生过什么……”
“但是我还没有打听出来。”
“也许参加晚宴面见精灵王密尔能让我们发现更多的线索。”阿塔尔低声说,“你的侍女已经看了我们不下三十次了。现在,公主殿下,我们还不欢而散了。”
卡琳娜一愣。阿塔尔说完这句话,挑起眉梢,眼神冰冷,脸现怒容,转身自顾自地走开了。克里斯蒂娜一惊,上前几步,似乎想劝说王后,卡琳娜挥手制止了她。
两个人一前一后,虽然同路,但此后再没有交流。
怀特勉强回过神来,跟着她们举行溜进了晚宴的场地。
他决定再为自己初生的爱情努力一把。
……
举办晚宴的场地是一棵巨大的橡树的截面,地面光滑,场地中央刻有排萧和竖琴的阳浮雕。圆形场地一侧立有高台,用藤条编成的悬梯与地面相连。高台上并排放置着两把高大的扶手椅,椅背上刻有阴浮雕。一把刻太阳、树木、长弓,象征光辉、生命、力量,属于精灵的王;另一把刻新月、泉水、灯草,象征安宁、生长、抚慰,属于精灵王后。
场地内分左右两部分,各三排。卡琳娜在克里斯蒂娜的引导下坐到了左侧首排的次席,首席上坐着奥莉薇娅——看来她是慕纱公主。
人类的使者坐在右边的首排首席。那是个在下巴上留了一撮小胡子的中年男人,正含笑看着卡琳娜。
他笑容亲切,但目光如毒舌,使卡琳娜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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