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花板上挂着装饰豪华的吊灯一动不动,只是现在的它显出不同于熄灭时的灰蒙,金鎏的表面反射出暗红色的光,和些许金色在交汇流动。
因爆炸起火的房子让我无法相信,我们的家明明大部分大理石等石料建成的,可是这烈火让我觉得整栋房子都在燃烧,即使地板也传来炽热的灼烧感。
心底的不安加剧我的眼泪没有再流下来,好热,要窒息了。
妈妈和忠叔带着二妹和小妹走了,愿二妹信仰的上帝能保护她们,她是一个虔诚的信徒,一定会没事的。
三妹又跑出去玩了,她总能和好运相遇。她瞒过了我们,却也骗过了敌人。再见到她我一定不会再批评她,真想和父亲一起再夸奖她,可是——再没可能了。
此起彼伏的枪炮声让我很害怕,好像每一次发射都是朝我而来。还有时不时的爆炸声和持续的野兽怒号声,这一切都让我想抱头痛哭以逃避掉,可是双手仍紧握着父亲的步枪抱在身前,父亲说我要带着绝望前行,但我现在心底仍存希望,这算是老天爷的玩笑吧。
轰隆!
我所在大厅的墙壁倒塌了大块,一个手臂丑陋且异常巨大的男人踩着碎石走了进来,一手是手炮,而另一只手布满了——
“啊!”在燃烧的噼啪声中连我也忘了自己的反应,可他听到了。
“原来在这。”他说着冲了过来,双脚沾满鲜血,脚下的石块也被染红让人误以为是被扎破了脚。
沉重的脚步声,不要过来啊!
我,我,跑啊!笨蛋!
转身急忙跑上旁边的楼梯。只能如此,外面有他的同伙,而且我也跑不过他。上楼还能出其不意的反击一下,父亲就是这样带着我撑了好久。
我能行的,我能行的。
多亏父亲对我的锻炼,我的身体在这佣人用的狭窄楼道还算灵活,也幸好这里没起火。
刚冲上几节台阶,攻击就到了。一发手炮打在了通道口的墙壁上,但爆炸带来的冲击波没有影响到我——继续跑,顷刻,我都没能再跑几节爬完第一段,身后传就来猛踩地板的巨大声响后是一些木质梯子的碎裂声。
好歹迈上了拐角处的地板,刚要转身继续跑,可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危险急忙刹住。
大致是一团绿色的东西擦着我的裙子打到了窗户所在的墙壁上。嗞——是墙壁被腐蚀的声音,黑绿色的流体掺杂着黑肉,即使被阳光刺到,眼睛也捕捉到了,唔——很想吐,而且我现在不只有倒胃感,本能的恐惧,更是背后一凉。
跑不掉的,所以——以最快的速度转身,把枪托抵在墙上,对准他,我看到他有些眩目,就是现在,全力扣下扳机。
一声枪响,步枪前身猛地向下倒,他也一样,身子向后倒,因为一只脚踩陷了台阶,头向下,全身痉挛,四肢狂乱,砸碎扶手,左臂的绿黑色肉泡也在此过程中破裂不少,流出了——唔,一只手不自觉的捂着肚子,要补枪之类的吗?
不能犹豫,再把枪靠稳在墙上,瞄准、开火,打到了他的胸口处,狂暴的尸体安静了不少,应该是死了。
轰隆,传来的爆炸声让我惊醒,不可以停下,挪动脚,向楼上跑去。
到了二楼,前进一小会就是大过道,尽头拐角处的外边,我想起那是三妹捉迷藏躲过的地方,虽然一不小心就会掉下去,可很是隐蔽,躲在那吧。
又是接连的爆炸声,传来房屋倒塌的声音和接连的震动。他们,该不会是吧后屋给炸平吧?
刚跨出一只脚就猛地想起,这不是游戏,追我的穷凶极恶的暴徒,我不能把自己逼入绝境,待在这里更不知道会不会埋葬于此,我得跑出去,可是外面——有人看过来了!
急忙躲回蹲下,拿枪的双手还算镇定,但是脚在发抖。
怎么办啊?下楼很危险,下面已是火海,还有敌人,肯定是不行的;上去的话就没地方跑了。
爆炸声与震动又传来,这回切实的察觉到是二楼转来的,还能听到窗户玻璃有序的震碎声,他们,该不会在无差别的搜查二楼吧?
躲进房间已经无望了,也不能下去,只能上楼顶了。返回楼梯再度向上跑,已有一些浓烟灌入,索性那些人鬼使神差的没有发现我,但我甚至能听到不是我的自己的脚步声,他们声音好像踩着我,让我充满恐惧,呼气受阻。
也行过了一小会而已,但我没有实感,恐惧带来的漫长感与行动的短暂感同时存在,好不讲道理啊!
无恙的到了楼顶,我虽然担惊受怕,但周围却显得相对的平静,硝烟与各种声音都被眼中的无云蓝天所稀释,这周围所发生的一切在高空作业车之上也行毫不起眼。
到这种时候了为什么还要想这个?意识到自己作死的行为之后,加快自己放慢的脚步,找了一处隐蔽的地方躲了起来。
稍作休息,告诉自己不能懈怠,但已经蹲下来更想瘫软下去。这种时候还不可以!父亲的话在我心中响起,可是——让我偷懒一次好不好?
眼泪不再休息,又流了下来,我真的很不争气。为什么会这样呢?明明早上父母亲都在,三妹也没有破例和我们待了很久,二妹的新修女服很漂亮,小妹在母亲的怀里依旧是那么贪睡,父亲还答应傍晚带我去骑马,全家更是计划在几天后我的生日时去郊游。
可是,就这样了啊。
时间没有给我答案,而是先带来危机。还在擦拭眼泪。楼梯口的木门就被撞毁,又有人追来了。再次把枪抵在墙壁上,枪托没有沾上之前的液体,没被腐蚀,要不然我一定会架不稳的。静待,这个角落必须走到我正前方才能看见我,而我也没有退路,这才发现是把自己置之于死地,但是,我不会放弃的。
几声枪响之后,追击的人终于是发现了我,不敢有丝毫犹豫,努力连续扣动扳机,用全身的重量稳住步枪,只求子弹正中目标。
啪——啪,有两颗子弹打中了他,让他身上溅出暗红色的血液,可好像并为对他造成致命影响,面露凶戾之色,和之前那人差不多构造的身体冲了过来,先至的脚步声摄人心魂。
还不够,继续开火,咬着牙我内心只有对手指的命令,好似身体其他部分都消失了。
这怪人没拿枪械的右手从我左边抓过来,即使碰到了我旁边的墙上还是把墙壁撕破。
闭上眼不敢看,只感到好几块砖头砸了下来,下意识低下了头。
怪人的手臂正好擦过我的头,墙壁的粉尘碎石拍的了我的头发里,不知如何描述其重量。枪管被砖头砸到垂向地面,慌乱之中我只能使劲握住枪身向上抬——射击,开火!连串的枪声与如同野兽的哀嚎声过后,周围平静了不少,仿佛把我隔到另一个世界。但撞击和砖块砸伤带来的疼痛又把我拉了回来。睁开眼,视线中的是怪人的尸体,血掺杂着白色粉尘……
唔——根本没有做忍受准备的机会,直接吐了,翻腾的胃搅动着恶心感,四肢的力气都像被抽到胃里深刻这份不快。
我拍拍胸口舒缓一下,同时也确认这怪人的死亡,他就倒在我身边,身上各种东西已经变得粘稠恶心,而我身上也沾染了一些血迹,又是一阵恶心感,不过没有再吐。
不能待在这,赶快离开。
把父亲的步枪从怪人的尸体下拉了出来,枪身已被染得红黑,枪口处更是混和着一些血块,它此时已经没了时光所酝酿的古朴之色,更像是一根活生生打死动物的棍棒。
还要拿吗?
可是已经在手上了并自然的把其握紧,还是拿吧,毕竟是父亲遗留给我保命的,父亲留的——我想起了怀表,那是父亲最看重的东西。抽回一只手摸了摸口袋,温暖和光滑的触感,还有次次跳动的清晰,呼,还在。
“被血腥味熏养的小羊羔,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什么?东西?我才刚刚半站起身。
一抬头,一个体型更大的怪人占据了我的视野,可怖的嘴脸,这是在笑吗?虽然一如之前两人的恶心,但我全身已无感觉,像已落入他腹中,只剩下脖子和头在挣扎。
回过神来,他已经掐着我的脖子把我拎起来,骇人的嘴巴已在眼前。
“啊——”
这一刻,仿佛牙齿都要咬碎,紧闭的双眼不知道渗出的是泪水还是血,左耳边的痛楚席卷整个头部,头皮已经到了无知觉的地步,但大脑还是像要爆炸般崩溃。手、脚拼尽一切力气伸直,这是正在被拉出筋脉吗?
身体短暂感到虚脱后是无力,眼泪,鼻涕都流了出来,自己姑且睁开了眼。
怪人吐掉了我的左鬓,再次把巨口张开。
不行!
“哈哈哈!”血红的巨舌像触手一样,接近了。
不能再来一次,一定会被痛晕的。下身从刚才的刺激中缓过来,开始用力踢他。步枪在刚才已经掉了,就把手摸进了口袋,我知道抓挠之类是无用的。
触手把我的头发卷起,本来松散的发丝与其行成一条黑红相间的粗绳。这再一次的折磨怪人不知为何放慢了很多,不过我才不想知道。
左手,摸到了口袋里的刀,那是在初遇袭时拿的,一直在口袋里。
摸出,没避开刀刃带来了如清风一样的割伤感,让手更清醒。瞪大双眼瞄准怪人的喉咙。
怪人意识到了什么,突然停下对头发的拉扯,不过我才不管这个,现在只有一个意志。
倒着拿刀更觉有力,刺去,一直到刀身没入他的咽喉,强握着刀柄的五指也没有动摇。
“啊——喔——”
分不清怪人的嘶喊和我的怒号。
拔出,再一刀,红黑粗绳被分开,一段红肉也被割下。
再想来一次,可是刚刚那一刻怪人的爆发的差点把我脖子捏断的力道消失了,紧接着我就被扔了出去。
撞到地板的疼痛小多了,但还是要命。
“呃——呃”喉咙舒缓了一些,拿刀的左手还紧握着,只是——抽筋了。
放下、张开、扭动,怎么给自己的手下命令?
喜新厌旧的身体现在正专注左手肌肉的痛楚,但脑袋还是记起了什么东西。
艰难的站了起来,那边那个怪人还没死呢!
怪人跪在地上,脖子伸直,他捂着被砸破的喉咙,血液从他的指缝中涌出,突然一咳,鼻子吹出的血泡转瞬即逝。
咚——他狂乱的用另一只手捶砸地板,狠吸一口气,嘴里和手里的血液甚至被吸回去了一点,然后再没涌出多少血液,头也抬起,张开的嘴中断了半截的血舌在狂舞,突出的眼球转向了我!
我已经使不上多少力气,但还是把枪捡起架到了墙上;左臂肘关节已经恢复,手掌却还没能松开,但用刀来稳一下枪身还是可以的。
冲过来了,宛如一辆失控的卡车。
右手食指扣动扳机,来啊!
两声枪响,直到我再摁不出来,但迎面而来的怪人轰然倒地,以砸到地板上的头为起始形成红潭,身体一动不动。
终于,算是结束了。
周围又恢复平静,因为胃里依旧翻腾难受,刚想把视线移开就发现了问题。
怪人的身体开始膨胀,感觉像气球,这样下去的话——
转身就跑,只能想楼下跑去,在心里楼顶一刻也不能再停留了,我已经没有力气去思考其他威胁了。
所幸,楼下已再没发生爆炸,可却有浓烟烈火,我畏缩了回来,回过头看到的却是膨胀了差不多一半的怪人尸体,吓得差点摔倒,我知道没时间了。
我选前面。
我对自己家还是很了解的,选择直接走主楼梯,迈开腿逃命。
踩着炽热的地板,突然一声爆炸带来的震动让我差点摔倒,但我还行。
怎么了?眼前的一阵阵黑暗灼热刺眼,空气也——呃、呃、呃,捂着口鼻,衣袖上的腥臭味让我抗拒,但是不能停下。
流出的眼泪开始以可觉的速度蒸干,要掉出来般的眼珠子看到了火红中黑烟涌出的墙洞。
跑,走,踉跄,步枪撑起第三条腿……
物体倒塌的声音被二十多次大爆炸的身音掩盖,等这一切离去许久,自己的咳嗽声变得明显。
身体倒地,草地承载的仿佛只有心跳,全身,瘫软无力。咳嗽不停,仍大口吸着气,让要烫到要冒泡的肺冷却下来。稍作休息,躺着草地上让我想起曾经赖床的慵懒早晨,阳光照到面颊,是又一天生命历程的催促,但,那不是晨光,而是让我身体相应着伤痛的火光。
身后好像又响起类似野兽的号叫,是真是伪没有去想,身体回应大脑还有力气,那就还没完呢!
在草地上抹了一下沾着凝血和火灰的双手,站起身来,双腿又能跑了吧,在胸前紧握着步枪,向一眼就看到的大路前进。
那里,那条碎石路,那条傍边开着纷繁野花的路,是母亲她们逃离的路线。
现在这状态差不多是吊着一口气,但双脚还是机械的开始加速。
把敌人吸引过来,让你妹妹她们跑。不知为何,父亲的话在耳边想起,还有他落寞的面庞。
转身向路傍边蔓延的森林。
荆棘、鸡毛草、绊脚的藤蔓、勾人的树枝,越前进,树林就对我展现它更多的威严,可即使如此,我还是没有减缓步伐。渐渐习惯这样在林中前进,恐惧愈来愈远,追击的脚步声慢慢被林子里各种声音替代。
直到水流声清晰起来,石块惩罚我这不速之客将我绊倒,我再承受不了什么,一切都隐去。
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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