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混沌 其二
同样是吸收邻国（布拉索尔）先进的科学技术，不过察依娜尔与卡加迪亚却有着本质的区别，后者是花费大量资金直接从国外购买技术成品，这样做虽然能够在短时间内迅速充实自己的国家，但在那表面进步的背后，却又由于缺乏必要的技术，因此总显得处处制肘；
察依娜尔则不同，在这个国家中枢的朝堂上，有相当一部分决策者们的思想其实都是相对比较封闭保守的。这些守旧大臣们（左党）事无巨细都主张秉持传统，从骨子里边不待见西方国家的那些奇淫巧“货”，他们固执己见，可是同时呢，又不能不给渴望推陈出新的天子留点面子，因而是跟维新大臣们（右党）一番激烈辩论，讨价还价，最后双方各退一步，定下了“引进国外技术自主改良”这个折中的方案。
这个方案的好处在于能够真正使国家掌握所引进技术的原理，并且就跟先提到的那样，还可以根据本国实际国情取长补短，改良升级，进而催生出“属于自己”的更加先进更加完善的技术。
当然缺点也是显而易见，那就是那些大量引进的技术之中有绝大多数的门槛都相对较高，很难被缺少必要基础知识的察依娜尔研究者们理解吸收，因而虽小有发展，但又在短期内难收成效便是了。
而眼下见到的这条动工五年耗时耗材，却因为最终无法突破瓶颈实现通车，只得无奈废弃的铁道，就是一个明显的例子。
铁道起始于京城运河渡口向东五里地的车站（已废弃），由一座钢梁铁桥引着横跨过宽阔河道，向着北方直插而去。铁道规模庞大，全长3600里（约合1800公里），穿过山涧，越过山坳，钻过山洞，宛如云雾中若隐若现的腾龙一般，于峰峦叠嶂的群山之间蜿蜒盘旋。
……
披覆黑色皮甲的一匹匹黑色快马，背负劲弩腰挎长刀的一个个黑衣骑士。
同样是人手执着一面黑底白字绣金边的竖旗，那旗帜上亦是同样是打着“京城特立缉事厂”的旗号，只是曾经那象征官职的“掌印千户”四个字不见了，换成了一个代表姓氏的大大“顾”字。
那手书体风格明显与常不同，苍劲却又娟秀，似阴似阳，妖里妖气，再加上白得过分的字体颜色，那看着是阴惨惨白森森的，使人莫名瘆的慌。
簇拥着一辆黑色四轮马车的这只马队，已经沿废铁道一路行进七天有余，自从翻越了群山，那铁道两侧的风景便是眼见着一日一变。
完全不似冬季，是越发的炎热，越发的荒芜，沿途所见人烟亦是越发的稀少……终于，在抵达铁道尽头——一座早已被历史尘封失去作用的边关遗址的时候，那周遭除了滚滚的黄沙，已经是连一个人影都完全见不到了。
“千户，我们此时已至何处？”
黑色马车那黑色的车窗帘子微微拉开条缝，从其内黑洞洞的空间中飘出个似男似女阴阳怪气的声音来。
“是！”
这位“千户大人”那天在渡口的时候明明是官架子十足，这时却是“萎了”一般，闻言浑身是一个激灵，赶紧答应一声，杨手发令停下马队，亲自策马行至队伍最前边，环目四望一番观察，一勒缰绳，折返回来。
“启禀厂公，前方便是太祖皇帝时期之‘北关’。”“千户”自马上附下身子，于马车窗边恭敬的轻声回报，“虽说过了此关，便是大漠……呃不过，北方数月大旱之故，如厂公所见，这沙尘已是早蔓延至关内多地了。”
“恩。”车内之人将窗帘子稍稍再掀开一些，似乎也在观察着车外风景，不多时，说话了。
“这‘北关’过去乃是我天朝与北方蛮族‘依兰喀’的分界之所。据说那些‘依兰喀人’是个个蛮勇好战，尤其是其部族首领驩兜( huān dōu )，更是疯狂嗜血，残暴无度。这‘依兰喀’是我察依娜尔历朝以来少有的替天行道，通过武力征服的几个地区之一。而据闻那些生活于大漠深处的‘依兰喀’后裔们亦是至今民风不改，对朝廷时有反心。”
“厂公真是知识渊博，属下着实佩服！”“千户”奉承道，右手握拳往左手心里轻轻一敲，故作恍然，“原来如此，难怪这北方之地盗匪众多，原是此地人性本恶啊！”
“这又有何人能说得清？”窗帘子后面的漆黑空间中似乎有深邃的目光一闪而过，“干旱天灾也好，强盗人祸也罢，找寻公主殿下才是我等当务之急。”
“对！对！厂公所言极是！属下今早获得线报，麟凰公主一行人果真同厂公事前所料，正往玄武城进发。”
“嗯，我等便也去那玄武城罢。至于其他琐碎之事，届时视情况，适当量力而行便好。”
“是！”
……
————
江湖，什么是江湖？
艾丽安三人这几天来你言我语的对麟凰摆谈了一大堆，不过那些五花八门的解释是非但没使麟凰产生那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反倒使她听得更加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了。
“艾丽安口中的江湖是个形形色色人物汇聚的场所，‘日光石’把江湖描述成一个充满刀光剑影的地方，而佛斯先生则是神神秘秘的表示江湖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照他的说法……难道这里就是江湖？应该是开玩笑的吧，这里除了沙子，既没看到江也没见到湖，怎么可能是江湖嘛，呵呵……那，真正的江湖，又究竟在何方？”
由于行路匆忙来不及置办衣物的缘故，这位换下一身华贵装束的察依娜尔公主，这时候穿在身上的是暂借艾丽安的一套备用衣服，黑色与白色的主色调，在腰间，袖口以及胸前都点缀着几条金色细链子作为配饰。
这套在艾丽安形容成有“特殊回忆”的修女款式服装，本身的风格应该是严肃又庄重，很符合那些西方国家的淑女们的典雅着装的。可是由于身材差异，这一套在麟凰身上，那是长裙变成短裙，胸前的几颗扣子也只能勉强扣上，而且绷得紧紧的，似乎动作稍大便会飞出去似的，呈现出一种脆弱又危险的状态。
激动得手舞足蹈的佛斯当时将麟凰的这个形象比作是“人间美景”，而理所当然的，这位满脑子不正经的“落魄贵族”，在得意忘形嘲笑着“大受打击”拿手在自己胸前不断来回比划的艾丽安的同时，很快就遭受到那位羞得满脸通红的蓝发少女，以及从旁助阵摆着一脸不屑哼哼着“渣滓”的金发女郎的双重夹击，变成现在这样，被裹成个“木乃伊”任凭践踏的悲惨（应得）下场了……
……
大漠的性格真是反复，这前一刻都还炎日高悬，灼浪升腾，后一刻就突然漫天阴云密布，那烈风是“呜呜”地吹着，刮起大风沙来。
乱飞的砂砾擦刮着皮肤，仿如针扎，痒痛难耐，那扬起的尘烟，亦是遮天蔽日，阻碍视线不说，还呛得人连连咳嗽。
沙暴中跋涉的艾丽安四人是被吹得东倒西歪，好容易在愈刮愈烈的风沙中瞧见个“建筑轮廓”隐约浮现出来，那是赶紧大家相互扶持着，靠近过去。
这是一座由圆柱状的墙壁与圆锥状尖顶组合而成的房屋，从外观上无法分辨出其用途，只能从那严重风化到几近坍塌的状态来推断其存在的年生应该相当久远了。
建筑内部的空间出奇的广大，但由于没有窗户（又或是早已被沙尘封堵），所以光线非常阴暗，目所能见的一切都是黑乎乎的一团，连轮廓都无法辨清。
艾丽安刚一进入建筑就嗅到了一股气味。
那应该是一种在日常生活中经常闻到的熟悉味道，然而就是因为太过于常见，以至于在认知上都经常被忽略的缘故，那熟悉气味的源头在此刻，偏偏就一时是回想不起来了。
一丝不安掠过心头，艾丽安本能警惕起来。
置身黑暗中的蓝发少女尝试着合上双眼，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到“体表感觉”上面。
感觉着，感觉着，精确到每一寸肌肤……
感觉着，感觉着，细致到每一根汗毛……
渐渐的，渐渐的，能够感受到空气中的魔力粒子在微弱的流动了……
渐渐的，渐渐的，那些流动的魔力粒子开始在大脑中构成画面了……
现在即使不使用“夜视”这类高深的魔法也能够“看清”周围了，断裂的石柱、崩毁的各类桌椅陈设，接着转动“目光”，很快就见到有活动着“光影”映入到“视野之中”。
这个由金色魔力粒子组成的人影，一幅吊儿郎当的姿态，而且很明显是在那里聒噪，不用怀疑，一定是佛斯先生；
阳炎般跳动的七色身影，应该是“日光石小姐”，看她那叉着腰转动脖子的样子，应该也是正在左瞧右顾的尝试观察吧（虽然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就是了）；
还有相信是属于麟凰的纯白色影子这时候正蹲在地上，似乎是在行囊中摸索着寻找能够生火的什么东西。
等等……生火！
艾丽安猛然惊觉，自己刚才嗅到的熟悉气味，不正是柴火燃烧时所生成的气味吗！？
“大家小心！这里除了我们说不定还有其他什么人存在！”
蓝发少女向另外三人大声做出提醒，而在她那由魔力粒子所构成的视野中间，则突然见到了一幅奇异的情景——
两团紫色粒子所构成的“鬼火”自虚空中浮现出来，幽幽的燃烧着，开始绕着环形轨迹缓缓转动起来。
越来越旺盛，那旋转的频率亦是越来越快，最后变成为一只紫光闪烁的妖异“圆环”，骤然往圆心聚拢，再无声的砰然爆散，这是在化作一个紫焰环绕的“火人”的同时，一股惊人狂乱的庞大魔力流，更是瞬间爆发出来，充斥整个室内。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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