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伯伦特的旗帜 其七
这个时候的乔由衷的感谢命运。
因为正是命运安排平时负责物资补给的自己,在渗透伯伦特市的今天,与负责情报收集的珍临时对调工作的缘故,所以才使得自己那位温柔贤淑的妻子得以避免置身于此时这般,遭遇政府军突袭堵截的险境。
这个男人在这时候又打心底里埋怨命运。
因为正是由于命运制造出了此时这般众人身陷危急的情形,所以自己在此刻才会猛然惊觉到,那平日里一直深藏于谦逊乐观外表下面,所不为人知的……不……应该就连自己本身都从未注意到的另外一面。
乔的脑袋里有段印象记得特别深,那是他很小的时候第一次跑到自家花园玩耍时,父亲背着手立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同看护自己的母亲短暂交流时的情景。
“命运真是残酷。”这位父亲那时候将蹲在地上欢笑着捏死一只只蚂蚁的儿子注视一阵,叹息一声开口了,“她明明给了坦桑石一个象征‘希望’的美好含义,却又给了我们‘坦桑石’一族的族人们一颗有缺陷的扭曲的心。”
“我意识到自己内心的缺陷是‘懦弱’,因此我注定一辈子都会在‘优柔寡断、犹豫不前’中踌躇而终。可是我的儿子比我更加不幸,命运明明赋予了他人类的外表,让他以人类的思维去正常的思考,然而却为什么?偏偏在那冷静的理智下面,又给予了他……”
……
“犹如野兽一般嗜血的疯狂……”
……
现在是黄昏,冬日少见的,洒满阳光的黄昏,光明?但却黑暗;
这里是小巷,并不常见的,溅满血花的小巷,奇美?更显诡异;
在这条小巷里头,有一个为了掩护同伴逃走而只身留在原地的青年,而这青年此时正孤零零地立于散落周遭一地的冰冷肉块中央,一双垂在身侧的手被染得通红,那指尖上的赤色液体,此刻仍旧是不停滴落着。
“不好,不好,本来只是想简单教训下政府军那些家伙的,回过神来就变成这样了!”
青年回忆着不久前自己“露出本性”的情景,十分懊恼,非常自责,进而又花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使脸上那野兽般的狞笑恢复得稍稍正常一些。
他一面无奈嘟哝着“这样子要是被珍见到了,铁定要跟我离婚。”一面转动视线四下找寻着能将自身打理得稍稍干净些的物什。不过由于事先并没有防备的缘故,因此在突然发觉不知何时阻拦在小巷巷口的两个人影的时候,这心脏是“咯噔”一跳,整个身子亦是一震,接连退后了好几步,警惕起来。
僻静小巷巷口立着的两个人年纪估摸着相差了将近一辈,左侧那位身材高挑的年轻女军人那套百褶短裙款式的军装领口第一枚纽扣上,镶嵌有一颗深蓝色的坦桑石;而同样质地的另一颗石头则是替换了一整串水晶念珠中最大一颗的位置,挂在右侧那位高大魁梧的中年圣职者那筋肉凸显的粗脖子上。
这两块乔印象中曾经熟悉如今已然陌生的宝石,此时被夕阳那渐昏渐暗的余晖给环绕着,一闪一烁地散发出摄人心魄的妖异幽光。
“伯拉罕先生,这个刚刚残杀我们十几个战友的疯子,确实是月夜骑士团成员没错吧?”
女军人略微偏着脑袋朝身侧圣职者询问道,她有一侧刘海留得特别长,那不知缘何而花白的发丝垂到脸前,几乎将整张右半边脸都遮完了。而在那未被刘海遮掩的左半边脸上,一只本应该很漂亮的长睫毛大眼睛这时就跟发现猎物的猛禽一般,细细地眯成一条缝,目不转睛地锁定小巷中的那个目标。
“啊,不会有错。”
中年圣职者变戏法般取出叠纸张来拿在手里翻看一番,很快从其中抽出一张来象征性地挥动起来,“这个人是乔治怀特·布加,说起来还是在去年政府与叛军的决战中,被他们月夜骑士团偷袭杀死的布加将军的儿子。”
“咦!?不会吧!那这个人不就是爱莲大人的兄弟了吗?”女军人惊愕失色,似乎连动作都一时僵硬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有欠思考啊,诺埃尔。”圣职者坦然摇首,语调就仿佛超脱世外的真正圣人那般平静安然。
“妳想想,有谁都会认一个抛弃家族,甚至还助贼弑父的人做兄弟呢?”圣职者反问道。
“对、对耶!”女军人右手捏着拳头往左手心里轻轻一砸,恍然大悟,转而便目光一转,冲巷中青年眉开眼笑起来。
“那就是说我可以像平时处理恐怖分子的那样处理你这个疯子了哟。”花白刘海微微晃动着,笑道,跨前一步。
“喂喂,虽然我刚才的行为确实不太人道,不过初次见面就称别人是‘疯子’,也有些过分吧?”青年耸肩调侃道,不动声色退后两步。
“有什么关系?反正你做的事情就跟曾经那些坏家伙们做出的事情没什么两样。”
“喂喂,小姐哟。也许妳自己没有发现,妳知不知道妳现在这样垂着脑袋碎碎念地靠过来的样子,真的很阴沉很恐怖哦!”
“闭嘴!我啊,最痛恨你们这些坏人了。”(逼近着)
“……”(后退着)
“内战结束后没几天,就有一群溃逃的叛军亡命到了我所生活的村子里,你这疯子知道他们都干了些什么吗?呐(扭头),伯拉罕先生知道他们在我的村子里都干了些什么吗?”
“他们(叛军)啊……哼哼哼……他们在村子里到处烧杀抢掠、肆意妄为……邻家女儿是个比我年长两岁的大姐姐,很美丽很温柔,我们都很喜欢她……可是她……呵呵呵……她被他们(叛军)从屋子里揪出来扔到大庭广众之下,然后就那样哭喊着哀嚎着,被十几个一拥而上的坏人们扒光衣服按倒在地上,被被被**,被被被被**,被被被蹂躏……你(们)知道吗?她被他们搞得痉挛抽搐口吐白沫,被他们搞得肚子鼓得就跟‘怀孕’一样,那样子别提有多么丑陋了!可是我并不知道她最后的结局到底有多悲惨……唔呼呼呼……因为我看见那些糟蹋完她的家伙们提着裤子舔着舌头朝我家过来了……呵呵呵呵呵……”
“我们将门锁上,然后一家人都拿肩膀在门后面拼命抵着,不让坏人们进来。我们成功了!他们在外头又敲又砸地做过许多尝试都始终未能如愿破门而入!所以……呵呵呵……进不来的他们就恼羞冲怒的找来木条跟木板用钉子钉在我家门上、窗户上,然后在外面浇上了油,放了一把火……哈哈……啊哈哈哈……”
近乎尖叫的女声戛然而止,随之弥散开来的,是无声的死寂。
“所以我最讨厌你们这些恐怖分子(叛军)了。”
女军人的声音又响起了,不同于之前的激动,变成异常冷静了。
“他们烧死了我的爸爸。”
她朝步步后退的青年指控道,从斜挎肩上的挂包里取出一把怎么看怎么粗制滥造的怪异武器来了。
“他们烧死了我的妈妈。”
她朝退至巷尾的青年接着指控道,左手那五根苍白手指捏着武器上边几根固定用的细带子在右手腕上一圈一圈地胡乱缠绕着。
“他们还烧死了我的弟弟。”
她朝退无可退的青年继续指控道,不过立马就歇斯底里地尖叫着扭动身子否定起来。
“不不不不对!我的弟弟没有死!米尔塔不就是我的弟弟吗!我的弟弟并没有死!哎嘿嘿嘿……”
“抱、抱、抱歉啊,我刚才的举动真是失态。”
她一边诚恳的“低头致歉”,那绑好武器的右手臂却是在莫名神经质地一曲一伸地活动着,那武器很难让人找到合适的词句来形容,那可能是某种自制的“爪子”,只是那上面并排支出来的刃突并不如常规制式兵器那般“锋锐优美”,而是明明锈迹斑斑刃口崩裂,但却莫名更加渗人可怖的三片长短参差的菜刀片。
“最后,他们还想要烧死我……可是并没有得逞!大家都被烧死了,只有我一个人躲在厨房角落里。我害怕死亡,于是就窝在那里苦思冥想……我想了好久、好久,一直想到头发都白了大半!一直想到火势都蔓延到自己身边!忽然间!就想明白了!”
女军人宣布道,骄傲地昂首挺胸抬手将脸前刘海一拨。这已然背抵着巷尾墙壁的青年才只将那花白头发下边掩藏的面容一瞟,立时就大吃一惊,脸色一变,极罕见的吐出句脏话,一个箭步欺身向前,主动进攻了。
“太可悲了,我看妳这可悲的女人才是真疯了!”青年吼道,一只手死掰着端端逼近眼前的“爪子”。
“还有招募妳这种疯女人的‘坦桑石’,甚至现存体制的这个国家,都彻底的疯了!我不知道巷口那个正冷眼旁观的大叔又有什么背景,不过却知道正是由于被旧时代的黑暗所荼毒,才造就出了妳这样扭曲的灵魂!所以我一定会在这里杀死妳,既是为开创那个理想的国度排除障碍,也是为了在那未来的理想国度中,不会再有妳这种悲惨境遇的人出现!”
然而……
本打算掐住疯癫女人脖子而顺势探出的另一只手,却在半空中被猛然张开的一排白森森的牙齿给抢先咬住了,很诡异很沉闷的“嘎吱”一声,立时血花四溅……
“所以才说我那个时候早就想明白了啦!”
眼前那片光线所照不到的漆黑阴影中传出的声音,仿佛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天真的,自信狂喜。
“只要赶在前头把想要杀死自己的家伙们统统杀掉,那所有问题不就全都迎刃而解了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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