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碧海上的正义 其六
那是十五年前那个寒风刺骨的腊月底的某天,地域则是在卡加迪亚与布拉索尔这两个大帝国国境相接的那片山林地带。
时间是下午四点,自邻邦的梅塔莉安女王逝去消息传来之后的“卡加迪亚与布拉索尔第二次停战谈判会”,在这时也想必已经进行到激辩阶段了。眼下的这场攻防战,在这时候看来,本应该是谁胜谁负都意义不大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传达到战场上的每一位卡加迪亚军士耳中的那条最新命令,却依旧只是那个此时已然近乎无理的单词——“Attack!(进攻!)”。
卡加迪亚方面的指挥官,是个承继“正义橄榄石”之名的男人,这个老男人在过去的一年中一直都不负国人所望的屡次抗击邻邦侵攻,从无败绩。他战功赫赫,被誉为“英雄”,进而成为许多人心目中的偶像,被称颂着、崇拜着。不过可能“正义英雄”这称谓对的老男人来说负担确实“太重了”吧,“常胜不败”的他,或许早在这次战斗打响之初,被一颗呼啸而过的火铳子弹惊险擦过脸侧之际,那精神,就已经随着满背的冷汗一道,崩溃了吧。
“前进!都给我前进!谁都不准后退!”指挥官疯了,变的歇斯底里的,只顾着大声咆哮着,亲自领着士兵们朝着目标山头发起孤注一掷的冲锋了。
“体积庞大的猛犸部队无法在崎岖的地形上作战,这使得我军平原战时的优势荡然无存,‘橄榄石’采取的这种鲁莽行动,根本就无异于令战士们白白去送死!”
在这半山腰上,一位奉命赶来支援的希尔玛族军官,一面忧心忡忡的关注着山巅上的战况,一面同自另一位刚领着部队赶到的希尔玛族军官交流起来。
这两人此前曾在军队协同训练中打过几次照面,应该都晓得彼此的名字。除开年龄之外,他们的军衔、所带领的部队规模均无二致,甚至就连在军校深造时所师从的教官,都是同一个人,而像今天这样“面对面”的交谈,则算是头一次。
“啊,是呐。”
另一个希尔玛族军官应道,不知道是本质乐观还是张狂轻浮,那声音里似乎总掩饰不住的透出一种“颇为自傲”的优越感,这男人接着说道,“再加上擅长山地战的土著部队已经全部调回西部军区,啊啊,估计是早就预见此战必败,却又不愿承认,所以我们那位‘死要面子’的指挥官阁下这时才会像条疯狗一样乱吠吧。”
“所以我认为我们应该立刻救……”语气义愤的军官对“优越军官”的观点表示赞同,不过他刚想将自己的想表述出来,那话都还没讲完,就被打断了。
“哈哈!”语调轻浮的军官那笑声听着很做作的感觉,“没关系、没关系,不管是怎么样的逆境,我(念得格外重)都可以扭转局势!”
短暂的沉默,两个希尔玛族人似乎都在各自考虑着什么,约束着部队停留原地没有行动。
“轻浮军官”架子十足的背着手,踩着脚下那双擦得锃亮的军靴,在悠闲地来回踱着步子。这军帽檐压得很低的男人其实也在关注山头上的战局走向,他瞟见自军指挥官那领着一队兵士正在敌军火力网中狼狈穿行的身影,于是便驻下足来,留心观察。“轻浮军官”在掰着指头“一个、两个”的饶有深意的数着数,终于,当那枪林弹雨中最后一个徒劳挣扎的身影都踉跄着扑倒在地上再不动弹之后,这似乎也正好数完数的男人,便摇着头大笑着,拍起手来招呼自己的手下们集合了。
“好啦好啦,兵士们!我们得前进了,前去‘支援’我们的友军,贯彻我等‘橄榄石民族’的正义!”
“唔……作为一个希尔玛族人,为了自己的功绩,甚至能够故意延误增援时间……这就是你所谓的‘正义’吗?”
“义愤军官”在“轻浮军官”经过身侧时用只有对方能听见的声音低声质问一句,得到了对方不削的几声嗤笑作为回应。
“我所秉持的正义是‘结果的正义’,只要能达到那个结果,不论过程如何,都是‘正义’。”
“轻浮军官”的背影渐行渐远了,而嘲讽意味浓厚的话语,却是久久回荡在“义愤军官”耳畔。
“我倒也想问问,同作为希尔玛族的一员,同样对友军‘见死不救’的你。你又打算怎么做?你又是贯彻着怎样的正义啊?哈哈哈!”
“我……”
……
“那场战斗是一曲没有结局的哀歌。明明只是一处没有半点战略意义的山头,但却是打得异常的惨烈、异常的艰难,可是到了傍晚,谈判通过了一项临时停战协议的消息传过来了,整个战场突然就安静了,而那场荒唐的争夺战,也就像那样,有头无尾了……”
……
也许是过于广阔平坦且缺少参照物的缘故,又也许只是一点点视野上的错觉,这碧海上的昼夜交替在人看来,似乎总有一种“过得特别快也特别分明”的感觉。就好像是那红彤彤的太阳才刚打着哈欠的朝海平面沉下去,那脸都还露着一半儿的,结果这一抬头的,就眼见着一弯月牙儿领着几颗星星,拉着一帘黑沉沉的幕布,紧步而至了。
当那只在海上几乎不可能见着的苍色鸟儿好不容易才将半个身子从狭窄的舷窗缝挤进船长室,探着小脑袋朝里窥视的时候,蜡烛后边那个十指交叉挡在脸前的中年船长所回忆的往事也感好进入了尾声。
“说真的,我到现在都还对那次战役的正义性持怀疑态度。认为政府当权者们在当时的根本目的,其实仅仅是想要在谈判桌上多争取些讨价还价的砝码罢了。”胡佛船长这样叙述着,语调似是有些唏嘘,他觉得自己很久没像现在这样回顾往昔了,因而不由得就十分感慨。
“就是这样了,有什么不清楚的想要问的吗?”独眼船长向船长室里当前那个唯一的听众问道,虽然他估计那个这会儿正蹲在墙角研究着什么的银发小丫头是没有认真听自己的故事就是了。
“那两个军官里面哪一个是‘糊糊船长’呢?”银发女孩提出个问题,依旧是头也没回的在鼓捣着。
“这个嘛……”恢复成平日那豪爽姿态的大叔故作神秘的一笑,“我只能告诉你那两个男人在当时除了那个选择进军的,另一个人则选择了留守原地,至于谁是谁嘛……就由小丫头妳自己来猜吧。”
“唉?那我猜‘糊糊船长’你一定是留守原地的那个人。”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那些海员们都说你是个将生命看得很重的人,而我认为这样的人绝对不会是个自私的坏人的”。
“哦?那些家伙们是这样说的?或许真是那样也说不定吧。”既没肯定也不否定,胡佛船长只是“吼吼吼”的大笑几声,便结束与那“唯一听众”之间的问答,貌似再度沉浸到自己往事之中一般,将那只没戴眼罩的右眼缓缓合上,不再言语了。
叮叮当当……
嗯?听这声响,大概是那银头发丫头在摆弄铜锁一类的金属小件东西吧。那种锁平时是用在什地方来着?对了,就是收纳那些东西的箱子嘛!瞧这健忘的,看来果然还是“老”啦……
等等!箱子!
噢不!糟糕!
前一秒都还合着的眼睛一下子就睁开了,然而明显太迟了,已经能从银发丫头那“啧啧啧”的咂舌惊叹声中认定她肯定发现什么了!
不过,似乎还有挽回的余地!
“小丫头,妳刚才是在摆弄某只箱子吧?”装作没事一样的“随口”问道。
“嗯嗯!”是很简短很天真的肯定回答。
“已经看过里面的东西了吗?”
“嗯嗯!原来肖恩所说的都是真的呐!”
肖恩是船上大副的名字,那是个瘦不拉几的年轻人。明明就一天到晚瞪着双死鱼眼,提不起劲似的在船上到处瞎晃,却偏偏又是个藏不住秘密的多嘴家伙,这回头的得在保密这方面多教育下他了。
“想不到‘糊糊船长’真的……”那天真腔调还想要激动的继续讲下去,好在赶紧在关键时刻大叫着“就此打住”的制止住了。
“好了孩子,我知道妳看过了那箱子,也知道妳肯定会对那箱子中的东西感到惊讶。但我同时也得悄悄告诉你,那是个秘密!一个妳必须得向我保证不会对别人提起的秘密。”
“即使是乔也不行?”
“即便是他也不行!还有也不能告诉珍妮弗(珍)哦!”
“哦哦……虽然很可疑……好吧,我保证就是了。”
“吼吼吼!真是个好女孩。”一面如释重负地擦拭着额上沁出的一点点冷汗,一面拉开桌前的抽屉从乱糟糟的许多东西里翻出一件来了。
“来,拿着。这是好孩子应该得到的奖励。那么,一开始不是说乔治(乔)托妳带什么信件过来给我吗?结果那之后就只顾着听我胡佛船长讲故事了,对吧?”
“啊!我差点忘记了!”
“瞧我没说错吧?呃,这时间也不早了,我这里有个提议,妳把那信交给我,然后就回到自己房间好好休息,又或者试着到甲板上随便走走、吹吹夜风,顺带着看看能不能寻见妳之前提过的‘海怪’什么的,好不好?那就这么定了!还有!在妳离开这里之前,我还得最后再叮嘱一下,关于那箱子的事情,不管对方是谁都不可以说出去哦!约好了哟,那可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哟!”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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