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特琳娜手中的匕首重又指向格雷福斯的咽喉,她冷冷地说:“这一刀是为了你嘴上不老实,再有下次,遭殃的就是你的狗眼!”
格雷福斯还要嘴硬,船长生怕他吃亏,抢先说:“卡特小姐,你到底向老烟枪要什么东西,说出来,我们也好看看在不在身边啊。”
“一把枪,是祖安的工匠打造,结合了皮城科技的散弹枪,被格雷福斯几年前从我一个朋友那里抢去。”
“靠,老子抢了这么多东西,哪能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你去柜台那边,从下往上数第三个抽屉,老子抢的东西都在那,你自己找找看,有没有你要的。”格雷福斯大声说。
船长看了一眼格雷福斯身后的皮盒子,沉默不语。
“我不相信你。”卡特琳娜一指船长,“你去,把我说的东西拿过来。”
船长看了一眼格雷福斯,格雷福斯点点头。他用手枪指着卡特琳娜,慢慢挪到柜台,照格雷福斯说的打开那个抽屉,几个黑咕隆咚的圆球就放在抽屉里面。他装出一副翻找的样子,悄悄把圆球藏进袖子了。
“没找到。”船长两手空空退回崔斯特身边。
“你又使什么花样?”卡特琳娜转过头,凶狠的看着格雷福斯,手上的匕首微微抬起。
“就是现在!”格雷福斯大吼一声,身体向后倒去。卡特琳娜心中一惊,以为船长要开枪,急忙瞬步到一旁。
“轰”的一声巨响,整个赌场里面突然一片漆黑,卡特琳娜暗叫一声“上当了”,匆忙间,她向黑暗中抛出一把匕首,瞬间又回到格雷福斯倒下的地方,向地上一模,人已经不见了。紧接着,一道明亮的火光,黑暗中冲破海洋之灾赌场的房顶,在天空中炸出巨大的烟花。
斯诺被赌场巨大的响声惊醒,他衣服奔出房门,正好看到火光冲天的一幕,下意识的,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在哪见过这样明亮的火光,他思索了一下,一拍脑袋。
哎,这不就是三年前,自己还是诺克萨斯卫兵的时候,准备执行德莱厄斯大人命令时,船长也用手枪放出这么一道火光,紧接着就是炮火轰炸中央广场,把广场整个夷为平地,海洋之灾赌场就是在那片废墟中建立起来的。自己侥幸活了下来,之后自己就成了船长的手下了。想起来还真是跟做梦一样啊!斯诺感叹。
突然,他又好像想起什么,惊恐地看向天空,就像三年前一样。只不过此时,没有船长站在他身边。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三年前他逃过一劫,没想到三年之后,死神的镰刀还是以同样的方式找到了他。
斯诺突然又不那么害怕了,他回想起这一切,内心满是平静。“焰火来了。”他轻轻地说,闭上了眼睛。
无数炮弹空降海洋之灾赌场,三年前中央广场的遭遇又一次重演。炮火疯狂落下,把这座三年中积累了无数财富的销金窟重新变成一片焦土。无数金币在空中凌乱的飞舞,在炮火的映衬下闪闪发光,好像星辰之光洒落。但在这美好的闪光中,充斥着死亡的气息。
长达半分钟的轰炸过去了,灰烬消散之后,残垣断壁之中,卡特琳娜站在废墟当中,神情疲惫。
她竟然在这场轰炸中活了下来!不过,虽然炮火降临之前她有所防备,在轰炸中她利用瞬步不断躲避着流弹,但这也耗费了她巨大的体力,倘若炮火能在持续十秒,她也难逃一死。
她摇摇晃晃走到一张倾斜倒下的大理石赌桌旁靠了下来,闭上眼睛疲倦地舒了口气。等她再次张开眼,瞳孔中闪烁着阴森的寒光:“格雷福斯,普朗克!好,很好,没想到居然小瞧了你们!”
诺克萨斯的卫兵很快赶到,看到卡特琳娜急忙恭敬地行礼。
“好了,你们来的正好,在废墟中仔细找找,看能不能找到一把大号的散弹枪。”她挥了挥手,士兵们领命散开,开始在废墟中来回走动,时不时扒开碎石仔细寻找。
“报告,没有找到您说的东西。”很快,一名小队长样子的士兵跑来报告。
“嗯,我知道了。”这不出她的预料,那件武器浓缩了祖安和皮尔特沃夫两城工匠的智慧,蕴含着强大的能量,价值远超寻常的珠宝财富。两人既然跑掉,肯定把它带走了。她又挥挥手,小队长却没有立即退开,她疑惑地问:“还有什么事?”
“我们没找到您要的东西,但是,我们找到一个人。”
“什么?”卡特琳娜站了起来,“带我去看看。”
真的有个人,在这场轰炸中活了下来。崔斯特躺在一张赌桌下面,整个赌场都成了废墟,只有他躺的地方周围半径一米左右的圆圈是完好的,他脸上都是血,碎石几乎将他埋在下面,但他确实还活着。
“把他带走,关起来好好审讯。”卡特琳娜思索了一会下令,转身离开了中央广场。
诺克萨斯下城区,贫民窟423号民居。
这里是下城区与上城区相隔最近的地方,崔斯特在这里买下了423号民居,它虽然属于下城区,但与富丽堂皇的上城区之间只有一条河。河水阻隔了诺克萨斯泾渭鲜明的两个城区,它像一条具象意义的温饱线,河岸两边的生活截然不同。
船长和格雷福斯从中央广场逃了出来,立即隐匿在诺克萨斯城区错综复杂的街道,因为他们逃跑的时候正是早晨,虽然大规模炮火惊醒了居民,但民众不明真相,造成的小骚乱刚好帮助他们藏匿。他们一路躲藏,小心翼翼躲过检查,中间有几次都险些被抓到。好不容易等到天黑,本想借着黑夜出城,但卡特琳娜似乎也知道他们的打算,派人封锁了所有出城的道路。无奈之下,船长凭着记忆来到崔斯特的家中,这里鲜有人知道,他们暂时是安全的。
“老烟枪,你怎么样?还顶得住吗?”
“妈的,疼死老子了,那小娘皮下手真他奶奶的狠!”格雷福斯捂着腿上的伤口,在船长的搀扶下在民居唯一一张床上坐了下来,嘴上不停地骂骂咧咧。相较于腿上,他脸上那条伤口更显狰狞,从右边眼角下不足半寸的地方一直到下巴处,鲜红的伤口像条虫子一样爬在他半张脸颊上,嫩肉翻卷着,鲜血依旧缓慢地往外渗。
“消停点吧,能从不祥之刃手中捡回一条命就算不错了,在折腾一会儿警卫兵又该来了。”船长心有余悸地说。“那小娘皮果然不是省油的灯,老子都没看清,她就在你腿上又扎了一刀。”
“应该是黑暗中她直接扔了过来,老子当时感觉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你他娘的还说,要不是得馋着你,老子就能把崔斯特也带出来了!”
“烂赌鬼一个人会有事吗?”格雷福斯皱着眉头。
“他毕竟没犯什么事,可能会受些罪,但应该不会死吧。”船长也有些犹豫,“但也说不好,这里毕竟是诺克萨斯,那小娘皮可是不祥之刃呢!”
“我说臭海盗,我们就这样丢下烂赌鬼不太好吧。”
“当时那个情况我只能带一个人,要是被抓的人是你肯定活不了。”船长在屋子里来回踱了几步,抬头说,“这样吧,你在这里不要出声,也别点灯,我出去找一些老赌客打探下消息,顺便弄些食物和药品,等你伤好些之后我们看看能不能找机会救出崔斯特。不管是死是活,我总感觉他的境遇不会很好!”
崔斯特感觉自己好像掉进了河里,冰凉的水流冲刷着他的身体,他就像一个溺水者一样无力地挥舞着手臂,但在河水中却没有任何办法,只能顺水漂流。直到遇到一股湾流,他身体打着旋漂向河水的中央,一只怪鱼在湾流中静静等待,大张的鱼嘴中竖着两排尖牙。崔斯特尖叫着想要逃开,怪鱼摩擦着尖牙,似乎等待许久的猎物终于送到嘴边,他发出尖利的怪笑。崔斯特绝望的闭上眼,他似乎感觉到怪鱼的尖牙已经碰到了他的头皮,正缓缓撕裂他的头骨,剧烈的疼痛让他窒息,他猛地大叫一声。
“啊!”崔斯特坐了起来,脑袋依旧有些发蒙。他揉着脑袋打量他所在的环境,一个不足十平米被铁门封死的小房间,里面只有一张床,就是他身体下面这张,上面只是简单铺了些稻草,在他身后有一个巴掌大小的窗户,那是整个房间唯一的光源,托那扇窗户的福,能够让崔斯特勉强看清眼前的一切。
“你醒了?”一张黑乎乎,毛茸茸的脸出现在崔斯特眼前,绿豆大的眼睛流露出狡猾的神色,长而尖的嘴巴,活脱脱就是一只大老鼠。
崔斯特闭上眼睛,以为自己还在梦里,可是等他再次睁开眼。没错!就是一只大老鼠站在他床前面,一条长长的尾巴还在它的身后来回扫动。可是,见鬼!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老鼠?足足有半人高!老鼠又怎么会说话?
“没错,没错,就是我再跟你说话。”大老鼠嘴里散发着恶臭,就像堆满垃圾的下水道一样。
“你是谁?我在哪?发生了什么事?”
“我是图奇,你现在在诺克萨斯的黑牢里,你被抓进来了。”图奇声音细小有些尖锐,他依次回答了崔斯特下意识的问题,中间没有任何停顿,说明他的思维很敏捷。
“黑牢?”崔斯特又揉了揉脑袋,谁知轻轻一碰就疼得厉害,忍不住哼了出来。他这才想起昏迷前的事,“格雷福斯?格雷福斯怎么样了?”
“什么格雷福斯?”
“就是和我一起被抓进来了那个人,他在哪?”
“说什么呢?你被抓进来的时候就是一个人。”
“一个人?”崔斯特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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