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之国度
当那缕薄光从天际的绯色里透射而出时,片刻之间便将厚重的云霞掩饰在它那层光辉下,迷迷茫茫的,仿佛在人的眼前呈现出乌托邦的形态——那正是一个绝美的传说,长久以来被世人所向往,他们笃信神灵,妄图一步登向这圣洁之地,甚至是寻思着去享受无穷无尽的推崇赞美。一轮金黄的圆日为那抹云所遮掩,只留下那斑斑残影,残碎的繁星继而退避入天际中,大地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银灰色光芒,就如薄薄轻纱,但其中却不免渗透出些颓废。
紧闭的房门,狭窄的卧室中。破晓的晨光用它的双手轻柔地抚摸着女孩的面庞,那修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在那似精心刻画的眼睑上映下了隐晦的蝉影,单薄的唇瓣如同绯色蔷薇,隐隐中带着些凋零之态。呼吸使那微凸的胸部小幅度地上下浮动着,深粉色长发带着四散匍匐于柔软的枕上,使她就如个牵线的人偶,只留下了孤寂与悲哀辗转回徜。
于此同时,似乎是在现实与幻境的交界之间。
黑暗如慢性毒药般吞噬着眼前的情景,迷惘的女孩独自站在光影的交界处,纤细而苍白的手不由举起去触向眼前的漆黑,却瞬即被那可怖的黑所蚕食,逐渐没入无尽的迷途之中。她感觉自己不再具有躯壳,茫然地摸索前行着,似是偶然惊鸿一瞥,周围的黑暗竟飞速退离,留下的蓦然是由黑白线条勾线的世界,银发的少女浮于半空中,那双深邃的双眸傲然盯视着雪凌的位置,一根麻花辫松垮地遮掩了额头的一小部分,并随之没入银发之中。身着的灰白长裙就如那双眼眸,洁白的飘带悬浮在她的身边,同时几条银色锁链包围住她的身子,那长发隐隐约约与四处的环境融合,发尾消逝于无尽的昏黑之中。
站于角落的少年静静注视着眼前的一切,那银白碎发或因过长而遮掩住同色的眼眸,他身穿着一反之前的漆黑燕尾服,修长的领口将而内衬衫的一角显露而出,那高挑却而相对他人更为瘦弱的身材,隐没在幕布中,倒真像是那黑白线条的其中一部分。可被长发所藏掩的双眸中,此时却依然带着淡漠,及是隐晦在心底里的,不受控制的留恋。
“克洛蒂......”空灵而孤寂的嗓音骤然传来,血色的红眸似乎是确信般凝望着眼前的少女,可其中却没有带一丝对于神的胆怯与臣服之意。深粉色的长发及那身白袍或被无形的狂风所刮过,向着西方的空中有力地摆浮着,她的发梢几乎陷入四面的环境里,苍白的皮肤如透彻的灵魂,竟许泛着透明的感觉。
“我在海神之城恭候你的到来,噢呵呵呵呵,这几天将会是一次刻骨铭心的战斗呢,雪凌。”声音中却意外地带着可怖及是渗人感,疯狂得如同个天生的戏剧家,克洛蒂那银灰的眼眸里此时此刻竟乎是藏起了浑浊的色彩,扭曲在瞳孔里的狂妄在刹那消泯殆尽。随而身边的锁链涌现而起,发出金属碰撞地面的清脆响声,雪凌的眼前顿时被黑暗所埋没,周遭的一切都于此时支离破碎,最终只是瓦解而已。
猛然睁开紧闭的眼眸,血色的瞳孔竟似还缩小几分,她攥着被子凝固了小刻,似乎有些茫然的样子摇了摇头,那双眼望着那天花板直愣着,长久才缓过神来。雪凌伸手顺开自己深粉色的长发,仿佛完全已经忘却了刚才奇异的景象,她缓缓将足踏上地板,便瞬时感受到一股刺骨的寒渗透进去。再次迈步不再多加理会,将那窗帘敞开的一小缝逐渐掩蔽,使那房间再次陷入一片浓重的昏暗中。
片刻的肃穆,雪凌站在窗帘前方,阴影在红瞳上映下了一层浅淡。她似乎是在思绪着什么般,那双眼睛低敛下去,单薄的唇瓣微抿着,映透出血的鲜红,苍白皮肤的不健康感或许是因长久奔波逐而形成的,正如那教堂的白瓦般,隐约里倒是渗人得很。
相较卧室更加宽敞有余的大厅。墨绿马尾的女孩无所谓样子地坐在一把大长椅上,右脚又似习惯般随性地翘起,身体向后大幅度地倾斜着,那被黑色发带高高地扎起的马尾,修长的辫发肆无忌惮地从长椅的缝隙中流泻出去。依旧是一袭黑衣,腰间随意悬挂了一把老旧的时钟,哥特式的指针持续地在钟面上移动着,发出机械齿轮运作的轻响。
不久以后,在昏暗的走廊中行而来了一个深粉色长发的女孩,那长发有些松散地卷曲着,披在瘦弱的两肩上,头戴的宽大法帽似乎是早已习以为常般,略微倾斜了几分度数,扭曲的帽尾耷拉而毫无生机地垂下了。漆黑连衣裙将她的两肩勾勒出完美的弧度,点缀层叠饰物的裙摆自然地浮动着,细瘦的脖颈上悄然穿戴了哥特式的颈饰,其中的链条串联起了个小十字架。在那隐秘的地方,延伸出的一小撮细线,似乎是连接着某个重要的回忆之物,悄然没入了衣物之中。或许就是那个挂坠吧。
“雪凌,我们去城内逛逛,也许......能找到那个家伙的消息!”严肃而冷峻的话语才刚刚落下小许,阿丽西雅急切地把一脚狠狠踢击在地面上,黑色短靴与地面摩擦发出沉重的回响声音,与此同时她好似意识到了自己做法的不妥之处,方才轻叹一口大气,更在摇头时瞥向身边人的眼神变化,当发现与那神色同平常一样并没有什么波澜时,她只得讽刺般地一笑,摇摇晃晃地朝大门处走去。
“希望能找到她。”轻声回应着阿丽西雅的话语,就像是个机器一样。雪凌扶起法帽的帽檐,使那投下的暗影完全将她的红瞳庇护在内,方才跟着阿丽西雅向大门行去。耳边顿时响起了那狠狠扭着门把手的粗鲁响声,甚至是轻微冷哼中那冰冷与不屑的情感,都被她给完全地察觉到了。雪凌注视着阿丽西雅的行动良久,似乎有些不解地歪了歪脖子,再次陷入沉默。
这便是水之国度弗亚罗兰。作为一个几乎没有陆地的城市,一切交通都依凭着海路运行。一直有人传言说这是旅行者的憧憬之地——而事实的确如此。同时因为这城在大陆上极其重要的地位及影响,它也被许多人传颂为“国王的泳池”。当初是某个作家在这里言道出了那亦真亦幻的人鱼传说,相传似乎真的有人在此见到过人鱼,但这已然是多年之前的往事了,像这种不明真假的传言,悄然间也给这座城市笼盖了一层奇幻的面纱。
二人走下旅馆的阁楼,在那惊鸿一瞥间,恰恰被那浩瀚的海水所震撼住。低矮的房屋一个接一个地从那海水中耸立而起,这不仅仅是对面的情景,自我所位于的地方也是同样如此的。两人依稀记得,在她们刚刚到来时,这里恰巧被浓雾掩盖,而此时此刻这城真正的相貌才显现在她们的眼中。就像是一个扑朔迷离的童话般,真实之中带着些虚幻的味道。金黄的灯光还未消逝于天际,灯火通明的街道中行走着熙熙攘攘的行人,远方的天空是浅淡的蓝色,漂泊着斑驳的云彩,那如柳叶般狭长的小舟轻敏地绕过障碍,便消失于视野中,只留下那昏暗的残影。
两人漫无目的地行走在这繁华的街道中,或许是产生了些不太真实的感觉,阿丽西雅大迈步着,此时此刻的她顺势拉起雪凌的手,走入一个静谧的餐厅中。大概是为了方便调查般,她挑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暗绿双眸瞥视着对面魔女良久,然后便挥手叫了一下侍从,皱着眉头点了几个点心后,于是便不再说什么话语。她只是用手撑在脸庞,装作毫无所谓样子的,透着玻璃默默凝望着那如梦般的城市,冰冷如故。
不久以后,当地的西点也已置于桌上,两个小巧的可丽饼放置在洁净的盘中,饼皮与洁白的奶油巧妙贴合,并添上了浅红色的小块草莓,用类似热巧克力的东西浇出松树林的形状,看上倒真像是个艺术品。雪凌缓缓将手放在可丽饼底端的纸巾上,细心地在那颇具风味的西点上轻咬一小口,同时红瞳发觉身边的女孩似乎依然沉浸在思考中,她却再次低头,默默无语。
“恩?”阿丽西雅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思绪重新回入现实之中。她一拍额头,像是尴尬地一笑,于是慌张地拿起盘中的可丽饼大口咬了下去,暗绿的瞳孔继而朝雪凌的方向瞥视,察觉到对方并没有什么反应,她便恢复了原本慢悠悠的生活方式,再而狠狠地咬了口手中诱人的食物,尽力装作没有什么事发生一样,同时也压低声音对雪凌说道,“等会,就去码头......找船周游一下这个城市好了......谁知道那个家伙又在哪里鬼混呢,呜......”
“明白了。”话语中依然没有显露出任何情感,那双红瞳如死海般不带一丝波澜,此时此刻注视着手中的可丽饼,似乎有些扩大的趋向,却在片刻之间为那法帽的阴霾所遮掩。雪凌只是品尝着手中的食物,像是在做一些循环往复的惯性动作似的,却不明何为喜欢之意。
片刻,两人起身走出了餐厅,双眸再次望向波光粼粼的海洋,似乎在戛然之中沉醉于此,倾倒在那片湛蓝下。阿丽西雅抓着她的头发,她蓦地一摇头来,好似在不可思议自己的无知与见识短浅。接下的一切对她来说都只是外在的掩饰,只不过是挥手招来摆渡的居民,与他畅谈了许久而已。阿丽西雅只身跳上船中,抓住雪凌的双手来,轻轻松松地便将对方的身子拉了过去,二人的身高差不了多少,表面更像是一对同行的玩伴。在外人看来,或许只是两个孩子罢了。
摆渡的居民熟练地划着船来,他们对旅人似乎很是热情样子,一路上边划着那船边与阿丽西雅悠悠攀谈小句,而多数的话语基本都是谈她们有多么的瘦小,又为何要离乡旅行这类的繁琐之事。而阿丽西雅只是奉承似地摇摇头,她并不给予太多的回应,有时只是轻哼一声罢了,暗绿的瞳孔中似乎还带着些藐视,在刹那间消散变作习以为常。当那人谈到她们两者的关系时,阿丽西雅的表情却有所改观,硬生生地一愣住,而后便不知所云地泛泛谈道,声音中带着犹豫以及片刻的迟疑,最终以一种模糊的语气叙述道,“也许是主仆关系……或许还是家人关系呃……也不一定呢。”说罢她便冷哼一声,换个话题撇开那人的注意力。
“桥......”空灵的嗓音中带着些沙哑感,雪凌的红瞳凝视向那迎面而来的桥洞,她望着上面精雕细刻的图案,其间或许有着海神来到大海的神话,又可能还有雕刻了些弗亚罗兰建城以来的战争场景。雪凌竟乎对此产生共鸣的样子,那双眼瞳更是直勾勾地盯着上方,呆呆出神着。眼前那座长桥正是肃穆与悲哀的代名词,一如历经沧桑的垂老之人,用自己残存的气力发出一声叹息,像是在嘲讽世间的苍凉冷漠。
“啊,相传这是海神留下的石桥呢,真想见见海神是什么样的呢,可这也只是个传言罢了。”那摆渡的居民停下手来,他望着这复古的石桥发着愣,眼中显然充盈着向往以及疑惑的神色,随刻那手开始继续划起桨来,不由自主地加大了几分力气,透彻的水波从桨为中心向外扩散着,便瞬即又被抚平。
阿丽西雅不耐烦地旁听着身边人的话语,双腿放松状态地抵着那船的边围,好似对这一切都已不感兴趣般,暗绿的眼眸偶然瞥见桥头那红色的身影,其间却突兀地缩小了几分,那身形猛然一震,此此举动似乎吸引了身边人的注意,可她却不在意身边的一切状况,眼看那身影即将消逝于视野之中,阿丽西雅便以极大的声音,对那摆渡人道了一句,“快,就在这里停下,摆渡的小费由我朋友来付清,我暂且有急事!”
话音刚落,敏捷的身形狠狠蹬在船板上,在空中一跃而起,跨过船与陆地间的一段距离,然后稳稳当当地立定住身。巨剑的剑尖与那大理石砖摩擦发出烦心的杂音来,她快速迈步向远处狂奔,随着那身影走进了一个昏暗的小巷,眼前的少女似乎缓缓停下了她的步伐,她转身朝阿丽西雅扬起了一丝虚假的微笑,像是就此力竭的声音中,颤抖着伴与厌烦及是不解, “你为何还追来呢?明明我已经脱离你们了,阿丽西雅。”
听到这句话语,阿丽西雅却踉跄地向后退了几步,那暗绿的瞳孔狠狠地紧缩了一分,其中似是带有着不可思议之情,可转即却被厌恶所完全取代。她一手掰着自己的耳垂,高昂起头冷冰冰地走近对方,然后以同样的语气,高喊出来回敬那个家伙,“说好的一起去魔界?!你可真是个不讲信用的家伙——呵,你知道,我是不可能轻易原谅你的!这位晨曦大小姐。”
“喔!看着你们这样还真是一种享受呢。”魅惑般的女声在一刹那突兀地响起,顿时打破了这处的交缠。与此同时高跟鞋跟撞击地面的声音骤然传出,身穿一袭黑袍的灰发少女此时正站在晨曦身后,红彤彤的长裙勾勒出了那火爆的身材,浅金双眸如旁观者般注视着这一切,带着微微笑意。
红衣少女的前来,却明显使晨曦感到了一丝不安,从那红发中暴露出的双眸里多了些愧疚与不自觉的胆怯,她奋力摇头抹除杂念的干扰,然后便转过身去,以极为怪异的语气向那少女叙述着,原本平静的话语中明显充斥着些愤恨,却不知是对眼前人,还是针对那个曾经的同伴,“绮丽小姐,我已经和她肃清关系了,就只差恩断义绝!”
“恩断义绝?有趣有趣。”随之而来的是少女放荡的笑声,那浅金色的眼眸突然显现出疯狂之色,她兀自抓住身边少女的肩膀向拐角走去,不顾身后那愤怒的咒骂声音,隐约之间竟还向后熟练地扔出一个疑似飞镖的物体,便抛下一句语来,“西雅小姐,看着吧,你们的同伴可就在这里。你去不去也无所谓呢,反正你们恩断义绝了不是吗?”
“我们的老板Destiny,随时恭候您的到来——”
“呵?”阿丽西雅快速抓住那小巧的飞镖,像是厌恶般将那金属的利器狠狠投掷下水,使那海泛起了一阵惊涛。不顾及身边少女的猛烈挣扎,绮丽紧紧拽住晨曦的手臂。突然,或许是外界在听闻此话后有所行动,巨大的传送法阵顺势出现在两人的脚下——她们很快就要离开此处了。但是,这是谁也没有料到的展开,局外人的干预使那法阵瞬间碎裂了个口子,最终,出现在她们两人之间的是一个娇小的身影。“到底是谁!?”绮丽咒骂一声,指甲仿佛要掐进晨曦的肉中。
“晨曦?”来者的声音很轻,像是幽魂一样。红瞳、尖顶帽与漆黑的裙,或许她的出现是这场棋局中的意外,但几乎是瞬间中发生的事情,雪凌在情急之中抓住了晨曦的手,她只感受到对方正在犹豫,却被另一人死死挟持住,无法动弹丝毫。“白费功夫,快给我滚开吧!”绮丽冷笑一声,传送的法阵似在顷刻间就恢复了原貌,完全失力的雪凌被她狠狠地推了出去,那两个身影在瞬时消散在红瞳里,只留下了嘲讽似的笑言。
她很快就被阿丽西雅给抱住,对方似乎是慌乱地将附带的纸张打开,暗绿的眼眸死死盯着那地点望去,然后附耳低言道, “地点是伊里赫湾吊桥……呵,那就去帮帮她吧,毕竟我也很不爽那个家伙,还有所谓的那个什么Destiny老板?竟敢耍我?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这至少可以证明,她离开我们,并不是全凭自己的意愿……”雪凌的声音在此时却显得格外的冷酷,毫无感情如同个机器似的。她颤巍巍地站起来,红瞳瞥了下阿丽西雅的面庞,像是染上了层海的湛蓝色。
“也算是一大幸运?”阿丽西雅微昂首来,若有若无地回了一句。
突兀中的邀请,是假意的陷阱,还是黑色的阴谋?
命运齿轮悄然运作,时机,终会到来......
魔女红瞳罪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卧龙小说网http://www.wolongxs.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好书推荐:《我的剧本世界在自主运行》、《我是舰娘》、《我的师妹是妖女》、《交错世界之学院都市》、《认清现实后,她们开始追夫火葬场》、《好徒儿你就饶了为师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