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米尔克先生。”坐在米尔克面前的两位黑袍男子回顾了一下刚刚记录的笔记，开始了下一个提问环节，“你之前说的，那个叫梅涅瑟丝的人在启动了蓝色与紫色的法阵之后做了什么？”
“不是蓝色和紫色，是蓝色和红色。”米尔克不耐烦地指出对方故意在话里藏的破绽，这样的情况已经超过十次了，“是梅涅瑟丝（menises）不是涅墨西斯（nemesis），用的是水晶球也不是法杖，而且她穿的是淡蓝色的礼服而不是深黑色的长袍！”
对方刻意带有怀疑的态度在问题中设置漏洞，就是为了利用这些陷阱诱导米尔克犯下错误，从而推导出对方是否有隐瞒什么。
不过这个对于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说谎的米尔克来说，反而是过度地增加了他的不适和煎熬感。
“米尔克先生，请你冷静。”坐在左边的男子用冰山一样的音调缓慢地说道，那样的语气让周围的人觉得温度都下降了不少。
“冷静个屁！你们到底是想耍我到什么时候！”米尔克忍不住从位置上站了起来，用无法压制住的声音吼了出来，“从几十分钟之前开始就一直在问题上下套！到底是想干什么！”
“米尔克先生，你要知道，在我们监察部的审讯中，常常会有人有意或者无意识地撒谎，因此我们需要在鉴别谎言上花费更多的精力，这也是为了集会能够更加良好的运作。”坐在右边的人用比左边那位还要生冷的语气回复道。
“我早就说过了！梅涅瑟丝用水晶球施展了魔法，然后利用那个叫太极的东西把那个怪物卷进去，之后像搅拌面粉一样不停地旋转，蓝色和红色的太极变回紫色后那个怪物就被甩出来了。之后那个怪物就像是被注入了普林药剂一样，由外至内溶解到只剩骨头了！”
对方的冷静态度更让米尔克气不过，已经溢出的怒气转换成了力量，将原本他坐着的椅子踢飞到了右侧的墙壁上，“咚”地一声闷响，供人坐下休息的椅子在剧烈地撞击下变成了一堆只能用来烧火取暖的木头。
审讯米尔克的两人对视了一眼，现在的情景应该就是他们想要看见的。他们拍了拍手，门外立刻冲进来几位全副武装的骑士，按住了米尔克的手脚和肩膀。
“很抱歉，米尔克先生，由于你刚才表现出了暴力行为，我们认为你在审讯过程中有说谎的嫌疑。故意向协会隐瞒事实违背了集会的内部公开原则，按照规定，现对你实施为期七天的监禁，处罚结束将重新对你进行审讯，届时希望你能够配合我们。”
“喂！你们什么意思啊！明明是你们故意……”米尔克一边吼着，一边被拖离了房间。
现在他才明白之前梅涅瑟丝为什么不愿意和监察部的人接触——就算是正常人，在这样高精神压力的审问下也会被逼疯。这样看来，集会内部的魔女审判氛围反而更加浓郁。
【梅涅瑟丝家】
“所以我从一开始就让你老老实实回家去。”吃完饭后，梅涅瑟丝一边收拾餐桌，一边教训艾博纳，“本来给你的戒指是用来遮断气息，不让你被人发现的，但是那家伙早就变成一个怪物，人类的极限已经约束不了他了。”
艾博纳伸手想帮梅涅瑟丝收拾一下餐具，但是被她制止了。
“捡回一条命只能说是你运气好，要是再晚几分钟，你早就变成一具干尸了。”
“对……对不起。”艾博纳坐在椅子上，低着头，轻声说道。
“那么问你一下：你还愿意学魔法吗？”
“诶？”艾博纳抬起头，看向梅涅瑟丝。
“弗拉德那家伙会变成怪物也是因为接触了魔法的关系，我这是在问你：你有没有做好接受学习魔法带来的一切后果的准备。”梅涅瑟丝的话语随着洗碗的声音从厨房传来，“如果你不想学，可以暂时停下，等准备好了再继续；若是已经有了觉悟，那最好，我会继续教你。”
艾博纳没有回复，直至梅涅瑟丝把碗洗完，收拾好餐桌，他也没有说话。梅涅瑟丝也没有继续追问，回到书房处理事务，任凭艾博纳低着头进行艰难的抉择。
…………
弗拉德应该是死了，即使他苟延残喘了五十多年，现在也终于死去，前往了他应该去的另一个世界。
她之前用了两仪的阵法，先是将弗拉德夺去的、艾博纳的血液与其分离了出来，再是将他体内的星间蹒跚者与其人类的部分强行分离——这么做的结果就是她取回了艾博纳的血液，并且救回了他；同时弗拉德的本体也因为无法承受强行剥离带来的副作用，最后迅速地溃烂了。
他恐怕在六七十年前就已经和这些吸血鬼融合了，他击败敌军并且将其穿插在城门前的事迹应该也是和这个有关；还是说，他不是因为融合才疯狂，而是因为疯狂才能够成功融合呢？
在死之前，他一直在念叨着“为了瓦拉几亚”，也许这就是他活到现在的执念吧。
身为大公，他早就选择要为了自己的国家而献出一切是么？
因此他选择为了和怪物融合，一来是为了更强大的实力，二来是为了自己能够获得永生，从而一直引导瓦拉几亚？
这么看来，他也是属于为了国家而付出一切的人才对。
不不不，不能这么想下去。梅涅瑟丝强行抑制住自己的思绪，如果再按照这个逻辑思考，她会陷入一个无法解脱的旋涡。
人是不可能永生，也不应该永生的。
弗拉德也好，蕾赫也好，集会里那些自称“研究者”的人们也好，都必须明白：永生是不可能的。
就连乌鲁克的国王——吉尔伽美什都无法探求得到的永生，凡人是更加不能获得的。
“哒哒。”什么东西敲击窗户的声音传来，阻止她继续想下去。
一只铁制的机械鸟正站在窗户边，喙上印的徽章表明了它来自于蕾赫率领的芬斯希特派。
既然已经把她带到家里来过了，那么她知道自己住址的托勒密坐标也是很正常的。不过这个时候送信过来，总是会给人一种不详的预感——大白天用机械鸟送信也实在是太过显眼了，如果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她们一般都会在晚上发信才对。
梅涅瑟丝打开窗户，从机械鸟体内取出信件。信封上面不仅仅印了芬斯希特派的标志，还加印了蕾赫家族的印记，甚至就连塞恩特派也在上面印了标志。
“排面可真大。”梅涅瑟丝忍不住笑了出来，上次见到这么多印记的信件，还是在她没退出集会时收到的警告信。
展开信件，没有过多的客套词汇——她们向来如此——短短的几行字表明了信件的目的。
“蕾赫受到诅咒，原因不明，甚危，速来。”
【吸血鬼与永生，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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