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在伤痛的城镇中
约修亚自入伍以来已经经历了很多事情，更是有不少都可以称得上是波澜壮阔。但他入伍的时间毕竟还不长，因此再丰富的经历也都还只停留在一个相对狭窄的范畴内，也就是仅限于和战斗相关的事情。
而像是同占领地的居民打交道这种事，约修亚今天还是第一次赶上，在认知方面也就难免有些想当然的部分。所以，当他在约定的时间来到约定的集结地后也就不可避免地被超出其想象太多的景象给震惊到了。
车辆足足有五台之多。其中有两台吉普车，两台卡车，这都还在约修亚的预料之中，只是数量多了一些而已。可这最后的这一台……装甲步兵战斗车，这真的是有必要带上的东西吗？
除此之外还有“更过分”的，那便是约修亚仰头方才能够打量到全貌的魏武卒式MA——属于第六小队队长萨克塔·冈萨雷斯·罗梅诺上尉的机体。
就这样，约修亚一边打量着队伍的配置一边穿行过了周围各个正在进行准备的小组最终来到了在位置上处于最先头的吉普车旁。这辆车除了司机外，预定要搭载四名乘客，其中之一自然是此时到达的约修亚，而另外三人则依次是埃尔文·伦德海特大队长、副官夏露露·艾森豪特中校以及主任军医克莱曼婷·巴雷利亚。
“埃尔文上校。”来到已经预定了副驾驶席的埃尔文身后，约修亚开口呼唤了起来。
而始终在观察各组行动进行的埃尔文这也方才注意到了约修亚的到来。不过还不等他这边打招呼，约修亚便已经迫不及待地质问了起来。
“这幅阵仗是不是有些太过于咄咄逼人了？”少年在说话间用环顾的目光强调了一下周围的景象。“我们要去的是只有平民的城镇吧？真的有必要弄成这样吗？居然连MA都要带上？”
“我并没有打算用上这一套家伙。”埃尔文解释道，“但考虑到我们双方现在的关系，这种程度的威慑力应该还是必要的吧。”
“关系？”约修亚这就有点不明白了，“我们这趟去不就是为了建立关系的吗？”
“我指的是大局。”埃尔文进一步讲道，“是整个共和国军同布朗伯爵领所有居民的关系。你也知道我军前些日子在这片土地上做过什么吧？”
提到这件事，约修亚立刻就情不自禁地板起了一张冷峻的面孔。
“怎么可能会忘记！军队绝不是为了做那种事才存在的！那也太过，太过，太过可恶了！不知廉耻！”话说到这里再结合上埃尔文先前所说的事情，约修亚也就未免担心了起来。“我们不会是要去做同样的事情吧！”
“怎么可能！我跟你一样讨厌掠夺这种没品的行为，也不需要。这次行动就像先前告诉你的那样是为了争取支援的。”埃尔文义正言辞地做出了回应。
“那就没必要担心什么啊！”约修亚急切地再度表达出了自己的观点。
“你这样说是因为你只考虑到了自己的情况。身正而不怕影子斜。固然如此，但却还有一句话叫做，‘疑邻窃斧’啊……大多数人都不可能彻底区分一个群体中的每一个个体，做到群体是群体，个体是个体。在人们眼中，共和国一军的所作所为即是共和国军全体的态度。何况有那么多军队都在掠夺？因此，镇上的人都不用见到我们的人，只要知道我们是共和国军的一员就会不容分说地把我们和掠夺行为挂上钩。然后呢？刚才提到掠夺，你的憎恶之情溢于言表。而只要把它乘上百倍就是这里民众们的感受了。恨！不是一个人的而是上万人的！不准备这个阵仗我敢带你们进去？特别是MA，如果发生暴动，车子可以掀翻，人就算用拳头都可以打得死，但这尊钢铁的巨人却是他们怎么样都奈何不了的！不要说是万人，就是十万，百万也不过是以卵击石。因此，只要有MA在事态就绝不会失控！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唔……”约修亚无话可说，但到底还是不愉快。
作为军人的他们是强大的，没有武装的平民则毫无疑问是弱小的，以强大欺凌弱小，就算仅仅只限于气势的压迫也是一件不光彩而有损约修亚骄傲的事情。
然而，埃尔文给出的理由很充足，所以才让约修亚哑口无言了。既然已经知晓了其中的道理，那么他也就不得不认同了。
“我知道了。”最终，约修亚虽说不情愿却也还是说出了这样一句表示接受的话。
“既然如此那就快点上车吧。差不多也该出发了。”
“是……”说话就像是故意调皮一般地拉着长音，约修亚就这样转身面向了吉普车的后车座。
打开门后的车厢内是已然有了乘客的：坐在最外边的克莱曼婷·巴雷利亚中尉以及坐在中间位置正朝约修亚微笑的夏露露·艾森豪特中校。
“这里，这里！”夏露露一边轻拍着身边的空座一边热情地招呼了起来，“你喜欢坐靠窗的位置吧？”
“嗯！谢谢。”回礼之间，约修亚也就跨步进入了吉普车内。而等落座后他也就随手“嗙”的一声带上了车门。
随即，也就在他关好车门转头的一瞬间，夏露露把一本笔记递到了他面前。
“给！”
“是。”猝不及防间，约修亚先是本能地接过了东西然后方才有所疑问，“这是什么啊？”
“我为这次拜访所准备的计划书。”夏露露解释道，“主要是我们所需要的物资以及能提供的物资，这两者的种类和数量，外加一些杂项。你好歹也是一个中校，可要好好看看哦。”
“呃。”
约修亚忍不住蹙起了眉头。为了学习，他当然也有看书，但大体上他这个人还是好武不好文的，大概是因为武力的力量要比学识更显而易见吧。正因如此，他对这种文书工作还是挺头疼的呢。
“那个，中校的事就只是有过通知的程度啦。实际上还并没有正式……”
“即便如此……”对于约修亚的辩解，夏露露立刻就板起了面孔，“你会晋升中校这件事也已经是板上钉钉了不是吗？你不会以为身上顶着这样的军衔却还只需要做小队长的工作吧？地位也是力量的一种，而力量越大责任也就越大。我们的皇太子殿下是不会逃避责任的吧？”
“话是这样说不错啦。”约修亚还在做着垂死挣扎。“但我可还是个小孩子诶，这种部队管理层面的事务……”
“事到如今，你以为你还有资格这么说吗？”在此时扒着车窗口打断约修亚发言的正是埃尔文了。“我说殿下你该不会是忘了你到底说过多少遍‘我不是小孩子’这句话了吧？”
“呃……”对于约修亚而言，这就尴尬了。
“放弃吧。”埃尔文一边得意地笑着一边伸手进来拍了拍约修亚的肩膀，随即起身继续说道：“好好把它读完，然后体会一下我的痛苦吧。”
“唉！”终于，约修亚放弃地垂头长叹了一声，然后沉重地抬手而更为沉重地翻开了计划书。
如果以事后的眼光来审视的话，夏露露·艾森豪特在此时所做的这个安排无疑是极有先见之明的。若非如此，当意外发生时，约修亚也就不可能代替她与埃尔文两个人来主持行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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