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来自银戒学院的贤者,一直都带着白色的兜帽,将面容遮掩,即便在客厅也一样。阿尔贝尔只以为是学者都有的怪癖,并没有太过在意,他静静地看着对方,等待他的回答。
后者微微仰起头,开口道:“我察觉到了,命运的归来。”
声音富有磁性,又有些微的沙哑,宛若从很久之前很远之外传来,有种跨越时空,诡异的交叠感,让他整个人都如同虚无缥缈的流云一般。如果不是面对面坐着,恐怕阿尔贝尔都难以分辨这声音从何而来。
“命运的归来?”
阿尔贝尔微微皱眉。
这位贤者学识渊博,又毫无傲气,算得上是个性格不错的人,唯一让人头疼的就是他说话的方式,老是神神叨叨的,让人根本猜不到他要表达什么意思。
“能否说得更明白一点,塔西克罗阁下?”
他说道。
“更明白?”
贤者语气有点诧异,仿佛觉得自己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好吧。”
他的手指轻轻动了动,食指上的银色戒环折射刺眼的光芒,有意无意地往阿尔贝尔眼中射来,令他下意识眯起眼,注意力稍微分散了一下。
而下一刻,宛若吟游诗人吟诵诗篇的声音便传入耳中:
“所谓预言是数千年的等待,若不能实现便只是谎言。”
“被命运所指引之人正在归来,自遥远狼嚎传响之森。”
“古老的光芒将龙吼束缚,黑曜的龙血亟待渴饮敌血。”
“无需担忧遗失的荣耀,因为失落已久,便更加光辉。”
笃笃——
贤者的另一只手伸出食指,在红木椅的扶手上轻轻敲击,发出清脆的响声,富有韵律,宛若乐章的伴奏。
钻入耳中的话语,疯狂地想印刻在脑海里,但并没有成功,很快就消散了,宛如冰融化为水,又被阳光蒸发,只留下一点点的痕迹。
恍恍惚惚,虚无缥缈,来自天边,飞向遥远。
这是阿尔贝尔茫然中的感受。
银色戒环反射的光芒只是一瞬,很快就从眼底溜走,老者很快回过神来,茫然的眼神恢复了清明:“塔西克罗阁下。”
他有些犹豫:“您刚刚,说了什么吗?”
“你没有听清?”
看不到贤者藏在兜帽下的面容,但想必应该是很讶异的吧。
阿尔贝尔连忙道歉:“十分抱歉,在下居然走神了。”
“没什么,”贤者毫不在意地说道:“神王欧登也曾有分心他顾的时候,但我却并非紧追不舍的古巨人;散落的符文无法回归原本的持有者,写下年鉴的贤者又何曾追寻它们的踪迹?”
“额,塔西克罗大人果然学识渊博。”
阿尔贝尔眉头皱得更深了。
虽然他听不出刚刚那句话中的隐喻,但里面引用的几个典故还是知道的,都是大陆上耳熟能详的神话故事:写下年鉴的贤者指罪界的古巨人贤者希彼尔,他是残暴的古巨人族中唯一理性的存在,曾在整个世界树上旅行,并收集了三千个原始符文,写下了号称记录过去现在未来所有一切的《光阴年鉴》,中界也曾有过他的足迹,当时蒙昧的凡人还得到过他的指点。
神王欧登则是因德神族的王,统治众神与古巨人族对抗,他听闻希彼尔的经历后,便伪装成苍鹰、白熊、乌鸦以及霜狼,一路冒险,穿越古巨人之国来到贤者隐居的世界树之根拜访他。
欧登向希彼尔请教世界的奥秘与命运的玄奇,并且求取更加高深的智慧——即符文的力量。希彼尔同意让他阅读《光阴年鉴》,但他说知识的得到必须付出代价,因而,欧登阅读《光阴年鉴》的时候,荆棘会刺穿他的脚底,让他不断滴血,每学习一个符文,就会流出一滴血液。欧登用三天三夜的时间将《光阴年鉴》读完,这个时候他身上的血液已经流干,而他记住的三千个原始符文取代血液,支撑起他的身躯。
欧登感激希彼尔的帮助下,邀请他加入因德神族,但却被希彼尔拒绝,后者同时警告他:“诸神的黄昏即将到来,届时无人可以永生。”
欧登记住了希彼尔的警告,却理解错了意思,他以为古巨人族将会覆灭因德神族,因而决定先下手为强,对古巨人族发起进攻。
他踏上返回因德海姆神国的路,在伪装成松鼠穿越古巨人之国的时候,却因为思考这些事而心神不宁,最终暴露了自己的行踪。古巨人族倾巢而出追杀他,欧登连忙逃往中界,在中界他相继变化为麻雀、黑猫、金鱼以及秃鹫逃跑,却在变成秃鹫的时候被追兵识破,古巨人族中的勇士一矛刺穿了他的身躯,然而流出来的却不是血液,而是一个又一个光辉璀璨的原始符文。欧登一路逃亡,他阅读《光阴年鉴》记住的符文也一路散落,最终,他逃回因德海姆神国时,仅仅记住了一千五百个符文,剩下的一千五百个则遗失在了中界。
有一种观点认为,凡人现在所使用的原始符文,包括那些还未被发现的原始符文,都是神王欧登逃跑时遗落的。这种观点还认为,神治时代后期神明经常出现在人间,便是为了回收这些原始符文。
至于后来因德神族与古巨人族大战并引发“诸神黄昏”,印证了希彼尔预言的事情,就又是另一个神话了。
身为学者的塔西克罗引经据典,说出来的话都颇为晦涩,让阿尔贝尔有些招架不住,他苦笑着说道:“塔西克罗阁下,或许这是你们学者特有的交流方式,但我只是一介凡人,如果可以的话,您说得直白点,我会更加理解您的意思。”
“是吗。”
塔西克罗的语气不置可否,不过倒是没有继续用含糊不清的话语来回答,而是说道:“那么,你一直在等待的人即将归来,艾拿家主的病也马上就能治愈,恩,这样够不够直白呢?”
蹭——!
阿尔贝尔一下子站了起来,连名贵的红木椅倒在地上都没有在意,他大睁着眼睛,身体因为激动微微颤抖:“塔西克罗大人,您说的……是真的吗?”
老者花白的发须按捺不住地抖动,尽管他很想控制自己的情绪,但事关波尔蒂家族的生死存亡,他到底没能镇定下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白袍的贤者,生怕他说出“刚刚只是开玩笑的”这样的话。
塔西克罗理所当然不可能这么无聊,他点头道:“如果欺骗您能让我再拿一次银戒奖的话,我很乐意这么做。”
“哈哈,塔西克罗大人说笑了,我可没有这么大的能耐。”
兴奋之下,阿尔贝尔没有在意塔西克罗的调侃,他满脑子都被家主马上就能醒来波尔蒂家族有救了这样的念头充斥着。
直到塔西克罗出声道:“阿尔贝尔先生,高兴的事可以等一下再去回味,我此次来,主要是为了另一件事。”
阿尔贝尔这才回过神,稍微冷静下来:“抱歉,有些失态了。”
他将椅子扶起,重新坐下,郑重道:“塔西克罗阁下对波尔蒂家族有大恩,若有什么要求,请尽管提出,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一定会竭尽全力。”
“竭尽全力,倒是不必。”
“对于波尔蒂家族来说,这应该是个很轻松的要求。”
贤者说道:“数日前,天宫座光辉明亮照彻夜空,其后狼母之森异动,天发龙吼而地起狼啸,我所等待的人将要到来,他们会经过莫雷格城,届时我需要波尔蒂家族为我出面,向他们传达我的几句话。”
天宫座是夜穹十星之一,占星学经常涉及到的一个星座,不过阿尔贝尔没想到塔西克罗居然还懂得占星术。
“传达话语吗?”他想了想,没有立刻答应下来,而是问道:“阁下能否先说一下,那些人到底是谁?”
“这个啊。”
似乎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信息,所以塔西克罗毫不在意地说了:“他们的身份你无须知道,就算知道了也没用,你只要知道,他们是接受了委托,护送那个名叫佩姬的小女孩——也就是你们黑龙血波尔蒂的骄傲——跨越狼母之森回归的人就可以了。”
“护送佩姬小姐回来的人?跨越狼母之森?”
阿尔贝尔愕然,他想不到佩姬居然会采取这样风险极高的方法回归,更没想到她居然成功了——在外人的帮助下。
不过。
他面露难色:“若按照您所说,那对方还可算是波尔蒂家族的恩人,不知我能否多问一句,贤者阁下想要传达什么话语?”
“我并无恶意。”
贤者猜到了阿尔贝尔的想法,说道:“我是银戒学院的学者,可不会做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
并且,就算有恶意,自己也打不过那个怪物。
过去死在他手里的人已经够多了,我可不想当第不知道多少个倒霉鬼。
塔西克罗心里腹诽了一句,又说道:“至于传达什么话语,其实也很简单。”
“只是想请他们帮我一个小小的忙而已。”
比如,走上正确的道路。
兜帽遮掩下,塔西克罗唇角缓缓勾勒出一丝笑意。
而阿尔贝尔,一副茫然表情。
若真的如塔西克罗所说,那的确不是什么大问题。
可是,他总感觉有哪里不对。
是自己的错觉吗?
老者揉了揉眉心,强行驱散了那股怪异的预感,说道:“只是如此的话,没有问题。”
“那就有劳了。”
贤者说罢,站起来,转身离去,没有一点要多留的意思。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阿尔贝尔皱着眉头,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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