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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贤者的坐骑

第四十九章 贤者的坐骑

当天地为万兽的愤怒变色、狂风雷霆裹挟着冲天而起的地火磅礴袭来、人马王洛弗卡勒驾驭战车疾驰化为一道火红色的残影掠过天际时,梅洛凯瞳孔微缩,下意识大声喊道:“挡住他!”

“喝啊!!!”

三千星陨卫怒喝一声,齐齐上前一步,巨大的金色盾牌在这一瞬间爆发出更加耀眼的光芒,一如从遥远地平线初升而起的一轮大日,几乎将黑夜也照耀得如同白昼。

在无数人紧张的注视下,踩着烈焰而来的战车与星陨卫意志所凝聚的盾牌不断拉近,很快就要碰撞到一起。

这一瞬间,呼啸的狂风、怒吼的雷霆、喷涌的地火乃至震颤的山岳,似乎都停滞了,时间凝固住,整个世界里,唯有即将迎来激烈碰撞的战场,还身处时间长河的正常流动之中。

芙维尼娅、佩姬和克蓝希朵都不自觉地身体前倾、紧紧地攥着拳头,目光一刻也不敢离开战场,生怕错过下一个关键的节点。

刺目的火光与耀眼的金光仿佛两个极端,交融汇聚而又分割了一片天地,此时万象皆寂,群兽无声。

然而,就在人马王洛弗卡勒与星陨卫的方阵即将碰撞的前一刻,一道光,却突兀地降临了。

那是一道柔和的白色星光,没有火光的炽烈张扬、也没有金光的耀眼璀璨,它是如此的温和,甚至连一丝一毫的攻击性都没有,让人不知不觉中便会忽略掉它的存在。

然而,就是这么一道微不足道的星光,却硬生生地插入了双方的碰撞之中,挡在了人马王的战车以及星陨卫的盾牌面前,宛如一只渺小的蚂蚁,在两个巨人怒吼着挥拳的时候,伸出触足,试图挡下他们的拳头。

看上去很可笑的行为,但却充满着震撼的冲击力。

而且它的确成功了。

白色星光降落的那一瞬间,驾驭战车疾驰的人马王洛弗卡勒眼睛猛地睁大,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怒吼一声,青铜长枪不甘地挥出一道横亘数百米的锋芒,试图扫开星光,侵略星陨卫的方阵。然而,看似柔弱的白色星光却是结结实实地挡住了人马王的枪芒,利用以太加速转化而来的强大力量落入这道星光,仿佛落入了泥沼,寸步难行,甚至发挥不出全部的力量便缓缓消亡。

另一边,星陨卫方阵中的梅洛凯也目睹了星光的降临,但他的反应比人马王更加冷静一点,稍微一愣后,便毫不犹豫地挥手下令,于是,原本正爆发全部力量欲抵挡人马王进攻的星陨卫方阵忽然开始回缩,三千枚近古符文的力量所汇聚而成的盾牌一点一点地缩小,连带着那耀眼璀璨的金色光辉亦收敛了自己的锋芒,小心地避开了白色的星光。

星光掠过双方,不带丝毫烟火气息地消弭了两边的碰撞,而后又掠向更远方的战场,只见被星光掠过的地方,浓重的乌云渐渐消散,凄厉的风舒缓下来,狂涌的雷失去了声响,地底喷薄而出的地火收缩,震颤的山岳变得平静……古老的魔兽与精怪领袖纷纷向后退去,低着头向这道星光致上了最纯粹最尊敬的礼节;万兽俯首,怒火不再,唯有一声声低沉的呜咽时而回荡。

最后,这道星光停在了战场的最中央。

柔和细碎的光芒消去,星光之下显现出一个神圣的身影。

那是一头类似于鹿的纯白之兽,但却比一般的鹿更加高大,足有四五米高;他有着碧绿的眼眸,其中流露着怜悯与睿智的光芒;嘴唇两侧长着长须,身侧则有类似羽翼的部位,但却紧紧地合拢,没有张开;他的头顶生着一对独特的角,金色的,盘根错节,末端尖锐无比,看上去不像是角,反倒像一对锋锐的龙爪;四蹄矫健有力,同时生长着如云朵般飘逸柔软的絮状皮毛,乍看上去像是踩着云朵前行;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背部,那里生长着数根交缠在一起的荆棘,倒刺锋锐,令人不寒而栗——仔细观察的话可以发现,这些荆棘并非寄生于他的身上,而是直接从他的体内长出来的,其扎根的部位就是心脏,仿佛是借助了他的心头血灌溉,才生长得如此旺盛。

驾驭星光而来的纯白之兽站在战场中央,挡在了梅尔塞特联合军与森林兽潮之间,用碧绿的眼眸扫过战场,所经过之处,无人敢与其对视。被金红色的烈焰包裹、驾驭战车宛如神将的人马王洛弗卡勒见纯白之兽挡在自己面前,面色变了又变,但最终还是没有任何动作,而是默默地转身,回到了兽潮之中。不过,他身上燃烧的烈焰还没有散去,显然心底的愤怒依旧蓬勃。

身为联合军的指挥官,梅洛凯微微松了一口气:作为掌握了以太加速符文的古代英雄、又有森林诸多古老魔兽与精怪领袖的相助,人马王洛弗卡勒刚刚带给他的压力实在太大了。

身后的士兵也是,无论是直面人马王威势的星陨卫,亦或是相隔较远的神勇队,此刻都出了满身的大汗,脸色惨白,宛如从火山中走出来一样。

不过,突然出现的纯白之兽倒是没有理会联合军的情况,而是目光微微一扫,看了远方一眼,微不可觉地摇了摇头,像是在提醒什么,随后才收回目光,朝着下方的战场轻轻叫了一声:

“嗼。”

……

“是圣兽大人!”

当那道柔和的白色星光出现在战场上时,克蓝希朵便激动地睁大了眼:“他出面来平息这场战争了!?”

没待芙维尼娅等人回话,少女的语气又变得担忧:“可是,维内特正隐藏在暗处,阴谋对付圣兽大人……”

念及此处,少女控制不住自己的焦虑,“嚯”一声站起来,表情坚定:“不行,我必须去提醒圣兽大人,提醒他小心那只归来的恶鬼……”

“喂、你想干什么!?”

芙维尼娅连忙把她拉住:“提醒什么呀、你又不知道维内特现在藏在哪里,万一他就在附近,你贸然出去不是自投罗网?到时候圣兽为了救你,说不定才要真的落入对方的阴谋里!”

“可是——”

克蓝希朵还是有些犹豫,这个时候,战场中央的圣兽忽然扭过头,目光朝这里投来,那睿智沧桑的眼神宛如穿越了时间与空间,直接落在了芙维尼娅一行人身上。而后,他微微地摇了摇头。

见圣兽对自己摇头,克蓝希朵顿时明白过来,圣兽大人是在告诫她,让她要小心行事,不能轻举妄动。

“……”

沉默着,抿了抿嘴,白精灵少女纵然心有不甘,最终还是不得不收回脚步。

此刻的她,无比渴望强大的力量,譬如铭刻于挽星之弓奥索米纳斯之上,那枚象征星辰陨落的符文。

“他发现我们了,不愧是不死的圣兽。”塔西克罗望着那纯白的圣兽,目光略微闪烁:“不过,我倒是不曾想到,不死圣兽的正体,居然会是传说中的阿希里亚。”

艾兰多尔皱了皱眉,没有回应。

阿希里亚乃遥远神治时代的神兽,历来被认为是智慧与灵性的象征,在传说史诗中常作为贤者的坐骑出现。这是有历史依据的,据说,来自罪界的巨人贤者希彼尔当初来到中界游历时,便曾遇到过阿希里亚一族最初的先祖,并与其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因为希彼尔虽然不像其他的古巨人一般为野性操控,但偶尔也会因血脉的缘故不受控制地陷入愤怒的状态,为了遏制这种情况的发生,贤者无论是赶路还是阅读书籍,都会骑在阿希里亚的背上,让生长在阿希里亚背部的荆棘刺入自己的皮肉,以那种痛苦来让自己保持清醒,而阿希里亚也是在希彼尔的教导下逐渐拥有了智慧,甚至识得了文字,通晓人言,获得了神兽的美称。

生长在阿希里亚背部的荆棘,也因为这段典故,被人们尊敬地称之为“醒圣”,直到现在,依旧有许多学者效仿希彼尔的故事,用荆棘刺穿皮肉,以表明自己追求知识无畏痛楚的决心。

不过,如果艾兰多尔没有记错的话,阿希里亚在银戒学院的记录中,是已经灭绝的状态。最后一头阿希里亚于动荡年代时死于死斗之神奥利弗的教会信徒手中,这件事激发了诸多学者的不满,直接促成了银戒学院以及世界树学院加入对教会的战争,最终导致了动荡年代令人震惊的“信仰崩坏”事件的发生,教会的权威也是在那时候彻底失落,再也比不上世俗的权力。同时,死斗之神奥利弗的教会也在那场战争中彻底消失,没有任何残留。

自动荡年代后,大陆上再未出现过阿希里亚的身影,学者们都认定这种拥有不逊于类人生命智慧的神兽已经灭绝,没想到时隔千年,星陨森中居然又出现了阿希里亚的身影,而且还被星陨森的凡人文明以及森林眷属共尊为不死的圣兽。

“阿希里亚是贤者的坐骑,而阿索姆奥图方亦有森林贤者的称号,初代湖之守护者更是阿索姆奥图方的学生……”塔西克罗低声道:“看来事情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了。”

不死圣兽的正体是阿希里亚,这是他也没有预料到的事情。不过也难怪,毕竟圣兽一直隐居于星陨湖,不常出现人前,而古籍的记载对此也是讳莫如深。

“既然这头阿希里亚和阿索姆奥图方有干系,如果力所能及的话,尽量把它救下来吧。”

塔西克罗说道。

“恩。”

艾兰多尔轻轻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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