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去、去。”叶可可是个不喜欢讨好谁的人,嘴上虽没说出这三个字,脸上也没给女班主任闪出一点“阳光”。
“我知道。”叶可可小声地说,这声音只有自己才听得到。
“你每个月要花多少生活费?你每天课余时间都在干些什么?”女班主任紧跟着问。
“噢,原来不是看专业书。”女班主任点点头从前面走了。
叶可可在后面看着女班主任有些发福的身子,不觉就想到了一个人上官彬彬。
从进校的第一天,叶可可就发现班主任很偏心自己的同桌上官彬彬。
想着想着,开学的第一天的“盛况”仿佛就发生在昨天:那天,叶可可和瘦小的妈妈提着一个旧皮箱正在校园的小路上四处张望找女班主任时,一辆白色的桑塔纳从校门口开进来,车上走下来一对年轻的夫妇和一个穿白色圆领恤和咖啡色短裙的女孩。
“班主任在那儿呢!”叶可可正看得出神妈妈拉了她一下说。
“在哪儿?”叶可可顺着妈妈指的方向朝女班主任看去。
原来女班主任就在叶可可不远处的花坛边,但女班主任没有看叶可可和妈妈,她的笑容当然也不是冲着叶可可和妈妈的。
“何老师好!”车上走下的那个女孩大方地拉着女班主任说。
女班主任摸摸女孩的头发,又伸手握住了那一对夫妇的手笑容可掬地说:“你们放心,孩子交给我了,我会当成自己的孩子的。”
那是个多么可爱的女孩!黑黑的圆眼睛友好地把周围的人都看了一眼。
“何老师,你好,我们这个孩子性格内向,有什么不对的,请尽管批评。”等所有的人走尽后,妈妈才走到女班主任身边客气地说。
女班主任看看四周笑着对叶可可说:“看你妈妈供你读个学多艰难,在我班上可要争口气。”
“谢谢何老师的关心。”妈妈点点头笑着说。
那一刹,叶可可看到了妈妈汗湿的有些脏的秋衣领和女班主任翻出青西服外的白衬衣领。
“你到寝室去吧。我回家了,明天我还要上课。叶可可,有事了给妈妈写信。”班主任走后,妈妈把行李放到寝室大门口对叶可可说。
“妈妈。我会听你话的。妈妈。我舍不得你走。”叶可可看着妈妈匆匆的步子心疼地喊道。
“再见,叶可可。”妈妈一转身就消失在吵吵嚷嚷的人群中。
“你叫什么名字?我是新生。”刚才那个可爱的女孩跑过来拉住叶可可的手问。
“叶可可,你呢?”叶可可低下头有点自卑地说。
“我叫上官彬彬。你妈妈怎么不帮你铺好床了再走?”女孩看着叶可可面前的一大堆行李说。
“不,这都是我能做的事。”叶可可解释着。
“可是我爸爸妈妈非要给我铺好床、找好教室了再走。
我帮你拿行李吧!”上官彬彬说着说着使出吃奶的劲儿提了提叶可可的箱子。
上官彬彬。
叶可可便记住了女孩的名字“叶可可,我和许海鹏去了,溜冰场今天白天没有开。后来许海鹏想到网吧上网,我不是个会撒谎的人,进了聊天室也不会编得那么圆,说不了三句,就露了馅。当然,叶可可,我觉得那样很没意思。”上官彬彬松开手笑起来。
“我可能不该出生在这个时代,我喜欢安静,喜欢朦朦胧胧的感觉,也很向往陶渊明的那种田园生活。那些东西,我从中找不出乐趣。噢,你不要多想,我是说我自己。这谈不上好还是不好。”
叶可可看着窗外轻轻地呼出一口气。
“其实,我也是,叶可可,现在,我们一起到操场上走走吧。叶可可,我们也该运动运动了,看,学第一年还经常打排球,到了现在,好懒了。生活中还是有美好的东西。”上官彬彬坐到叶可可床边说。
“这个主意不错,走吧。平时,你都被许海鹏抢走了。”
叶可可伸伸胳膊来了点精神。
夕阳下的操场,空空荡荡,叶可可和上官彬彬换上运动鞋一口气跑到操场上。
“叶可可,你孤独吗?”在操场边的台阶上,上官彬彬问叶可可。
“有点儿,大多时间我都是在幻想。”叶可可坐下来看着上官彬彬雪白的运动鞋说。
“叶可可,三年前的我和你一样,现在,有了男朋友,生活好像简单了许多,下课了就想到要见到他,礼拜天了就早早起床等他来约。”上官彬彬摸着身边的长青树说。
叶可可静静地听着,她有点渴望一场风花雪月的爱情了。
”上官彬彬裤袋里的手机响了。
“嘀“喂?海鹏?你在宿舍外等我,噢,我和叶可可在一起。
我在操场这里等你。”上官彬彬蹦蹦跳跳地打完电话就哈哈大笑起来。
“叶可可,我们到树林里躲起来,让许海鹏来了找不到我们。”上官彬彬说着就朝树林里钻。
叶可可刚站起来就看到许海鹏从林荫小路上跑过来。
“快来,叶可可。”上官彬彬连连招着手。
叶可可翻了一个身就藏进了树林中。
许海鹏一会儿就走到这里,他东望望,西瞄瞄,也没发现上官彬彬的影儿。
“彬彬,出来吧!我知道你在和我捉迷藏的。”许海鹏跑到不远处的林子里双手拢着喊起来。
“再让他急一会儿。”上官彬彬对着叶可可耳朵小声说。
“好!”叶可可忍不住笑了。
“好啊!你们在这里!”许海鹏不知什么时候从背后冲过来。
“哈哈海鹏。”上官彬彬拉起叶可可朝操场上跑去。
许海鹏从后面飞快地追上来。
叶可可跑了一圈儿就朝教室跑。
“叶可可,你怎么啦?”上官彬彬在后面喊着。
“快乐只属于你们。”叶可可有点伤感地叫道。
“和我们一起飞吧!”上官彬彬伸开双臂大声地说。
“不。”叶可可在心里说。
跑到教室外的栏杆上,叶可可看着在操场上欢快地奔跑的同伴们。
叶可可垂头丧气地爬到楼顶上,她又一次看着学校的每个角落:学校很大,但曲曲弯弯的。
形的石子路从挂牌的大门口到教学楼需要走上许多段和一条时常冒着生命危险穿越的火车轨道。
石子小路边长着茂盛的松树、白杨树和几棵稀有的古柏。
快到教学楼这边,有一块靠山的足足一千多平方米的运动场。
就是这么一个学校。
五千多个学生呆的地方。
如果从飞机上鸟瞰,恐怕看到的是一片原始森林吧,看到树林里晃动的甜甜蜜蜜的情侣时,叶可可禁不住这样想。
学校里还有一个小老师,那是个肥胖的女孩,同学们都称她为“熊猫”,据说她是校长的侄女,她师范毕业后就来到这个学学校管理团支部工作的,好像比叶可可们大不了几岁。
叶可可对“熊猫”的印象源于第一次进集体澡堂。
集体澡堂是叶可可来到学校里放开脸面的第一步。
那是春天的一个黄昏,叶可可买完洗澡票后就挤进凉兮兮的澡堂里。
叶可可第一次在众人面前裸露,试了几次都在为自己的黑皮肤自卑。
这时,有一个大肚子的女孩水淋淋地从水龙头下钻出来。
叶可可以为是哪个孕妇,她有点脸红地看了看那女孩起了三条皱纹的大肚皮。
没想到三天后,这个大肚皮的家伙站到叶可可所在的十班门口洋洋自得地喊:“你们班的那个画画好的女生出来一下。”
坐在十班靠门口的那个男生就大呼小叫地对叶可可说:叫你呢。”
叶可可漫不经心地走到教室门口一言不发地看着那个女孩。
本来这一切都是团支书上官彬彬的事,可上官彬彬没有这方面的天赋,班主任就向学校推荐了叶可可。
叶可可一看到“熊猫”那趾高气扬的样子就感到头顶上像有一顶厚厚的帽子在压着。
“你跟我到办公室里去一下,学校要办学雷锋专刊。你去画插图吧。”“熊猫”仰着头说。
叶可可又看了看她微微隆起的肚皮,突然决定:不打算把“熊猫”放在眼里。
此后,叶可可没办法就和“熊猫”成了“黑板报事业”上的搭档。
那次,叶可可画的雷锋是戴着现在的军帽的。
“熊猫”直叫道:“呀,你也让雷锋赶时髦吗?”
叶可可反问她:“你不是说学雷锋是赶形式吗?”
“熊猫”急出了一身汗也没有找出足够的理由说服叶可可。
叶可可为此找到了足足几十斤重的自信。
反正,很心满意足的,因为叶可可对自己充满着仇恨,她恨自己的萎缩,说话、做事,都像孙悟空戴着紧箍儿。
好不容易伸展了一次,当然满足得很!
“叶可可,你就别捉弄我了,我们差不多是同龄人,我提议推选你当学校的宣传部长,可以吧?”
一天中午,“熊猫”满口谦虚地跑到叶可可寝室里说。
“我不在乎这个。你只帮我做一件事:以后不要找我去办什么鬼黑板报了,我很忙!”叶可可一想到曾经耽误了那么多上课时间就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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