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魔法师协会派遣来评估我的能力的华裔魔法师,我们走入一条小巷。这是一条再平常不过的小巷,左边的是浑身阿点,右边的是星巴克咖啡。中间这条小巷里放的是垃圾箱,还有着淡淡着烟草的味道。食物腐败的气味倒是没有。
我也没有心思去考虑那种怎么样都可以的事情。心里很紧张。本来以为只是协会交给我任务,我自己去完成就可以了,没想到居然还会派一个人跟着我。
“监察官”,这就是那位被派遣评估我的魔法师的称呼。
虽然这称号听起来很厉害,但是见到以后给我的第一印象还是那种扔进人群里面就找不到的“一般人”。他那种腋下夹着黑色公文包、穿着一套黑色西装、白色衬衫、打着深蓝色领带的着装,第一眼看上去感觉像是从事法律事务相关的人员。
他在小巷的尽头打开了我再熟悉不过的次元通道,我跟着他走上了回家乡的路。
虽然这已经是第三次走这个东西了,踩在这个看起来没有任何实感的“路”上,虽然不像第一次那样恐慌了,但是心里还是没有底。
“您姓什么?”我试图用“交流”来分散一些心里的慌张。不过我这样问也还是带有一些目的的。如果一直用“你”甚至“您”来称呼,我就想到那个于不自觉地拉开了和他的距离,并且有相当强的陌生感。只要知道姓,虽然用“某先生”这种方式来称呼也还是有一些距离感,但是与人之间的距离至少也算是拉近了一些。
“衣,衣服的‘衣’。”他是这么说的。
“衣先生,council派你来是为了评估我吧。”我说着废话缓解着自己的情绪。
“是。”他简洁的回答道。
“那具体要评估的是什么内容呢?”我话一出口就觉得用藕些不太恰当,就像是在问监考官考试题目的答案一样。我会得到的回答市众所周知的。
“到了。”衣监察官推开了他面前的门,我也小跑着跟了上去。
这是……哪里?
我看着眼前的一切,发愣。
这还是我居住了那么多年的城市吗?这还是我熟悉的街道吗?这究竟是什么地方?
四处是残垣断壁。
赛百味的招牌掉了下来,折段成了两半,玻璃自然是碎尽了。赛百味的店铺本来还是有作为写字楼的楼上的,而且还是有四层。但是现在那四层不知道飞到了哪里去,只剩下荆棘一般的钢筋在那里交错着,不知道是要编织什么钢铁的艺术品。
右手边,一百米处的商场是一副凄惨的景色。和赛百味楼上的写字楼相反,本来是四层的商场,只剩下了两层,而且剩下的是上面的两层。出售食物和杂物的一层和出售衣服、箱包的二层不翼而飞。不,准确地说是完美的比阿成了碎片。不知道到底需要多么景区的计算才能把建筑爆破成这个样子。剩下的三四两层完好无损,就是窗户玻璃也只是有一些裂缝而已。
对了!白华的店!
我快步走着,将那位监察官抛在了身后。扫视着四周,找着那家咖啡厅和婚纱店。
走了五十米,没有。
一百五十米,没有。
两百五十米,没有。
可能方向记错了?
我往相反的方向开始跑。
跑了,不知道,大概四五分钟,还是没有看见那家咖啡厅和婚纱店。
没有?
没有了?
怎么回事?
我坐在盖子不见了却也没汹涌澎湃地喷着水的消防栓上,看着眼前的变化。
这里一定不是我居住的城市吧?我居住的那个不起眼的小地方,是不应该会被战火,嗯,不,就连台风都懒得光临的地方。虽然是在地震带上,但震感最强的一次,也就晃倒了竖在桌上的胶棒。
“衣先生,你知道怎么回事吗?”我问着他。
如果这真的是我的家乡……仅仅是四天,还不知道是五天,我只是离开这么短的时间而已。我只是离开了这么久而已。这已经变成了另一个地方了。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听说了,这片区域似乎在前两天被什么魔法师忽然扭曲了。没有任何已经登记的魔法师有这种力量。我们也很困惑。”他慢条斯理的解释着。
两天前,那应该是我和少女还呆呆在那个小村庄里。
“请容我多说几句。
他又说话了。
现在的我,只希望他能多说几句来分散我的注意力。
“你也真是一个可怕的人。”他这么说到。
我?可怕?
“为什么?”我问道。
“自己的家乡变成这个样子,你还能这么冷静地思考。难道不可怕么?”他反问道。
“不应该能冷静地思考吗?”我也反问道。
“这样还不够可怕么?我真是摊上了一个连‘恐惧’度感受不到的可怕的人物。”他一本正经地说着,却让我觉得有点想发笑。
嗯,不对,他的意思是……
我意识到了自己的不正常。
他说的实际上没错啊。这样的情形下,我还能保持着冷静。这种“冷静”实在是可怕,我并不是不紧张、不恐惧、不慌张,但是那种感觉,我似乎表达不出来。不是我不想表达,而是无法表达。就像是我用“哦”来回应突然弹出来的鬼脸照片一样的感觉。这种冷静,过度的冷静对于我来说太自然了。我自己注意不到。
我揉着自己的脸,试图让自己放松下来,这样我也许就能哭出来。
“我以检察官的权限,给你一天的时间休整。时间从现在开始计算。明天早上6开始,请按照要求展开搜索。我暂且告退。”他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说完,转身离开了。
休整?还真是一个客气的人。并没有看起来那么难相处啊。
但是,我有什么可以休整的呢?
对了!还没有去确认母亲和小妹的情况。是的,我最亲近的人的情况我还没有来得及去确定。她们的情况才应该是对于我来说最重要的。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我变得更加在意更加宏观一些的东西了。比如这个城市的变化的原因之类的东西。这种事情我本来是从来不会在意的。对我来说最重要的首先是家人,其次是朋友。一直以来一直是这样的。生存的环境,城市,甚至是国家,怎么样都好。但是家人和朋友安好我就能放心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变得只关心出了自己的事情意外地事情了呢?
我站起,按照我熟悉的路线,朝我一直以来居住的矮层公寓走去。
是的,现在还有另一件事变得更加的明显了。如果之前只是隐约这样觉得,现在则是“一目了然”了。
整座城市,现在应该就是一座空城吧。
除了我,衣监察官,和我的目标以外,整座城市很可能没有别的任何人了。
如果说这样的话,那些人到哪里去了?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母亲和小妹应该也不在这里了吧?现在,这样多想得意义确实不大,走一步算一步吧。
花了二十分钟,走到了那个我一直住的应该能被称作是公寓的地方。
只是夏奈这里看起来同样是一副相当糟糕的情形。
如果要给那家赛百味和那家商场被破坏的方式下一个定义的话,我可以说她们是被水平地破坏的。它们失去的是楼层,虽然一个失去的是楼上,一个被毁坏的是楼下,但是总是“一个楼层”。但是在这栋公寓失去的则是垂直面上的楼层,换一种描述的话就是“被垂直地切除了一半”。
我站在公寓外面,看了半天也没找到任何像是我的房间的残骸。
看来是整个被“切除”了吧。反正里面也没什么特别贵重的东西。哦,不对,有那块我的老怀表。不过她也已经去世了,那块表也已经坏到不能走的地步了,算了吧。哦不对,我的电脑可没有戴着一起走啊!
所有写的东西的底稿都在里面阿。虽然打印稿我随身都有待这一份,但是那是为了方便修改。我从行李箱里拿出装着之前写的所有东西的牛皮袋,打开,看了看上面那些各种涂改。还真是被修改了不少。如果电脑还在的话很快就能完成修改了吧。不过照现在的情形是得完整地重新大一遍了吧?几十万字重新打一遍的性质我倒还真的是没有呢。更何况,这几十万字中,有很多并不是我愿意再见到的内容,比如我觉得最满意的《雪诗篇》。
我依靠着一个折断了的灯杆,看着这个残破的地方。不仅仅是这个地方残破,准确地说是没有地方完整。
这样的情景应该配上一支烟来显示忧郁吧?
不过我从来不抽烟,也并没有打算以后试一试。至少现在是这么打算的,以后怎么样,我也也不能对自己现在的决心保证。
嗯?这味道是烟味?不是燃烧东西的烟味,而是一种让我觉得怀念的烟草的味道。
我环顾四周,没有看到一个人。
“真是一幅奇怪的景象啊,小鬼。嗯,比以前大了不少,叫你小鬼不合适了。教你小子好了。”
伴随着这丝毫不严肃的声音而来的,是热乎乎的东西敲在了我的脑门。
“滑头鬼?”
我抬头,看见他,滑头鬼盘着腿坐在灯柱折断的截面上,一手还是拿着烟枪,另一手拿着一个牛皮纸袋。
“哟,葬礼以后就没见过吧,一个多月你能发育得这么快?打了鸡血吗?”他一边跳看着我,一边看着从牛皮纸袋里抽出来的东西。
额,那不是我的稿子吗?真不愧是小偷中的王者啊。
我知道和他抱怨没有意义,也不说别的,只是看着他读者我写的东西。这种感觉其实并不坏。尤其是在这种一个人也不存在的情景中,还能见到一个自己认识的人,简直就是福音。
“这个东西烧掉吧。写了也没用。除非你自己拿着看着玩。”他将牛皮纸袋扔到了我的脚下,继续抽着烟。
“你为什么还在这里?”虽然确实很期望有他在边上,能说说话,但是我还是对于他的不一样很好奇。
“我可是鬼啊。时间、空间的任何变化都是影响不到我的。”他抽着烟,说着:“不仅影响不到我,我连变化都感觉不到。这就是鬼。”
“那西王母这种呢?”我追问道。
“它们?它们会变的。”滑头鬼在灯柱上翘着自己的烟枪,然后又塞了一小撮烟烟丝进去。
“为什么?你们不是同样的东西吗?”我继续追问。
“你还真是好奇心重。”他吹了一白口烟在我脸上。
我并没有觉得呛,反倒是觉得更佳的安心了。
“只有存在或者存在过的东西才能杯影响吧?西王母那种老妖怪事存在的东西。即便它本身不属于这个空间,但是它也是存在的东西。”他慢条斯理的说道。
“鬼是‘不存在’的吗?”我插话道。
“你能好好听任说话吗?”他这一次使用了一些力气敲了一下我的头,让我有一些头晕眼花了。我站不稳,坐在了地上,甩着脑袋,想让自己清醒一点。
“鬼存在于‘存在’和‘不存在’的夹缝之间。这也是为什么不是所有人能看见鬼。硬要说,也算是存在的,因为毕竟还是有人能看见。但是我们也还算是不存在的。不存在的东西,无论时间空间怎么变化,都不会被影响到。”他说的话让我不禁觉得有些哀伤。虽然这种看起来独立于一切之上的,似乎很好,不过也就意味着不容入任何一方吧?这比不被任何一方接纳还要让人觉得哀伤,因为“鬼”连被接纳的资格都没有。
不过这种性质瞬间让我觉得他确实是相当适合作为中立人的伙伴。中立人也是,不应有丝毫偏袒,不能有任何所属。自己的归宿只有自己。
“你不仅仅是变大了而已。还有些什么变了。嗯……这个变化和你有关?”他又抽完了,在灯柱边上有节奏的敲着,然后又装上了烟丝。
“嗯……”我只能这样回答他,算是回答,也不算是回答。
“白华和小七七也不知道小时到哪里去了。我也没地方吃东西了。不如跟着你吧。你会做菜吗?”他跳了下来,在我身边蹲下,拍着我的头。“虽然长高了很多,但是还是完全比不上我啊。”他没心没肺地笑着。
跟着我?
我想到了也许他能够在我对付那个魔法师的时候帮上忙。
“城市里面还有一个魔法师你知道吗?”我问道。
“嗯,确实是有。”他像是狗一般四处嗅了一会儿。“有两个,加上你三个。你什么时候变成魔法师了?为了庆祝,要不要来一口。”他说这将烟枪递给我。
“以后再说。除了我意外的魔法师能看见你吗?”我问道。如果他们看不见的话,让他帮忙才是最安全方便的。而我也不用去想怎么样使用那种魔法才不会被发现。
“他们知道我在,但是看不看得见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想让我在他们眼皮底下做点什么是不可能的。”
我的打算看来是不成了,那么对付那个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的对手还得我自己伤神了。
不过如果这个城市变成这样的话……那个人不知道是不是在这里。
“也许,我是说也许,这里可能还有一个魔法师。非常善于隐藏自己。”我就按照我上一次见到龙天演武时候他的样子给滑头鬼描述了一遍。“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去找到他。他也许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甚至要发生什么。”
“从未来来的魔法师?有意思。”他笑着点着头。
“那拜托……”我话还没说完,就看站在我身边的他的身形越来越细。嗯,真的是细,就像是一缕烟。
我挥了挥手,烟散了,他已经不在了。
“不愧是镜花水月的滑头鬼。”我拍拍裤子,整理好箱子,重新站起,看了看周围。
接下来能干什么呢?现在连天都还没黑。找一个地方把这一天睡过去?还是思考些什么奇怪的东西?还是说去更进一步仔细察看周围的情况?又或者……也许应该先吃点什么。
但是……城市里面这幅景象应该没有营业餐厅或者超市了吧。简直就是一幅最理想的末日的景象。
末日……
如果中立人的那件事情能成功,会不会也带来末日呢?如果会,那末日是不是也会是这样的一幅景象呢?
我一边前进一边扫视着这个残破不堪的地方。
真是令人不愉快的景象。
但是我却感觉不到任何无奈以外的情绪。
果然和他说的一样。我果然很可怕吧。不过还好,我至少还会感到无奈、还会笑、会叹气,还不是一点情感都没有。
迎面吹来了有些温暖的风。
这是不合理的。
倒不是说不符合季节,而是不符合这样的场景、这样的天气和温度。虽然现在也还是八月,但是现在的气温不可能超过15摄氏度,是相当标准的“秋天”的温度。但是这样的温暖的风只有初夏的时候才可能、才应该有的。
风吹着地上的落叶,青碧的落叶,以及破碎的砖砾新城小小的旋风。
果然这并不是自然风。
“今天我只想找点东西吃,我们的事情、你的事情,我们可以明天好好谈一谈。”我抬着头高声喊着。这风一定是我这一次的目标的魔法,而不是一般的风。虽然不知道他是不是在附近,不过他应该比我到的时间早,应该会知道更加多的东西。不知道他会不会回应我,还是会打算就在这里开战。这里没有什么可以阻挡风的结构,在这里站着的我是相当的vulnerable的。
“嗯?”
感到有风托着我的后背,像是一只手在推着我往前走。
“多谢了。”
我又高喊一声,对着不知道在那里的某个人点了点头,顺着风的意思走着。
北风推动着,花了半个小时我来到了一家完全没有任何损坏的店铺。这家店铺的位置……很奇怪,是在小妹的学校的天台上。只是看见这家店铺的时候我毁损间愣住了。
店铺的名字是天堂。门是看起来就不想去推的厚重的木门。
这是白华的店。
为什么会在这里?
问题不仅仅是这个。为什么他会引导我到这里?
我吸了一口气,推开了门。
还是一如既往不容易推开的门。
店内的摆设相当的整齐,就好像没有人来过。不,就像没有人在这里居住!
白华!
我推开白华的房门。
摆设还是那样没有变化。但是躺在床上的人,我完全不认识。
躺在床上的是一个老人。满头的白发且不须说,他脸上的皱纹比树皮上的纹路还要可怕。八九十岁的老人都不会这样。
但是这就是白华吧?
不因为别的,七七正坐在这个看起来时日不多的老人身边,用湿毛巾轻轻擦着他和树枝一样干枯的手臂。
还有别的不一样。
七七的头发颜色变了。原来,第一次见到七七的时候,是只有一小撮黑色的头发。虽然在这几个月没有注意七七头发颜色是否一直有渐渐的变化,但是现在七七的头发完全是黑色的了。
“你回来了?”
七七的语气不一样了,说法的方式也完全不是以往的生硬的调子了。就像是一个一般人。
“请问你是哪位?”我问道。
“一个老不死的狐狸罢了。”“七七”回答道。
果然不是我知道的那个七七了。
“你才是这个时代的主人。只是现在还有那么一点点,也就是最后的小问题没有能纠正过来,所以整个城市才是这个样子,所以他还仔苟延残喘着。不过也就是这两三天的事情了。”她将毛巾挂在书桌变得椅子背上。“我给你弄点东西吃。不过也难得你能找到。”
“是我的目标送我过来的。”我在最角落的位置,白华经常坐的位置坐下来,从这个角度往外看。只可惜这个店现在是在一个平台上,从这个位置看不到什么。景色都被平台挡住了。
“吃点什么?”
“看你会做什么吧。先给我一杯水吧。”
“自己倒水。”
我笑了笑,走进厨房拿了个杯子,和正在穿围裙的七七擦肩而过。
果然还是这样好一些。虽然有那样的七七服务,但是还是这样自己动手感觉更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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