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宇坐在审讯室里，低着头，双眼布满血丝。
他已经有两三天没能好好睡觉了。这是很常见的审讯手段之一，通过打扰犯人的睡眠规律而击溃他的心理防线，从而达到审讯的目的。
龙嘉艺坐在栏杆外面，把一支录音笔放在桌上，说道：“这是莫瑟的口供，如果你要继续保持沉默的话，我会将这个证据提交到法院上，你应该知道，零口供结案只有两种判刑，释放与重判，而恰巧我手里有着证据，你还要继续倔强吗？”
“一份口供而已，”龚宇却只是笑笑，“你没有物证。”
龙嘉艺语塞。
的确，没有物证是很大的硬伤，口供其实是最不靠谱的证据之一。这玩意儿改来改去太常见了。除非有物证支持，否则口供的可信度几乎为零。
也就是说，龙嘉艺要真的把这录音提交到法院，法院也没办法依靠这份口供就断定龚宇的罪。
再说了，判一个龚宇有什么用？龙嘉艺是要揪出后边的大鱼的。
“龙警官，没有什么事的话你就回去休息吧，我看你脸色有点不太好啊，”龚宇打着哈欠嘲讽道，“别太努力工作了，年轻人现在透支身体老了可就不好了。”
龙嘉艺不再回话，起身离开。他的脸色变得铁青，几天了，从龚宇被捕到现在，真就一句有用的话都套不出来。
审讯室的门关上了，一名警员小心翼翼地询问道：“龙队，怎么样了？”
龙嘉艺摇摇头，答道：“软硬不吃，没有办法，他是只老狐狸，口风很紧，无论你想从哪里切入，到头来也只是聊了几个小时的天而已，根本就不能作为佐证。”
这时，龙嘉艺的手机响了，那是凌若天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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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宇头上套着黑色的布套。双手在身前铐着，耷拉下来，两个警察押着他走。龚宇只听到开车门的声音，随后感觉自己身后两股大力传来，极其强硬地把他推到了车子里。脸摔在柔软的座位上，感到气闷。
车门“砰”地一声关闭，布套被人扯开，龚宇环顾四周，自己像是摔在一辆出租车后座上，驾驶座没有人。眼前却是一位少年。
少年脸上有些许病态的红晕，不过看起来还是蛮精神的。龚宇自己调好姿势坐好，自顾自地说道：“怎么？换人了？小孩子也帮警察做事么？”
“看来你不认识我，”少年笑笑，“很好，这样才能对话。”
“我和小孩子没有什么好讲的。”龚宇突然感到不对劲，这个少年肯定不简单，至少他把龚宇暂时从审讯室里捞出来了。
“你当然和我没什么好讲的，”少年拿出一包烟，敲了敲软包烟盒底下，两三支烟的滤嘴探出头来，“那你和钱有好讲的吧。”
“什么意思？”
少年叼了支烟，提起了手边的银色箱子，大约公文包大小。他打开箱子，里边整齐地躺着一捆捆钞票。
“这里有一千万，”少年把钱递给龚宇看，“一千万要你出卖你自己的老大，干不干？”
龚宇冷笑：“小朋友，你以为我很缺钱吗？区区一千万就想让我卖自己老大？也不怕告诉你，我北湘阁一年下来光是白色收入都有八九百万，更不要说那些灰色收入了，区区一千万，打发你的叫花子去。”
“那你开个价吧。”少年极其随意。
“好啊，我敢开价，你敢给吗？”龚宇带着嘲讽的语气发狠道。
“你如果这么说，我倒真想看看你能开出什么价。”少年饶有趣味地看着龚宇。
“我要凌家那位少主的人头，你能给我吗？”龚宇冷笑道。
“怎么？人家惹你了？”少年有些惊愕，旋即不屑。
“倒不是他惹我了，不是你说的想看我能开什么价吗？”龚宇说道，“我现在开出来了，你觉得怎么样？你能怎么样？”
“你们老大真就这么值钱？要用人命来换？”少年一脸不屑，“你想知道我能怎么样啊？可以，我满足你。”
随后少年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袖珍左轮，对着龚宇的右脚板就是一枪。枪声一响，龚宇痛呼一声，鲜血缓缓从伤口涌出，剧痛难忍。
“你!你这是私刑……”龚宇痛得连话都说不清楚了，“臭小子，我警告你，三十年河东，三十年……”
少年根本不听他在说什么，对着他的左脚板上又开了一枪。龚宇再次痛呼起来，咬牙切齿地，眼里闪烁着渴望撕裂眼前少年的目光，如同饿狼。
“你有两个选择，一，拿钱坐牢，好歹可以活下去，一千万也可以治好你的大脚板了，”少年冷笑道，“二，我现在把你的四肢全开上一枪，看看医生会不会把你截成人棍。”
“你这个畜生……”龚宇忍疼骂道。脸色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要是打死了我你也跑不了!我是人证!”
又是一枪，打在左小腿腿骨处，少年冷冷地看着他，说道：“那又怎样？谁敢替你出声？”
“你以为你是谁……”
“你想知道我是谁吗？”少年突然问出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来。
龚宇愣住了。
“如果你说是，我或许不会开枪，”少年把枪口按在龚宇左大腿动脉上，说道，“你也可以考虑不说。”
“疯子……”
“我可以当做没听到，不过你得尽快做选择了，我怕我等不住，我的耐心一向不好。”少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好像刚刚那几枪没开似的。
“你……你是谁……”龚宇不得已只能就范。
“你想要谁的命，我就是谁。”少年冷笑着回答。随后又开了一枪。
“你!说话不算数!”龚宇已经濒临崩溃边缘，开始歇斯底里起来，他在座位上剧烈扭动，如同一只在铁烧板上的活鱼，极其疯狂。连疼痛都感觉不到了。
“我说或许不会开枪，没说一定不开枪，”少年一脸惋惜，“你的智商要补补啊，要不然以后出去被骗怎么办？”
“你……”龚宇用死死按着大腿上的伤口，脸色苍白并且虚弱，“你有种就杀了我!老子死也不会屈从你!”
“我只有一个问题，”少年竖起食指，问道，“海腾堂和甘比诺的关系。”
“呸!吃你妈的奶去吧小兔崽子!”龚宇一口血沫喷在少年脸上，怒骂道。
“你别真的以为我不敢动手把你搞成人棍，”少年冷笑，“对了，人棍毫无乐趣，要不把你女儿或者老婆之类的扔到欢乐巷里体验一下人生疾苦？我觉得她们有着成为头牌的潜力。”
“你!”龚宇再也没有了那硬汉模样，垂头丧气地，像是一条落水狗一般，“如果你敢这么做，我会和你玩命……”
“玩命啊，我喜欢，俄罗斯转盘怎样？”少年冷笑，手机屏幕亮起，他把手机送到龚宇眼前，说道，“我这把枪刚刚打了三发子弹，还有三发，其中一发是空包弹，我们用空包弹来赌，空包弹打中我，我用剩下的子弹自杀，空包弹打中你，你只需要看着我的手机屏幕就好，怎么样？够公平吧？”
“你想干什么？”龚宇感到不安，如此优越的条件，里头一定是藏着恶魔。
“你看看我手机里的视频画面，那个是不是你老婆？”少年冷笑着，指了指屏幕上那个女人的背影，“她现在被我们一帮饥渴的小伙子围着，只要我一声令下，你老婆立马就能在欢乐街出道了，是不是很刺激？噢，还有那个年轻一点的估计是你女儿了，要不从她开始也行。”
龚宇看得眼睛都红了!他的妻子和女儿正被绑在凳子上，扒光了衣服，一群男人**着上身，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我曹尼玛!”龚宇如同一条疯狗，也不管自己的伤口了，怒吼着掐死了少年的脖子，那力道与气势，像是想要把他的脖子扯断。
少年对着龚宇的肩胛骨就是一枪，龚宇吃痛，不得不松开手，少年狰狞地笑着，说道：“别急啊，还有一颗子弹，要是都用在你身上了那游戏就玩不了了，你连杀我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你老婆和你女儿在欢乐巷出道。”
“我……我告诉你……你放过她们吧……”龚宇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不由得开始低声下气起来。他只能妥协，他的家人是无辜的。
“早这样不就一点事没有了，”少年整了整衣领，说道，“说吧，海腾堂和甘比诺的关系。”
“堂主和太子系搭上线以后，太子系有一天突然要求我们给他们提供一队杀手，具体做什么我不清楚，我只是个中级干部，负责招待和传话的。”龚宇低头丧气地。
“传什么话？”
“就太子系先和堂主交代，堂主再交代我们，我们就是个中介，太子系给钱给我们，我们替他们找人和替他们背锅。”龚宇坦白道。
“很好，把你们堂主下过的所有命令都说出来，慢慢来，我们有的是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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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一个小时过后……
龚宇松了一口气，“没有了，就这些……”
“看来你们老大的命还不够你老婆的命宝贵嘛。”少年挖苦道。
“我已经把我知道的都说了，你不要再为难我的家人了。”龚宇央求道。
“你知道手机和电脑的区别吗？”少年突然没头没脑地问道。
龚宇一脸迷茫。
“同样是P过的视频，只要黑白化模糊化，电脑能看出来的破绽比手机多得多了。”少年挥挥手机，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
“你!”龚宇才醒悟过来，咬牙切齿。
“你还是多学学新东西，连东拼西凑的视频都看不出来，骗你这种**一点成就感都没有，”少年无奈地摇摇头，笑道，“不过我有能力搞到你老婆的样貌，自然也有能力让她真的出道，你可不要心存侥幸，要是有一句话骗我，我保证你会在国产区上看到你老婆和你女儿的出道片子。”
龚宇自然听得出味道，出道算是轻的了。
没死就应该很庆幸了。
龚宇松了口气，昏死过去。
少年敲敲车窗，随后两名警察打开车门，把龚宇拖到救护担架上，直接悄无声息地抬走了。
“对犯人动用私刑，我已经可以逮捕你了，”龙嘉艺走上前来，沉声道，“凌若天，下次如果再这样，我不会放过你。”
“你要的口供，”凌若天懒得和他废话，打开车门下车，把一支录音笔丢给他，说道，“审人真好玩，太好玩了。”
“这个证据可信么？”龙嘉艺问道。
“你可以拿去放给赵英易听听，他要是紧张了想要毁掉那就是八九不离十了。”凌若天调侃道。
龙嘉艺才不听他瞎扯，说道：“明天我会为你作证的，算是今天的报答。”
“谢了，不过我更需要情报，”凌若天转身离开，“有新的情报，可以优先提供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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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到某个街边角落，凌若天慢慢靠在墙上，一遍又一遍地听着龚宇的口供。
“既然是海腾堂雇佣了甘比诺，只要我们找到交易合同之类的就可以扳倒海腾堂了吧？”老范问道，“这样太子系为了保护自己，必然会优先肃清海腾堂，他们两个打得元气大伤的话，你就可以放松了。”
“哪有那么简单，”凌若天笑笑，说道，“就怕合同不是纸质的或者电子版的，是那种口头合同，那样最安全了。”
“不太可能，这算是做生意，什么生意签口头合同啊，”老范说道，“合同可以找找，这个我觉得可行。”
“至少也要撑过明天……”凌若天把老范收好，混入人群离开了，“明天要是撑不住了那才叫功亏一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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