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偶。”
眼前的“间桐慎二”说出这两个字之后,仁之介的内心动摇了。
“‘不过是人偶’。什么叫‘不过是’?”
仁之介看着眼神中的光逐渐暗淡下去的“间桐慎二”,怔在了原地。由于他的语气太过痛苦和绝望,仁之介一时不知道怎么做才是正确的。是按照设想的那样干掉他?还是对他不管不顾?不,都不现实。
真正的间桐慎二根本不可能露出这种表情,也不可能说出这种话。仁之介很清楚——这家伙只要遇到一点点的痛苦,就会逃避一般地把它加倍施加到他人身上,而自己却绝不流露出半点痛苦。
那个人刚说出的话是那么无力而令人痛心,永远在伤害别人的间桐慎二绝不会这么说。
“我该怎么办?”仁之介一遍遍询问着自己的内心。
倘若抱着“他就是货真价实的间桐慎二”的侥幸心理,把他掐死,自己就能解脱了。只要间桐慎二死了,他欠间宫家的债也就还清了。
但看着这个自称人偶,外貌却极其酷似仇人的家伙,仁之介心里冒出了一个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会出现的想法:
“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结束。不甘心就这样简单地把他杀死。明明期盼着更加惨烈的战斗,期盼着能够使出浑身解数将对手虐杀。经过艰难的努力,一步一步地把他逼入绝境的过程。如此儿戏一般的了结,难以接受。”
原来,“为了显示自己的价值而去击败心目中的强大宿敌”——这样的复仇计划,才是自己内心真正渴望的。
况且,也许眼前的根本就不是那个宿敌。
“我不知道......”仁之介无所适从。
......
仁之介的犹豫给了松若机会。被推倒在地的松若立刻站起身来,跑到仁之介的身边。
“仁之介哥——我来告诉你真相吧。”松若鼓起勇气说道,“慎二叔叔,已经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他不会再回来了。他......他死了。所以不要再这样下去了,好吗?”
松若没有说谎。因为根据阿斯瓦罗的描述,原来家里的那个间桐慎二就是一具人偶,所以杀死仁之介父亲的事也是那个人偶所为。而现在,那具人偶里间桐慎二的人格有可能已经消失殆尽。承载着间桐慎二记忆之物,在这个世界上已灰飞烟灭。
......
仁之介摇了摇头,精神恍惚地说道:“是吗......”
“嗯。”松若握住仁之介冰冷的手,回答道,“你已经......没有仇人了。所以仁之介哥......清醒过来吧。”
“是吗......”仁之介再次精神恍惚地回答道。他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他既想相信,又不肯相信。
间桐慎二死了之后,他该为什么而活呢?自己的价值在何处呢?把人生钉死在复仇道路上的仁之介,感觉自己的人生和未来一片迷茫。
他不由自主地感觉双腿发软,一下子跪倒在了地上。
......
但是峰回路转,荒唐的转机在下一个瞬间出现。
被神秘的男人操控着,阿斯瓦罗的意识陷入沉眠。真正间桐慎二的人格苏醒。他突然间睁开了双眼,看着眼前呆呆凝视着地板的仁之介,缓缓说道:
“这不是,间宫家的败类吗?”
“!!”
率先做出反应的是松若。他吃惊地看着再度复活的间桐慎二,根本没想到阿斯瓦罗会说这种话。
“喂!你这是怎么了?!”由于愤怒和不解,松若喊出了声,而这一声也惊醒了跪倒在地的仁之介。
仁之介抬起头来,看到间桐慎二像僵尸一样从地面上缓缓站起。他狞笑着,如同看垃圾一样看着仁之介。
“怎么搞的?”松若跑到“慎二”身边,却被推到了一边。
“这和你无关,松若。”“慎二”看着松若,又把头转回了仁之介的方向,“啊啊,总感觉看你很碍眼啊,恶心的感觉都快溢出来了!”
......
“原来如此。”仁之介感觉眼前瞬间明朗了起来,“你果然没死,间桐慎二。”他眉头紧锁,盯着眼前的男人。
“不,仁之介哥!”松若急忙上前劝阻。
仁之介恶狠狠地瞪了松若一眼。巨大的威慑力一下子让松若减缓了步伐。那是充满着不信任的冰冷彻骨的眼神,足以让一个敏感的人难受许久。但松若根本顾不上这些,他冲到了仁之介和“间桐慎二”面前。
二人的视线汇聚到了一点。松若感觉自己已经汗流浃背。
“不能这样。”松若心想,“再不行动的话,一切就都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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