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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神泉家的秘术(3)

第一百三十章:神泉家的秘术(3)

那是在改造完毕的一周后,芒子身上出现了异常的反应。

事件的起因是格林姆达在夜晚给芒子讲故事的时候,芒子打了两个喷嚏。这对于几乎没有生过病的芒子而言是一件稀奇事,自然受到了格林姆达的注意。在当晚,老管家决定不像往常一样在她睡着后离开,而是一直守候在侄孙女的身旁,认真照看她。

夜晚总是宁静祥和的。幽美的月光是塞勒涅送给人间的镇魂曲。一向深沉的格林姆达很快就被它勾走了精神,陷入了昏昏欲睡的状态。

芒子早就很安稳地睡着了。在同年龄段的孩子当中,芒子是最不用操心的一位。她不仅不会在床上翻得东倒西歪,也不会像一般的孩童那样发出呓语。不过,儿童独有的可爱、纯真的特质,也早就在这个五岁女孩的身上消失殆尽。

格林姆达双手托腮,放松的眼皮不由自主地垂下。

而就在这时,在模糊不清的视野内,女孩那躺倒的身形突然直立起来,端坐在了床上。格林姆达瞬间睡意全无。

芒子双眼圆睁,眼神中暗淡无光,表情凝重呆滞。她如同机械一样走下床,脚步轻盈地走动,来到门前打开了房间的大门。

格林姆达不敢发出声音,他知道芒子很有可能是梦游。如果现在吵醒她,也许会让她的身体变得更加糟糕。

“Where Am I(我在哪?)”颓唐的声音从芒子的声带中断断续续地发出。她张开双臂,探索着周围的空间,像失去了拐杖的盲人一样,独自一人在黑暗中穿行。

格林姆达以为芒子做了一个梦,在梦中来到了陌生的地方。她在梦中探索着自己周围的环境。格林姆达蹑手蹑脚地跟在女孩的身后,看看她会走到哪里。

芒子顺着二楼的走廊来到了楼梯口。她扶着栏杆,一步步地走下了楼梯。她的步伐如同猫一样没有任何声音,但是身体却摇摇晃晃,让人担心在下一秒就会跌落下去。

格林姆达将双手架在芒子身前身后的位置,在不碰到她的情况下将她围起来保护。他弯着腰跟着芒子的步调下了楼梯。

到达一楼之后,芒子口中念念有词。

格林姆达完全听不懂芒子在说什么,听上去像是中古时期流传的语言。他曾在一片魔术师们的区域里听过类似的吟唱,但不敢确定这就是那神秘的咒文。芒子梦游时的反应如同被灵附身了一样,愈发古怪起来。

在大厅中转了一圈之后,管家用同样的方式将芒子“护送”到了地下室。这里才是芒子在梦中真正想去的地方。

“Where Am I(我在哪)? ”芒子再一次发出了质问。她开始在地下室中乱跑。但要感谢上帝——芒子没有一次撞到了墙壁或是跌倒在地。她在四处乱摸,在空中挥舞着手臂,直到最后瘫坐到了地上。

“I Can’t Find Myself,I Can’t Find Myself(我找不到自己)。”毫无感情的声线突然涌起了悲伤。仿佛一只蜻蜓在平静的水面上点出了道道波纹,那略带哭腔的声音让她的情感扩散到了管家的耳中。

芒子跪在地上开始发抖。阴冷的石质地板上,一滴滴眼泪晕染开来。

格林姆达冲上前去,想要抱住自己的侄孙女。但芒子抢先一步,站起来飞奔到了地下室的尽头。那里是神泉池三郎的实验室,也是封存了“芒子”的地方。

这时,格林姆达才意识到自己身前女孩的话语究竟是什么含义。她并不是对自己身处的地方产生了陌生的感觉,而是在苦苦追寻着真正的自己,那个被封存于容器中的“自我意识”。恐怕在之前的一周里,芒子每天都会在梦中来到这个地方,寻找、迷失,然后在空虚和失望中回到自己的卧室。

格林姆达用浸满汗水的手紧紧抓住了胸口的衬衣。他觉得自己是一个屠夫,与自己的侄子一起杀死了女孩最纯洁的灵魂。

老管家抱住了用柔弱双拳敲打着铁门的女孩,他用冰冷的手拭去了芒子瞳孔下落下的热泪。但侄孙女的热泪无法改变手的冰冷无情,这只能让他的心中徒增罪恶感罢了。

格林姆达轻轻抱起芒子,把她放回了卧室温暖的床铺上。

正是从那一天开始,格林姆达感受到自己原来是那么脆弱,连一滴眼泪的重量都无法承载。他只能看着这滴眼泪,一层一层地,从更加脆弱的悲哀之网中渗透,坠落到自己无法识别的黑暗中。

之后,格林姆达将这段故事告诉了自己的侄子池三郎。但池三郎却说道: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把房门锁紧就好了。不论是她还是您,一定都不希望再看到这种事情发生吧。只要我们不让它存在发生的条件,一切就都解决了。我们没办法为她做任何事。”

之后,在他人问起的时候,池三郎都称芒子的性格是天生所致。这个谎言只有参加了那次试验的神泉家同系亲族才能识破。而神泉家族的内部成员都是一些很明事理的人,他们很清楚池三郎这么做的原因。

于是直到现在为止,没有一个外人知道有关芒子的真相。

池三郎就这样瞒天过海,彻底地将这件事情掩盖过去。

而如今,芒子体内的魔术回路已经损坏了大半,这个实验以失败而告终。池三郎只能面对现实,用新的机会洗刷自己的罪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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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地,神泉家的大门被打开,一个陌生的男人进入了这座神秘的宅邸。而迎接他们的,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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