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不要走……
——谁都好……救救我……
少女将这样的思绪缠绕盘旋。
怨恨得产生了黑太阳。
惶恐地引发了黑盒子内外的悖论。
这，原本应当是无上的伟业才对。
欺瞒世人，混淆真理，将所有的一切都用上，拼命地祈祷……
但是，最终，在少女的眼中，他仅仅……将面前的，连形体都看不清的身影，留下了五分钟。
微不足道的五分钟而已。
…………………………
莉莉娜拖住了陈俊的时候，祭礼在影子城里做了什么呢？
首先当然是大量的公文。
姑且，用复制来的莉莉娜的人格稍微恶搞了一部分文件，借此熟悉工作流程——然后才开（能）始（够）认真工作。
时不时调戏一下来打探自己消息的豆丁女神（叮当），以“家里好空不想住”为理由，丢下泫然欲泣的安薇娜（女仆），住到了郝仁和莉莉的家里。
姑且——用半个月熟悉的业务，腾出了一些能够自由支配的时间之后，祭礼开始试图给自己找些事情做做。
“嗯……在学院里，给来自虚空各地的人们讲解‘星球毁灭学’……好像不错呢。”
搞事狂魔的邪神，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讲解能力将在课堂上给同学们的求学生涯留下多么闻者落泪的经历……
………………………………
让我们把时间调回陈俊回到影子城之后。
此时的影子城正处于清晨时分——这是少数街上行人不多的时分：吸血种和狼人种这种夜行性种族刚躺回去睡觉，而人类及精灵种则刚从床上起来。
月轮悬空，日光隐隐从城市的地平线上露出一丝。
只有少数偏爱清晨湿润空气的植物种和半植物种，在大街上游荡。
穿过街道，悠闲地向着流泻而过的街景深处走去。
穿过学校的大门，路过水池，顺带叫醒了趴在池子里睡了一觉的鱼人，目送着对方蹦蹦跳跳地离去……
“这破学校要加强管理了……”
陈俊有些头疼地摁住了太阳穴——这鱼人给自己上了偏光结界，存在感消除，存在痕迹弱化等十五个法术……如果不是虚空生物的本能，陈俊说不定真的发现不了这个私自留校的学生。
天知道为什么，为了在学校的水池里睡一觉这位同学会做到这种程度——又不是艾希调戏旁白，有必要为了拿个成就做到这个地步吗……
摇了摇头，走进了教学楼。
陈俊径直上了三楼，那是莉莉娜今天的课程所在的地方——他想来看看，莉莉娜最近在这所学校里干什么。
因为，在泡泡传给他的，最近影子城的数个事件中，居然没有莉莉娜的身影——要知道，之前的搞事萝莉可不会这么安分……
最多最多，莉莉娜只是在月初的时候，任性了几天，没有好好处理公文罢了。
——尽管这些公文让某些自称虚空小贩的家伙们怨声载道，因为他们提交的经商许可申请被批复下来的时候给了一个“自己看着办”的答案，一度引起恐慌……
不过这都是小事。
“……”
转过一个转角，教室映入眼帘。
——没有别的教室一般的异空间扩展装置，这间教室的设备十分正常，像是低魔低能世界里的普通高中。
“所以说……嗯，这里……应该用囚徒困境，打消双方的求生意志，截断信息从来都是战争中最好用的手段之一。”
听了上万年的声音传入耳中。
有些令人疑惑的有两点——教室里的桌椅是杂乱无序的，像是在一场斗殴之后留下的遍地狼藉。
四处翻倒的桌椅，肆意剐蹭的痕迹，就连黑板上都充斥着恶毒的涂鸦，简直像是校园暴力之后的风景。
“说起战争……诸位有些可能听过一些著名的将领——但是我要说的是，学这门课的学生，必须有着战胜这些将领的觉悟！——所以，我们就不学他们的理论了！才不是我不会呢！才不是！”
莉莉娜站在讲台上笑着——她笑得那么灿烂，初生的阳光映着脸颊，像是戴了一片光的薄纱。
清澈的翠绿发丝披在她的肩上——她穿着简单的便服，奶白色的半袖外面披着酒红色的小外套，下半身是带着蓝色波浪纹路的藏青色裙子。
她带着黑色的圆形眼睛，脚上套着有些微微不合时宜的运动鞋……这让他看起来有点像个幼师。
……各种意义上的幼师，嗯。
“……”
好似是注意到了门外的陈俊，她转过头露出一抹微笑。
但她没有选择停下讲解，那双眼睛中写着的，是“我还在上课，你先等等吧”。
陈俊的背脊窜上一股凉意，冰凉的麻痹感将四肢百骸都变得僵硬。
“所以说……要杀掉他们，首先要将所学都忘掉……这个课程，‘星球毁灭学’的本质，是否定——要否定对方，首先要了解对方。”
话语支离破碎，逻辑乱七八糟——但其中有着意志存在。
莉莉娜兴致高昂，手舞足蹈。
但陈俊只觉得悲伤。
她是那么高兴啊——与他人分享着自己的想法，很多时候都是很令人愉悦的事情。
她是那么幸福啊——在失去了双亲之后，将自己的一切都投身于帝国当中，处理公文，教导学生。
但是……但是……那张笑脸所面对的地方，那些话语所传达的地方……
那狼藉的教室，那打扮整洁认真的教师，那虚空中最高学府中的一个教室……
那是，悲伤的景象。——台下，空无一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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