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我说到哪里了来着？——对，是那些对我言听计从的人偶吧。
我对这些人偶感到恶心。
原本我所憎恨的人类变成了这副对我言听计从的模样，让我恶心得想吐。
但更让我感到恶心的是，我难以对他们下手了——就像你也不会杀死宠物的，不是吗？
我不会杀死对我言听计从的人，这是我的底线之一——起码我自认为不会有意识地去杀死他们吧……正气丧失造成的自灭啥的，不算啦。
……不重要啦。
咳咳……
好吧，我承认作为邪神的我是没有底线的，如果必要……就算不必要，我也会偶尔违反自己的原则。
但我依旧有着类似于“思考”的东西，尽管思路清奇难以理解——我相信你一定能从中找到一些……额，你们称之为逻辑的东西。
那些“东西”……算了，我还是叫它深渊吧，你们都这么叫的。
深渊是邪神最忠实的助手，随叫随到。
我们可以近乎无限制地制造深渊，深渊也会尽其所能地讨好我们——上面所说的人偶就是它对我们的讨好之一，只是在发现我并不需要那些人偶之后再将那些人偶吞进去了而已。
但……太忠实的助手是不好的。
它们过于随叫随到了。】
看到这里，陈俊不知为何，脊背有些发凉。
但他摇了摇头，接着看了下去。
【你不是很想知道我为什么不去保护那些世界吗？
因为只要我作出任何有关于深渊的行为，就会召唤出深渊。
对抗，指示，谈论，仇视，友善。
我的任何，任何有关于深渊的行为都会召唤出深渊。
如果我仇视它，它就被召唤出来，然后自我毁灭。
如果我对其突发奇想地感到友善，它就被召唤出来，然后为我所驱使。
如果我跟别人谈论起它，它就被召唤出来，然后在我所面对的对话者的躯体里横冲直撞。
如果我的某个思潮捕捉了它，它就被召唤出来，然后随机顺着我的想法行动。】
陈俊发现，字迹在这里逐渐开始变得潦草了。
【……抱歉，一点点深渊把信纸浸透了，有些看不清字——我没想过仅仅只是拥有我记忆的躯体就能做到这种程度。
不过，照着手感接着写下去也不是什么难事。】
【之前其实我第一次来影子城的时候已经尝试过了，貌似是因为某些原因，在影子城里我召唤不出深渊呢，但不知为何，利用莉莉娜的身体作为媒介却又可以了，真是神奇。】
【总而言之，这样你就能理解，为什么我从来不跟深渊对抗了吧，毕竟……就连对抗本身都会产生深渊的情况下，我甚至无法向那些本土居民诉说深渊的存在了。
——任何形式的对抗，都无法成立。】
看到这里，陈俊有些失神——他曾经有想到过，祭礼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但真的没有想到，祭礼的秘密会这么惊世骇俗。
{邪神能够随心所欲地创造深渊——不是将身体里的深渊膨大，然后借由吞噬环境而放出，也不是由虚空衰变成深渊，而是真正地从零创造。}
塔维尔曾经对陈俊说过，邪神的力量很可能来自于悖论。
【能量守恒】……不，【深渊守恒】这个在虚空两侧都有着极大名气的理论如果被推翻……
形成的悖论会多恐怖呢？
——算了，陈俊有一个好习惯，就是想不通的事情就交给塔维尔去想，再想不通就交给预言之神去想。
反正轮不到他来想，虚空生物是惰性的，不与邪神发生反应。
【一开始，我尝试用遗忘的方式来规避这种召唤，但每隔几百年我总是能看到，感觉到深渊，它像是我最忠实的仆人，到哪都跟着。
与此同时，因为被深渊搅得心神不宁，我甚至没什么心情毁灭世界了。
直到有一天……】
【我发现，我爱上了世界。】
【我依旧恨着人类，恨着活着这件事，进而也恨着世界。】
【但我却发现，我爱着它，我想看到英雄的崛起，我想看到爱与恨的交织，我想看到它杀掉我，亦或者被我毁掉的样子。】
【这与我恨它没有什么差别——在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一切都改变了。】
【我依旧，依旧，依旧，恨着这个世界，所以我要毁掉它。】
【但我真的，真的，真的，爱着这个世界——纵使被唾弃也好，我不希望它被深渊……亦或者别的什么天灾给毁掉，与其这样我会自己动手，宰掉英雄，屠杀平民。】
【我依旧梦想着绝对的理想乡，想要看到它出现在我面前的样子，想要看到所有人的理想都实现的样子。】
【但我却开始憎恨这样的理想乡，因为它居然从来没有在我的思考中出现哪怕一瞬——我甚至就连想象都无法捕捉到这样的东西。】
【我的恨，与爱没有什么分别——这两种感情在我的心中变为了一种……一种我也不知道怎么命名的东西，混乱，邪恶，纯真却又疯狂。】
【但毫无疑问的是，我的san值跌破了零。】
【从那天起，我，成为了邪神。】
【这就是我，杀人的缘由——我不在乎用什么样的手法，也不在乎以什么样的形式，只要能赶在深渊来之前杀掉，我就感到由衷的愉悦。】
【不会有人原谅我的吧——那是太多的巧合，太多的诅咒构成的三观了。】
【但……我必须要说，否则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即使不能理解也不能原谅，即使会互相伤害也会互相杀戮，即使会难以辨识也会追悔莫及。】
【这是我第一次，作为我，向你提出的请求。】
【请你给我你的答案吧——作为回礼，如果我还能在这次两个源意志宣言的对撞中复活，我会在下一次，拿出更加靠谱的】
【杀掉你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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