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一片漆黑,仿佛伸手不见五指一般。
但是奇怪的是,以我为中心的一人宽的位置上确有一股无源的光把我全身照亮,让我可以看清自己的四肢和身体,但除此之外其他的什么都看不见。
我开始感到一股无由来的恐惧感,不知道是我自己的恐惧还是因为这一片漆黑的幽闭感,我开始漫无目的的奔跑起来,想要找到一个方向脱离这片深不见底令人恐惧的黑暗,而随着我奔跑的脚步声的,还有地面上那貌似是植物被扰动而发出的轻微的“沙沙”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双腿开始无力,肺部被不断灌入的大量空气弄得呼吸困难,但是我依然没有看到这片黑暗的边界,似乎这片黑暗无穷无尽,但也有可能是我自己本身就是这片黑暗的源头。
终于,我所有的力气都枯竭了,一个踉跄直接倒在地上,大口的穿着粗气。
我试图转过头去看着地上所长的植物是什么样子的,但是很奇怪的是,似乎光源只会对我生效,周围的其他东西全部都是一片墨一般的漆黑。
忽然,一阵清风吹过,顿时眼前的所有黑暗全部被驱散。
只见漆黑的夜空中天空悬挂着一轮皎洁——不,不能称之为皎洁,因为整个月亮虽然如同十五的圆月一般,但是却是鲜血一般的红色,有一种说不出的奇异感觉,虽然宁静,但是却没由来的瘆得慌。而且,没有一丝的星光。
空中漂浮着点点亮光,但是,并非萤火虫的莹绿色,而是奇怪的惨蓝色,我知道,这并不是萤火,而是磷火,也就是俗称的鬼火。
而地面上,同样被一大片鲜血一样的火红色完全覆盖。这时,我才看出来刚才地上发出响声的植物是什么:红花石蒜,满地的红花石蒜,也叫曼珠沙华、彼岸花。
所以,黑天、血月、鬼火、彼岸花,我现在是在冥界吗?如果是的话,那还真是讽刺,就这么死的不明不白。
在理解了现在的处境之后,我的内心也平静了下来,用手支撑着慢慢坐起来。
除了我和满地的彼岸花之外一个生物都没有,除了偶尔的清风吹过拂动鲜花发出的轻轻的“沙沙”响以及我自己的呼吸声以外,没有其他的声响,宛如死一般的寂静。
我只能坐在地上无奈的苦笑,我甚至都不明白我到底是怎么死的就出现在这里。面对一望无际的彼岸花和空无一物的世界,突然间我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
我甚至可以想象得到奶奶、爸、妈、肥佬和樱乃在我的葬礼上会哭成什么样。而且,我也能想象得到亨特、切萨诺和由依的心情。对,就好像当年千雪的葬礼上她的家人和我的反应一样。
所以为什么人不能轻易的死去,这不仅是对于自己生命的不尊重,更是对于自己身边所有关心自己的人最残忍的打击和痛苦。
坐了一会儿之后,我站了起来,感觉体力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看看四周,连一个靠谱的参照物都没有,对,一棵树头都没,单纯就只是一马平川的曼珠沙华。我突然间觉得死后到渡过三途河喝下孟婆汤的这段时间很无趣。满地彼岸花固然很美,但是太过于单调了,磷火也只不过是一闪一闪的丝毫做不到参照物的作用,而且多了也觉得平淡无奇了。
往四周扫视一圈之后,我还是选择跟着月亮的方向走。因为这个啥东西都没的破地方唯一的参照物就只有这红的瘆人的圆月了。
跟着月亮慢慢的不知道走了多久,远处渐渐传来潺潺的流水声。我知道,三途河应该就在不远处,而渡过那条河之后我就彻底的告别了这个世界。虽然我不想死但是这个鬼地方就是个不毛之地,连个离开的地方都没有。所以没办法只能前往渡口问一下引魂人怎么样才能离开这个鬼地方。
走了大概有五分钟吧,我看到了三途河。
上面满满的都是点着蜡烛的纸船,据说每一个纸船都代表着一个死去的人的灵魂。
只不过河没有想象中那么宽,大概只有四五米吧,但是我知道渡河的规矩,不过我并不打算渡过这条河。
但是,我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就站在河对岸,默默的看着我。
那一袭当天的胜雪白裙,白色的连裤丝袜和那温柔的脸庞,除了身材与体型不是五年前的样子而更加接近现在的伊集院舞夏。
“千雪……”
河对岸的那位少女,赫然就是已经逝世多年的沙千雪。
在这一瞬间,我感觉我的内心里的那个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及。
“千雪……你是来接引我的吗……”
在那一瞬间,我不由自主的朝着河的方向走过去。
“不要过来……”
千雪的话宛如一股虚无缥缈,但是却有着异常的穿透力,令我想要继续向前的脚步停了下来。
“千雪……为什么?”
“炼,你过来的话就没法回头了。”
“千雪……”
我眼睁睁的看着千雪。她的眼神宛如有种穿透人心的魔力,让我对她的话无法质疑半分。
“回去吧,炼。”
“不……我才见到你……”
“炼,我已经死了,所以我不能也让你离开这个世界。”
“但是……”
“再说了,你如果过来的话,十婆会怎么想,文炎会怎么想,由依会怎么想,你的那些朋友又会怎么想?”
千雪的话如同重锤,一锤一锤的砸在我内心。
是啊,要是我真的不顾一切抛下所有渡过这条河去见千雪的话,那么神仙都难救。
我居然会被一时的冲动而冲昏了头脑,我真傻。明知道千雪不愿意看见我这样的。
“走吧,炼,回头,朝着河的反方向,回去你该去的地方。”
我看着千雪的脸,不舍但却决绝。
我知道,我必须走。
“我明白了……千雪……谢谢你……我欠你太多。”
我的声音开始哽咽起来。泪水不争气的涌上眼眶。
“傻瓜……”千雪笑了,那个熟悉的,令人怀念的,温柔治愈的笑容,“你没欠我什么。走吧,回到他们身边去。”
强忍住即将夺出眼眶的泪水,我扭过头去,带着满腔不舍,朝着反方向全力的奔跑。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一片无际无垠的彼岸花地里,出现了一丝奇异的亮光,不是周围磷火的惨蓝色,而是类似于远光灯的日白色,并且随着我的奔跑朝我逐渐靠近。我知道,千雪指引着我的路途是正确的,所有在这个世界上的人,只有千雪是值得我无条件的信任。
我用尽全力朝亮光之处急奔而去,也不管我的体力已经彻底透支已经无力再奔跑,我知道,只要跳进这道光,我就能回到现实世界。
然而,在即将进入光芒之前,我停了下来,回头看向了来时的方向,心里始终是放不下对千雪的思念。
但最终,在一阵的迟疑后,我还是迈开脚步,望着光芒的方向走去。在脚踏进光芒的一瞬间,我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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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少年远去的背影,三途河对面的少女淡然的笑了笑。
“你没事真的太好了……炼。”
恍惚之间,少女却看到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但是发型却是黑色带几缕白色挑染的少女从少年远去的方向走来。
“她是……舞夏吗……”
少女默默的看着那位少女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露出了一丝无法察觉的微笑。
“很快我们就会再见了……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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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我突然发现自己处于一个非常尴尬的地方。
我怎么会在观海长廊的堤岸上睡了一夜?
还有……刚好像做了个梦。
梦见了……一大片彼岸花,河,还有……千雪。
为什么我会梦到这些东西……是昨天发生的事情影响的吗……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古人诚不欺我。
但是不知不觉的就在这里睡了一夜,家里人应该很担心我。而且我到现在都搞不清楚为什么我会在这里睡着。
揉了揉发涨的脑袋,用手勉强的把自己撑起来,一摸口袋,还剩两块钱,刚好可以坐公交回家。我无奈的叹了口气,回去不知道要被奶奶怎么骂死,一声不响的离开家也就算了还夜不归宿。
然而,回到家门口打开家门后,想象中劈头盖脸的痛骂并没有出现。
“我回来了。”
家里反而一个人都没有。
无奈的走到饭厅里翻出一个金属碗倒了杯水,走出客厅准备开电视看一会就去洗澡,结果还没坐下,就看到了茶几上的饼干桶下面压了一张纸条。
“哥哥,我和奶奶还有弟弟出去外面喝早茶去了,如果你回来看到这张纸条的话,冰箱里有昨天晚上剩下的菜,你拿去微波炉热一热再吃吧。樱乃留。”
此时,我的肚子突然间就发出了“咕……”的抗议声,我才想起我昨天晚上好像就没有吃过东西,回到家之后连晚饭都没吃就跑出去观海长廊吹风了。
唉,先吃点东西吧,再洗个澡躺床去,昨天在那边睡了一晚上等于吹了一晚风,身上全是夹杂着海水盐分的臭汗和老泥,脑袋现在还发着昏。
温热的水从花洒中流下,从头开始冲刷着身上的汗渍和泥垢,顿时感觉到神清气爽,脑袋也没那么昏了,也正好难得的独处时间,我可以仔细的审视着自己现在的身体。
突然间暴瘦下来所出现的松垮腰肉和肋骨以及清晰可见的锁骨,缺乏运动导致青筋暴露的双手和四肢,以及脸上因为暴瘦而凹陷呈窝的脸颊,看起来就好像街边吸粉的道友,颓废且丑陋。
我不知道我这几年的浑浑噩噩换来了什么。
他人的冷眼,无尽的孤独,如同行尸走肉般的生活。
我甚至觉得我不配称之为“人”。没有一个人像我一样只是为了苟活在这个世上。
无奈的叹了口气,关掉水龙头,擦了擦已经洗好的身体和头发,换好衣服准备把饭菜热热吃了睡个觉。
但是在我刚走出浴室的时候,家里的电话却不合时宜的响起来,而我记得我家的电话已经有三个多月没有响过了。谁这么有闲心打电话到我家里来?要找奶奶的话应该打她手机而不应该打家里电话啊……
“喂,你好?”
但是电话那边却是良久的沉默。
“你好?有人吗?”
还是没有声音。
怎么啊,白撞的吧?打电话又不说话。
然而正当我想要挂断电话的时候,电话那边却传来一个声音。
陌生,却又熟悉,但是说话的语气,却令我呆立当场。
“炼,我回来了。”
手中的话筒滑落在地上,发出了塑料与瓷砖清脆的碰撞声
而此时的我,却已经潸然泪下。
为什么……千雪她……不是已经去世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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