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黑暗议会
不知道过了多久,伊珊洛娜睁开眼睛,轻柔地坐起身来,右手捂住嘴巴,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一阵寒风从窗外吹来,伊珊洛娜上半身穿的衣服不厚,所以被冻得打了个寒颤。
她轻轻咳嗽两声,低头看看身上粉白色的睡衣,思考了一会儿。
双臂交叉着叠在一起,伊珊洛娜自己抱着自己,感觉身上还是有点散不开的凉意。
这里是皇室为他们轮亥教徒准备的房间,而这一间则是她自己单独的房间。
她歪着头,看着紧紧拉住又被寒风吹到鼓起的窗帘,叹了口气,又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揉着鼻子,她有些不快地赤脚走下床,拉开窗帘,伸手把打开的窗户关了上去。
房间里终于没有那么冷了。
伊珊洛娜呼出一口气,身体重重地躺倒在床上。
天花板上的壁画很精致,能看出是一个健壮的男人挥舞着一把修长的剑。
她闭上眼睛,这才发觉房间里简直安静得不像样。
黑暗中,记忆中的最后一幕停在自己被金属义肢温柔地揽在一个冰冷的怀抱中的那一刻,伊珊洛娜忽然感觉房间里更冷了,于是干脆在床上打了个滚,一边打滚一边把整张被子裹在了身上。
感受着被子的温度,伊珊洛娜舒服得眯起了眼睛。
真好啊……
她这么想着,却又不禁回想起最近一次感受到这种幸福的时候。
那已经相当久远了。
久远到西泽还没有和她分开,久远到西泽还没有遇见那个名叫安娜的女孩。
那时候她只要能暖暖地睡上一觉就觉得很幸福了。
伊珊洛娜用力地抿着嘴角,竭力不让眼泪从眼睛里流出来。
但轻轻的呜咽声还是回荡在了小小的房间里。
房门外,兴高采烈地正要伸手推开房门的薇姗动作僵住了,她刚刚从魔力的脱力状态中醒来,听说了圣女的事之后忍不住就要来探望一下自己的圣女大人。
可此时她的右手停在门把上,不知为何,她感觉自己失去了推开这扇门的勇气。
薇姗的右手轻轻离开了门把,她低下头,沉默不语地看着自己的鞋尖。
而后转过身去,迈开脚步,直到身影消失在楼道的拐角处,不知道去了哪里。
——————
“你们说什么?”男子难以置信地问,“你们说……跟丢了?”
“没错,”一名老人摇摇头说,“我们的人不知为何,全都跟丢了。”
“你们的人是废物吗?”男子的声音豁然提高不少,像是问罪一样地指着两个老人说,“那么多人,居然跟丢了两个人?!”
“谁知道怎么回事呢?”一个瘦高的老人冷笑道,“还有,莫雷卿,你也只是一个议会的代理长老而已,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高。”
另一个矮胖的老人也有些不快地说:“注意自己的态度,年轻人。”
莫雷卿冷哼一声,不屑地说:“废物就是废物,这样的事实就摆放在那里,不是我不提你们不看就是能改变的事实。”
“那你也只是一个代理长老而已,”瘦高老人回击道,“不是你摆出傲慢和骄横就能改变的事实。”
莫雷卿顿时瞪大了眼睛,呼吸粗重起来,怒火似乎就要化为实体喷涌出来。
长老淡淡地看着他,像是在看一条无能愤怒的野狗。
“好了好了……”有人劝慰道,“莫雷卿确实态度有错,但高尔卿你也不要太咄咄逼人。”
高尔卿冷笑一声,说:“好的好的,我不咄咄逼人,那么我要怎么办?任这个毛头小子就这么狂傲下去?”
莫雷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说:“狂傲怎么了?我没有资格吗?”
“那么我请问您有什么资格呢?”高尔卿笑了笑,问,“以你漆泽国议事会的代理长老的身份?还是……”
他低声地说:“西泽死后的皇帝候补?”
莫雷卿不再说话了,自己一个人沉闷地坐在椅子上,靠着椅背,脸色阴沉。
“记住了,你唯一的好处只是年轻,还有你的贵族身份……”高尔卿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人粗暴地打断了。
“够了,高尔!”黑暗中,有人如此怒吼道。
臣子们暗中准备谋害皇帝本身就已经是死罪了,他们虽然是计划的实行者和谋划者,但他们还是无法接受这种事就这么被暴露在了明面上。
“嘁,不知道这件事的那几个又不在……”高尔卿轻蔑地看了黑暗中的那位一眼,嘟囔着,轻轻坐了回去。
“总之……你的人是跟丢了,”之前劝慰的那个老人开口说道,“一般来说铁卫是不可能跟丢任何人的,除非对方有些非人的手段。”
“魔法?”有人立即反应过来,问,“轮亥的人?”
“不可能是轮亥,”有人立刻反驳道,“轮亥那样的魔法圣教怎么会留着这样来自上个时代的机械兵器?”
“可确实只有轮亥从那个时代延续了下来,如果说黑月装甲还有留存的话,我们有充分的理由怀疑剩余的黑月装甲是被轮亥收藏着。”有人分析说。
“那轮亥为什么要把黑月送来让陛下用来对付圣女呢?他们不是赞同这门婚事吗?”
高尔头疼地摸了摸没有几根头发的脑袋。
这种问题本就是属于那种除非有一方承认,不然永远不会有确切答案的问题。
但看他们讨论得那么激烈,好像都把这件事忘掉了一样。
这时,莫雷卿忽然站了起来,他看着黑暗中的诸位长老,沉声地说:“各位长老,请听我一个提案。”
一片寂静。
有人说:“请说。”
莫雷卿敲了敲桌面:“首先我们的目标是控制住我们这个越来越难以控制的皇帝,这是毋庸置疑的。”
听到这句话,虽然有人很不舒服,但还是没有人开口反驳。
“但现在越来越多的不稳定因素出现在了这场棋局里,”他甩出几个卒子,人们看到其中有【骑士】、【战马】、【皇后】、【仕女】以及【长刀】,这是塞万很流行的一套战棋。
“骑士——天旦使者言氏,”他扶起黑色的棋子,棋子上面是一个身着盔甲面目冷峻的模型,“战马——腥红圣女莎尔,仕女——瑞森家主索菲,”两颗颗黑色的棋子被扶起来,黑色的骏马抬起前蹄,似乎是在嘶嚎,另一颗棋子上面只盖着一层精致的巾布。
“长刀——伦瑟皇帝佩剑白渊,还有最后的……”他相继扶起两颗白色的棋子,一颗是简单的长刀,一颗则是一顶女性的王冠,“皇后——轮亥圣女伊珊洛娜。”
他抬头,凝视着黑暗,说:“战棋中如果遇见这样的残局,我们要做的事只有一件——”
他扳倒了一颗黑色的棋子——【骑士】。
他阴沉着脸,眼中却似乎燃起了血色的光:“抹除掉骑士,会直接让皇帝丧失大半能走的棋路。”
一片寂静。
而后声音缓缓嘈杂起来,有人发问道:“天旦使者不是马上就要离开了吗?即便如此我们也要杀掉他?”
莫雷卿点了点头:“他和皇帝接触了不过短短一周,就在这短短的一周里,人偶回归,冻石解封,圣女降临,黑月现世,瑞森家主清洗门户,展示了外骨骼装置……甚至连血枯燥井也干枯了。”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我不知道这一切跟那个言氏有没有关系,但我觉得他真的很可怕,我不敢想象再让这个人在皇帝身旁待半个月以后,皇帝会变成什么样。”
黑暗陷入了一阵沉寂。
有人出声,表示了赞同:“确实不能再让那个使者与皇帝待在一起了。”
“做些手脚,别被东方皇帝发现是皇室的行动,这样反而皇帝会被当成替罪羊。”
“我们之前不是有相关的计划吗,说是要做掉那个天旦使者的计划……”
稀碎的呢喃融入在黑暗的棉绸里,像是无数蚊虫细声地发出虫鸣。
莫雷卿听着嘈杂的虫鸣,却觉得这仿佛是世上最美妙的音乐。
“一群老蠢蛋,”他微笑着心想,“只要我登上皇位……你们全都得死。”
他的眼前忽然浮现出一个金发的背影,他伸手擦了擦并不存在的口水,痴痴地想:“腥红圣女……我一定要得到你,我要让你成为我一个人的人偶,永远成为我的奴隶!”
言氏打了个寒颤。
——————
西泽看着言氏,笑了笑说:“东方的术士也会怕冷吗?”
言氏白了他一眼:“是个人都会怕冷。”
但又自己茫然地嘟囔了几句:“好像不是因为冷……”
西泽收好了整整一套黑月装甲,把大开的机动甲胄装在了巨大的海格力斯之架上面后吹了口气:“没想到有朝一日我可以穿上这个东西。”
言氏则摇了摇头:“我甚至不知道还有这东西。”
“塞万的传说,你不知道很正常,”西泽说,而后忽然把话题转折到了奇怪的地方——
“你和弥修,是恋人吗?”
言氏愣了一下,然后仔细思索了一下,给出了一个比较肯定的答案:“不是。”
西泽呆了一下,疑惑地说:“那你们是什么?”
言氏一脸正色:“是夫妻。”
西泽眨眨眼睛,无奈地说:“好吧。”
海格力斯之架封闭起来,他带着言氏走向门外。
这里是地底三十米,皇宫中只有皇帝才能进出的储蓄库。
其中保存了不少相当珍奇和古怪的东西。
言氏在一个玻璃柜中看到一张发黄的脆纸,上面写着什么看不懂的文字。
他问:“这上面写的什么?”
西泽瞥了他一眼:“我们要是懂就不会把这东西放在这了,跟我走,能让你进来已经是相当的例外了。”
言氏感觉自己被堵得没脾气,只好灰溜溜地跟在西泽的身后,踏上了机械动力的自动站板。
西泽挥挥手,站板开始缓缓上升。
言氏看着四周黑漆漆的土壁,好奇地问:“这是三十米底下,那十米,二十米呢?”
西泽迟疑了一下,然后说:“底狱。”
“地底监狱的意思吗?”
西泽点了点头。
“真有意思啊……”言氏点了点头。
二人站在站板上。
气氛又尴尬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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