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如墨汁般漆黑的夜幕缓缓降下。
马良一手拿着地图,表情像是在寻找布娃娃似的,游走于布卢瓦的主城区。穿过绿树修剪成的拱门绿廊,来到古朴小巷的她,一头扎入了汹涌的人潮。
由于国庆日尚未结束,因此就连平日静谧的古堡也充满祭典的气氛。混入人群中的马良,仿佛路边卖花的小女孩一般,不断地寻找路人,并指着手中地图,向他们发出询问。
“抱歉,我不清楚。”
“往左边一直走吧。”
“别挡我道,小鬼。”
“走到尽头往右转,看到白色建筑就停下吧。”
形形色色的路人,回答也不尽相同。但只要得到回应,马良必会兴奋地向他们点头致谢。倘若没有克劳狄亚所送的戒指,恐怕连这点沟通也无法做到吧。
马良弯着腰,好不容易挤进布卢瓦城堡的中庭,为了确认方位,她特地从大人们的腋下探出头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处螺旋型的哥特式楼梯。
“老爷爷说的地方,就是这里吧。”
马良将手平放在额间,朝前望去,回想起毕加索对自己说过的话────去向守卫画师梅尔兹求助,那个人就在布卢瓦城堡的佛朗索瓦一世侧翼,或许他会有办法的。
一般人听到这种话通常都会起疑,毕竟那座城堡是展览景点,又怎可能会有人居住在那里。但是,马良却没那样的概念,一心只想着目标的她,默不作声地穿入螺旋阶梯。
马良来到二层的皇家套房,沿着金碧辉煌的起居室,走进文艺复兴风格的艺术走廊。眼前的冷清与国庆日的狂欢气氛格格不入,配合此起彼伏的脚步声回音,显得异常诡谲。
“梅尔兹先生,你在那里吗?”
尽管如此,马良还是发出了声音。结果,除了自己的回声,什么也没有听到。于是她又尝试了一遍。
“梅尔兹先生,一起来狂欢吧。”
马良愣愣的呆住了,回音的内容居然会与自己说出来不一样。就好像自己的声音被篡改了一般,少女僵立在原地,小心翼翼地环视四周,内心充满恐惧。
“一起来狂欢吧。”
这次马良并没有出声。
但是走廊上却依旧能听到回音,似乎正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蠢蠢欲动。
“一起……”
话音刚落,足以撼动走廊内的巨落声在黑发少女的背后持续响起。
马良张皇失措地纵身一跃,趴倒在地。
“狂欢吧。”
喀嚓────伴随着天花板裂开的一处洞口,瓦砾如雨点般落下,从这片烟雾弥漫的尽头里爬出的,正是声音的主人,一个身穿中世纪铠甲的白银骑士,但从他那僵硬的动作来看,更像是机械性质的东西。
骑士挥舞着手中的凯尔特长剑,令人感到惊奇的是,熟铁的剑身缠满了密密麻麻的细丝线,而从丝线无限延伸的门前,也传来了数十道呻吟。
“来,一起狂欢吧……”
从走廊两边挤进的人群,完全地堵住了通道。
男、女、老人、小孩,这些面孔,正是马良之前在城下遭遇的路人,欢声笑语的他们,似乎依然沉浸在狂欢的气氛中。
每当骑士朝空气挥出一剑,人群便会前进数步,仿佛他们的手脚就像木偶四肢一样,被骑士用提线牵着似的,伴随不同方向的斩击,**控的人们蜂拥而上,将马良团团围住。
“怎么会这样……”
马良支起身来,跌跌撞撞退后数步。与在蒙马特公墓遭遇的险状不同。这次的对手是来路不明的白银骑士,以及**控的无辜群众,想要摆脱这一困境,只能逃跑。但是,两边的道路被人群封死,以数量为优势的对方,根本找不到败退的理由。
而令马良感到背脊发凉的是,那数十张脸孔上浮现出的涣散笑容,恍如没有生气的木偶,无论怎么攻击也不会觉得疼痛。
“一起狂欢吧!”
由数十人组成的哄堂大笑令沿墙玻璃出现龟裂。
噩梦揭开序幕,骑士将手中的长剑向后一拉,从人群中便伸出数十只手臂,逐渐融合成巨大的深绿长鞭,形同触手般袭向马尾少女。
马良惊恐地睁大双眸,下意识以侧滚勉强回避这一鞭击,撞在墙上。
强忍背脊的痛楚,少女立即跃起,喘着粗气,不敢后撤太多,看到地面的数条裂缝。马良愕然地咽了咽口水,若是自己被击中,结果想必会更加惨烈吧。
(汝,难道就这样打算一直不还手吗?)
内心的冷淡声音再次在马良脑中响起。
“我……怎么可能……打赢这样的……怪物……”
(汝真是可笑,只会说些漂亮话,到头来连自己的武器都不记得了。)
“武……武器……”
呼吸有些紊乱的马良,被迫掏出那支白色的圆头油画笔。
“莉伯特小姐……”
马良默默地念着这个名字,脑海里开始努力思索,从东方到巴黎,再从巴黎到布卢瓦,给自己印象最深刻的强力兵器,用于击退敌人的真正王牌,以即兴灵感释放的武装神迹────
“请保佑我吧!”
马良紧闭眼睑,一边挥舞着白色神笔,描绘出心中所想之物,经历无数次失败的她,完全不敢想象这次又会是怎样的结局。
“喵~”
随之传来的,是令人大跌眼镜的声音。
当马良重新睁开双眼时,面前出现的是一只皮球形状的肥硕黑猫,从那毛茸茸的造型来说,堪称犯规级可爱。也不知这滑稽的一幕是否影响到周围,堵在两边的人群依旧笑声不断。
“这……你们……别笑啊!别笑啊你们!”
马良满脸羞红,好不容易第一次成功,却描绘出那样的‘神迹’。别说反击了,纯粹就是拿给别人笑话用的。没再浪费时间,如同指挥棒的凯尔特长剑向前一挥,深绿巨鞭也迅速调整弧度,挥下了宛如瀑布的一击。
“等、等一下……!”
马良慌乱地叫了声,却见那只黑猫飞快地滚向触手,面对足以碎裂地板的怪物,如同皮球般跃起的黑猫狠狠砸向巨鞭,意外地扛住这一波攻击。只听啪嗒一声────足以划破空气的鞭梢也因此迷失方向,在落地的瞬间盘卷起来。
此时,人群中的手臂仍在延伸,不断增长的巨鞭并没有退缩,而是描绘出蟒蛇般的轨迹,将那只肥猫缠绕数圈后牢牢捆住。
“这就玩完了吗……”
马良低下头,脸色苍白地说道。
“喵!”
作为猎物的黑猫发出哀鸣。
然而就在这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吱吱────
形同皮球的黑猫倏然电闪雷鸣,化为直窜的雷光,沿着长鞭伸出的线条,迅速流向人群,不断延伸,透过这帮人的背脊,形成耀眼的蓝色轨迹。最终所有的电力都通过了细丝,并全部集中到白银骑士手上的凯尔特长剑。
原本缠绕在剑身的细丝,成为了引导闪电的传输管道────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与噼里啪啦的火花,头盔与铠甲全被雷击溃散开来,形成爆炸气流。人群也在这个瞬间悉数化为颜料颗粒,消散于尘烟中。
结束了这场战斗,幸存下来的马良瘫坐在地上,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让她感到庆幸的是,还好最近有在电视上见过那只风靡全球的电击精灵,不过那应该是老鼠吧。
“那么,接下来……”
尽管一度遭遇危机,但马良却并不准备逃跑。
总之,还是先找到梅尔兹先生再说────依然保持着这样的想法,少女咬咬牙,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离开走廊,并沿着螺旋阶梯,来到三楼的国王住所。
只见四处是黄金装饰的家具、壁炉、挂毯。此外,桌上花瓶还插着宫廷专用的蓝色百合花,这别出心裁的一笔,也为国王奢华的装潢添加了几分浓香。
当然,马良并不知道,这华美的房间曾是发生过数起皇室命案的现场,更是许多画师热衷的素材。面对展板上描绘的亨利三世谋杀吉斯公爵的一幕。毫不知情的少女眨了眨眼,好奇地走了过去。
“妳可真不简单啊。”
正当马良继续接近展架的同时,一道磁性的声音突然从后窜来。
对于她来说,那是再熟悉不过的笑声。
“居然能在那种情况下,正面击倒达·芬奇画出的机械人。”
马良转头看向身后,栗色的卷发、碧蓝色的眼睛、额头上的十字伤疤────毋庸置疑,面前这个男人,是令她不想有任何瓜葛的危险人物,也是巴黎与蒙马特两次事件的主犯。
“卖报纸的大叔……果然,又是你在使坏吗!”
马良气恼地指向对方。
“拜托,求求妳别再这么称呼了,我今天可没带报纸过来。”
男人一脸遗憾地耸耸肩。
“刚才那个骑士也是你召唤的吧,而且,你还把那么多无辜的人卷进来!”
“他们只是被画出来的‘神迹’,也是那个机械人操作的木偶啦。”
“我不想再听你狡辩,我来这里只是想找梅尔兹先生的!”
“那么,我来这里只是想说,妳已经合格了。”
伤疤男露出苦笑,声音里饱含着感慨。
“合……格?”
“就是通过测试的意思,小鬼头。”
“才不是小鬼头!”
马良撅着嘴抗议道。
“好啦好啦,说回正题,妳不就是想找弗朗西斯科·梅尔兹帮忙么?”
伤疤男收起调侃的笑容。
“是的,因为有急事相求……你……你把梅尔兹先生怎么了吗?”
“喂喂,别什么都往我身上推啊。”
“求求你,我……我们现在真的很需要他……”
马良躬下腰,闭着双眼,急得像是快哭出来似的。这也令男人不禁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很抱歉,梅尔兹暂时帮不了妳的忙啦。”
“诶?”
“那家伙本来只是想做做实验,却未料到自己会被用心险恶的同伙袭击。”
伤疤男语重心长地叹道。
“侥幸逃过一劫后,他的灵感也尽失,现在别说帮忙,连提笔都做不到啦。”
“怎么会这样……”
“当然也不是完全没辙,毕竟,梅尔兹还有另一个王牌,或许可以帮上妳的画。”
伤疤男煞有其事地笑着。
“王牌?”
马良仿佛看到希望般地瞪大眼眸。
“来自东方分院的一个朋友送来的礼物,那玩意儿正摆在雕塑陈列室里,只不过现在是无法启动……”
“为什么会无法启动,大叔你别总把话说到一半啊!”
“因为那幅画尚未完成。嘛,只要能画出瞳孔与剩余部分,并符合那幅东方画的风格,就足够了。但说实话,连梅尔兹也做不到的。想完成这个神迹,难度实在太大。”
“东方画……”
马良愣愣地说道。
“想试一下吗?”
伤疤男的态度一下变得热忱起来。
“但是……”
“妳也没别的办法了不是?”
“好吧……”
马良低声应道,便跟着男人蹒跚的步伐,走进宽敞的陈列室。迎面而来的是大革命时期坍塌的石柱、雕像与楣柱,恍如时光逆转。向外望去,还能看到栩栩如生的蝾螈,彩绘的天花板上是神话故事的场景。
当然,在这里面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幅摆放在尽头、与周遭格格不入的巨画────足以支撑屋顶到镶木地板的高度,相当于六幅五公尺版画的长宽。
“就是它了。”
男人指向画中那条张牙舞爪的巨龙,浓墨的笔迹泛着荧荧光泽。从精细程度上来说,足够以假乱真,而从写意角度来讲,又体现出东方画线条的韵律美,巨龙呈上下盘旋的姿态,仿佛在仔细展现它的每一片磷片、每一只锐爪,其柔软的身形如同缎带一样蜷曲。
“好像有部分没画完啊……”
马良出神地说道,表情由震惊转为疑惑,明明这么优秀的一幅画,为何不把它完成呢?但无论怎么辩驳,从完整性上来说,这确实是个残缺品。
“画龙点睛,妳应该知道这个典故吧?”
“不知道……”
“哈哈,所以这就是考验妳的时候了,总之,补完的工作就交给妳,想要王牌的话,就得先争取把它完成。”
“我明白了,总而言之,这就是不可抗力吧?”
马良攥紧双拳,充满活力地说道。
“嗯,总之妳要记住,稍微画错一笔,‘神迹’便会发动失败,整幅画也会报废,妳就好好掂量下吧。赶时间的话,也许明早就能完成哦。”
“呜呜,居然有这么夸张……”
“飞行路线的终点方位已设置好,剩下的就看妳自己了,加油吧小鬼,这是弗朗西斯科·梅尔兹唯一能帮上妳的地方。”
伤疤男撂下这么一句话,便转过身去,脚步踉跄地离开陈列室。与此同时,待在原处的马良长叹了口气,将视线对向巨画中的空隙,开始静静思索起来。
“焦、浓、重、淡、清……对于妳来说,只需要记住这些便足够。”
脑海里响起吴院长的教诲,马良鼓足干劲,将与之毫不相关的圆头油画笔掏出。少女栗色的眼睛倒映着笔尖,对于她来说,这杆神笔足以取代更加方便描绘的毛笔。
“莉伯特小姐,让我们一起奋战吧。”
将其视为挚友的马良,破颜一笑。
这大概是自己第一次认真绘画吧,对着尚未完成的巨龙,少女轻轻勾勒出第一笔。
06
对于弗兰来说,这一天或许会是他人生中最漫长的一天。
从昨夜开始,他便在屋中修改自己过去的练习画,直至清晨,还埋头于整理绘稿。并不是突然来了灵感,而是单纯地下定决心,想要大干一场。
“出发啦。”
早早守候在门前的平贺按了下喇叭。
收拾好行李的弗兰,背着深蓝色旅行包钻进后排座位。
“小子,准备得还蛮充分嘛。”
“因为我不想浪费……这九个月以来,师傅教给我的东西。”
面对扭过头吹着口哨的平贺,弗兰含蓄地点了点头。
“九个月……不长也不短,对于守卫画师这种枯燥工作来说,或许只是刚刚开始吧。”
平贺嘟哝了一句,转动钥匙,开启引擎的他倏然踩下踏板,伴随瞬间发出的轰鸣,轮胎摩擦着地面吱吱作响,急速提升的黄色妖精────保时捷Boxster在圣日耳曼大道上翩翩起舞,周围的景色如阵风吹过。
“……对了,这种时候应该来点摇滚乐吧?”
说罢,平贺打开了车内的音响装置,吉他的啸叫顿时在车内奏响。诗篇般的韵律与蓝调曲风完美结合,犹如在宣泄心中积蓄已久的阴郁,有种痛快而振奋的味道。
“这是什么啊!”
弗兰不由得堵住耳朵,似乎还没习惯的样子。
“你也太落伍了吧!这是风靡巴黎的法国乐队‘黑色欲望’的名曲《在法兰西的一天》啊,连这都不知道,可是会被法国佬笑话的!”
平贺一边叫着,一边配合吉他的节拍敲着方向盘。
“就不能换点别的音乐吗?”
弗兰泄气地埋下头。
“哦,也是,对于画家来说,果然还是需要世界名曲才能衬托气氛吧,比如巴赫的《G弦上的咏叹调》怎样?”
“我们有那么悲剧吗!”
“说不定会比悲剧还惨喔,小子,你可得做好心理准备。把前方想象成是地狱的话,稍一不注意,便会沉入无尽的黑暗。”
平贺一边模仿着歌词的风格,一边打趣地加快了车速。
男人猛踩油门,驾驭着二百多马力的保时捷,暴风般疾驰在通往波尔多的A10号高速公路上,将阿基坦盆地作为中转站,驶入毗邻的河谷地带。最终不到三个小时,便抵达终点────昂布瓦斯。
放慢车速,两人从窗外看到了一幅充满诗意的画面────葱郁的树海拥抱着鹅黄色屋檐,河边呈现出从夏到秋的过渡色,仿佛姑娘脸上的红晕,浅浅朦胧,如梦似玉。
然而与这幅优美风景不搭调的是,整个村庄却噤若寒蝉、死气沉沉。毫无生者气息的街道,反而为这片静谧添上几分阴森,时不时响起的乌鸦叫声,更是令客座上的弗兰面色苍白。
“平贺先生,不觉得这里有点古怪吗?”
“已经不止是古怪的程度了吧。”
平贺转动起方向盘,并没将保时捷停在小土包边的停车场,反而直接穿过卢瓦尔大桥,开往对岸。放眼眺望,一座城堡正矗立在悬崖峭壁上,看上去就像是皇帝的宝座,临河而立,气势磅礴。
“是这里吗?”
弗兰带着一脸紧张的神情说道。
“不,这里是昂布瓦斯王家城堡,距离克洛吕斯堡还有一段距离。”
平贺刚一出口解释,却突然踩了个急刹车,轮胎和石板路摩擦出尖锐的响声,猝不及防的弗兰更是身体前仰,一头撞在驾驶席背面。
“好痛……平贺先生,你怎么这样……”
弗兰捂住额头,紧咬牙关,眼里含着因疼痛而流出的泪水。
“看来我们要被迫下车了。”
平贺咂了一下舌,指了指前方的堡垒式建筑────只见厚实的城墙下排列着九行古代铜炮,每行五门,算下来足足有四十五门火炮,好不威风。
“那种玩意儿……不是应该摆在巴黎的荣军院吗?”
弗兰困惑地晃动嘴唇。
“傻小子,既然这里已变成‘复兴者’的地盘,那么这种程度也是理所当然。我想,那些炮台应该是被设置成防止外敌侵入的守护机制了吧。”
说罢,平贺打开车门,对弗兰催促道。
“小子,你那九个月份量的作品集里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神迹’吗?”
“那种东西,当……当然有啦!”
弗兰慌忙从旅行包翻出数十张美术纸,开始做起准备。
“你这家伙,该不会把自己师傅的作品也算进去了吧?”
“你说这幅吗?”
弗兰指了指手中一张描绘逼真的独角兽。
“这是我临摹师傅的……光修改就花了近半个月时间呢。”
“临摹品吗,还真令人放心不下……也罢,就当是我陪你玩玩吧。”
平贺摆出了迎敌的架势,一脸朝向前方的炮台,兴奋地咧嘴一笑。
“那么要上了,小子。”
“嗯。”
弗兰点了点头,声音充满决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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