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之后，春取代了三月，成为了全班欺凌的对象。
人群的嘈杂声非常刺耳，如室外喧闹的雨滴一般。
“喂喂，不是吧？”
“没想到她是那样的人？”
“像她那样的女孩子背地里都很放纵啦。”
“如果我去拜托她......”
“老师似乎找她谈话了，似乎还叫了她的家长。”
“貌似是要被退学了。”
“那之后就会做全职的**女郎咯。”
“话说未成年做那个不是违法的吗？会坐牢吗？会坐牢吧。”
“优等生的堕落！大新闻！”
三月看着窗外凄凄沥沥的雨，又看了看空荡荡的春的座位。
座位上的照片已经被拿走了，被别人画上去的涂鸦和谩骂的语言也被擦干净了，那个座位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就像是蒙上了一层灰尘的黑白老照片一样，一股莫名的压抑感笼罩着春的座位。
今天没有办法去天台吃午饭了。
三月想到。
破旧的只有一间客厅的小房间内，一个黑发女人躺在床上，不停的咳嗽。
玄关的门打开了，女人听到了有人回来的声音。
“我回来了，妈妈。”
“春，今天放学的真早啊。”
女人忍住咳嗽，用虚弱的声线说到。
这时，女人看到了春有一些发红的眼睛。
“你哭了吗？春？”
“没，就是刚才回来时沙子刮进眼睛里了。我马上给你准备药，妈，你先躺下。”
“哦，好。没事就好。”
女人虽然感觉奇怪，但是还是乖乖的听话躺下了。
“春，妈妈一直觉得对不起你，都是我不好，找了那样一个男人，自己还生了病，结果所有的事情都要你来做。”
女人空洞的眼睛盯着天花板，喃喃的说。
“别这么说，妈，就是因为有你，所以才会有我啊。”
春端着药来到妈妈身边，灰色的托盘上摆着各种各样的药片，上上下下有十多种。她听到妈妈那样埋怨自己，眼睛更红了。
“是呀，我还有你，我还有你，所以我还活的下去。”女人坐起身，看向春的眼睛，“能有你这样的女儿，是我的幸福啊。”、
在那之后，春完全变成了全校同学耻笑的对象。
学校取消了春的奖学金，并且委托警察调查事情的真伪，一旦发现是真正发生过的事情就会开除春的学籍。
西村一伙也开始欺负春，不过碍于春是女孩子，他们没有办法向对待三月那样殴打春，但是他们时常把春叫出去对她动手动脚，有一次直接将一捆钱丢在春的面前，要春和他们也来所谓的“全套”。
女生之间的欺负更加的隐蔽，也更加的过分。
被塞满垃圾的室内鞋，涂鸦的课桌只是最低端的。
女生中欺负春欺负的最厉害的是晶莹，她是班级里女生团体的中心，也是由她把春带去厕所，在厕所那样的地方不用担心被老师发现，也不用担心被太多人围观，可以放心的欺凌。
只是几天的时间，春的身上就布满了各种擦伤和淤青，她原本干净整洁的校服变得破破烂烂，整整齐齐的课本也变得皱皱巴巴。
在春被欺负的那段时间里，三月就没再和春说过话了。
经过连续的几天雨天之后，天气终于放晴了，三月久违的拎着便当来到天台吃饭。
他发现春也在那里，她双手抱膝，头埋在膝盖里，衣服上脏脏的，有泥土也有水渍，在胳膊肘的位置还有一大片淤青。
三月在离春有大概半臂远的位置坐下，那是他平常吃饭的位置。
“三月同学，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是个恶心的人？”春突然开口，那声音已经失去了它原有的色彩，变得单调，没有活力。
“............没有。”
“但是我确实是，做了让所有人都恶心的事情...我，我...如果不那么做的话...妈妈就.....”
“...............没关系，......”三月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有任何表情，他的语调没有任何起伏，但是对于现在的春来说，这已经是一种安慰了。
“谢谢你，三月同学。我必须要振作起来才行...我还要照顾妈妈。”春露出了这几天以来的第一个微笑，脸上总算有了一点色彩。
“嗯，加油。”
“果然，我觉得能够认识你真是太好了。”春笑着说道，“你真是一个善良的人，三月同学。”
三月吃完了便当，他收起盒子，突然间向春说道，
“你知道‘复仇神社’吗？”
“嗯？那个奇怪的怪谈吗？知道啊？怎么了吗？”春看向三月的眼睛。
“不，没什么。”
三月避开了春的视线，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
三月是一个有一些奇怪的男孩子，这件事春一开始就知道。
三月的头发有些长，黑色的头发没有一点弯，就那样向两边分开，有点类似于中分的发型，整个人给人感觉阴沉沉的。还有他的个子很矮，春的身高是一米五五，三月和她差不多，大概比她高一点点。他也从来不和人对视，总是避开旁人的视线，上体育课的时候总是在一旁坐着，也没有参加任何社团活动，学习成绩中下，没有擅长的科目也没有不擅长的科目。他的话总是很少，并且在说话之前总要停顿很长时间，开口的时候声音低沉，很轻，像是在用气音说话。
还有就是，他似乎对什么都没什么兴趣，既不喜欢，也不讨厌，被欺负的时候不反抗，被使唤的时候也没抱怨。
春能明白为什么三月会被欺负，但是她觉得三月其实很好，他这样的性格真的很好，因为只有他才不会歧视自己。
春家的电话铃声响了，在春的父亲跑掉，母亲生病之后，会打来电话的也就只有债主了，但是春的母亲还是接起了电话。
“喂，你好。”
“对，我是春的母亲。”
“原来您是春的班主任，春这个孩子，学校的什么事情都不和我说，只叫我不要担心......”
“什么？春要被退学了？怎么回事？咳咳咳咳咳咳！”
电话那边的声音低沉，带着电流的磁音响个不停，只有一个小卧室大小的屋子里安静极了，瘦弱的女人捧着电话听着，屋子里只有老旧的挂钟的滴答声。
半响，电话那边的人讲完了，女人开了口，只是那声音就像被剥去了所有力量，变得苍白而沙哑。女人强撑着在老师的面前保持礼貌和冷静。
“好的，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我会去学校一趟的。好的，再见，老师。”
电话铛的放下，女人的眼睛失去了光亮，眼泪无声的从眼角滑下，她蹲下身打开橱柜，里面放着她所有用来治病的药，林林总总装了一柜子。她翻出一瓶安定，又在春的书桌上拿出一只笔，一张纸写了一些东西。随后她将药瓶里剩下的药片慢慢的全部吞下，回到床上盖上被子，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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