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雪白的东西染黑是多么令人兴奋。这是我在对鲍里斯放出箱子时给自己的理由。他那种渴望,兴奋的表情。令我厌恶。
我们去听课,在一个大教室里,大概有近50个学生。
其实是久石先生胡乱的翻译,但我们四人听不懂俄语。只好抱着这是一个学术有成的怪教授的心理,听着他的课。学生们反应不错,老师和学生讨论交流的声音充满了整个教室。学习的氛围很好。大家好像对其古怪打扮视而不见。大概是习惯了吧。
但他讲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空气像是被突然撒了铅粉一般突然沉了下去,砸在地上,像是重金属低沉的咆哮。同学们木讷地像是失了魂的人儿,目光呆滞,从活跃的讨论中直转至死气阴沉。一切的变化如此突兀,我却未能在此前发现这个剧变。
这,算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同学们理所当然的看着前方,毫无反应。为什么鮑里斯单手按着额头发出坏笑?为什么呼吸变得如此困难?
空气。空气。空气!
我像是置身在深海之中,仰头看到上方的阳光粼粼地装饰了波浪,透射下来,扭曲的光亮,把我我呼出气泡吞噬,我看不到气泡浮出水面破裂的景象。我期待它破裂瞬间微乎其微的噗噗声。海水托我已觉乏力,我只能任凭自己慢慢下沉。
哗~一条巨大的鱼游过,黑影略过头顶,黑暗和阴沉撕扯开泛着波光的海面,一下子涌了进来。蓝鲸!我沉重的眼皮猛地睁开。把意识猛地拉回清醒。却手脚冰凉,不能动弹,像是面临处刑是遥望远方的囚犯,意识到一切之后只能静候一阵枪鸣。
蓝鲸在头上游动,向我张开了大嘴,你是在笑吗?这是好笑地事吗?
忽地,不知是谁鲜血从四周渗透出来,整个世界慢慢变成了红色,我妄图透过蓝色的间隙寻找光亮,我伸出手,想划开缠绕在身上的血液,却被森然的血色融入其中,渗入身体,撕裂。。。我感到它在沸腾,而蓝鲸在舞蹈。我的身体像是成了海洋,包容着要吞噬我的事物。
“醒醒!快跑!”我恍惚间突然被一种更强硬的力量抓住了手,一下子把我从旁拖拽了出去,像是被水藻缠绕快要窒息的时候,有人发现了你,将你救起一样。我被从海水的拥抱中强行拽回了原先干燥,寒冷的莫斯科。
唯一的实感是,能呼吸了!寻找海面上的阳光的简单目的被自然抛弃了。
“醒醒!”
“醒醒!”模糊的世界在我眼睛一睁一闭中闪烁着。我在连续的咳嗽中渐渐睁开了眼睛。我看到了巨大的蓝鲸,浮游在教学楼上空。它,是在微笑吗?!
我完全清醒了,发现我们5人正站在教学楼前广阔的草地上。一昕,玛丽也像是刚缓过气来一样。手按着喉咙,捏着胸口的衣服,咳嗽着。久石先生同克劳德一脸凝重,我一只手搭在克劳德肩上,仍有瘫坐下去的趋势。他紧紧盯着蓝鲸,咬着牙,我近距离地看到他的眼神,那蓝色的眼眸下,愤怒和杀意正蠢蠢欲动。
我完全清醒了,推开克劳德踉跄了一下就站稳了,我也同他一样凝望蓝鲸,不觉地握紧了拳头。
看了看周围,路上的学生们像是对蓝鲸视而不见,看来克劳德的应急处理做的很及时。
我一下子又感到十分不安。“学生们呢?他们还在教室。”
“克劳德!”
“死了。全死了。”
?!!!
“走!回去!”
“等等!”克劳德在我身后大喊,我毫不理会他,径直冲进了教室。
扑面而来的是一副死亡的愿景。如同黑沼湿地周围如献祭般的枯树,蒸干的水分由粘滞的泥土固结。像是地狱伸出的亡灵之手,将一切生息拖进地狱。
死了,全死了,本就凹陷的眼睛此时如黑洞一般深入脑壳。面无表情,面无血色。大家都沉睡在巨大蓝鲸的腹中。还是蓝鲸在他们身体里跳着令人窒息的舞蹈。
粗略地检查尸体,发现每个人手臂上都用刀画出了一条蓝鲸。
原来,蓝色的海洋之后是红色的鲜血,红色的鲜血后面是黑色的沼泽。沼泽通向地狱。
而今天,是他实验的最后一环。
克劳德,一昕,玛丽随后赶到。都是一脸惊愕,对着眼前的景象怵然不动。
好一会儿我们才注意到这座巨大棺木的变化。教室地板上,也用血画着一只蓝鲸,它充盈了整间教室,像是要突破束缚一样,仰头追求着浮游在教学楼上空的巨大怪物。
黑板前,鮑里斯早已没了踪影,移步向前,发现那里写着一行字,
捕到的鱼才不会放生,要全部吃掉。慢慢地,慢慢地啃噬。(俄)
久石先生读着这句话,原本随意的语气变成了如寺庙早晨撞钟般的厚重,透过层层雾霭,缕缕山岚,向不知名的远方传去。
“切,”他又以一种愤世嫉俗的语气说道,“果然,并不是下界人类,藏得真深,真是不安分啊!”
之后的几天,厌烦的政府人员,忙碌的组织人员,不明真相的人的嘈杂声,便是我的见闻。此时尽可能做到销声匿迹,拭去蓝鲸的图案,在教室撒上油,点燃,一切行动在克劳德的意识操控下得以不为人知地进行,一切都井井有条,后来,这件事以重大火灾论处,革职了无辜的校长并安排相应抚恤。处理的一丝不苟。
失踪的鮑里斯教授,和正在上课的53名学生被报道死于这场意外中,我们名义上的教研活动被迫终止。
怎么办,初战告捷的祈望成了失望。我第一次见识到了可怕的世界。杀人,放火,欺骗,以及无所谓的谴责,反省,都是确确实实存在的。相对于箱庭的美好,和生前世界的平稳,造物者的世界充满了血腥和荒谬。难怪没人愿意当法外制裁者,这是一个要被迫看到丑恶并掩盖丑恶却要投身于丑恶的职业。组织的大家,看似开心地活着,内心又经历着怎样的斗争?相比之下,一心想着复仇,简直令我自己都感到无地自容。我的觉悟,只是停留在了那被杀的一个小时内。阵阵的痛感,究竟带走了我的什么?
郁郁寡欢地在莫斯科呆了几天,大家也没回去的意思,久石先生十分罕见地与克劳德多次交谈。一昕陪在我身边,偶尔说着安慰的话,我不搭话,她只好作罢,以后就一味地眺望窗外。
人在恍惚的时候往往有这样一种感觉,在呆坐了一阵子后,会突然一惊,脑子里突然出现我刚才到底在干嘛的想法。
而有些人,会盯着某件事物,一言不发,看似思考着者不着边际的东西其实什么也想不出来。
而我就这么恍惚着,抬头看着窗边有些沮丧的一昕,想着她在看什么,想着她在想什么,想着我在想什么。
时间囤积在沙漏里,我不小心将那薄薄的玻璃打破了,时间的沙子如激流般倾泻出来,洒在桌子上一动不动了。
但一条情报打破了这局面,
“找到了!”久石先生以一种难以想象的稳重的表情说道,“这几天他似乎一直辗转在各地,今天似乎终于落脚了。”
满脸疑惑,我不解地问久石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在你消沉的这几天我们可没闲着,我一直在追踪他的下落,怎么做到的?哼哼,造物主们可没傻到被现代观测技术监拍到,这全靠我的域能——无法逃避 。只要被我碰过的东西,或是人,我就能追踪到他的所在。刚见面的时候,我在指摘他的衣着时,就碰了他。”
“你们早知道他是造物主?”
“难道你就没察觉吗,不然要我们来干什么,只是没想到他如此偏激,竟会杀了53名学生,目的什么的,我脑子里也是想象不出什么名堂。”
“恶意,单纯的恶意。”我低吟着这句话。
一昕默默不语。
久石先生疑惑不解。
玛丽也不吭声,只有克劳德仰了仰头,重复说道,“恶意,吗?”
“嘛,嘛,先不管这个,老大来指示了,我们继续执行这个任务。直到鮑里斯的蓝鲸消灭。呼,”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第一次见到以前不曾见过的事物,难道不该兴奋吗?何必沮丧呢?”
“兴奋?”我正要发火,又见到他突然低落地说,“你要学会习惯,作为造物主,既然选择了来到下界,既然当了法外制裁者,不论什么理由,无论什么时候,地点,都要适应,习惯。我们这些人,就是奇怪的人的集合。”
“走吧,去印度。”
印度?啊,看来克劳德之前的猜想是对的,不,那不是猜想,是对于一切信息的洞悉。和他们在一起的我,撇开能力不说,在心理上简直就是三岁的孩童。
啊,这是一直以来对自己的感情,对自己如此的厌恶。
一行人收拾收拾就前往印度了,途中,久石先生又十分不悦地说,“他又开始移动了,似乎到达了孟加拉境内。”飞机刚落地,我们就收到了鮑里斯的礼物,久石先生的话也得到了证实,一张手画的巨大地图 在机场的飞机跑道上,用红色油漆画着这图巨大的画,红色的粗线条扭曲着会聚到一个共同的地方,像是一张地图。指引我们通向可怕的未知。
议论纷纷的群众,以及忙碌不知所措的警察,聚集在这个机场,本就拥挤的国度,在一夜之间成了未知恐惧的熔炉。
据说这是突然间出现的,像是飞机刚落地凭空出现的,毫无征兆,在经过多方交流确认后,政府决定交于我们处理并暂时关闭机场。方便我们好好观察这幅画。在一昕把它临摹在笔记本上时,我和克劳德发现了地上的一句话,依旧是红色油漆,如死人的血,散发着腐臭和腥味。
“你们终于来了啊,那就玩个游戏吧,游戏叫蓝鲸,你们会喜欢的。不然,恒河岸边的所有人都会死的哦。”
“蓝鲸?!对了,地图!”
我们立马调头回到一昕和玛丽那,
一昕说,好像是指引我们顺着恒河直到入海口的一幅图。
“马上去地图标记的地点!这次可能是陷阱,但一定要抓他回去。我说地异常坚定。”
“直接杀了也无妨。我们可不管什么人间的法律,精神病在我们这儿没有特权。”久石先生冰冷地笑着说,“老大已经说了哦。”
我顿了一下,并没有应他的话。
对照着地图,我们一行人顺流而下,辗转一阵后终于到了目的地——恒河入海口孟加拉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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