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除者”对安普斯区的第四次攻势,意图突围出包围网的计划以惨烈的代价结束。
自诩为义师的万余军士,被麦塔斯的守军歼灭了大概三分之二,虽然这只是东北战场的失利,但对于总共只有三万余士兵的非法政府“解除者”来说,也是一记无情的重拳。何况这里的三万,还是发布全员招募令后能募集到的最大人数。
除此之外,最为惨痛的损失,就是东北战场的所有指挥官全部罹难,没有任何一个人在那次突袭里活下来,本来也没人被几百颗钢钉和弹片钻突身体还能指挥战斗的。失去了指挥部的前线部队,自然也像是被斩首的人一样挣扎了一会儿,最后躺倒在地了。
安培尔·马特,四方会骑,在收到这份报告的时候,出于麦塔斯的立场应该十分喜悦才是。
这些想要颠覆原本阶级的空想主义者遭受严重挫折,并很可能一蹶不振,这对于麦塔斯的政府是个好消息,但安培尔,面对这份报告却流露出了相反的感情:不甘,愤怒,失落。
四方会骑是这个国家最高的贵族头衔。
仅仅授予了开国的二十一位勋帅的头衔,持有这个名号就意味着荣耀与显赫,持有这个名号就意味着自己的家族曾为这个国家埋下过立石。而他,安培尔·马特,麦塔斯最为荣耀的马特家的后裔。
塞安德尔·马特是麦塔斯的开国将军之一,其子拉瓦·马特则帮助麦塔斯扩充了约一倍的版图。尽管在凯思安上台后,马特家的权力被架空,但在兰佐鲁迈恩侵入麦塔斯的时候,坎德加·马特作为塞安德尔之孙也奉命击退了侵入军。
虽然最终麦塔斯割舍了一部分土地,坎德加再度被剥夺了军权,可从一定意义上讲,没有马特家的从旁协助,麦塔斯的建立与存续简直是无稽之谈。而现在,坎德加被人视作疯子,他在对幻想中恐惧的呓语中死去。安培尔·马特,受封接续四方会骑。
但安培尔不同,他已经眼睁睁看着本属于自己家族的权力被恢复以及被剥夺,而不会让这种命运在自己的生命里重演,他知道改变这种现状的方法——并且早已付诸实践。
安培尔很清楚自己的话语远没有看上去那么有重量,麦塔斯已经知道如何对付马特家的建议了——“这是个很有建设性的建议,会考虑。”但是究竟有没有被扔进纸篓,就是另一回事了。
还有就是,安培尔能察觉到,现在的王,茕很明显被挟制了。
文官在国家政治的地位这一年来飞速提升,就连先前的青宫会议也是,感觉实权完全被掌握在了文官手里而非王的手中,有趣的是很多骑士也接受了这样的现状。口口声声说着王命,王命是文官的想法。但是,这个国家叫麦塔斯,它的建立者叫芬德尔·麦塔。而不是那些叫不上来名字的文官的先祖。
他秘密加入并资助“解除者”,原因之一就是这个。
(但愿陛下能够发觉这其中对她的利益。)
经受了这次沉重打击,“解除者”的决策系统很可能会改变方针。安培尔明白他们并不是一些会选择投降这种无趣行为的革命者,不然也不会为他们的巨额开销埋单,但是他们究竟会更改采用何种手段,就不得而知了。况且,先前的青宫会议也决定了,要借助“异邦人”的力量,安培尔为反抗组织的未来而担忧。
(要做好我成为计划里一环的准备……如果是后方的突然攻击固然能够造成军事系统的恐慌,但是那些家伙到底知不知道,四方会骑是个多便利的地位啊……)
必要时甚至需要舍弃掉四方会骑这个家族传承的荣誉——可能是不得不舍弃吧,如果被发现荣耀的马特家与匪徒一道,会念在四方会骑的地位上赋予免罪,但是也别想再靠近政治一步了。
“所以说,还是很有必要。”
安培尔站起身,从书桌移步到屋内那面大落地镜前:“应该给予他们一些建言呢……关于现状的建言。”
自己可不想被那些人利用——安培尔抱持着此等想法。
在确认自己的那件白色长袖双排扣底衣以及尊紫色的披肩毫无怠慢之处后,他取过一旁饰品盒里的那枚红泪石戒指,这戒指象征着他家族的忠义和高贵。打理完毕后,推开房间的门,从二楼循着楼梯下到大厅。
过多的家仆数量只会导致无谓的情报泄漏,抱有这种想法的安培尔不像其他拥持家宅的骑士,雇佣完全浪费的仆人,他仅仅会在每周结束的时候,雇佣几个人来给屋子作个打扫。本意是防止情报泄漏,却似乎给人留下了节俭的印象……但毕竟,正面流言要比反面流言好吧,自己领受的是四方会骑,只雇佣日计工是不是有失地位啊。
“去海勒诺亚的哨站。”
马车时刻处在可用状态,自己只需要出门,对驾者下达较准确的命令,就能无忧地抵达要去的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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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命?”女人很疑惑,“我并不清楚此时会给予我任命的原因,恕我冒问是哪位下达的任命?”
“是的,是女皇陛下的命令。”带来命令的那位语调连同表情都吐露出臻冰的寒气,那根黑色的辫子侧在左前身,犹如要将对方吞掉的蟒般。
“荣耀归于伊里缪赛特。”
“归地上荣耀于伊里缪赛特!”女人站正,以清朗的声音赞美道。
“东方之桂稍显,和平之声确达,四地之乱稍隐。彼友邦麦塔斯之信求,当如旧增进,共携前行。两国既约兄弟之谊,义友之爱,不可无信笺往来。冕下意在,复现古友,令汝重归原职——库尼娅·丘比蕾,于此,二度确命汝为麦塔斯之巡查。”
“女皇陛下荣光长存。”库尼娅沉下头,表示对皇权的顺从与谦卑。
“女皇陛下荣光长存——而后,丘比蕾卿。我还带来了那位的……众指导的命令。”
“是。”
“重拾之日已至,汝之名借皇手二度显耀。那位希望汝可寻求到,以规定内的权柄寻到符合要求的被捡拾者。诚然,这件事情并不要紧,汝可在工作之余执行这项命令。”对方拿出了那个刻着纹印的木盒——施加了四重封印,若是非允准的人试图打开这个盒子,内部封印的力量就会作出反击。
双手如转交圣物般恭敬地接过这个盒子,库尼娅抬起头:“阿尔玛德小姐,个中奥秘为何?”
那块寒冰突然融化,显出绚烂的核心,被国家喻为“剑”的阿尔玛德罕见地露出了笑容:
“星之彩的归程,将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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