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有些深了,俞哲坐在濡缘上空荡着双腿。
濡缘是日本和屋的走廊中的一种,设置在室内的走廊叫缘侧,设置在室外就叫濡缘。日本人想要赏风叹月的时候都会坐在濡缘上欣赏自家庭院的风光,这座地道的和式旅馆自然也附带了古香古色的庭院,配以竦峙的假山和丰茂的竹林以供顶级房间的住客观赏使用。现在俞哲正盯着院子里的一口小石潭发呆,石潭水面,圆月的倒影静影沉璧,偶尔有风吹起的时候便幽幽地荡漾开来,破碎成一滩跳跃的金光。
今夜是个月明星稀的夜晚,天空中不时有巨大的云朵缓缓飘过,遥遥看去像是庞大的灰色舰队缓行在浩大幽暗的海面上。这样的天气绝非完美,但还仍算晴朗空明,可是日本人赏风咏月的时候都习惯配上清酒和小食,俞哲却只是空抱着一部手机,双目放空郁郁寡欢。
和室里没有开灯,房间里外都是黑灯瞎火,唯有一片月光席地,像是给地面铺上了一层流动着的水银。俞哲低头看着手机,手机屏幕里不断刷新着一张又一张的照片,全都是茉莉一边游玩一边发的,每一张几乎都是大家在庙会上的合影。盂兰盆节的庙会果然是一副隆欢的景象,无论是照片里的大家还是偶然拍到的路人几乎都是喜笑颜开的神情,连平时内敛深沉的春奈都微笑得有些冰雪消融。庙会里有成群挂起的灯笼,有穿着浴衣翩跹起舞的女子,道路两边的临时店铺栉比鳞次地排列在一起,店铺的布幌子上颜色各异,排在一起像是连云的彩旗。
这个群是确定旅行后大家一起组建的,俞哲看着照片里的大家,心想现在他们一定都玩得很开心,却幽幽地叹了口气。其实他又何尝不想去呢,可是今晚不行,今晚无论如何他都提不起那个精神。
因为明天他和舞踏子的父亲有一场会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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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会面是舞踏子的父亲主动提出的,也是这次旅行的真实目的,俞哲心里隐约察觉到了舞踏子的父亲要见自己的意图,却还是不由得紧张。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没有什么经历比第一次会见自己未来的岳父要来得更可怕了,所以来日本的一路上他都在为这件事惴惴不安着,对茉莉那不耐烦的态度某种程度上也可以说是来源于这种微妙的惶恐。
他想起餐厅里舞踏子那黯然伤神的表情,颓然地摇了摇头,心想自己大概又把事情搞砸了。其实离开餐厅后他根本就没去找什么洗手间,而是靠着推门听到了舞踏子的说话声。尽管舞踏子的声音无论何时都是那么的清新悦耳,可是相处久了他还是听出了舞踏子语气中的落魄,他下意识推开门想说什么却又不由得三缄其口,只能笑着说自己找不到洗手间了。
从以前开始他就是一个太擅长把心事隐藏起来的人,尽管已然不是孤身一人,却依旧有着孤僻的人惯用的思维模式。宁愿自己庸人自扰,也不愿意找个对象倾吐发泄一下,直到那股压力最后把自己压垮···
最后就是这样,庙会没有去成,还让舞踏子失望了,大家都在欢乐地玩耍,只剩他一个人对着月亮抱膝长叹。
除了活该还是活该。
可一想到舞踏子俞哲忽然一愣,像是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他又快速浏览了一下手机里茉莉发的照片,发现居然没有一张照片里有舞踏子的身影,照片里舞踏子的妹妹幸福洋溢的舔着苹果糖,却唯独不见舞踏子。
“怎么回事?难道舞踏子也没有去庙会吗?”俞哲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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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远处隐隐传来了女子婉转的歌声。俞哲抬起头向前望去,居然有素白的人影在前方轻歌曼舞。顶级房间搭配的庭院是私用的,他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时候用什么办法进来的,可当他瞥了一眼脚下,已然有一双无人用的木屐躺在了自己脚边,搞不好那人从一开始就在那里。
那个女子手中打着一把折扇,时而俯身时而起身,步伐从容不迫。她跳的是一种巫女舞,这种舞蹈本应是在正式的场面上用来敬神的,带着庄严和肃穆,可在她的脚步下却多了一种落落大方的美感。俞哲本应为这可疑的现象警惕起来,却在那女子翩若惊鸿的舞蹈下不禁心神恍惚,本能地想多看一会。他看着那个倩影在月光下缓缓旋转身姿,宽大的衣袖挥动起来让人联想起白鹤的雪翼,折扇被打开,扇面上是落樱与红霞。俞哲觉得这个场面美丽得甚至有些不真实,他看着那头碧蓝色的长发随着女子的转身婉若游龙地飘动,在月光下莹莹生辉。
俞哲揉了揉眼,旋即目瞪口呆:“舞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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