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芙拉，庞培院长可谓费尽心机。
海之远觉得自己不能再拒绝了，不然都对不起院长先生兜的那么大一个圈子。
“好吧，如果实在找不到人顶替我的话……”海之远捏着鼻子认下来，想了想又问，“可是化妆什么的……有必要吗？”
“为什么没必要？”狄里克反问。
“她的活动范围不是只在研究院内部吗？化不化妆又有什么区别？”
“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不是了——准确地说，明天上午。”
“咦？”海之远一愣。
“这正是我叫你来的原因。学院高层批准了我提交的申请，如果我们能够证明芙拉对人类无害，就允许她有限度地接触社会。所以明天上午你要跟我一起带她去内务部，证明这件事。”
说了半天，原来这才是正题……
海之远思索了一下，问道：“怎么证明？”
“展示一下你和芙拉相处的情况就行了。芙拉很可爱，芙拉很友善，芙拉没有攻击性——就是这些。”
海之远略一迟疑：“前两个也就罢了，没有攻击性……”
狄里克摊手答道：“那不是最简单的一个了吗？你塞给她一台平板电脑，她就能一动不动地玩一整天消消乐。”
听起来好像有点道理……
“那明天就让内务部的人看她玩一天消消乐吗？”
“呃……”狄里克皱起眉头，“最好能换个游戏，我现在一听见那个背景音乐就觉得脑仁儿疼。”
“……好吧，我试试。”
“对了，你可以找缇克莉丝问问，她家是做这行的，应该比较懂。”
“啊？”
“怎么了？”
“没……没事，我先走了。”
※※※
回到病房，距离午餐还有一段时间，芙拉不出所料地在玩消消乐。海之远想起庞培院长交给自己的任务，就跑去撩她聊天，却发现自己那可怜的聊天能力在消消乐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海之远琢磨了一下，掏出手机，打开807发给他的那本百科全书，开始念……
这个让他不知不觉看到凌晨三点半的东西，威力显然远胜他那笨拙的聊天。只念了不到五分钟，芙拉就把平板电脑放到床上，抬起眼睛，闷闷不乐地看着他。
“好吵。”她这样说。
海之远挠挠鼻子，问道：“你不觉得把时间用在学习知识上，比玩这个傻乎乎的游戏更有价值吗？”
芙拉花了点时间去咀嚼这句话，然后摇头答道：“不。”
“……”
海之远忽然觉得芙拉跟他的妹妹一定会很合得来，当年的海之遥可是在恙爆发之前都能面不改色地玩游戏的人，而且坚决不肯坑队友，打完一局才出门，逃命的时候还抱着手提电脑不放……
看来可以跟庞培院长商量一下，让小遥来试试。
不过眼下还是得挽救一下这个患了“游戏中毒症”的女孩才行。
“你以后要在实层生活了啊，我刚才念的这些都是在实层生活需要知道的东西……”
“没用。”女孩突然出声打断了他。
海之远一愣。
芙拉继续说道：“这些，我知道了，再念没用。”
“可我只念了一遍啊。”
“我都知道，不用念。”
“都知道？我没念的时候你就知道？”
“是。”
“那我考考你……”海之远一边说一边滑动屏幕，把文档拖到自己还没念过的位置，“就这个吧——北方古陆的名称叫什么？”
“格兰贝尔。”
秒答！
嗯，看来这道题有点简单。
“世界上最大的岛屿是哪个？”
“曼提萨岛。”
“东陆的别名是什么？”
“远岸……之地。”
“赛特莫斯兵工厂出产的浮空橇，采用了什么级别的浮力引擎？”
“十六分……之一。”
“浮空摩托呢？”
“四分之一。”
“阿赫兹玛浮空战车呢？”
“三十六倍。”
“……”
真是……对答如流……
海之远的表情变得越来越严峻。他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不断拨动，文档飞快地上翻，一道题，又一道题，却始终难不倒面前的金发少女。
海之远做了个深呼吸，抬头望向少女湛蓝的双眸。
“芙拉，你恢复了吗？”
“恢复？”蓝眸中溢出了一丝困惑。
“刚才我问你的这些，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
芙拉与他对视着，却始终没有给出答案。
“我有点事离开一下。”
海之远没有继续询问，起身走出房间。刚刚来到走廊，便迫不及待地拨通了狄里克的电话。
“庞培先生，我有一些关于芙拉的新发现……”
他把刚才发生的事简要地叙述了一遍，然后说：“我觉得这足以证明芙拉的身份，我们不需要再向内务部证明她没有攻击性，也不需要搞什么‘有限度地接触社会’……”
狄里克打断了他的话：“你今天是第一次给她念那本书？”
“是的。”
“所以你推测，她突然掌握这些知识，是芙拉意识恢复的迹象？”
“至少贝鲁生灵不可能知道这些。”
狄里克略一沉吟：“不能说没有道理，不过要说服其他人还是有点困难——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我们一样希望她真的是芙拉。”
“她本来就真的是芙拉！她知道我和我妹妹六年前相互之间的称呼！”
“这里边又有你妹妹什么事？”狄里克一阵困惑。
“六年前，您曾经和芙拉一起在我家躲避内务部的追兵。”
“……”
狄里克回忆了好一阵子，才如梦方醒地问：“你是那个小男孩？”
“……是。”
“唔……当年给你们添麻烦了。”
“没关系——庞培先生，她在北岭镇遗址对我说了‘哥哥’和‘小遥’。”
“你和你妹妹之间的称呼？”
“六年前的。”
“但是没用。”
“……为什么？”
“愿意相信她是芙拉的人，才会把这个视为证据。现在质疑她的身份的，有学院高层，有对恙作战指挥部的军官，还有卓格拉财团的董事会成员，这种程度的‘证据’在他们眼里根本不值一驳。就像你说的那本百科全书一样，这些并不属于芙拉独有的记忆，而且我们也难以证明这些内容来自于芙拉的信息团。”
“那要怎么办？”
“暂时没有什么好办法，先从证明芙拉无害开始，按部就班地来吧。不过，你的发现还是很及时的，至少……”狄里克停顿了两秒，“让我们看到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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