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之远坐在床边，沉思良久。
这次的梦，想必也是来自那颗“石头”。
芙拉曾经看过一场盛大的花车表演，在现场与诺娜走散，然后遭到追踪，又遇到了她的继父……
和之前梦境中那个模糊不清的危险人影相比，这次的继父面容清晰。而从未与之谋面过的海之远，却几乎在看到那张脸的一瞬间，就确定了那个陌生男人的身份。
后来呢？芙拉上车了吗？
这段记忆，会不会是被自己白天所看的花车表演“激活”，才以梦的形式呈现出来的？
那么，之前的几个梦呢？也是如此？
海之远盘点了一下自从他被芙拉“抛石入脑”之后，所做过的那些梦。
第一次，是芙拉在图书馆顶层躲避继父，最终纵身跳楼。
——这个似乎跟他那段时间的见闻没什么关系。
第二次，是自己在没完没了地玩消消乐。
——正是芙拉沉迷于消消乐的那几天，自己也看她玩过，不知有没有关联。
第三次，前半部分好像是一个水族馆的金枪鱼池，后半部分则是芙拉从图书馆顶层斜坡坠落之后，被庞培院长和埃德教官救下的事。
——那一天他确实带芙拉去看了贝鲁研究院的比目鱼缸，后半段就……等等！从反渗越实验大厅返回病房的途中，他们遇到过浮空摩托，芙拉当时还表现得非常关注。或许，与此有关？
第四次，就是今夜的花车表演。
——但为什么，“继父”的脸会变得如此清晰？我昨天看到了什么能“触发”这个的东西了吗？
海之远冥思苦想却一无所获，觉得凭自己这种半吊子，想要破解那颗“石头”的奥秘，实在力有不逮，于是决定向更专业的人求助。他抓起手机，拨出了庞培院长的电话。
电话铃响了一遍又一遍，却始终无人接听。
看看时间，四点半……
好像是早了点，可能庞培先生睡得太沉，或者设置了静音？
不过这件事情也不急在一时，明天上午直接去院长办公室找他面谈也没问题，现在还是不打扰他休息了。
正当海之远准备睡个回笼觉的时候，被丢在床头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庞培院长。
海之远连忙接听。接通之后，庞培院长却一声没吭，海之远便主动说道：“庞培先生，我又做了个梦，而且有些想法想要找您聊聊，明天上午可以吗？”
手机听筒中一片安静，片刻之后，传出一个陌生而又沙哑的男性嗓音。
“你是海之远？”
※※※
午夜时分，内务部的调查员闯入贝鲁研究院，要求正在加班的狄里克·庞培配合调查。
随后，宪兵将狄里克押回了内务部。
过了不到半个小时，对恙作战指挥部的撒宾将军率部赶到。面对荷枪实弹的士兵，贝鲁研究院的安保人员不敢阻挡，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将研究院的各个重要部门一一控制住。
几名士兵闯进芙拉的病房，迅速地压制住被惊醒的女孩，给她戴上镣铐，然后带往院长办公室，送到坐镇于此的撒宾将军面前。
撒宾将军把玩着狄里克遗落在办公桌上的手机，面无表情地看着在两名士兵的挟持下挣扎不已的金发少女。
他把手机“咣铛”一声丢在桌面上，起身绕过办公桌，来到金发少女面前。伸出手，钳住女孩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跟自己对视。
“芙拉·别沙瓦？”将军面色阴鸷，沉声说道，“不，你不是她，你只是个被拉来凑数的贝鲁生灵罢了。”
女孩困惑地看着他，片刻之后回答：“我是芙拉。”
声音虽小，却极为坚定。
将军冷笑一声，点点头，松开手指，从自己的军装口袋里掏出一本证件，又从证件的附袋里抽出一张照片。
他把照片递到女孩面前，问：“认得出这个人吗？”
照片上共有四个人，看起来都比撒宾将军略显年轻，其中一个穿军装的面目与他极为相似，一看就是他几年前的模样。
他所指的，是在他身边的一个矮了半个头的中年男子。
女孩看着那张脸，皱起眉头，没有回答。
撒宾将军又是一声冷笑，不再理会女孩，抬头对她身边的士兵说：“先找个地方关起来，不许任何人跟她接触。”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看守不要少于一个班，这女孩随时可能变成恙，非常危险。”
士兵领命，拖着女孩走出办公室。在房门即将关闭的瞬间，她蓦然回头，望向撒宾将军，目光锐利，充满敌意。
※※※
内务部和军方的行动没有惊动芬布尔之冬队员所在的临海宿舍，所以，接到狄里克的手机打来的回电时，海之远对贝鲁研究院所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他疑惑地反问道：“你是谁？”
“我是罗伯特·撒宾。”
“罗伯特·撒宾？”海之远回忆了一下，恍然道：“啊，你是对恙作战指挥部的撒宾将军——为什么庞培院长的电话在你手里？”
海之远对撒宾将军的印象非常不好，在青石镇一战之后，撒宾将军就力主要对他严加惩治，但由于庞培院长的回护和姜潇的影响，惩治止步于“停职反省”。而在海之远以“检测第三代华尔裘蕾装甲维修情况”为名，进入贝鲁层去找芙拉的时候，撒宾将军也曾试图阻挠。
这是敌人——海之远几乎在一瞬间就给对方贴好了标签。
撒宾将军说道：“这件事你不用管，你想要找狄里克·庞培聊什么？”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海之远不由自主地摆出对抗的态度。
“你还是芬布尔之冬的队员吗？”
“停职反省中。”
“那么作为芬布尔之冬上级部门的领导，我命令你马上回答。”
海之远刚想拒绝，转念一想又担心对方有什么陷阱等着自己跳，便信口开河道：“是！我刚才梦到金色伊贝罗发生了海啸，贝鲁研究院被淹没了。吓醒之后发现自己尿床了——我想问问庞培院长，这件事会不会跟贝鲁层有什么关系。”
“……”
“就是这些。”
撒宾将军直接挂断了电话。
海之远皱眉看了看手机屏幕，低声自语：“研究院……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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