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应该是青春期都会考虑或者会在无意中形成标准的事情。
也就是,关于恋爱的幻想。
我会喜欢上未理,虽然一开始直到最近都一直认为那是类似于一见钟情之类的初心,但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我,其实是处在完全混乱的困扰之中。
前提是,这不是说我对未理没有任何感情。不如说,正因为未理有可以令我毫不犹豫冲上去的理由,我才有了下决心的动力。
无论从任何角度来定义——我,是喜欢未理的。并且无论以我个人所想的任何方式来评判,这也只能是恋爱感情。
作为朋友的喜欢与作为恋人的爱情之间的分界线大概每个人都是不同的,但反论却有一定的说服力。我所拥有的即是她可拥有的,同时我不会希望我所珍视的东西成为朋友的所有物,那么,这就是属于我的分界线。
基于以上观点,我几乎可以确信我对未理的感情,是绝对不会有差错的恋爱之心。
将感情量化不是什么好的习惯,这毫无疑问,人类并非机械。只是对我而言,当时的我,遇到百草未理之后的真冬,需要一个能让自己安心的结果。
仅对我自己而言。
在确定了对未理的感情后,我却变得弄不清楚自己对雾切的感情是什么。
因为即使有了分界点,却还是会存在分歧点——“爱情是否是同样时间内只会拥有一次并且不存在复数的感情”。
我想那是不可能的。
当然以常理来讲大家都会在拥有目标后掩埋自己对其他人的多余的想法,因为即使内心深处的欲望不会减少,也不能让它有任何浮起来的机会,这是关于忠诚的不可逾越的底线。
但反过来说,欲望本身是不会消失的。
即使依靠未理而暂时逃离内心的混乱,也总会在某一天因为某件事而复苏,火山无论多少年没有喷发过,它也终究是火山,岩浆终归会留在石层之间。
而喷发的时间,就是,现在。
火山是不能喷发的。
岩浆蹦出来的话,周围的一切都将毁于一旦。
所以,在发现千鹤就在不远处看着我时,我的第一反应、最快升上脑海的感受,是负罪感。
我在干什么?
这份负罪感如一盆冷水浇在脸上,在刚过傍晚的阴冷夜色下寒意彻骨。
刹那间,偶然路过的行人和商店里无意中抛来的目光也成了数根尖锐的长针,狠狠地扎进了胸口。
我刚才……对雾切……在想什么……
“哥哥?”
“没事。”
冷静。
冷静点。
冷静点,真冬。
我到底怎么了?
——你到底怎么了?
不对,真冬,不对,这不是你所想的感情。
那些不是我所想的事,而是我希望我去想的事。
我在逃避。
又一次。
所以这次,我想牺牲的是雾切吗?
是可以明确到使用“牺牲”这种单方面完全获益的词汇的地步,获益者是我。
因为从死者身上得不到温暖,因为想要毁掉这该死的痛苦,所以,想要牺牲雾切。生活本身即将失去的温度,我想从雾切身上夺回来。
是“我”想。
拆东墙补西墙。
对现实的抱怨,对意外事故的不满,都成了等价代换的筹码。积聚的抑郁梗塞在喉管,卡住了呼吸。
和上次一样,和初次见到未理时一样,雾切的特殊性给我带来了巨大的压力,而我为了从中解脱,以感情的真实性做盾牌利用未理逃走了。
我所想的都是真实的感情,因此我基于它所做的选择必然是正确的选择。
都是歪理。
也许,不,是必然——母亲的突然死亡给我造成的影响,比我想象的要大。
大到我潜意识在迫不及待要寻求安慰和保护伞的地步。
……感情是真实的,但是。
有些线一旦跨过是回不了头的。
无论如何,我自己内心的痛苦,不是我寻求慰藉的理由。
母亲不会回来了。
如果利用雾切来弥补这份失去的空虚,被弥补的部分就永远也换不回去了。
至少现在,表现得开心一点吧。
不要给任何人多余的麻烦。
在别人面无表情的时候展露笑颜,会让你显得比任何人都要心胸宽广。
“千鹤?”于是,怀着部分释然的心情,我顶着千鹤恶狠狠的视线,朝她走了过去,“你怎么会来这。”
我自认为,自己的笑容是个人能做到的范围内最好的。
对了,正好问一下千鹤关于未理的事,她现在应该在家了。
今天一天没见到她,不知道她昨天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才放着我一个人在旧校舍自己离开的(或者可能她昨天压根就没去旧校舍),正好原本打算晚上再打电话,先问问情况吧。
而千鹤迎着我的笑容,眼神丝毫未变。
甚至,似乎比原来更加凶恶了。
“你会被诅咒的。”
千鹤的声音有点沙哑,而且也不像平时的她那样语速缓慢。她像变了个人一般,仿佛和我有什么深仇大恨。
我所听过的她对我的诅咒中,只有这次,我开始有点担心自己是不是真的会被诅咒。
……诅咒?
我好像,在哪……
另外,我突然发现千鹤来这里的理由,明明是有一个,更有说服力的版本。
她会对我真正感到憎恶的理由,她会独自来到这里的理由,她会对我恶言相向的理由。
……哎?
“千鹤,过来一下,我有话要说——”
“滚开!”
千鹤歇斯底里地怒吼道,把雾切一把推开。
有哪里,不对劲。
我逐渐开始,无法怀疑自己刚刚想到的可能性了。
“你也是同伙呢。”千鹤连言语都散发着怒气,“该不会一切都是你自导自演的吧,妹妹小姐。”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今天有点不正常——”
“哈。”千鹤嗤笑道,“这就是你们在这自顾自露出那张傻笑的脸的理由吗?”
自顾自。
怒火。
千鹤,一个人。
憎恶。
“你肯定误会了什么,而且哥哥他——”
“误会?”
忍无可忍的千鹤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把折叠式小刀,拇指轻轻一按弹出了刀身。
“为什么拿刀……”
“如果是误会的话,请你也死一次吧?”
“等等,那句话——”
死一次,吧。她说。
和未理住在一起的千鹤,如是说。
也。
也?
也,死,一次,吧?
这是,什么意思?
是我、理解错了吗?
为什么听起来像是,已经有人死过一次、一样?
哎?
“然后你还能笑得出来的话,那才是误会吧!”
笑。
不行,要保持笑容。
不笑着的话,不行。
不行。
不能去想。
不要想。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没想,我什么都猜不到。
我什么都没看见。
“哥哥?”
比起幼稚地摆弄着小刀的千鹤,雾切似乎更担心我这边。
我没事。
……?
我……没事……
——
为什么,开不了口。
说啊。
说话啊。
说谎啊。
为什么,偏偏是现在——
“什么啊……有想说的话就说啊!现在装成那副样子——”“啪。”
雾切一咬牙,对着千鹤的脸颊扇了一巴掌。
用颤抖的右手。
之后她紧紧地抓着自己的手,仿佛被打的是她而不是千鹤似的。
依然,颤抖着。
“别说了……”
雾切已经几乎带着哭腔了。
没必要吧。
没必要呢。
我没什么的。
我没事的。
我不可能有事的。
我,什么都没看见。
“看到那么点事就站不起来了吗?”
即使雾切努力想要阻止,千鹤也还是不依不挠地继续着自己想说的话。
看到……那么点事?
她是指什么?
车祸吗?
不,不对。
这句话有后续。
这是会带来后续的话语。
这只是开端。
——住口。
“大——”
住口。
“小——”
不要说了。
“姐——”
住口。
住口。
住口。
住口。
“嗡——”
耳膜的情况有些怪异,所有的声音都慢下了节奏。
千鹤所说的话断断续续,仿佛通讯中显示了信号不佳,大小姐之后的字都有些模糊。
但是,我还是,下意识地拼好了它们,组成了句子。
“大小姐她昨天晚上回来后患病马上就要死了,你有想过她的感受吗!”
头好疼。
啊啊,没错,一定是,听错了吧。
患病的是我才对。
看,我的听觉,视觉都很模糊,头也很疼,想必脑子也有毛病。
得去医院才行。
得去治疗才行。
不然的话,不然的话——
我张开了口。
“未理她在家里吗?还是说,医院?”
在家休息也可以养病吧。
也许休息一下就好了。
回家吧,只要回家就可以——
“是在家吧。”
我一个人,应该可以的。
有点危险,但是应该没问题。
而且雾切跟着呢。
啊,不行。
不能给她添麻烦。
“你到底在想什么?疯了吗?”
“怎么会呢。”
怎么会,我只是,头有点疼,稍微有点耳鸣,视线稍微有点模糊而已。
疯了,怎么可能。
不可能的。
不可能的。
不可能。
不可能。
我不相信。
“我只是、习惯了而已。”
未理,不可能死的。
未理她——
这时。
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扑通。”
如恶魔摇晃起铃铛一样,巨大的心跳声,响了起来。
不死者的明日没有笑颜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卧龙小说网http://www.wolongxs.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好书推荐:《我的剧本世界在自主运行》、《我是舰娘》、《我的师妹是妖女》、《交错世界之学院都市》、《认清现实后,她们开始追夫火葬场》、《好徒儿你就饶了为师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