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年前,深月是一个美丽而幽静的领域,魔族居住于高高的楼台中,被繁茂而葱郁的树木紧密地簇拥着,翡翠的枝叶就如玉石一样晶莹剔透,萦纡着一缕缕梦幻的灵气,从不见其掉落。
中心的镜湖倒映着发光的树影,窸窸窣窣的声音仿佛招来了一阵阵风,挽起了他们的长发。侯辰坐在最高的台榭护栏上,指着水光潋滟的湖面道:“我们都是出生于幻胧月宫中的孩子,所以算是兄弟。如果你再被那群小子欺负,记得大声叫我,我会马上赶来把他们胖揍一顿的。”
“……为什么?我只是一个孽种……”
“我并不认为半魔半人就是孽种,如果你也认为我们是兄弟,就不要再说这种自贬的话了。否则连我都成孽种了。”
“对……对不起……”
“抬起头来,不想被人看不起的话,就强气一点,变强吧!”
“……我……我……”
“话说你有点娘娘腔啊!本来就长得像一个女孩子……过来一起坐吧。这里的风景我很喜欢哦。”
想起了往事,嘘凡的嘴角扬起了一个恬淡的微笑。还记得过不了几天,魔族的几个孩子又来找他麻烦了。对幼小的他拳打脚踢。
“知道我们为什么要堵住你的嘴吗?”
小孩子的嘘凡口中被塞满了垃圾,发出了痛苦的悲噎。
“多亏有人通风报信,让我们知道了你竟然跑去抱侯辰的大腿,打算恬不知耻地向他大声呼救吧。”
“——你说的那个通风报信的家伙是他吧。”
侯辰冷不防出现于当场,还拉着一个银发、紫瞳的小男孩。
“是他们逼我说,我才说的。”
那个男孩相当冷静地为自己辩护了。
“兀城你个混蛋,明明是你通风报信,还说要打怕那个孽种才会好控制他……”
“哦哦,看来你们都准备好了,咬紧牙关,我会揍你们一顿再说的。”
“侯辰,如果你要揍我,我会告诉小暖说你欺负我……”名为兀城的家伙老神在在道。
“嘁,看来得把你的份双倍算在他们身上了。”
“怎么可以这样……”那几个孩子都吓哭了。
“呵呵……”想起了那些鼻青脸肿倒了一地的小屁孩,嘘凡直到现在还觉得痛快。不过,兀城那家伙委实可恨,比魔族还狡诈,嘘凡非常厌恶他……他是魔族从巫族那里抓来的人质,以其要挟,巫族才不会暗中支持人类阵营,并且还会牵制其它眷族。对于当时的局势来说,可是一个非常关键的棋子。
然而,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还是小孩的兀城非常机智,他通过收集人类的飞机残骸部件,组装出了一个无线电设备,把深月内部的情报透露了出去。
那一天,十英雄之一“大巫圣”羿天出手,配合巫族精英,突袭并迅速地将深月攻破了,成功救出了他们的两个孩子——兀城和京忭暖。并且,对魔族痛下杀手……虽然在最后,兀城走了出来,要求族人不要赶尽杀绝,因其稚嫩的口才剖析利害关系,巫族才像是大慈大悲一般收手了。
“你这叛徒!”侯辰想要跑过去揍兀城。
“对不起,我不能永远屈居人下。”兀城依旧很冷静。而侯辰被一个体量如山的巫族一手按在了地上,石板崩裂。
“不是说过了……要做我的同伴吗?兀城——”侯辰的唇角磕破,溢出了鲜血。愤怒的眼神一如穷途末路的野兽。
“是的,我们约定过了要成为同伴。然而,你不会想要一个无力的同伴吧。因为,无力的同伴只会看着你一直挣扎,却什么也做不到。所以请相信我吧!我永远都会是你的同伴。因为我将是一个强者——”
兀城最后用一个轻蔑的余光瞥了过去,那是他……小时候的嘘凡,无力的家伙,什么也做不到,只会眼睁睁地看着侯辰一直挣扎,头破血流,真是……什么也做不到。当时的他只是一脸无措、泪流满面。
“可恶!”
嘘凡一把捏碎了台榭的扶手栏杆。
在那之后,深月已经完了,楼台倾塌,大火连天。连木林中的灵气也逐渐散逸,簌簌落下了犹如碎玉一样的枝叶。
“你说,怎样才是强大呢?”
侯辰一个人落寞地蹲在岸边,像是自言自语一样低喃。并没有发现藏在树后远远望着他的那个孩子。
——不是在寻求他的回答。
“你说魔族早晚会输掉战争……”
不对,是兀城那家伙……嘘凡不经意地碰掉了一片脆裂的树皮,被侯辰察觉到。
“是你吧、嘘凡?”
“是,是我……对不起……我只是……”
“你还是这样战战兢兢啊。不需要了吧。深月的魔族已经剩下不多了,就算是剩下的那些人也陆续离开了……再没有人会去欺负你了。”侯辰露出了嘲讽而乖戾的笑容。那是一个吓人而冷漠的表情,让嘘凡惊惧、如被扼着咽喉一样难以呼吸。
嘘凡一脸惨白地呆站于原地。
直到侯辰像是感到厌烦一样准备离开,经过的时候,嘘凡终于大喊而出:
“——兀城那家伙是巫族,而且还招来了他的族人入侵深月,杀死了那么多人……”
侯辰的身影一顿,僵持地背对着他。
“他是我们魔族的仇人……最后居然还说是你的同伴什么的,睁眼说瞎话!不知羞耻……”
“那又如何?”侯辰冷声道。
嘘凡畏畏缩缩道:“虽然……我只有一半的魔族血统,但侯辰仍旧不嫌弃地把我认作魔族,因此我也认为……我是魔族。所以……比起那个背叛了你的外人,我才是侯辰你的同伴……”
“不需要。”
侯辰非常干脆地拒绝了。这让嘘凡蓦地心痛如绞,不甘心地追问,为什么?
“就是不需要。”
侯辰并不想说太多。在当时的嘘凡想来,就像嫌弃他毫无所用一样,举步便走。
“我会变强的,我会成为你最强的同伴……”
“别跟兀城说一样的话啊!”侯辰捏着拳头隐忍地发怒。
然而,嘘凡情绪激动地吼道:
难道我就不配吗?!
“才不是配不配的问题啊!你要变强就随你便去变强好了!不要在我面前信誓旦旦啊!很烦啊!”
那一年,他们还是六岁的孩童,深月的魔族势力瓦解之后,〖神秘真知〗联合紧接着成立,并调遣眷族直接参与了战事……不,应该说是压倒性的镇压,将魔族余党一概拔除消灭。
那一天,嘘凡离开了深月。
南极洲大陆,一望无际的冰盖像是他内心的白色荒漠一样漫无边际,寻不着一个确切的方向。然而他却回不了头,一种想要变强的模糊信念缠绕着绝望,在冰寒的狂风中摇摇欲坠,强撑着他的幼小身影一直前进……最终还是被严酷的风雪吞没。
一个人类救起了嘘凡,他是十英雄之一,第一狙魔人、百里风狭,有着一头青色如风一样几近透明的长发,冰晶剔透的眼瞳,冷峻的面容。他的神涌力来自于冰族的赐予,并且拥有着上位阶的实力。
——狙魔人这种职业因他而始见。通过装备力导装置,应用神秘技超远程狙击目标,即是狙魔人的战斗方式。在人魔战争中,百里风狭作为一名狙魔人击杀魔族,几乎是超越神一般的杀戮存在,许多上位魔族皆饮恨于他的枪口下……
然而,嘘凡正是拜他为教官,开始了成为一个卓越狙魔人的成长之路,通过接受暗杀任务一步步变强,将一切迷茫、犹豫、懦弱……一概狙杀,在十二岁时,成为了震惊国际业界的狙魔人杀手,人称“黄昏之子”。
“你的眼中除了任务,还有什么?”
有一天,百里风狭坐在办公桌后问他。
嘘凡因此扯起了一个邪戾的笑容。“当然还有了。我会杀了你哦。”
“想成为第一狙魔人……吗?对你来说,这有什么意义?”
“意义?那不是明摆着嘛。把你杀死,我就是第一狙魔人了。世界上最强的狙魔人……”
“那又如何?未来世界上最强的狙魔人……你除了完成任务,还能做到什么吗?”
“能做到什么?当然是什么都能做到!”
“那么,你做到了什么?”
“哼。我的任务完成情况你应该是最清楚的。”
“我说的不是受人委托的任务,而是你若想做,想要做到的事情。我并没有把你培养成一台狙戮的兵器,一个冷酷无情的杀手,而你的性格却愈发让人觉得偏狭……”
“这有什么关系?碍着你了吗、大叔?冷酷无情的第一狙魔人有什么资格对我说教?拜托你不要偶尔这么恶心我一下——我很忙的,如果没有什么事情,我就出去了。”
嘘凡甩门离开,随身终端(全像式投影终端)的任务日志忽然闪了起来。
“你获得了一个月的长假。”
真是一个长得随意的假期。嘘凡想着,那么,他应该随着自己高兴做点什么呢?
黄昏之际,他是一个醉心于暗杀任务的狙魔人。
——人类向往着光明,却又不断地堕入黑暗,在那之前遇着我,便是他们猝死的黄昏。
然而那时候,他只是站在最高的大厦之巅,一任狂风将他的长发吹向了余晖尽头,不知道何去何从。偶然看见了一片潋滟的湖面,一个压抑在心底的想法蓦地滋生,像毒药一样蔓延全身心而致使他无法呼吸。深月,那个人……侯辰在最后都没有期望他什么,只是用发泄的语气骂他很烦啊!
很烦啊很烦啊很烦啊很烦啊……在幼小的心灵卷起了风霜刀剑般的冰风暴,并且如附骨之疽一样总是纠缠着嘘凡,诅咒着他。
对侯辰来说,他只是这种程度的存在吧。因此,无颜对他,才会不顾一切地离开了深月,哪怕马上就会被恶劣的天气席卷、死于冰天雪地中。
甚至、十二年来,嘘凡一直在逃避着、怨恨着、压抑着,为了侯辰的只言片语一边沉湎、一边隐藏。而俗世的生活就像臭水沟一样,只是他放纵杀戮的战场,唯看到一个个死亡和绝望糜烂,涂抹着他的暴戾心理。
然而,终于……他还是来到了深月。
嘘凡看见了一个经过重建后焕然一新的小镇,而不是神器领域。人类搬入了进来,和平安定。
跟他一样、侯辰已经长大了,是一个18岁英俊好看的大男孩……是的,只是一个不成熟的家伙罢了。跟他的预期落差了十万八千里。
所以说——
他的神涌力呢?为什么会那么弱?为什么可以跟人类打招呼,习惯了相处,露出毫无防备的懒散笑容?为什么只是藏在他的一旁,却毫无所觉?为什么入读人类的学校,百无聊赖……
还有,为什么他的旁边有一个同龄的女孩,却叫他哥哥呢?
※※神秘真知※栏目※
狩魔人协会的内部组织、〖狙魔冰风〗,是一个崇拜着第一狙魔人油然而生的组织,后来渐渐地发展成为了世界上最强大的杀手集团。因为虚空时代之后,有一个政治和军事格局大洗牌的时期,各种明争暗斗。不过,〖狙魔冰风〗主要被委托的任务还是暗杀阻碍黎明圆顶建设的各大洲国家的重要人物,也有护送不计其数热烈地申请想要加入黎明圆顶的科学家。直到现在,〖狙魔冰风〗还是一个政治倾向于黎明圆顶的杀手集团,并且漫布于各大洲国家,依旧活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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