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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第八章

黎明圆顶,永磁铁公路系统的交通工具即磁悬浮汽车、列车,不仅是路面上,还有空中和垂直轨道之类的,纵横交错都可以开车。

侯辰坐于一辆如同宝石外壳一样的轿车内,主驾驶座上是妾红,一个冷艳的女人,如果不说话,她的样子就如一座险峻的冰山。

车载智能终端自动驾驶,从空中轨道变换到了路面轨道,只是让人觉得周围的视野变低了而已。然后,磁悬浮汽车继续一路奔驰,最高时速可以达到300公里,并且不虞会接尾撞车什么的。当然,一般公路会限速于120公里每小时就是了。

“12分钟后抵达深月。”

妾红问道:“你对自己的现状是怎么认知的呢?”

侯辰的视线从外面转了回来,迟疑道:“为什么问这个?”

“如果你和你的妹妹见面,必然会被关心询问,你也当然准备和盘托出。问题是,你似乎还没想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不,恐怕你已经决定好了有些事情不想说吧。”

妾红从他的身上一眼看出了其心思,“看来是崩塌天墟的事情吧。你一直心事重重,在想着什么人吗?”

侯辰不悦道:“这也是你的善解人意?”

“嗯,我想是的。我要提醒你,太无防备的话会让人有机可乘。也会让关心你的人在意不已。如果要藏住一段悲伤,最好不要在思念的时候乱了呼吸。像你那样子,凭女人的直觉也会马上发现问题吧。”

“……!”侯辰惊讶地张开了口。“那要……怎么藏住心思呢?”

一下子腆着脸问了起来。侯辰感到相当不好意思,然而……

妾红像是了然一样微笑道:“不用感到不好意思。我已经答应要教给你‘心理技’了吧。”

“心理技?这个名称……原来如此,也就是那种应用神涌力看透人心、影响人心的技巧吧。另外,对自己来说,藏住心理并且不受他人影响,也是这种心理技应用的一个方向吧。”

“理解得不错,看来你相当有心呢。”妾红赞赏道。

“我可以叫你老师吗?”因此,侯辰相当振奋。

“嗯……”妾红难得摆出了一个不满的表情,“我看起来很老吗?”

“不,你就像邻居家的姐姐一样年轻漂亮,风华正茂。”侯辰求教于人,不禁拍人家马屁了。因为很像是事实,所以诚恳得毫无压力。

“是吗?姐姐吗?是这样吗?我看起来像你的姐姐吗?”

不,是邻居家的。

侯辰对于明显暴露出了一股兴奋感的女人……那个托着脸腮不好意思而莫名娇羞的妾红——难以说出口。

就算当我姐姐也没有好处给你……还有,不会让你随便使唤的。

如此计较的侯辰,看着她一脸期盼的样子,好像有一种暗示在鼓噪说:快叫她姐姐吧!

绝不会叫!

“……那个,叫你妾红姐可以吗?”

“哎呀,多不好意思……”

“老师。”

“请叫我的名字加上姐!”妾红严词正色道。

侯辰瀑布汗。

“那么,我就叫你小辰怎么样?”

妾红似乎还乐在其中。一副喝了酒似的脸颊泛红。

“不,给我把名字叫全。”

那是什么令人羞耻的小名啊!侯辰绝不容许。

“哎呀、抱歉,我有些得寸进尺了。”

遭到了拒绝,妾红的脸色敏感似的一僵,恢复了平常冷艳的模式,看起来非常不好惹的样子。

于是过了一会儿。

侯辰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不是要教他隐藏心思的心理技么?然而,妾红正襟危坐地凝视着前方,城市的璀璨光景一如掠影溜过,在她的眼眉下滞留了一大片阴影。他是否在哪里惹她不高兴了?

因为不让她叫“小辰”这个噗的让人发笑的小名?

不,应该有什么更加深刻的内因。感觉能明白呢。妾红周身的灵气在一瞬间曾有过混乱,然后又马上转为冷淡的平静。神涌力对外的灵气有所扰动……并且和心理有着微妙的联系……绝不是单纯的生气,还应该有着急剧的心理变化……所以说,那是——

谁会明白啊!

侯辰放弃道:“请你随便怎么叫我都行,拜托了……”叫我小辰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变成冷酷的监察官就不妙了。

“深月已经到了。”

进入了一个永磁铁停车场,这是一个相当寥廓的地方,很少有什么私家车会来到这里。十年前的旧设施……不过,还是像黎明圆顶的全新风貌一样,有着一片明媚而整洁新颖的永磁场。

在打开车门之前,妾红就像迎新年一样满面笑容。“哎呀,我果然还是叫你小辰好吗?”

“为、为什么啊?”

“感觉就像多了一个弟弟一样,以后也会照顾你的哦。”

“你到底有多想当人家的姐姐啊!”

对此,妾红只是呵呵、呵呵,掩嘴笑了。侯辰觉得自己被诱骗了。

“……要一时藏住心思很容易。”

在路上,妾红教授着。“比如说,不要想起那些心事就行了……不过,人心往往变幻不定,很难阻止自己一瞬间心情流露。对于小辰你来说,好像很容易就会演变成那个样子。那么,面对对方的时候只要想着眼前之人……”

“不可能!”

“诶?”

“不,我是指……”侯辰心慌了起来。“有没有绝对不让泄露的心理技吗?”

妾红微笑道:“有哦。应该说,那才是心理技的精髓。不过,要控制自己的心理,首先就要对神涌力有着微妙的感应,进而熟稔掌控。这种事情你一时也无法办到吧。”

“啊……”侯辰像是泄气一样回应。

“嗯……”看到侯辰的那个反应,感觉不好好帮他一下,作为姐姐就相当不称职呢。因此,像是感到有些犹豫一样,妾红道:“还有一个方法吧。”

“还有……什么?”

“人类也有心理学这种专业吧。要藏住心思,基本上就是要摆出一副扑克脸出来。不过,请不要一味地表情瘫痪,那样对亲近之人反而可疑。因此微笑,适当的微笑是很重要的。”

“怎样才是适当的?”

“唔……”妾红感觉也相当微妙,比起神涌力的确实应用,人类的学问只是纸上谈兵,对于每一个人也并非适用。“那么,练习一下怎么样呢?微笑——”

于是,有点像是小游戏一样提出了轻松的建议。

侯辰却相当认真地想要做好。不管怎么说,崩塌天墟的事情最不想被他的妹妹察觉,她是一个温柔而敏锐的女孩。常常会在他不明不白时出声提醒,就像四天前的那一发洪流……诶,最后好像变成一条头角峥嵘的水龙了。

总之,侯辰酝酿了一下情绪,摆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

妾红为之一怔。

“怎么样?”

“哎?啊……是的,不愧为小辰,笑起来帅呆了。”妾红感到骄傲一样大为赞赏道。

“但是,不行!请你再把握适当一点。”

“那么……这样?”

“不,不行……这样子……”

“……这样呢?”

“还不行……”

“……”

“不行……”

“……”

“不……够了,请不要对着我微笑!”妾红忽然气愤道。不知道为什么却羞红了脸。

“为、为什么啊?不是你叫我练习的吗?”如果你不看着我微笑,进而确认,怎么让我把握何为适当呢?

虽然侯辰闪过了以上的想法,不过,却因为妾红的那种异样反应而猜疑着:“难道说……”

“不,绝不是那样的!”

妾红马上挥手反驳。“都是你的错!”

如此闹别扭一样的指责。

侯辰愣头青道:“我哪里有错了?”

“听好了,小辰——”妾红正色道。“神以他的形象创造眷属,展现出了十二面的美好,无有不喜爱的。因此最初有十二眷族,每一族都天生貌美、俊俏,并且拥有其神性美好的一面。如果是魔族的话,就是那种魅惑人心的灵气场。就算魔族本人没有那个意思,但是无意间诱惑了人家,不觉得很狡猾吗?”

对于妾红后面毫无底气的批评,侯辰却没有应声。

确实。侯辰是魔族,妹妹也是魔族。

深月也曾是魔族支配的神器领域。

然而,没有守护结界的深月甫一坍落南极洲,迅速遭到了地球各国军事力量的刺探,进而引发冲突,接着便拉开了虚空时代战争的序幕。

那是一个相当混乱的时代。主要是人类和魔族的战争,然后是从一开始对付人类的其它零星眷族,之后才发展成了大多数眷族支持人类,赐予人类神涌力且一举打垮了魔族,最后以成立〖神秘真知〗、建立了黎明圆顶而圆满收局。

魔族死伤惨重,且多被关押或封印了起来。

——深月曾是许多正统魔族聚集的高贵领域。

然而,他们一个个销声匿迹,不知所踪。直至现在,非常让侯辰感到悲哀的是,深月只剩下他们兄妹俩还是魔族。

“为什么要走?”

他曾对决定离开的上辈魔族如此问。〖神秘真知〗成立以来,虽然魔族在其它洲国家的状况依旧不容乐观,但至少在南极洲、黎明圆顶有着一席之地。然而……

“为了魔族的尊严……”

“为了魔族的复兴……”

“不会寄人篱下……”

“我们会加入〖庞然魔影〗……”

“吾王啻夜曾握之剑的所在……”

“听其命令……”

“为吾辈之王而战!”

三年前,魔族余党……最强大的魔族势力〖庞然魔影〗覆灭,是被十英雄中最强的存在——“逸剑尊”南宫涣……和另一个十英雄之一——“第一狙魔人”百里风狭……远近配合,率领人类的联合军队剿灭的。

侯辰看到新闻时,有种空洞的悲哀。难以理解,无法抒发……只是沉积在胸口的难过日渐淡薄,唯有婉儿,他的妹妹还跟他相守在一起。感到安心。

在人类的评价中,魔族是狡诈而冷酷的,善于伪装且蛊惑人心,亦是一个源自于黑暗的种族。然而,不可否认魔族的姿态是优雅的,极富有修养。他们是神之光辉的反面,却达到了一种美好的魔性极致。在本质利己的价值观中,亦有着圆滑的喜好公平交易的风趣,就算对敌人也不会失去诚信。另外——

魔族极端崇拜着他们的王,啻夜。没有条件,执迷不悟,盲目疯狂……以他们的王为傲,虔诚地信仰着他。

于是,他们因为啻夜曾用过的一把剑——魔影剑而聚集起来。完全颠覆了自私自利的本性,为了一把剑而坚守在一起,勠力同心。

为了唤醒他们的王,哪怕成为祭品亦奋身不顾……

另有一个说法是,他们无法唤醒魔王,却替代以献出神涌力浇灌魔影剑,以期魔王啻夜醒来的时候一剑在手天下无敌。

总之,魔族濒临灭亡,侯辰当然不会开心。不如说,那是震颤于灵魂深处的一种恐惧。但是,因为自己还安全无虞地活着,总有一些苟且偷生的卑劣感。

“怎么了?”妾红关心道。

“……抱歉,可以让我一个人静静吗?”

“可以。但是,我会暗中监视着你的。另外,还有一个请求希望你能理解。〖虚空天屠〗的建制还不完善,在此之前不想被误解其性质。因此,如果你能尽量不对他人透露〖虚空天屠〗的有关情报,那就帮大忙了。”

啊啊,妾红小姐好歹是有所属之人,维护组织形象什么的也是理所应当的。

侯辰只是默默答应了一声,便向深月的中心走去。那里,有一片映照着绚烂的永夜和月白的镜湖,一如深月的魔瞳,蕴含着许多奥秘。

※※神秘真知※栏目※

境界是神创造的,所有物质都不是自然就有的。

因而构成境界基座的一种主要物质——罡金,是类似于已然被神炼化、加工好的成品金属。并且,也是神器领域的构造基盘,具有流通神涌力而发挥出领域能力的特性。

因此,〖虚空天屠〗的主要建材就是罡金,并且钻探入深月的地底,对基盘的整块罡金日夜切割、熔炼,无所不用其极地忙活着掠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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