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此夜安好，绕行原点
Did Forgot Ayo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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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尔士，你这样要求未免太过无理！”
纳尔逊感到愤怒，但她还是压下话音。
“黎砂他……他已经失去右眼和右手了！我怎么可能让他再次涉险！”
“关那小子什么事？我是要你过来当打手！”威尔士亲王十分不耐，“虽然交易确实是他答应的，但他除了清理杂鱼，什么都做不了！清理杂鱼的活儿这边已经有人在做了，比他强！我只要你过来！”
纳尔逊捂住手机听筒，看了看厨房的门，确认没有动静，继续通话，对威尔士坚决地说:
“不可能！我不能离开他身边，他现在需要我的照顾，况且就算我来了，只有我们，也无法对赤城造成威胁！她还掌控着扶桑姐妹这两艘战舰，上次我只是击退了她们。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
威尔士那边传来酒瓶破碎的声音，她提高了音量:
“时间万分紧迫，纳尔逊！也许再过不久，你在槟城的麻烦就会找来！到了那时你更不可能抽空对她下手！你想我等谁？我还能等谁来帮我？说什么时时刻刻要照顾那小子？那小子不是三岁小孩！你不必也不可能把他当孩子一样看管！你别管他了，先来我这边！”
“够了，威尔士，你不冷静，我们没法谈。” 纳尔逊颦眉，“等你自己想清了处境，再打给我吧。”
“你等等！”
“咔！”
纳尔逊挂断电话。
像看管孩子一样看管黎砂？终究是……管不着的？威尔士，她都在说些什么不着边际的话？
纳尔逊轻轻摇头，不再去想。收拾表情，推门走出厨房。
黎砂在吧台后方捣鼓酒壶，他并非左撇，动作僵硬，还要时刻留心打着石膏绷带的右手别撞上硬物，手忙脚乱。
“让开，逞什么强！笨手笨脚的，我来！”
纳尔逊偏头轻哼，一把将黎砂推开。黎砂有些发愣，他脸色灰暗，不知该说什么，沉默着在一张圆桌旁坐下。
叮叮当当的器皿嘭响，纳尔逊熟练地做着准备，面面俱到有条不紊。黎砂看着这一幕惊诧不已，他不记得自己教过纳尔逊这些。
他却忽视了，多少漫长的夜里，纳尔逊在身侧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铭记于心。
纳尔逊的视线向他这边放了半秒，只有半秒，飞速移开。
终究还是有心结啊，黎砂趴倒在桌上。两天以来纳尔逊没和他好好说过一句话，什么活都不让他碰，做出不少冷硬的举动。
大厅里就这样一直沉寂，到了营业时间，一如既往地没有顾客。
好难受。
黎砂叹了口气，想要转移注意，他漫不经心地调着壁挂电视的频道。
“……据路透社报道，俄军的低调改进让Su50BM的战力获得了有质提升，可能达到F22 Block35的水准……”
“……昆明日间晴，最高气温36度……”
“……埃克森美孚公司的第12座可燃冰平台已在巴伦支海区域完工，截止至上个月，北美和西欧的可燃冰开采工作……”
“……英国领导的3D打印革命大潮已进入第二个年头，如今的工业格局截然不同，日不落帝国似乎要焕发最后的光彩……”
“……休伊控股的董事长霍德尼格先生表示，加大在大洋洲区域，尤其是巴布亚新几内亚的投资，有助于……”
“……据悉，被击毙的毒贩曾在过去五年多次与本市警方交火，造成重大人员伤亡……”
黎砂一惊，他放下遥控器。市晚间新闻正在播报前天CBD一带围剿毒贩的消息，这是黎砂极为关注的——为了防止他再订军火或是串通同伙，纳尔逊把他的手机和笔记本都没收了，他几乎被包裹在与世隔绝的安全笼里。好不容易才得到最为要紧的讯息。
这回纳尔逊也没什么可管的了，她总不至于把壁挂电视也拆了吧。纳尔逊冷哼一声，转身进了厨房。
新闻画面由现场转到被击毙的主要毒贩的相片，黎砂看得感叹，好家伙，这些可都是资历不下十年的硬茬啊！
竟然还有好手GD！绕是黎砂当年的队伍，要想截住落单的GD，也得付出不轻的代价。GD是在南奥塞梯打过仗的老兵！许柯杰的人马根本无力抗衡他，那么这些只可能是那个战术顾问干的，来自Academi的同行……
“MM1？不对，GD的好像是M79……还有一把Benelli的霰弹……是M3 Super90吗？”
黎砂努力回忆着GD的惯用武器。
“不是M3 Super90，是泵动的NOVA-B。”
身侧传来中肯的话音 。
“对！想起来了！确实是NOVA-B那杆新潮的喷子！”
黎砂拍桌叫好。
他这才察觉到异样，转头，看见铁灰发色，颜面端正如雕刻的青年，瞳孔急剧扩张，身躯震颤。
这个青年毫无声息地进店，来到他身侧坐下，甚至连战争嗅觉灵敏至极的纳尔逊都没有察觉！
但这是理所当然的。
“学长？”
黎砂的话音压制不住惊喜。
白刃——艾奥瓦·怀特布雷德，和蔼亲切地笑:
“火鬼，快三年了，你还是这么叫我。我从没见过第二个把训练营当成学校，叫同行学长的伙计。”
“嘿，我不是说过多次了吗？你既是我的前辈，又与我做过不少学术交流，显然只有学长这个称呼才合适！”
黎砂转过身来正对白刃，表现出绝对敬重的神态来。白刃笑笑，也不再多说。
“我听说有个同样出自Academi的战术顾问在主导局势，没想到是你！你不是在大马士革吗，怎么忽然来这儿了？”
白刃思量片刻，答道:
“我本来只是顺道回来看望外祖父，外祖父在这个省份的省厅任职，正巧听说这里缉毒受阻，就给我安排了职务，让我来帮帮本地警方。”
“然后你就按死了GD。”黎砂唏嘘，“不走运的家伙。”
“倒是你，你这伤是怎么回事？眼罩？手臂脱臼了？你被本地人打成这样？”
白刃指了指黎砂的手和眼。黎砂满头黑线。
“学长你太高看我了，我被打成这样的情况还少吗？本来就只有半吊子陆战队员的水平……虽然我这里主要是非人的家伙干的……”
声音越来越小。
“这可不行。你是第53期的综合第三，在偏僻角落被揍趴了，传出去要被人笑话的。”白刃站起来拍黎砂的左肩，“谁这么硬？我去帮你处理掉。”
“学长你主动帮我我真是万分感激……但是这个问题十分复杂啦。况且……”
黎砂咽了口唾沫。
“有些事情，不自己亲手解决，就没有意义了。”
白刃低笑。俊朗的脸上是轻松愉快的神情。
这时纳尔逊从厨房推门出来，她看见白刃时十分惊诧，两人的注意也都被她吸引。白刃翡翠色的眸子里，光华沉凝。
“纳纳。”黎砂抱着白刃的肩头，向纳尔逊招呼，“这是我的学长，艾奥瓦·怀特布雷德，姓氏直译就叫白刃了，他是最强的男人，我不开玩笑，他是最能打的男人！”
黎砂表现得异常愉快，纳尔逊看了看他，又望了一眼白刃。心中平白无故地躁动，她不为人觉地握紧了拳。
“这位是？”
白刃望向黎砂。
“这是我的家人。”
黎砂说的毫无顾忌。
“哦？”白刃的神色意味深长，“你从没和我提起过，是姐姐还是妹妹？”
黎砂一时哑口。
“我是他的姐姐。”纳尔逊微微颦眉，“过往舍弟承蒙照顾了，我在此向您致谢。”
“女士，您过礼了。”白刃轻挑眉头，起身走向门边。“今晚不虚此行。多谢你，火鬼，还有您，高贵英武的女士。”
他说到“高贵英武”时，话音模糊，黎砂根本没有听清，他见白刃要走，慌忙上前挽留。
“学长！这么着急吗？我们还没好好聊几句啊！坐下来喝杯酒再走吧！我给你调杯龙舌兰日出！”
白刃在门边回头，对他微笑。
“不必着急，我将在这里滞留很久，以后还有大把时间。”
黎砂的脚磕在椅子上，他一个踉跄，抬头时，木门已经合上了。他追出门去，却再也不见白刃的身影。
纳尔逊低头，神色茫然。
白刃离开的最后一刻，翡翠色的目光透过门缝刺进她的眼里。
霍雷肖，我会接你走的。
那双瞳孔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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响亮的耳光声，蝎子翻滚着撞在墙上，口吐鲜血。
赤城缓步走来，毒贩惊恐地退开，在她与蝎子之间让出一条宽大的通道。
“我曾以为你是个武士，但你肮脏下流的手段，让我不齿至极！”赤城睥睨蝎子，话音愠怒，“滚回去告诉张旗，要是还想继续合作，他必须亲自过来，把赊下的账还上！”
赤城身后，古鹰从房里探出半张脸来，幽怨地望着一众暴徒，头顶呆毛挥刀般晃动。
蝎子擦去嘴角血迹，用食指敲击自己的额头，冲着赤城冷笑：
“你的脑子生锈了，出的问题还真他妈不少……”
袖中引擎低鸣，桨叶气流卷积，锐利如刀的花瓣在蝎子头边的墙上切出数十沟壑，赤城俯视蝎子，目光寒彻骨髓。
“我可不会像张旗那样恭敬客气！你他妈搞清状况！”蝎子的语气张狂，“一直以来你和老大从不是平等交易的关系，是你有求于他，为了那个**生的贱人！放尊重些，老东西……啊啊啊啊啊！！”
叫嚣过半，蝎子忽然发出凄厉至极的惨叫。
他的整个面部的皮肤，被飞旋的弹片花瓣瞬间剥下，血溅了一身！赤城周身杀气盛放，十名属下被震慑，无不双腿发软跪倒在地。
但此时，赤城被扶桑从身后抱住，她一愣，看向扶桑的双眼，扶桑恳切地请求道:
“请您冷静，赤城大人！这是为了云紫提督好！我们现在还不能和他们决裂！”
赤城深吸一口气，摆开扶桑的手，转过身去。
“五分钟，给我滚出方圆十里，否则一个不留！”
毒贩们仓皇奔逃，蝎子被人流推搡着撞向门边，脸庞狰狞如恶鬼，狠狠地剜着赤城的背影，匆匆离去。
扶桑环视空荡昏暗的废楼，扼腕长叹，她寻视赤城的侧像，看不见赤城的神情，赤城走向走廊深处的房间，扶桑跟上去，古鹰见了，也小心翼翼地跟在后头。
房间的门被堵得严实，外面的噪音很难传进去。
赤城推门，山城悠长的歌声响荡，她并膝跪坐在床上，安云紫斜倚着她，听着她的歌声，看似平静。
“赤城姐姐！”安云紫看见赤城，再也藏不住失落的神色，“我们要这样东躲西藏到什么时候呀？我想……我想回家……”
赤城走近小床，在床边跪下来，仰头望着安云紫，轻抚她的头。
“云紫，现在外面很不安全，有很多坏人想要加害我们，所以我们要藏起来，让他们找不到我们。但你别害怕，一切都有我在，等到坏人们都不在了，我们再回家，好吗？”
安云紫支支吾吾:
“那之前说好的，姐姐和爸爸一起带我去游乐园呢？我们到底能不能去啊？”
扶桑山城的脸色变得难看，古鹰头上呆毛摇动。她们都知道，一直以来张旗做出的承诺，十有八九都要延迟推脱，赤城不懈地争取着，到头来换来的只有利用和欺骗。张旗至今从未看望过自己的女儿，只会将安云紫锁进期望与失望的往复循环中。
眼下警方的打击接连不断，张旗自身难保，又怎么可能来兑现，原本就是谎言的诺言？
这是个牢笼啊，她们怎样才能挣脱？
赤城在踌躇犹豫吧，她波澜不惊的神色也盖不住微微颤抖的手，扶桑姐妹与古鹰全都感到心情沉重。
“能的。”
赤城握住安云紫的小手，眼神坚定。
听者们讶异不已，她们注视着赤城。赤城浅淡地笑，恬静美好如中庭梨花，将挣扎的决意掩盖无踪。
“我们星期六就去！”
安云紫两眼放光，小脸通红。
“真的吗？爸爸也会去吗？”
赤城张开双手将她轻轻抱起。
“会的，肯定会的，我保证。”
“太好了。”安云紫露出希冀的笑容，她把脸贴在赤城的肩膀上，“赤城姐姐对我最好了。”
山城转过头去揉起雾的双眼，扶桑轻拍她的背，古鹰的呆毛颓然下垂。
赤城抱着安云紫旋转着，清唱着动听的曲调。她不再言语，恬美的笑容似乎永不褪暗。
但她心中的啜泣，谁能听见？赤城暗自起誓，不会再让泪水从眼里逃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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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火鬼的酒吧，已经很远了。
白刃低着头，一步步走过漫长黑暗的小巷，他戴着魔声涡轮入耳耳机，听着暴烈的曲子——Miss May I的《Creation》，失真电吉他与黑嗓的怒吼似乎要把夜色撕裂。
两辆厢式货车发出刺耳刹车声，停在巷子首尾。侧门滑开，车厢里的Dshk重机枪探出头来，对准白刃。同一时间巷子两侧低矮楼房的顶层，不下三十枪手现身，他们眼神浑浊，俯视白刃，像看尸体。
白刃继续低头自顾自地走着，一发子弹打在他身前的地面上，他停下来，抬头，看见二十码开外的货车与机枪，以及货车上头站着的健壮男人，男人单手持握FN FAL指他，神态冷静。
“顾问！战术顾问！我尊敬的特派战术顾问！我可算找到您了！”
冷静还未持续，男人便夸张地吼叫起来，又忽然压低声音。
“您怎么一个人低着头走啊？是盘算着低头不看我们，我们就认不出您来吗？”
枪手们发出刻薄尖锐的笑声。
男人干笑两声，一脚踏在车顶。所有暴徒瞬间收敛。他继续说:
“您想必不认识我吧！我是GD的二哥，人们理所当然叫我GC。事实上，我打起来不比GD差……”
他浑身的肌肉起伏，所有暴徒都举枪，等着他一声令下把白刃打成筛子。
“狗东西，我来拿你的命祭我弟！”
白刃用力眨眼，疑惑地望着领队，转而打量一众枪手，取下音乐躁动的耳机，取出手机暂停乐曲。
“抱歉各位，我刚刚在听歌，只听清GDGC和二哥，那么……你们的大哥想必是叫GB了？George Bush？难怪你们都接受了美式训练！”
GC额上青筋暴起，过载的怒火驱动指尖，扣下扳机，不愿再多半秒废话。
GC的头颅连同骨髓，被一并拔出身体，血浆喷发如柱。
一片死寂。
“从前火鬼告诉我，有种套路叫反派死于话多，我一直很想见识一下……”
白刃站在车顶，没有人看清位移过程，步效增强器的燃焰渐收，他抛掉双目圆睁的头颅，右臂隐约火花迸溅，机件咬合的声响如磨人骨，全身不染一丝污物。他的神色平淡，目光漠然。
随手撕开车顶，将一车人全部腰斩，单手擎起七十五磅的Dshk机枪，扫视惊骇愕然，或是迟钝转身的毒贩们。
“这个叫GC的说了什么，我没听清，但你们为什么不说话？
枪声嘶鸣的海洋，烟尘与碎片横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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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桌旁，黎砂忽然屏住呼吸，把电视静音，侧耳倾听。
没有异样，是幻听吗？
这时纳尔逊把一杯柳橙苏打放在黎砂面前。依旧赌气，撑着冷淡的态度。
“诺，看看这次怎样。”
黎砂尝了一口，只觉着五感震撼，他跪倒在地，双眼圆睁瞳孔放大。
“这口感……”
他捂着脖子以头抢地。
“你！”
纳尔逊感到一阵晕眩，用力敲击桌面，发出警告的长音，嗔怒斥责:
“你这反应，有必要吗！”
黎砂捂着脸，话音沙哑。
“我记得我把所有配方都明细地写给你了……你用起厨具来像模像样的……怎么还能做得……这么刺激……”
纳尔逊一愣，气势顿时消退下去，她玩弄着红发马尾，有些难堪地说:
“你的配方总是说这个‘适量’那个‘少许’，我就凭感觉放了啦……”
击穿！
黎砂被一箭穿胸仰面倒地。
“上帝啊，你为何这般残忍，要剥夺英格兰人的厨艺和味觉……”
他艰难起身，发现纳尔逊一脸挫折，开始动手收拾酒壶与杯具，挠了挠头，绕到吧台后方。
“还是我来吧，不然的话，就算来了顾客，也要被你吓跑。”
纳尔逊轻咬下唇，一手抱着杯盘，一手推开黎砂。
“说过不用你管！当年我把对海雷达都搞定了，这点小事，不可能做不好……”
黎砂无奈，抓住纳尔逊的手腕。
“没辙了，你这么想要学会调酒，我只好来指点你，按我说的做吧……别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啊……”
纳尔逊斜眼看了黎砂，挪开视线，两颊泛着浅淡绯红。
忽然木门响动，谈及客人客人就到，黎砂与纳尔逊分开一步，循声望去。
邓瑶？现在是夜里十点，这孩子竟然还在外头晃荡，单独来到这个酒吧！
等等，高考已经结束了？那倒确实没什么大碍……看过电视日期后，黎砂赶忙刹住训斥的话语。
“小夏，就是这里啦！等等呀，那里有只黑猫，当心！”
“喵呜！”
“诶诶？啊呀！”
邓瑶站在门边向外招手，很快传来捣蛋黑猫的惨叫，以及女孩的惊呼，声线悠扬好听，恍如天端的云雀。
慌乱与躁动过后，邓瑶让身，一个女孩跌跌撞撞地进门来，身侧跟着两人，两人各穿樱红与浅蓝的卫衣，兜帽压低，遮挡半张脸庞。
女孩抬头，撩拨鬓发，及颔长发犹如墨色绸缎，发梢束着靛青色的孔雀石坠子。颜面清丽堪比水墨勾勒，灵动交旋着恬然。她的肌肤白皙如玉，里衣是黑色肩带的浅色连衣裙，披淡青色的开衫，胸前系着蝴蝶结。
黎砂的眉头抽动，纳尔逊神色迟钝，这般较好的容颜，堪称一方祸水。
“好久不见啦，黎哥，纳姐！不过说起来好像也才半个月……你看我，特意挑了这个时间，带着我最好的姬友来你这里玩！”
邓瑶改口了，她向黎砂和纳尔逊问好。黎砂僵硬地点头。
那个女孩却并不说话，先是带着身后两人四下走动张望，打量着酒吧的装潢，灯火，布局。听着音箱里放着的音乐，Variou-Luxury的《Dinner With You》，嘴角扬着好看的弧度。接着目光扫过，在纳尔逊身上停留几秒，与黎砂对视。
黎砂犹疑不定，隐隐觉得女孩的侧脸有些熟悉，但对方的眼眸游转，视线竟要将自己看得通透，立刻偏头避免对视。
怎么回事？
“我考完了呀，考完了呀，考完了呀～”
这时邓瑶笑着在桌边坐下。
“有必要重复三遍吗？”黎砂松了口气，隔着吧台，一掌拍在邓瑶头上，“你这么张扬，看来是发挥得很好咯？”
“啊啦，不知道，反正肯定上了交大的线。”
邓瑶说得轻松，纳尔逊听得云里雾里，她的目光游离在戴着兜帽的两人身上，而黎砂瞪眼。
“别这样！我高中没毕业！”
“我知道！谁和你秀！我都听我爸说过……咦，你手怎么了？还有眼睛？”
邓瑶这才注意到黎砂一身是伤。
“聚众斗殴！”黎砂瞪着她，“大学里千万别和惹是生非的人来往！”
“多谢提醒！我会以你为戒的！你自己好自为之，把伤治好！抽空再去上次的诊所吧！”
治伤？黎砂暗自苦笑。
此时女孩再次轻声惊叫，惊异中夹杂着惊喜。
“Martin D28？Authentic 1941？”
黎砂转头，女孩在舞台边沿坐下，将马丁琴盒放在膝上，她低着头，左手拢着鬓发，坠子轻轻拂过琴弦。女孩端详着那柄吉他时，游曳的眸子像是灯火照耀下的琉璃，荧光剔透。
“我还是头一回见到原品！”
这女孩是明白人啊。
黎砂看着邓瑶，作疑惑的表情。邓瑶这才反应过来，叫住女孩。
“小夏，你还没自我介绍呢，别乱碰东西呀，多不礼貌！”
“诶诶？对不起啦，见了琴盒就不由自主想要看看……”
女孩小心谨慎地收起吉他，锁上琴盒，起身走近吧台，身后的两人依旧低头不语。
“晚上好，黎砂先生，我是邓瑶的同班同学，夏夜。仲夏夜空的夏夜。”
夏夜微微倾身，望着黎砂轻快地笑，她是个活力十足的女孩呢，放在任何地方都足以惊艳四座。
“今晚能到你这家格调不凡的酒吧来，真是好运！”
黎砂有些失神，他尴尬地偏头。
“过夸了，夏夜小姐，这儿哪有什么格调，不过是个生意冷清的小店而已。”
“那个Warwick的箱子，是LWA1000和WCA410吧？”
夏夜的话锋转的飞快，她点了点舞台上的分体音箱。
“啊呀。”黎砂一愣，“是的呀，去年买的二手货。”
“诶诶，你让马丁用贝司箱？”
夏夜惊异。
“不，我的水平很烂的，哪敢上台演奏……以前这里也有几支驻场乐队，但是生意不好挣不了钱，都不干了。”
黎砂的话音干涩。纳尔逊看着他的神情，有些不解，黎砂这是在……怕生或者害羞吗？这不正常！
“Wharfedale TCT35全电子管35瓦一座， Laney lv300前级电子管120瓦音箱一组……”
夏夜打量着酒吧舞台的设备，兀自点头，她偷眼瞧瞧黎砂，唇边笑容自然而深长。 戴兜帽的两人撞肩，窃窃私语。
邓瑶捅了捅黎砂的肋下，压低声音问:
“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黎砂瞪眼。
“夏夜可是我们的校花！女神级别的人物！她打算去艺术院校深造，估计是上音或者中音。上到高三下到高一，十个男的里有三个试图追她！剩下七个，四个失败了，三个是基佬！”
邓瑶说得强势夸张。
“好厉害！”黎砂耸肩，“但是那关我何事？”
“黎哥你在逗我？”邓瑶肘击他，“你现在不是单身吗？”
“没错我是单身啊……你这什么意思？”
“看看夏夜，你难道就没有任何想法吗？”邓瑶连续肘击，“我这可是在帮你创造机会啊！她虽然是个元气少女，但在学校从没和哪个男生这样交谈过！你们两挺对头的，抓住机会啊黎哥！”
黎砂一掌拍在邓瑶头上。
“多谢你一番好心，不过这是不可能的！她的确是个超级美人，可是我对她这种类型的一点感觉都没有！所以你就别想了！我和这种人根本就没有交集！小小年纪就试着做媒？你还太嫩！不是什么人都能被撮合的！”
黎砂顿了顿，接着说:
“何况我已经有心上人了！”
背后忽然传来噪响，两人回头，纳尔逊把杯子跌在桌上，还好没有磕碎。
“诶呀，”纳尔逊看起来很冷静，“手滑了。”
这时Various-Luxury的曲目播放终了，音响里渐渐传出严穆的弦乐声来，《Blue Dragon-String Ver》，日剧《医龙》的配乐，天龙极其喜欢，也将纳尔逊感染。至于黎砂——被纳尔逊的推荐后，自然要认真循环。
夏夜的眼里流露出欣喜的神色。
“黎砂！”她转过身来望着黎砂，“你喜欢泽野弘之写的曲子吗？”
“啊呀。”黎砂有些犹豫，这个问题接近靶心，他说得有所保留，“那种风格的曲子我听的不多，我感觉他应该还是挺棒的！”
夏夜开心地笑，笑声悦耳。下一秒，她的言语举动让黎砂与纳尔逊大惊失色。
“阿拉阿拉！关岛！我们来给黎砂先生演奏一曲！”
夏夜轻盈地跳上舞台，扶正麦架。
尾随的两人这才脱去卫衣外套，展露容貌，战列巡洋舰，阿拉斯加与关岛姐妹，樱红与天蓝的长发飘飞，不输模特的容貌气质，一位盛情如火，一位冷艳如冰。红蓝交织冲击视觉。
“啊啦啊啦，零零碎碎排练了几十首歌，终于要演给人看了吗？虽然舞台挺磕碜，但观众里有最强大七，真荣幸！”
阿拉斯加冲着纳尔逊张扬地笑，转身将无线设备装入音箱，启动箱头预热，而纳尔逊还没回过醒转，不知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两位突然出现的旧日盟友。
戏法好手关岛从裙中取出一柄Spector Legend 5 Custom五弦贝司，遥遥抛给夏夜，将弧形键盘在身前架设。
“设备已经接入，调试还要两分钟，DI没必要装，均衡器使用流行金属配置。”
“不用那么沉的，”夏夜调了调贝司上的旋钮，“要弹的曲子没有Slap哦。你的鼓声采样可要打稳啦，关岛！阿拉阿拉，吉他怎么样了？”
“啊啦，完全就位！”
阿拉斯加的左手拨片扫过吉他，发出Dropped D调弦的DADGBE长音，用小指切换拾音器挡位至中，脚尖踩踏单块矩阵的开关。
“试麦，试麦。”
夏夜看向黎砂，邓瑶兴奋地拍手，拉着黎砂在舞台对面坐下，黎砂还没跟上节奏，他向纳尔逊投去问询目光，纳尔逊似乎想要借此机会调整心情，放下杯盘来观看这拍手便开的live。
白璧般的五指抚过胸前的傲人沟壑，从那催人喷血的敏感位置中取出小巧的拨片包，夏夜咬住一片玫红拨片，探手后颈，将中长的头发扎成马尾，起伏有致的曲线被灯光勾勒得刺眼。
邓瑶挥手叫好。
“一首βiOS，MK nZk特典版。”
夏夜望着黎砂的双瞳，眼波流转，巧笑嫣然。她以挑逗而不失优雅的姿势持琴，深棕椴木的琴身将香气融进灯光。
阿拉斯加扫弦，原声吉他音色，八分音符，Bm7和弦不带高音。关岛用洋琴音符点缀，四个小节的短暂前奏将尽时，夏夜深深呼吸，闭眼，细长的睫毛像是凝着水雾。她轻挑拨片，左手在拂过琴颈，二弦滑音，十三品，贝司的醇厚音色将众人环抱，
她一面演奏，一面空灵地吟唱那曲咏叹。
不同于小林未郁的厚重雄浑，耳畔仿佛涌动着来自天国的唱诗，缥缈婉转。
“die Ruinenstadt ist immer noch sch?n【废弃之墟 依旧美丽】
I ch warte lange Zeit auf deine Rückkehr【我一直在这 守候你归来】
in der Hand ein Vergissmeinnicht【紧握着 那支勿忘我】”
关岛的鼓点恰到好处地融入音轨，阿拉斯加低声念白。
“It might be just like a bird in the cage【仿佛是笼中之鸟一般】
How could I reach to your heart【究竟如何才能触碰你的内心】
I need you to be stronger than anyone【我需要你变得比任何人都坚强】
I release my soul so you feel my song【我放开灵魂让你听见我的歌唱】”
钢琴与点放的底鼓，首段副歌，夏夜的歌声上行，依旧徘徊在柔婉与力量的界线上，催人握拳。
“Wind ist mein Atem und mein Erz?hlung【风带来了我的呼吸和故事】
Zweige und Bl?tter sind meine H?nde【枝叶化作了我的身躯】
denn mein K?rper ist in Wurzeln gehüllt【因为我的身体被冻结在根须之中】
wenn die Jahreszeit des Tauens kommt【当季节更替之时融解】
werde ich wach und singe ein Lied【我醒而歌唱】
das Vergissmeinnichtdas du mir gegeben【你所给我的那朵勿忘我】
hast ist hier【就在这儿】”
乐器干净地收尾，一段终了，黎砂的视线凝固在夏夜的琴上，若有所思。
Intro Over，电音渐起，阿拉斯加横摆琴身，轻踩单块矩阵，失真切重，混响加大，放开音量！关岛的手指在琴键上极速跃动，采样鼓点渐起。
变奏炸开！
夏夜眼帘半开，微屈右膝后撤半步，一抬琴头，Solo间奏，她按弦的左手跳动，挥动的拨片附上成倍力道，旋律织成激昂洪流，身躯顺着节拍起伏，马尾飒爽地横摆，橘色灯火里，夏夜的身影从静坐唱诗的天使，变为千般旋转的舞者。强烈的电音让人血液升温将近沸腾。她与阿拉斯加一同咏唱，相同的旋律，却变得如同战歌般昂扬，副歌的字字句句被她巧妙地咬字吐息，赋予钢铁般的质感！但她较好的颜面上，毫无戾气，依旧恬然。
风带来了我的呼吸和故事
枝叶化作了我的身躯
因为我的身体被冻结在根须之中
当季节更替之时融解
我醒而歌唱
你所给我的那朵勿忘我
就在这儿
歌声如同战锤如同利爪，敲击黎砂的胸膛，扼住黎砂的心脏！他沉重地喘息，低头扶额。
全曲的最高音，几乎要击穿穹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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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夜的唱功出彩，乐器演奏娴熟，协同配合浑然，强弱反差是收放自如的台风，虽说不及欧美名队的高度，但对于方兴未艾的国内而言，实属难得。
黎砂的喉头滚动，抬头望向夏夜，目光中是惊喜的肯定。
纳尔逊看着这一幕，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
夏夜微眯双眼，嘴角弧度上扬。
精妙的演奏与演唱收尾，余音绕梁，夏夜止音，四壁戛然。她微微鞠躬。
“好棒好棒！” 邓瑶站起来鼓掌，上前抱住夏夜，蹭她的脸，“我家小夏最美最帅啦！”
“别贴那么近呀，小心被琴磕伤！”
夏夜轻轻推开邓瑶，走下舞台。阿拉斯加与关岛将音箱静音，收起乐器，跟在她身后左右。
纳尔逊坐在黎砂身边，神色平静，矜持地鼓掌。黎砂强行扭开自己的头。
“好听吗？比起小林前辈来，唱的如何？”
夏夜像是刻意无视纳尔逊，趴在桌上仰脸看着黎砂。
“挺好的，你才高中毕业，这个技术和台风，找个棒点的鼓手就可以好好发展了……”
黎砂的评价积极，态度收敛。
夏夜眨眼时，黎砂额上汗珠凝结。不知为何，听过她的歌以后，黎砂对这个不久前还是陌生人的少女不带半分排斥，这让他隐隐觉着不妙与慌张。
“夏夜小姐，我想现在不是问这些的时候。你最好解释一下，你带着两艘军用舰艇，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的原因。”
纳尔逊冷声打断她，黎砂忽地打了个寒战，醒转过来，一步撤开，本能地探手腰间与手腕。
但是没有枪也没有刀。
夏夜的颜面闪过几分扫兴，她起身，对着纳尔逊夏夜星空般笑。
“还要解释什么呢？如你所见，我是乐队主唱和被撕手呀。”夏夜踩米奴哀舞的步子退至两艘战巡身后，推着她们上前来，“这是我的伙伴，阿拉阿拉和关岛。”
“啊啦啊啦，放轻松，大七伙计，我们都是盟军船，没有什么仇怨是吧？”阿拉斯加对着紧绷神经的纳尔逊摊手耸肩，“我猜你在怀疑我们，但我们来这里不是为了打仗，只是想玩玩七十年后的音乐而已。”
“是学习，姐姐。”关岛打断阿拉斯加，“请你正经些！”
“啊啦，没错，是学习！”阿拉斯加认真地点头，“如果你们有需要，可以请我们去任何地方助兴演出！价格好说！”
纳尔逊顿时脱节，她可不记得在印度洋合作时，美国战舰如此活跃放肆。黎砂松了口气，放下戒备的姿态。
“她们在说什么？盟军？打仗？”
邓瑶抱脸星星眼。
“学术交流啦，学术交流。”夏夜再次推开邓瑶，向纳尔逊招呼，“纳纳姐～”
纳尔逊面色僵硬:
“我不记得我们关系有这么好，我才见到你不过半个小时，请你矜持些！”
“这不是关系亲密的事情啦，”夏夜眼角的余光放在黎砂身上，“我听婉瑶说，你是黎砂的家人，那我当然也要叫你姐姐啦。”
她说到“家人”二字时刻意加重语气，纳尔逊一怔，咬着下唇转过头去。
“呐，黎砂，我为你作过演奏啦，你也弹首曲子给我听好吗。”
夏夜向黎砂摇动着小手，目光向马丁吉他的琴盒示意。
谁都没有察觉到一瞬停留。
黎砂听罢神色颓然，指了指自己打着绷带与石膏的右臂。
“抱歉，我做不到，不说这伤，我也没有心情。我大概是……两头都伤得不轻……”
“没关系的，我会等你的，等你身体的伤痊愈，”夏夜双手背在身后，“我还会帮你的，帮你治好内心的伤”
黎砂听得茫然，纳尔逊用不解的眼神看她。这个女孩……突然说出这样的大话空话来，她想要怎样？
“和我去约会吧！一起去听英国皇家爱乐乐团的演奏会！”
夏夜晃出两张音乐会的门票。
黎砂被前半句话轰得连连后退，磕在墙上，震落一幅相框，他慌慌张张地转身用左手去接，还好没有摔碎，他舒了口气。
纳尔逊一掌按在桌上，脸色发青，却说不知用什么言语阻断。
“夏夜，夏夜同学！你的节奏是不是快过头了！我们才认识不到一千八百秒！”
“诶？意外的羞涩呢……我的直觉告诉我你应该是个更加成熟开放的男人……”夏夜眨眼，“不管怎样，我们超合得来，不是吗？”
“这并不是合不合得来的问题……我……”
黎砂的话音颤抖。
说呀！我有心上人了！
纳尔逊凝望黎砂。
只要说出这句简单的话，就能让这个主动而棘手的女孩知难而退。
然而。
失落的石头落进海里，水波涟漪杂乱。
黎砂并未如她所愿，他忽然觉察到了什么，眼神动摇。
“皇家爱乐乐团？”
夏夜的脸上浮现出得逞的微笑。
“呀，这大概是爱乐乐团未来很久的最后一次国外巡演了吧，忙碌得连夜晚都等不起，要在上午结束这里的行程。市里那些上流社会的人们呀，都在想方设法地争抢座位呢。要不是我和音乐协会的老师们关系熟络，是不可能得到这两个贵宾席位的。本来打算和瑶瑶一起，但她明天有急事，正巧遇见了你呀……也许过个十年，在别的城市，情况会好些，到时我们可以三个人一起……”
邓瑶被阿拉斯加捂住嘴，但这个被卖的队友还在吃吃地笑，黎砂没心情理她，咽了口唾沫。
“不管他们在何时何地演出，情况大都这样。我在北卡罗来纳的时候，进了医院没法去。在新加坡的时候，有些急事错过了。在斯德哥尔摩的时候，更不用说了……根本买不到票……我当时觉得我这辈子可能都看不到他们的演出了……”
“现在不是近在眼前了吗？”
夏夜扬了扬手中金边雕花的别致门卡，歪头浅笑。
黎砂的眼里写满纠结，他的脚尖不停拍打地面，他托腮思量，眉头紧锁。
“和我约会就这么可怕吗？你犹犹豫豫心惊胆战的，简直像个妻管严呐！但你明明是个单身呀！”
夏夜左手叉腰，看上去有些不耐。
黎砂听了这话心头一硌，鬼使神差地抬头望向纳尔逊。
纳尔逊却早已背过身去，黎砂看不见她的面庞与双瞳。
夏夜把一切看得真切。
“纳姐～”她向着纳尔逊呼喊，“你看，黎砂以前留下了那么多遗憾，这次终于可以一了心愿了，你一定不会有意见的吧？”
纳尔逊的背影一僵，许久的沉寂，她轻声回答:
“为什么要问我？他又不是孩子，想和谁去哪里要怎样，当然随他自己了。”
黎砂无法从她的话音里听出任何情绪，他忽然觉得喉咙有些干涩。
“呀，我可不等你了哟，婆婆妈妈的！”夏夜抓起黎砂的手，把门卡放进他的掌心，“我会发短信告诉你碰头的时间和地点的，一定要准时来哟！”
“啊……好……”
黎砂木讷地点头。
一旁的阿拉斯加松开捂住邓瑶嘴的手，邓瑶笑叫着跳过来搂住夏夜的腰，夏夜轻捶她的头。
“那就这样说好啦！时间也不早啦，我们告辞啦！”
夏夜带着几人走向门边，邓瑶退步走着，连连向黎砂作“good job”“Right”“Engage”的手势，像是嫁出了女儿的老不正经的老爹。阿拉斯加吹着口哨出门，关岛走前再次用冷静的目光将黎砂从头到脚打量，一言不发。
酒吧木门缓缓合上，夏夜告别的凝视与话语短促。
“我很开心。”
最后她依然在轻灵地笑。
酒吧恢复沉寂，纳尔逊背对黎砂，在圆桌旁坐了许久。黎砂看看手中的门票，又看看她，又看看手中的门票。
纳尔逊暮然起身，走向楼梯。
黎砂慌了，他呼唤道:
“纳……纳尔逊……”
纳尔逊在楼梯边停下来，头也不回。
“怎么了？”
黎砂有些结巴:
“我这样……是不是……不合你意？”
“真傻。”
纳尔逊的话音很轻。
“什么？”
黎砂没有听清。
纳尔逊回过身来注视着黎砂的双眸，温柔地笑。
“我怎么可以任性地对你指指点点呢？你出门去到哪里，和谁约会，都是你的自由。我默默地接受，不就好了吗？
所以别问我啊。
我只是艘战舰，只会在战场上厮杀，不懂那些高雅的艺术，做不了珍馐佳肴，连一杯酒都调不好。
其实我和你之间，除了厮杀与战斗，并没有多少共通的语言吧，不能像她那样和你愉快地谈论音乐，不能让你露出那种惊喜的神情。
偏偏我又不希望你再涉足战场，你也一直宣称，自己渴盼和平宁静的生活。
我有什么资格指手画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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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尔逊笑的真温柔啊，温柔得……空空荡荡……
黎砂茫然，心里像是丢了什么，有种难以描述的感觉，他靠在墙上，无力地滑坐下来。
夏夜在门外两步垂头站着，安静地聆听，房里传出的字字句句。
夏夜的和风拂动她的裙摆，夏夜的月光映照她较好的面庞，夏夜的星空映照在她长发末端的孔雀石坠子上，光华璀璨。
夏夜点亮手机，察看此刻时间。
锁屏背景的照片，清秀青年，与黎砂手机的壁纸，全然相同。
“夏夜？”远方传来疑惑的呼声。
夏夜偏头，轻笑着离去，声线好听，如天端的云雀。
夏夜正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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