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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堕向黑暗(上)

第十四章 堕向黑暗(上)

天地幽暗,暴雨滂沱。

宋浩提着伞站在学生图书馆门前,报纸压在腋下,空出一只手把门缓缓推开。狂风似找到宣泄口,携带着雨水从那缝一股脑儿的涌进去,雨水打在宋浩背后像一把皮鞭在鞭策着他,宋浩连忙推开门躲了进去反手把门关上。

关上门后,宋浩合上雨伞抖了抖上面的雨水,随手将它放在一旁的墙角靠着,然后才开始打量起这间图书馆。

最先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座装饰雕像,雕像约余两米高,底座约十余厘米高,记载了雕像人的一些生平事故。底座之上便是鲁迅先生,鲁迅先生身穿中山装,戴着一副圆形眼镜,年迈的面孔与那一茬胡子显得极为严肃、古板,一只手提着雨伞点着地,另一只手捧着一本书。雕像通体由黄铜所铸,光滑平整,纵然在幽暗中,也能在它身上看到点点光泽,仿佛是黑暗中的一盏灯。

装饰雕像之后的便是一些供读书抄笔记的桌椅,约三十余桌,每张桌子旁共有四个座位,在这些桌椅之后的便是那一排排书架,但因为图书馆内光线昏暗,便数不清有多少了,但数量应该也不会少。

宋浩上前,一手拿着鲁迅先生手中的书,随后与鲁迅先生擦肩而过,选择与自己最近的一张桌子坐下。坐好后,宋浩先将书台报纸放在桌上,然后脱起衣服来,身上的衣服有五分之三的地方都湿了,穿着实在难受,在暴雨之中一把不大的伞,实在难以做到五分之二以下的湿度,至少对宋浩而言。

脱完衣服放好后,宋浩拿起从鲁迅先生手中拿走的书,然后拿到面前看了一会儿,随后念出了书名:“堕向黑暗。”

堕向黑暗,宋浩此次前来也正是为了它。在校门口门卫值班室搜查有用的线索时,宋浩找到了几张报纸,其中有两张报纸记载了这学校最近发生的怪异之事,其中一件便是这堕向黑暗。

不知几何时起,与鲁迅浑为一体的黄铜书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本名为堕向黑暗的不明来历的书,学校曾多次将此书丢弃、销毁,但此书总能在明日回归。

4月26日,学校调用摄像头探查这恶搞事件,最终发现此书可能来自血战之地,甚至可能来自血战之地深处的苍穹,随后学校封禁了图书馆,禁止学生阅读这本禁忌之书,更是联系了北都玉京城的坤道帝军前来。

学校封禁了图书馆,禁止学生阅读禁忌之书,但在人的好奇心驱使下,还是有学生阅读了禁忌之书。不过出乎意料的是,禁忌之书并没有给那名学生带来什么伤害,而禁忌之书也并非是记载什么禁忌,禁忌之书中记述的只是一则简单的故事。

在简单的浏览报纸的报道后,宋浩便将探查了目标选定在堕向黑暗这本书上,毕竟一来这本书没有危险,二来在图书馆也能有效地获得这个世界的相关资料,且宋浩对堕向黑暗这本书记述的故事也很感兴趣。

图书馆里光线昏暗,并不足以阅读一本书,但宋浩并没有开图书馆的灯,先不说这图书馆有没有开灯键和电源,单是这个可能存在鬼怪魔怪的世界开灯、亮光就是一个作死的行为,因此宋浩将手机的光调到一个适中程度,不至于太亮也刚好能照明书上的字,虽然这样做比较伤眼睛,但宋浩也管不那么多了。

“咦!”在简单的看了开头的几页后,宋浩感到有些奇怪。他只是简单的看了几页,并没有怎么仔细看,但却莫名有种熟悉感在心中滋生,“奇怪?似乎在哪看过!”这种奇怪的熟悉感出现后,宋浩便不再轻看这本书,而是仔细的阅读起来。

故事中男主喜欢上一个女孩,那个女孩是他们学校的校花,名叫慕云雪。暮云雪家族高贵,学习优秀,人缘也多,而男主却与之相反,只能在黑暗中仰视光明下她。

某一天,学校活动进行工作分配男主与慕云雪分配到了一起。开始时,男主因与慕云雪在一起搞得自己过度紧张、手忙脚乱,使得这里出错那里出错。不过慕云雪并没有怪罪男主拖后腿,而是鼓励、帮助着男主,渐渐男主从最初的不适,到最后能做好每件事。

在做工作的过程中,男主被慕云雪的善良与美丽所触动,在几次努力之下,男主摒弃自己的自卑,鼓起勇气与慕云雪搭上话,并成功的与慕云雪聊到了一起。两人最初的彼此的陌生人,渐渐聊的熟悉开来,给男主暗恋却自卑的内心提供了动力。

但这终究没有不散的宴席,在分别的前一刻,男主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暮云雪同学,有件事我想问你一下,怎么说呢?在你心中是否有所鄙夷我们这类毫不起眼的平民。”

慕云雪有些惊讶的呆呆看着男主一会儿,随后扑哧一笑,说道:“真心的来说话,如果我生在其他家族,可能确实有这种想法,抱有那些大小姐所谓的骄傲。但我很幸运,也很庆幸我出生的家族并非如此,我家族里的父辈从小就教导我,这世界上并没有谁高贵谁卑贱,无论是贵族还是平民。要知道所谓的贵族,在以前也是从平民中诞生的,如果平民卑贱的话,那所谓的贵族后代不过是卑贱血脉的后代而已。”

“如果真要区别谁高贵谁卑贱,那最高贵的只能是平民,那些靠自己的努力便爬上高点的平民,与天天便占有好条件和资源贵族之子站同一峰点的平民。这些平民都经过努力、拼搏,仅凭自己的双手爬上了高峰,哪怕是那些失败的平民也值得敬畏,至少他们奋斗、努力过,这都是令人敬畏、尊敬的勇士。而卑贱的,也只能是那些不努力便怨天怨地的平民,还有那些自恃高人一等的贵族。”

“所以我并不讨厌你这类毫不起眼的平民,相反,如果你努力的话,说不定我们还能做朋友,怎样?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不,没有了。”男主回应道。

“那么,再见了,有机会再见。”慕云雪倾颜一笑,随后转身离去。

男主目视慕云雪的背景离去,回想起慕云雪的笑容,那仿若一道光射进男主心中,那朵本该不再盛开的花朵,有了绽放的希望。

自那天之后,男主一改以前的不作为,揣着心中那美好的希望,努力、奋斗、拼搏。虽不像励志故事中的那样,没有在班级中的排名一跃前十,但每一次都比上次进步,男主相信只要这样的进步持续下去,总有一天,他可以站在慕云雪面前说出那一句话。

在每天学习的过程中,男主也不曾忘记慕云雪,每天都在关注着。

期间男主买了一个带锁的本子,这个本子由他记录着慕云雪的一切。把慕云雪的事迹一一在本子上记下,把慕云雪的优点与缺点放在心中铭记,把慕云雪的喜好当做自己的喜好,把慕云雪的厌恶化作自己厌恶。

一日又一日,春夏秋冬,暴雨炎日,秋风寒雪,他从未放弃。每天除了学习外,剩下的时光也只有慕云雪,注视、遥望、思念,把这一点一滴记在本子上,也记在心中。

一个年级过后,男主也从最初的学渣爬到了班上前三名,全年级前五十名。看到这个成绩,男主很心细,他相信他距离她,不远了。

第二学年,男主正在自己的卧室里收拾行李,然后准备去学校,在收拾行李的过程中发现了一张照片,这张照片是他很不容易获得的,照片中的人正是慕云雪。

“你这么辛苦,值得吗?”

“谁?”

“你的第二人格。”

“不可能!我的精神很正常,根本不可能会精神分裂!”

“谁说精神正常就没第二人格,你听说过这么一个故事吗?一位母亲怀了双胞胎,其中一位婴儿并不健康、很弱小,而其中一位婴儿相当健康很强壮,于是这位健康的婴儿便吞了弱小的婴儿,从双胞胎变为一胞胎。这位婴儿渐渐长大,而他曾经的那位兄弟也成为了他的第二人格!而且,你就算精神不正常,你又怎么会知道?”

“那,那你是哪个?”

“你猜!”

“……”

“好吧,还是回归原先的话题,你这么辛苦,值得吗?”

“什么值不值得?”

“你为了他改变自己的一切,自己的厌恶变为喜欢,自己的喜欢变为厌恶,这样的改变自己,最后弄不成功怎么办?”

“只要没有失败,我就还有希望,只要还有希望,我就不算不成功!”

“希望!真是可笑,既然你相信,希望那要不要玩个游戏呢?”

……

开学,在第二人格的帮助下,男主很顺利的接近了慕云雪,知道了解慕云雪的一切的男主,轻易的获取了慕云雪的好感,半个学期下来的陪伴,两人的感情逐步升温,只差那最后的一步。

在一切以为都会往美好的方向发展时,有一个人出现了,凭借着帅气的面孔,有钱的攻势下,慕云雪很快的倾心于他。男主曾几度挣扎,但慕云雪终究还是把他忘却,最后的火烛熄灭了,男主也放弃了这挣扎。

……

一间咖啡厅内,男主坐着靠窗的位置看向窗外那风雨飘摇,脑海中传来第二人格的声音,“还不放弃吗?非要被这最后的现实击碎,才能真正的明白吗?”

男主没有回应,依旧看着窗外的风雨,暗淡的世界倒映在男主死气沉沉的黑瞳之上,唯有那灯光才熟男主的双目有一丝光泽。

“好吧,希望你别被真正的击毁了,要不然你这身体就归我了。”

时间流逝,一位服务员来到男主身旁,道:“这位同学,我看你在这也做了很久了,这雨下的那么大,我看你的朋友是不会来了,要不……”

男主起身打断他,道:“她来了。”拿着雨伞,离开了咖啡厅。

这滂沱的大雨落下,水雾弥漫,雨幕中有那么一个身影走来,男主知道,那是她。

慕云雪从雨幕中缓缓走出,雨水打落在她身上,她却浑然不知。

“云雪!”男主不由叫唤着亲密的称呼,这是她曾允许这么称呼的。

仿佛听到了某种希望,慕云雪迅速抬头,但看到男主那一刻,目光却渐渐黯淡,“你不是瑞恒。”

失落、失望的语气,宛如那黑洞深处传来厉鬼的狞笑,冲击男主那破败的希望。这天空亿万滴雨水落下,残忍的风雨吹打着雨伞,伞骨噼里啪啦的散了架,塑料布变成了一面帆。强风盖住了周围所有的声音,暴雨让双眼几乎睁不开,湿嗒嗒的衣服夺去了体温,身体因湿气而变得沉重,视野中的一切都模糊不清。

“看看,你为她改变了这么多,你为她付出了这么多,但她自始至终从未记住你。哪怕他被那个人玩弄,哪怕他变成现在这样,可他心底最深处想的依旧是那个人。你,从一开始就不曾有过希望!”

这一刻,世界仿佛死了,或许死的是男主心中的那个世界。彩色在不断脱落,最终留下的,一个阴暗、腐朽的世界。

男主扔弃手中坏掉的雨伞,暗无光泽的双瞳看向这天空,雨水打落双眼上,“我就不该相信这世界上有什么是公主喜欢平民的故事,我真是太蠢了!”

慕云雪与男主擦肩而过,两人的背影越拉越远,直至消失在雨幕中。

高高的天空,阴郁的云层落下漫天的亿万雨滴,重重的砸落,男主缓缓低下头,转身朝慕云雪的方向跑去。

“蓬――”咖啡厅的门被暴力撞开,咖啡厅里的服务员和客人不由自主的把视线移过去。

浑身湿透的两人――男主与慕云雪。

男主把慕云雪放到一个沙发上躺着,男主赶到时,慕云雪已经因淋雨太久,导致高温感冒昏了过去,感觉真像某韩剧的命运。

“嘟――”男主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喂,你是谁?”电话里头传来一个男声。

“幸福路,晨曦咖啡厅,慕云雪病倒了,你过来接她一下。”男主道。

“那不是很好吗?这样你可以英雄救美了。”电话那头的那个人说道。

“徐瑞恒!这可是你的女友!”男主强迫自己冷静,道。

“那又如何?”电话那头的徐瑞恒随意道。

“什么意思!”男主道。

“她早不是我女友了。”徐瑞恒漫不经心的道。

“为什么?”男主再度问道。

“女人这种东西,玩够就可以了,你难道还不理解吗?”

“别把我与你混为一谈!”男主怒道。

“不承认吗?说起来,总觉得你的声音有些耳熟,原来是你呀!当初和我一起追求慕云雪的人,但结果怎么样?最懂她的人是你,最呵护她的人也是你,最爱她的人还是你,但结果怎么样?付出一切的你呀!慕云雪却对你不屑一顾,反而选择帅气、有钱的我。奉劝一句,这种女人不值得。”随后,徐瑞恒挂断了电话。

男主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又拨了一个号码。

“嘟――喂?”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生。

通了后,男主吸了一口气,道:“幸福路,晨曦咖啡厅,慕云雪病倒了,你过来接她一下。”随后男主挂断了电话。

男主看向慕云雪,慕云雪身穿纯白色的连衣裙,经过雨水的浸湿,可以透过那纯白的连衣裙看到大片的肌肤。沉默了一会,男主脱下外套,盖在慕云雪的上半身,遮住了那上半身**的春光,虽然修长、洁白的长腿还**在外面,但这已经不关他的事了。

男主转身打开咖啡厅的门,孤身一人走入雨水中。

“为什么这样多此一举?把她留在这雨水中就行了,管她死活做甚。”

“她倒在雨水中,有你去找她,那你躺在雨水中,又有谁会去找你呢?”

“你可能觉得徐瑞恒是个人渣,但你要明白,因为有**,这世上才会有人渣!”

“闭嘴啊!”

男主低声嘀语道。

一道雷电闪过,世界一片灰白,整个世间,仿佛就真的安静下来。

“火苗熄灭了,还会有再燃的可能,而我,只是将那再燃之物去除了而已。”

“从此,我不会对希望抱有希望了,因为这是我最大的愚蠢!”

整个人渐渐消失在雨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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