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先被马车载着行了一会,又被人用黑布蒙着脑袋跌跌撞撞地押着走了一截,终于来到一院中。随即才将二人脑袋上的黑布取下,拔去布塞,解下绳索。
只见院中草木繁盛,鸟语花香,更有假山浅池,游鱼清荷。不过离七八月份尚早,池中莲花还未长出花蕾。这院子仿佛与外界独立,草叶丰润饱满,池水清澈碧亮竟看不出一点干旱的痕迹。
池上水榭歇着一位身着淡绿色劲装的女子,身子旁边放着茶水和一柄宝剑。有一侍女模样的女子坐在在她身旁为她轻轻地摇着扇子。
五月下旬的天气虽不算得太过炎热,却见那劲装女子一副疲容,额上更是析出不少汗珠顺着泛红的脸颊留下,打湿了前襟。
随后安之安岳被示意往前,两人也只能缓缓走到院中小榭前。两人心中随即有底,那劲装女子正是三日前的公主。
叫她褪去一身轻甲之后凸显出曼妙身姿,玲珑有致更加迷人。
安岳想着之前与她交手过招,又想到在石室中无缘无故冤枉她,还气昏头脑地咒骂她,一时竟不知如何上前搭话。
安岳便只能硬着头皮,死死地低着头,紧紧跟在安之身后走去。
安之安岳想着跟公主正经的打次招呼,说些客套话再道个歉。反正大家都没伤着,也没有什么实际的损失,再说了还有密信藏身,就这样轻描淡写地打着哈哈混过去,所谓不打不相识寻常人也不会太过多斤斤计较吧。
兄弟俩在小榭外站住身形,正欲作揖行礼。
只听得前面喊出一声:“接我一招!”
心叫不妙的安岳,驱动双腿立刻往后退去。
公主一剑随后直逼安岳而来。
刹那间安岳和公主四目相对,公主目光如炬,眼中更是闪烁着光华死死地盯着他,又见公主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
安岳他此刻大概也明白了公主是何意,村中三年期间他和哥哥安之练剑又何尝不是这样?
心中但凡有一点领会时,技法更熟练时,他们便会邀约比试一番。有时在河水中,有时在密林之中,也有过在自家房顶,都同公主这般自信到自大,深信自己能击败对方。
安岳随即也跟着笑了起来,那段时间他们更是痴迷于此。而今身负大恨使他们早已忘记了那段快乐时光,更不敢再去回忆,因为那颗烧死的梧桐树已经深深刻在他们的心中。
安岳现在又看见了这番表情,一时忧转眼又是喜。他忧虑自己有一天忘记了不能忘记的仇恨,他欢喜此刻自己记起了早该记起的回忆。
他笑公主的自大,因为他跟哥哥安之这样比试时没少挨对方的暴揍;他更笑自己软弱无能,因为他心中既不能拿得起又不能放得下,这样如何才能收放自如?
虽然公主对三日前安岳那一剑稍有领悟,但任然不能理解其中深意。虽然公主剑招比往日凝练不少,却只见安岳一个侧身轻松避开公主直刺而来的一剑,随后一指弹出打在剑身。
气劲随着剑鸣传开,被击飞的利剑更是深深陷进旁边走廊的立柱。
“你笑什么?”公主见安岳莫名其妙地笑着,也不管脱手飞出的利剑,只不解的向安岳发问。
“当然是你咯。”随后安岳愈加轻狂的笑道:“想打过我还差得远呢!”
“你!”
公主在她自信的剑法上连续两次败给安岳,事后反被比自己年幼的安岳嘲笑。公主与安岳不过第二次会面自然不清楚安岳随意放纵的秉性,她只能认为安岳是在羞辱于她。
一般人相互讨教得出胜负之后,便会相互谦让一番,表达敬意的同时也让落败的人不至于颜面扫地。
安岳则不尽然,他不仅在比试时笑她,在她落败之后他更要取笑她。
因为他才不会管世俗的礼仪。此刻他胜了就是胜了,他就开心;他要是落败了便就是落败,他也会失落。
因为他追求胜利的时候也就忘记了胜负,因为胜负对他来说不过如此而已,因为他更在意此番比试对他的成长,以及给他带来的快乐。
他看见公主眼中闪烁必胜的信念,他看见公主脸上满溢出的自信。他便想起了三年日夜练剑的幸苦,他便想起每次同安之比试之后的酸痛。
他开心于此,乐意于此。同时他也知道了公主和他们是一类人,一样的痴迷于武学醉心于剑法的同类!
所以安岳并不怕公主会迁怒于他,他只怕同他切磋的人再少一个。
安岳见公主被他气得直跺脚,随想继续跟她再说两句,不料却被安之敲头打断。
随后安之连忙按下弟弟脑袋对公主深深鞠躬,“山野村夫不知礼仪,请公主大人见谅。”
虽然安之说得没错,但山野村夫这词就像一根刺深深扎进公主心中。
哪来的山野村夫随便两下就将打败她?
公主更是气得一阵脸红,更是气得张牙舞爪欲冲上前来再较量一番,她可是不愿服输的人。
好在这时之前服侍她的侍女跑来拉住她,凑在耳旁说了一声:“公主注意周围!”
公主见走廊远端守着的四人听见院中动静生出好奇,没有经过准许又不敢轻易进来,只能探着长长的脑袋往这边瞅着。
公主随即忙让侍女整理了一下衣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冷静下来。
安岳见此私下嘟囔,“女人就是麻烦!”
公主见安岳嘟嘟囔囔的不知说些什么,对着安岳轻哼一声转过身去,随后说道:“你们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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