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门与死门,那是锁秋苑的死路与玲珑轩的退路。
凡人入生门,鬼神踏死门。
本就无丝毫人味儿的这片古巷院落也因为这些鬼神的光临,变得愈发幽冷起来。伴随它们而来的阵阵邪风吹起萧萧黄叶,将锁秋苑的秋空变为一帘帘黄玉雨。
归依命站在玲珑轩店门外,呆呆望着锁秋苑上空的落叶不知在想些什么。从周四回到北京到已是周一的现在足足过了四日,他始终没有离开过玲珑轩。
他认为这其中缘由十分充分,并不是他胆小怕事,当然这只是他这么认为罢了。
“汪汪……汪呜呜……”
两声短唤,一声长唤,小家伙又在闹腾了
归依命回头看到小毛驴正四足狂奔,追赶着一匹体型远超普通马匹的红色骏马。
是黎爷的那头胭脂兽。
随着马蹄声越来越近,感到到些许意外的归依命在看到马背上的物件后,惊喜了起来。
黑色的裹剑布里头藏着杀人刀。
在他身旁站定的南稚萝纤手一挥,一道淡薄青烟从她手边飘出将黑布扯回来交给了归依命,顺道又把小毛驴给拦了下来,不让它接近归依命。
她可不喜欢这只老虎样的傻狗。
将裹剑布扯开,归依命抽出他的爱刀于微风中刺出一记,精准洞穿一片飘零的黄叶,动作又快又稳,俨然一副剑术大师的模样。
随身而驻的高超武艺,远超常人的坚韧肉体,还有那一瞬间假拟敌人的心态。
黑纹里头寄宿的不明之鬼,然后是火眼中的凤蝶,最后手上的这把被夺取大半威能却依旧削铁如泥的神刀,归依命很清楚现在的自己到底变得有多么与众不同。
摸了一把赤兔的鬃毛,归依命便听到老一的呼唤。戴着脸谱面具的叶明秋用着三字经招呼他进店来,说是要避避风头。
不明就里的归依命马上带着一女一犬一马进到玲珑轩里,还不等他坐上罗汉床询问何为避风头,耳边就传来一道又一道锣鼓喧天的吼声,好似有千万鬼神在天地咆哮的巨响让玲珑轩内部的物件摇摇欲坠,好在玲珑轩内部自有一股力量在庇佑着一切,不然堪比大地震的震颤早就毁掉了这些沦为俗物的珍藏古董。
恐怖的巨响也不知持续了多久才平息下来,被南稚萝第一时间捂住双耳的归依命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头疼道:“谁家妇人嗓门这么大,忒恐怖了。”
屋子里三人中,也就归依命一人显得狼狈不堪,戴着面具的老一自是“神色不变”,他甚至还能安抚住受惊的赤兔马和炸毛的小毛驴,归依命可是明白的,别看小毛驴一脸天真烂漫的样子,这货要是真撒起欢来,两三个归依命都拉不住……这是这几日里归依命陪它散步后总结出的数据。
归依命一边亡羊补牢似地捂住南稚萝的长耳朵,一边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听声源似乎就在锁秋苑那边,鸠不会有事吧。”
听到归依命道出鸠这个名字时,南稚萝银牙一咬,仅此而已,她是真的怕这个疯魔的男人玩命。
“十鬼王,声势至。”叶明秋念着三字经,“大人她,自无碍。”
“来了吗,百鬼的头头们。”归依命看向云雷门扉,“也就是说百鬼夜行终于要开始了吗。”
…………
此时此刻,锁秋苑的广亮大门已经敞开,迎接那些三丈开外,手持冷艳锯的牛头马面,还有扛着天鼓地锣的十丈恶鬼邪魔。
布满天空的万千鬼物或吼或笑,敲锣打鼓降了下来,不分阵营整齐一致分了两列,让那十位至高无上的主宰走在道中。
万籁俱寂,只留下十位王的凌乱却能震慑白鬼的脚步声。
十王不约而同站定在锁秋苑的牌匾下,望着龙飞凤舞的金字都产生了各异的心事。
有的王还是第一次要步入锁秋苑,而有的王曾在很久很久以前来过。可不论来过与否都不妨碍众王对这片缝隙之世心有戚戚。
十王走过百折千回的玉契廊道,穿过白镜湖的湖心亭,踏入花泽来万紫千红中一幢六层楼阁下,片刻后门扉敞开,华服盛装的无双少女走出了楼阁,依然是那副云淡风轻的素寡笑颜,也依旧是那份折服世人的莫名威仪。
将众生与百鬼等为刍狗的十位鬼王同一时间向少女施礼,而少女只是微笑道:“劳烦众鬼王不远万里莅临于此不胜荣焉……那么,还请王门移步至此阁中,且听一听小女子一点小小的心愿,可好?”
不等十王作答,一身红裙的鸠逐个念出了相貌各异的王的名号。
第一位王,归依命在玲珑轩曾见过的英武非凡的灰肤男子——秦广。
第二位王,黑面虬髯,活似黑罴成精的九尺大汉——楚江。
第三位王,戴着墨镜,穿着极为时尚乍看之下显得有些嘻哈的大叔——宋帝。
第四位王,蓝色的皮肤,十王中年纪看起来最大的驼背老者——五官。
第五位王,其肤赤红留有黑髯,仪表堂堂,是关二爷在世——阎罗。
第六位王,白面如玉,风度翩翩作儒师姿态的中年人——卞城。
第七位王,着有黑金大氅,黑发黑须威严肃穆最是霸道的老男人——泰山。
第八位王,拥有阴柔外貌与沉重氛围的长发青年——都市。
第九位王,十王中唯一的女性,浑身上下都在散发着迷人风情的俏佳人。——平等。
第十位王,金瞳金肤,头顶无一物,身披素色袈裟的僧人——转轮。
循着鸠所念名号的序列,十王依次进入楼阁,随她走上最高的那一楼,这里除了圆桌和十余梨花椅外,便只有梁上用红绳垂下的上百案牍令人在意了。
待他们一一落座后,鸠走上理所当然无人敢坐的主位前按着椅背,缓缓道:“那么,以下便是小女子的心愿……”
当鸠说出了所谓的心愿后,十王面色各异,好一会儿都没人出声,最后还是与其最为熟络的秦广王发言道:“斩圣人,本王心中有个疑问还请您告知一二。”
在鸠点头后,秦广王直言道:“此次夜行日是否会平衡旧世地域,是否会选出新的契鬼。”
“不变,也不选。”
“斩圣人,您究竟是为了什么复辟的百鬼夜行。”
这是所有王都想知道的问题。
鸠的目光扫过诸王,却是不直接答复秦广王,温言道:“是否知道近洋之国有一场祭礼流传千年至今不曾断绝?”
“自然皆知,降神大祭礼。”秦广王说出这五字时眼中流露出一丝玩味,不止是他,其他鬼王面上或多或少带上了嘲讽,“这都多少年了,那些凡人竟还没意识到此举是对您的大不敬……呵呵,本王心直口快,若是斩圣人有意,那本王愿意跨海东下,去那小岛国把七宝座全数寻回返还给您。”
鸠对此不置可否,继续说道:“十月初,以神道昆皇宫,阴阳道上阳月塾为首,杀神剑道的神有月与咒禁道的三王族齐赴京都,在神坠后欲彻底覆灭京都大妖。”
“此等无谋行径注定会酿下大祸,因此。”鸠的眼中掠过一丝光彩,“玲珑轩可不会听之任之,眼下就需要有人替小女子约束一二。”
“原来如此,就是那小子啊。”秦广王沉吟道:“不过在本王看来未免太孱弱了些,难道其他七曜有什么缘由不能为斩圣人分忧?或许……本王可以去管教那些蠢货。”
这时,青年模样的都市王出声了,“你也是个蠢货,秦广。”
“他是蠢货你们也不是一年两年才弄明白的。”宋帝王以不带有丝毫讥讽的语气乐道:“可这个蠢货还是有些脑子的,至少有自知之明啊对不对。”
宋帝王的这句话引来其余几位王的侧目,那眼神分明就是在说“你这厮也好意思说别人?半斤对八两吧。”
秦广王豪迈一笑,拍着脑袋不以为意道:“在斩圣人面前就不闹腾了,宋帝,百鬼夜行那晚儿可要和本王好好叙叙旧啊。”
对此宋帝王只是摊摊双手一副毫不在意的姿态。
就在秦广王冷笑一声欲要发作时,鸠淡声道:“王们,小女子方才所言可有入耳,可有留心。”
“吾等对斩圣人向来是有求必应。”阎罗王向众王一一看去,“诸位以为何?”
“诺。”五官王在闭目养神。
“自然。”泰山王目不斜视。
“虽不清楚斩圣人到底是作何打算,但想必对得多,错不了。”卞城王挥手一握。
“呵呵,谁又能拒绝您的心愿呢?”平等王捂嘴轻笑。
“小事一桩,斩圣人过虑了。”这是楚江王
“是善,可。”转轮王作慈悲状。
“但听吩咐。”宋帝王摘下了墨镜。
“诸侯又岂敢让帝王烦扰?”这是都市王。
在鸠的注视下,秦广王抬手告饶,“您的话就是谶语,哎,本王又多嘴了。”
十方鬼王,那是将旧世万千生灵操持于股掌之中的死之至尊。
自始至终用以温和的目光看待这些至尊的鸠,在她倾倒万物的容颜之下到底盘算着什么呢?
至尊们无从得知,也没多少一探究竟的心思,毕竟这位大人从没算漏过任何人和事。
从古至今,一直都是。
鸠回头远眺望着无云的灰色天空,她用谁也听不见的声音,说道:“该你落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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