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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霜女王之怒

冰霜女王之怒

在战争的最前沿,维恩特等人已经在海尔曼德镇外等候着敌人的进袭。实际到场的人并不如一开始分配的那么多,想必是在会议中的分配之后又被秘密分配了任务,支援到了抗击帝国军队的力量之中。

“为什么不在会议上就分配清楚呢?”维恩特问着身边的塞蒂。

“隔墙有耳嘛,那个男人会这么做肯定是有理由的。”塞蒂说着,“那个男人”指的自然就是凯姆了。

“嘛,逐霾者受他调配我倒是无所谓,”维恩特无奈的说道,“结果迈克和扎罗夫都不见了,这是什么情况?”

“扎罗夫嘛,也是个很有想法的人,就是鲁莽了点…至于迈克那家伙,我也不清楚…”塞蒂也很无奈的回应,“不过,现在也没有时间去找他们了。”

“前方注意!发现急速移动的不明物体!”突然听见前方逐霾者的预警。

随着提示看向前方的维恩特和塞蒂,发现那些不明物体几乎一模一样,都比夜还要漆黑,并且,拥有人的形状,在头颅处,隐隐的拖着两缕浅浅的暗红色光尾。

“…看起来,是劣化黯呐。”说话的是刚刚来到两人身边的弗拉沃。

“这个数量,有将近二十吧。”当然,泽恩也跟在弗拉沃的身边,“对了,维恩特,武器还习惯吗?”

“稍微还有点手生,不过,就在战斗中提升熟练度吧。”维恩特说道,拔出了刚刚有了刀鞘的柳叶刀。

“杂种们,老子又来了!!”

——一声撼天动地的怒吼,把众人都吓了一跳。只见声音的来源那里,一个浑身冒着黑气的男人也以极快的速度冲了过来。

“死爪…”维恩特念出这个名字,再次把战刀握紧。

而此时,在不远处的海尔曼德镇市政府顶,不知何时,一个斜戴着礼帽,全身透露着阴诡之气的男人已然站在了那里,俯看着这座城镇,仿佛是在看着一个行将就木的人。

他暗金色的发丝在空中轻轻的飘荡,本来要是和他俊美的面容,以及晴朗无云的天空配合起来,也算得一处惊艳的美景,不过,他天蓝色的双瞳中流露出的无尽的神秘却彻底毁掉了这种氛围。前一秒,他如同神官,后一秒,已然变为暴君。

这个人,便是黯的首领,苍瞳。

“出现在这里,汝就没有忌惮吗?”突然,一阵凛然的女声在他的身边响起。

“哦,你就是…那个伊莎贝尔。”苍瞳自信的转了过来,面对着持剑站立的伊莎贝尔,“我只是,想看看这座城市消亡前的样子罢了。”

“相当自信呐。”伊莎贝尔阴沉着脸,又把剑握紧。

“因为,看看那边吧,”苍瞳指向城门的方向,“那个炮,见过吗?”

“……!”伊莎贝尔转过头的一瞬间,便彻底惊愕了。

——重型苍能武器「轨道炮·流星」

“看过新闻都知道的吧,仅仅一发,就可以彻底毁掉一个城市的,最终兵器。”苍瞳掩着嘴,似乎是在笑着。

这样的武器从来都只是起着军事威胁的作用,根本没人料想这种东西会被真正的搬上战场。因为,无针对性的地域性攻击,根本已经丧失了最基本的人道主义。

换句话说,只需一炮,这里的所有人,都会死,无论是军人,逐霾者,殒,还是妇女,孩子,老人。

“…还有多久发射?”伊莎贝尔低声问着,嗓音中满是怒意。

“大概,十分钟。”苍瞳仍旧笑着。

“足够了。”

——足以让屋顶破碎的脚部发力,伊莎贝尔提着剑,划破寒风,斩向对面的苍瞳。

就快要斩到那个满脸笑意,丝毫无躲闪意图的人了。但是从苍瞳的脸上,完全看不到哪怕一丝一毫的惧色,就算是面对着,伊莎贝尔那就连飞鸟都会畏惧地四处逃窜的剑斩。

在伊莎贝尔感到奇怪的一瞬间,她与苍瞳的目光相接,两朵天蓝色「鸢尾」瞳铭泛着如海浪般的波澜,澄澈得似乎把整个天空都纳进了眼眸。

刹那间,一阵令人目眩的强光在伊莎贝尔面前闪过。

「如果想要击中敌人,剑就必须偏离一点。」

“!”惊讶着自己突然涌现出的念头的伊莎贝尔的握剑之手微微一颤,明明势在必得的斩击竟然就这么偏离了!

若是说苍瞳会躲闪的话,说不定还能误打误撞的击中,不过他,似乎是完全料到了现在的情形,在原地笑着,一动不动。

咚——

强力的斩击砍中市政府的屋顶,被劈开了一道不小的裂缝,剑锋也直接嵌了进去。

“怎么回事…”伊莎贝尔连忙收回剑,她心里很清楚,刚刚那种愚蠢的念头绝对不是来源于自己本身。

吃了一次亏的伊莎贝尔握着剑,再也不敢鲁莽的迎击,和对面仍旧笑着的苍瞳僵持着,双方都一动不动。

「脚下的地面,下一秒就会消失。」

“!”伊莎贝尔又是一惊,但是自己的身体,已经抢先起跳,躲向了自己的右侧。

“正好。”而就在自己做出动作之时,苍瞳已经冲了上来。

他的速度并不算快,对平常的伊莎贝尔而言完全能够接下来,不过,在刚刚做了一个动作之后,就算是再强的人,都会留下些微的破绽,更不用说,是连自己做出这个动作都没有事先料到的伊莎贝尔。

但苍瞳也没有拿出武器,只是一拳,直击伊莎贝尔装备有坚固盔甲的腹部。

——就算不用格挡,也不会受伤,这是常识。

不过,只见下一秒,却突然从苍瞳握拳的手指中,像是从骨骼里弹出了银光闪闪的刀刃!

此时伊莎贝尔急忙想躲,却已经晚了。侧步滑出一米的伊莎贝尔,胸前坚硬的铁盔已经瞬间被留下了五道完全刺穿的爪痕。

由于刀刃是从骨骼处弹出来的,自然撑破了苍瞳的皮肤,只见鲜红色的血液沿着受伤的手指,缓缓流下。

“对于不死的怪物来说,”苍瞳依旧笑着,用阴阳怪气的语调说着话,“把武器藏进身体不才是最安全的吗?”

“那家伙的能力似乎是干涉思想,吾感知到了。”此时,帕纽斯的声音在伊莎贝尔脑中响起。

“不能防御下来吗,从内部?”

“都是一瞬间的干涉,太快了,捕捉不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帕纽斯艰难地说,对于神来说这个任务也很困难。

“老实说,和女人在战斗的时候我总是有手下留情的坏习惯,”苍瞳依旧自顾自的说着,“尤其是,美女~”

“那汝会后悔的。”对于伊莎贝尔来说,没有能让她害怕之物。

只见她提起自己最信赖的剑,再次冲了上去。与上次不同的是,她的双瞳都开始向外散露出让水蒸气凝固的寒气,想必已经调用起了神之力。

而这次的斩击,更加迅猛,更加无法捕捉。不过黯也绝非是等闲之辈,只见苍瞳抬起右肩,在他的右肩里,两根寒光闪闪的勾爪带着血肉从骨头里爆了出来,在血雾之中,硬生生地架住了伊莎贝尔的长剑。

瞬间,他的双脚,陷进了脚下的市政府屋顶之中。

不过同时,苍瞳的左手上也突出了同样锐利的如狼牙般的利刃,刺向伊莎贝尔。伊莎贝尔只好迅速收剑,在往回拉的同时给剑柄一个旋转,剑尖也跟着旋转到后方的剑正巧挡下了苍瞳的这一击。

人类的关节却不能这么灵活的转动,不过伊莎贝尔早就想好的由守转攻的策略。只见她握柄的手把剑柄向空中一抛,随即迅速的把不能再向后转动的手腕转了回来,接着,又握住了剑,直接反手再次把向后的剑尖甩向前方,斩向苍瞳。

“不愧是…”苍瞳再次用右手臂上的钢刃挡住伊莎贝尔的剑,整个人要不是因为脚陷在屋顶里,早就飞了出去。

“…伊莎贝尔呐!”

苍瞳猛地把伊莎贝尔的剑向后推开,再次往陷入屋顶的脚中注入力量,同时把右手带着尖刺的指尖对准前方,把自己像一只离弦之箭一般射了出去。

伊莎贝尔知道这一击的强度,用剑去格挡的话,很有可能会直接把剑钉穿。

瞳铭连闪,在伊莎贝尔的前方已经瞬间形成三道冰墙。

啪!啪!啪!

不过,下一秒脆弱的冰墙就在苍瞳身前化为微微闪光的碎片,而苍瞳的攻势依旧,速度仍在。但,现在已经可以用剑格挡下来了。

「想要格挡,剑应该护住这里。」

“!”惊讶中的伊莎贝尔,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受已经习惯了战斗的潜意识驱使,将剑护到了一个毫无意义的位置!

铛——

利刃瞬入,**了伊莎贝尔腰部的盔甲。

“啊啊…!”伊莎贝尔忍不住低吟,同时护身的剑朝前一挥,把得意的笑着的苍瞳逼退。瞬间,鲜红的血液如注从伊莎贝尔的伤口中溅射出来。

“虽然篡改认知只是一瞬间,你利用神力修复认知也只是一瞬间,但就这么一瞬间,就足以杀死你了。”苍瞳继续微笑着,然后,把沾上伊莎贝尔鲜血的手爪,缓缓的挪到嘴边,像是品尝红酒一样回味无穷的舔了两下,“这就是,可悲的人类生命的局限呐。”

“话说,漂亮的女人,就连血都是这么好喝呢。”

“…变态。”伊莎贝尔无视了仍在疼痛的伤口,重新握好剑,做好了应战姿势。

“看来你仍旧不了解,战斗若缺少了潜意识,会有多么可怕呢。”

闪电一般的银光在空中划过,伊莎贝尔若是想用剑去格挡,剑就会莫名其妙的挡错位置,若是想往后撤,那么脚步就会莫名的紊乱,然后失去平衡。就这样狼狈的交战了几个回合,伊莎贝尔实际上根本没有做出有效的格挡,而她上身挂着的铁甲,已经几乎被划得支离破碎。

“呼…呼…”伊莎贝尔依旧拿着剑,在稍远的地方喘着气,同时也在抵御着胸前那已如渔网般的伤痕的难忍的阵痛。

“你遇上的是我,死亡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毕竟…”苍瞳的笑容更为自信,似乎从一开始就没把伊莎贝尔放在眼里,即使她是已经部分觉醒了的神使。

“…我可是,所有黯的首领呐!”

大声自豪的说出这个身份的苍瞳,又一次用遍布钢刃的双手,抓向伊莎贝尔。

“…”战斗到现在,伊莎贝尔已经开始为如何去躲避攻击而犹豫,甚至是迷茫了。她感觉现在身体根本就不是自己的,而是被瞬间无端产生的意识所控制。

其实她也大概猜到,苍瞳一次又一次使用自己的能力,紊乱了自己的潜意识。虽然帕纽斯的力量在第二个瞬间就能修复完成,不过那时,伤害已经形成了。

嘶嘶——

两次刀锋切割金属的响声划破长空,伊莎贝尔残破的铁甲,终于在这次攻击之后被彻底割碎,裂开成了碎片。而现在的伊莎贝尔的上身,除了到处可见的伤痕和血迹,只有一件也有些残损了的白色的用绷带缠成的抹胸。

“不出我所料,美丽得令人目眩的身体呐。”苍瞳用极为轻佻的眼神看着上身接近于一丝不挂的伊莎贝尔,露出了奸邪的笑容,“要是没有神的力量,凭借我的能力,就算把你变成奴隶都没有一丝难度。”

“从一开始,汝就是故意的吧。”伊莎贝尔依旧冷冷地说,话语的温度甚至比现在呼啸着的冬日冷风还要冰凉,“只攻击盔甲,并不留下致命伤。”

“当然~”苍瞳扶了下自己的礼帽,阴笑着说,“我的藏品中,漂亮的身体数都数不清,不过,还是活着的,会反抗的身体,更加漂亮呐~”

“变态得都想吐了。”

“别的不说,嘴倒是挺硬的,不错~”一直都皮笑肉不笑的苍瞳,再一次提着手爪冲了上来,“这次,就是玩真的了。”

“呵。”伊莎贝尔几乎结冰的瞳仁中,闪过一丝隐隐的怒火。

手爪从左腹部刺来,伊莎贝尔想要侧步滑往右侧,不过,不出她所料,脚突然又不听使唤,向后退了一下。这样,她便完全丧失了躲闪的机会。

鲜血顿时渗出,尖锐的利刃直接从伊莎贝尔的腹部顶了进去。

“既然无论如何躲不开,”伊莎贝尔说着,手上早就准备好,把利剑同时刺向苍瞳的胸口。

“!”苍瞳稍稍收敛了些笑容,根本没想到伊莎贝尔会用这种方式反击。

唰——

利剑贯穿了苍瞳的胸口,也从剑尖的那一头带出了大量的鲜血。

“…那就把躲闪的时间用来进攻好了。”

苍瞳也没有停滞下来,刚刚落地的脚向后一蹬,把自己的身体从剑上拔了出来。同时,利刃也从伊莎贝尔的身体里被拔了出来。顿时,鲜血如注,伊莎贝尔的脸上也闪过一丝痛苦。

“哈哈,那你有没有想过,这种方法很蠢?”虽然被伤到了,不过苍瞳一点痛苦和愤怒都没有,反倒是笑得更加开心了。

他用手爪摸着被完全刺穿的胸口,只见那些鲜血顿时全部化为了黑色,填补在伤口上,逐渐恢复成皮肤的颜色,把伤口完美的治愈了。

“苍能,虽然可以治疗其他人,但是永远不能用来治疗自己,”苍瞳的笑容好像从没间断过,“不过,我们不同,我们所谓的生命,是「浊化」之后的苍能,也就是你们使用魔法时,必须把苍能转化成为的一个东西。这种「浊化」之后的苍能,全都寄存在瞳铭里,只要瞳铭还在,我们就不会死,而你也知道的,瞳铭,现在不在我身上。”

“也就是说,就算想要和我拼命,你也没有任何胜算。”

“废话太多了。”如此低声不屑的骂着的伊莎贝尔,终于拿着自己带血的剑,冲了上去。

“呵呵,这种攻击,只需轻轻一下…!”

突然,苍瞳的笑容凝滞了。

“喝啊——!”

——明明使用了能力,但伊莎贝尔的剑刃却还是丝毫没改变轨迹的,全力的向他斩了下去!

“…!”苍瞳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现在的他只能后跳一步,才勉强躲过了伊莎贝尔的一记袈裟斩,不过,他的衣衫,依旧被伊莎贝尔凌锐的剑浪撕开了一个大口。

“怎么回事…”苍瞳极力的在脑中分析着此时的状况,但还是想不出为什么自己的能力在一瞬间就失去了效用,“…数据不足。”

这么想着苍瞳再次冲了上去,与伊莎贝尔战作一团。

铛!唰!铛!

这次和前几次情况都不同,伊莎贝尔终于能够挡住苍瞳的利刃,不过也只有一部分的时候,其他时候,身体还是会不受控制的紊乱一下。不过明显看得出,现在的情况好了很多,只要完成了格挡,伊莎贝尔就马上可以发动反击,而且,虽然不是每一刀都能不受影响,但也有得手的时候。

血液在冬日奢侈的阳光下飞溅着,随着两人的暂时拉开距离,两人的身上又各自多出了两道伤痕。苍瞳的迅速就能恢复,而伊莎贝尔,则流血流得更加厉害。

“虽然仍旧不足以和我一战…不过,倒是让我难得的兴奋起来了。”苍瞳像是在自言自语,又露出了那种令人胆寒的微笑。

要和苍瞳战斗的另一层意义,就是在测试自己的意志是否坚强,是否能抵抗住苍瞳的干涉。察觉到这一点的伊莎贝尔,再也不畏惧了,就连剑都握得更稳了。

明显察觉到气场不同了的苍瞳,也有些许莫名的慌张了。

“…怎么了?…就算是临死,依旧那么狂妄吗?”

“最讨厌,愚众因为性别,而藐视吾之力量了。”

伊莎贝尔只有这么些回应。她冰蓝色的长发在阳光下飘荡起来,在血色中显得格外的凛然,男性的潇洒和女性的绮丽,在现在的她身上,完美的融合。

——就仿佛,是天神下凡一般。

只见她长剑一挥,指向苍天。苍瞳顺着剑尖看去,本来万里无云的天空,开始用云彩汇聚,而且几乎就是一瞬之间,向剑尖指向的地方汇聚起来,把晴空刹那间变成了阴天!

然后,剑从指向天空,倏然一挥,指向了对面的苍瞳。

几乎同时,闷雷作响,倾盆的大雨随着剑锋的落下而降下!

闪电在伊莎贝尔的背后经过,在强光中如此圣洁俊美的身姿,就连苍瞳都忘记了动作。

但变化还在继续,只见伊莎贝尔身上留下的伤口,溅出的血迹,都在一瞬之间,全部变成了纯白的美丽冰花!

此时,朱唇微启,如同女神般的伊莎贝尔终于开口,如同君临天下的女王的圣旨一般,无法抗拒。

“吾之意志,岂是汝等可以随心所欲的!!”

——这才是,「冰霜女皇」真正的怒火!

“终于想要动真格的了?”不过苍瞳很快就镇静了下来,毕竟,这场战斗在他的计算里也不会那么容易结束,“不过,你已经没有机会了。”

说着,苍瞳苍白的手指往城门外指去。

“时间,已经到了。”

“还是亲眼确认一下为好吧。”伊莎贝尔冷冷地说,似乎这些也被她考虑到了。

苍瞳此时才转头看去,万万没想到的是,本来已经可以待命发射的重型武器「轨道炮·流星」,炮口竟然还没有瞄准预定位置!

——也就是说,连最初步的校准都没有完成。

“呵,搅局的家伙吗?”苍瞳在惊讶之余,还能在轨道炮旁,看到交战而引起的火光,“但是,那门炮可是被层层戒备在军队的正中央的,怎么可能…?!”

——现在,在轨道炮旁,蒙特利塔亚共和国方面的暗杀部队已然和最内层的守卫队战作一团。

“大家,下雨了!仔细看雨的痕迹!虽然看不见他们的人,但是他们真正所站的地方是…!”只听军中有人大喊。

只听“咚——”的一声,那人后半截话就被看不见的一拳给硬生生的揍回了肚中。

“…不会有雨的,是吗?”雄浑冷酷的男性声音响起,是从倒下的那个人身旁一个人影中发出来的。而在很远的地方,扎罗夫站在那里,很无情的看着脚下。

——眼前的暗杀部队,显然是借助着扎罗夫的能力,悄无声息的潜进了敌人军中。

“反正已经暴露了,无所谓。”扎罗夫喃喃自语,“虽然我不能完全算这个国家的人,不过,对平民无差别的屠杀的话,是不可能不管的。”

“现在该怎么办!”突然,旁边传来焦急的男性声音。

只见此时,除了个别几个人影以外,虽然不能被看见,但是因为雨的原因,大部分的暗杀部队成员都被数量不成比例的敌人包围进了一个圈中。

“无视他们!调整大炮!”此时在远处,敌人的指挥者发出了号令。

“他们知道我们在哪儿,但来不及反应我们的动作!”扎罗夫大喊着,“保持这个圆阵,压到大炮那边去!谁要是回去衣服还干干净净的,就等着瞧吧!”

“好的!!”群情激昂,虽然数量严重不均衡,不过在气势上,以一敌百的扎罗夫等人并不输给帝国军。

就在扎罗夫说话的空当,一名帝国军人从他的右后方竖刀劈下。不过扎罗夫早就察觉到了他的动作,只见他向左一侧步,然后侧过身子,带拳套的那只手攥住了还在运动的刀锋,另一只手击向那人的手腕。一个漂亮的缴械,扎罗夫就把刀刃夺了下来,不过他并没有停顿,将刀迅速转了半圈,直接**了那个挥刀的士兵的胸膛里。

此时,从他的左耳边传来异响,他没有犹豫,回过身来,直接一拳打了上去。

嘭——

只见那个用盾牌试图招架的帝国军人直接被这一拳打出了四五米远,压在了几个从后面赶过来的人的身体上。而那个钢制盾牌,也被扎罗夫这恐怖的一拳直接打凹了进去!

“…嗯,怎么了?”扎罗夫战得正酣,却发现一旁的士兵却像是听到指挥一般的退后了一段距离。

“!”

——下一秒,他便了解了,只见在他们的时候,一排密密麻麻的枪口正对准了他们在雨中暴露了的身影。

“草!”扎罗夫迅速反应过来,直接用脚把地上的一个盾牌踩了起来,握在了手中,同时蹲了下去,“大家,快找掩护!”

——被包围在圆形阵中,又哪有那么有掩护可以找?

“开火!”传来了号令声。

顿时,枪声和鲜血同时在圆阵中响动和溅射,许多原本在雨中站立着的身影,此时都陆续的倒了下去。

“啊…!”扎罗夫也感觉到,一瞬之间自己的左臂和右侧大腿各中了一弹。

不过双眼中燃烧着斗志和不屈的扎罗夫还没有放弃,只见他猛地把盾牌**了地面,然后扯过了身边一个同伴的身体,撑在盾牌上,像是一个人站立着。而自己,则马上转为匍匐,在所有的枪口都对准了那具尸体的时候,自己用胳膊和拳头冲开了一个缺口,跑了出去。

意识到这点的人慌忙调整枪口准备追射,不过此时扎罗夫已经冲进了人群,没有人敢再开枪了。论近身战的话,即使身负两伤,也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抱歉。”扎罗夫口中呢喃着这句话,拼命的跑着,在奔跑的时候,他看见了「轨道炮·流星」,已经完成了校准,最多还有两分钟就可以发射了。

——可以说,这里共和国方面的配合出现了失误。伊莎贝尔因为某种原因的赌气,不了解凯姆的战术布置,唤来了暴雨。虽然暴雨有助于伊莎贝尔的战斗,从而很好的牵制住潜伏的黯,不过暗杀部队的行动,也因为雨,暴露了行踪,陷入完败。

“哥哥!!”突然,从城墙上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穿透雷鸣和暴雨,直入扎罗夫的耳蜗。

“嗓子真是尖呐,凯莉那家伙…”和外公收养的女儿凯莉待了短短几天,这个特点扎罗夫已经充分见识到了,不过,除了感叹以外,还有一丝就连扎罗夫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欣慰,“和老妈年轻时候的声音,真是一模一样…”

——想必,凯莉是因为在城墙上看到包围圈里的所有人都被枪击之后,包围圈收缩已经没有生还的可能了,才喊出来的吧。

就算下一秒城墙就会被轰掉,凯莉还是站在那里,看着战况。被吹起的棕色双马尾在明亮的日光和纷飞的战火中并不算显眼,但就是因为这样,一旦有有心人能够注意到,那绝对是令人流连忘返的风景。

年龄不大的她根本不知道应该干什么,不应该干什么,但是她的心已经明白了。虽然她和外公没有血缘关系,但早就把他当作了自己最亲的亲人,丧亲之痛现在依旧久久挥之不去,她唯一知道的,就是这种痛苦,再也不想体验了。

这仅仅是一个双肩还担不下多少责任的,柔弱无助的女孩子,心中的想法。

人生有时候,就是比你想到的最残酷还要残酷得多。

“你哥的命才没有那么脆呢…”扎罗夫微微一笑,一拳就击翻了迎面扑来的人。

——这个意外中获得的不是亲人的亲人,第一次让这个悲剧的男子,享受到了做哥哥的那种温暖。

“看看吧,伊莎贝尔,大炮,又动起来了哟。”苍瞳笑着面前的女孩儿的无知,“还有两三分钟,这个城市都会不复存在的,即使如此,还是要战吗?”

“当然,”伊莎贝尔坚定的把剑向右边一挥,剑尖斩断雨滴,同时顺着剑尖的轨迹,牵出了一根长长的冰棱,“这才是吾,弗莱维娅·伊莎贝尔!!”

脚下风浪带水扬起,每一脚都似乎有着踏破房板的惊人气势。虽然苍瞳没有忘记使用自己的能力,不过现在有效的次数已经很有限了,十次中大概只有三次能够起效果。其他时候,他只能用自己的骨刃去防御伊莎贝尔的怒斩。

“!”又是一次能力的未命中,苍瞳直接命令自己的右臂里的钢刃树立了起来,瞬间火光迸射,砍向苍瞳右肩的伊莎贝尔的剑终于被挡了下来。

“啊啊啊啊!!”不过伊莎贝尔才没那么容易放弃。

“!”苍瞳又是一惊,不过已经彻底晚了。

铛——

金属声震荡在雨声之中,苍瞳的钢刃竟然直接被伊莎贝尔用剑给斩断了!

在这之后,又是鲜血四溅,在雨中顿时被冲淡成为粉红,继而完全融进积水之中。

——但是,苍瞳已然被砍断的右臂就没办法消失得那么干净了。

“啊啊啊——!!”苍瞳也发出了悲鸣,断肢的痛苦就算是黯也没办法忍耐下来。但在他的眼神中,除了疼痛,似乎还有更多的考虑和一点点的畏缩。

照理来说,黯被断肢不会有太大影响,随时就可以重生出新的。不过,苍瞳的表情里蕴含的情感绝非那么轻松。

“即使手臂可以重生,里面的利刃,也没有办法了吧。”伊莎贝尔的话依旧是那么寒冷,甚至比冬天倾盆而降的冻雨还要刺骨。

“……”苍瞳明显知道这个道理,迅速地拉开了与伊莎贝尔的距离。

不过,就在他的动作还没完成之际,剑光再次闪过。

“啊啊啊啊——!!”

——苍瞳的左臂,又掉落在了地上。

“能够斩断的地方,就斩断,”说这话的伊莎贝尔,眼中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如此坚定的敌人,加上体内蕴含的神之力,想要干涉的意志,实在是难上加难。

就在苍瞳的双臂疾速再生的时候,剑光一折,被疼痛感支配的苍瞳已然发现自己已经站不住了。

——原因,便是他的左腿业已被斩断。

“啊啊啊啊——”痛苦的苍瞳再也无法保持起初的那份从容和微笑,想要手去捂住伤口,却发现自己的手还没有重生完毕。

暴雨打在身上,不光寒冷,而且疼痛,苍瞳伸出沾满粉红色血水的还没再生完全的手臂,想要挣扎着爬开,但此时,伊莎贝尔又出现在了他的另一边。

“不要,不要…!”苍瞳身体本能的缩了缩。

唰——

“啊啊啊啊啊——!!”苍瞳的咆哮再一次响彻天际,他的右腿,也被伊莎贝尔用利剑斩断。

如注的鲜血染满了伊莎贝尔的盔甲,武器,脸颊,和冰蓝色已经湿透的秀发。血和雨水交融,从她的鬓间流下。而她眼中的怒意,似乎还没有一丝一毫的褪去。

苍瞳深刻的领悟到了,真正惹恼了伊莎贝尔的人的下场。

“…不能斩断的,就把钢刃全部砍断!”伊莎贝尔喊着,顺着雨势,把剑纵向**失去双腿,还暂时不能站起来的苍瞳体内。顿时,鲜血和骨中的钢刃,全部迸绽了出来。

“果然,这种时候汝控制不了钢刃的弹出啊。”

唰——

接着是一道横向的光,那些钢刃一瞬之间,全被削铁如泥的利剑斩为两节。

“…啊啊啊啊!”

却突然见苍瞳从地上,用再生的双腿爬起,向远方,像是一个战败的狼狈士兵一样,佝偻着背叫喊着逃开。

但之后,他便撞在了一片冰凉上,栽倒了下去。

——他撞到的,正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面前的伊莎贝尔。

“怎,怎么会有,这么快的速度…!”苍瞳用手臂撑着自己向后退着。

“因为,吾乃「冰霜女皇」!”

喊声一出,震天动地,周围的雨点都因此化作了冰晶。而此时的伊莎贝尔的长剑,直接刺进了苍瞳的正面。

啪——

最后有可能隐藏钢刃的地方,也暴露了出来。

横光一闪,铁片崩向四方,只留一个已经叫哑了的苍瞳,躺在那里。虽然他的伤口仍然在快速的愈合,但现在,他已经没有作战的能力了。

他的瞳铭能力很强,智谋很出众,武器也很阴毒,不过,唯一的差池,就是选择了伊莎贝尔作为对手。

“哈哈…哈哈哈哈…”突然,苍瞳慢慢爬了起来,然后,仰天长笑,与一开始的微笑不同,已经是一种丧心病狂式的病态的笑容了。

“这种笑法更恶心。”伊莎贝尔说着警惕地握紧了剑。

“轨道炮…已经准备好了哟。”

伊莎贝尔打心底一惊,状况再次逆转。

——这样下去,死的还是自己。

狂风暴雨中,视线中映射的一切都似乎被雨水冲得朦胧不清,但清楚的能看见,一个柔弱的似乎风就可以吹走的女孩子,正在拼命的往前跑着。全身衣衫早就湿透,冰冷地贴附在她在几乎通透的衣料下若隐若现的稚嫩的肌肤上,冻得她不自觉的发抖。但就算这样,她也只是咬住下唇,死命的忍耐着一步又一步的奔跑着。每一步都踩起水花,灌进她的靴中,似乎已经把脚泡肿。

她的目的地,自然是现在战争正激烈进行的前方战场。

不过,她却没听见,在粗暴的雨声中,还有另一个脚步声一直在追着她。

“喂,莉柯丽丝!”终于,迈克抓住了莉柯丽丝纤弱还有些发抖的手臂,“你到底是要去干什么呐?”

“快放手!”莉柯丽丝挣扎了两下,无奈已经是军人的迈克手部力量太强,她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挣脱,“要来不及了!”

“所以说,是要去干什么?!”迈克也有些急了,“要是想去送死的话,鬼才会放手呢!”

——迈克知道,眼前的莉柯丽丝是个自我意识不强的温柔顺从的女孩子,但就连她,都会像这样看起来已然失魂地拼了命地奔向前线,一定是有很重要的原因。

“再不去的话,轨道炮就会发射了!那样的话,整个海尔曼德镇都会被毁掉!”莉柯丽丝的答案显而易见。

“那种事我也知道!所以才不会让你去的!”迈克也对着吼了过去,在这种恶劣的天气中,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把声音有效的传达到对面的人耳中,“就算你去了,能做到什么?!几千人在轨道炮前战斗着,你根本接近不了!去了,也只能当炮灰…!”

“就算是炮灰,也必须要去!!”

——莉柯丽丝的歇斯底里的咆哮,打断了迈克的话语。虽然在倾盆大雨之中,迈克还是能分明的看清,莉柯丽丝眼中微漾着的并非是雨水的液体。

“有必要…做到这样吗?”迈克稍微压了下声调,不想再刺激莉柯丽丝不稳定的情绪,“不能被感性冲昏头脑,这才是个成熟的人,不管什么时候。”

“这道理我也知道,但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呐!”

“…我只是想说,如果我根据自己的感性做事,一年之前我就已经死了。”此时迈克的眼神中,闪烁着隐隐的忧伤,“我母亲,死在霾的手上,要是当时我没能及时恢复理智,我也会被霾杀掉。丧亲之痛,没有比这种情感还强烈的吧?”

“……”莉柯丽丝听到这个事实,也稍微的语塞了,不过,略微停顿了一下,她再次开口,“那么,你就更应该理解我的心情了。”

“我的家乡,被黯毁掉了。当我从外面回去的时候,那里,只剩了灰烬,村庄的残骸,家人挚友的尸体,就连这些东西都没残存下来…要是剩下一些残迹,说不定我还容易接受一些,但,什么都不剩,如此的不现实,如此的没有预兆,却就是这么发生了。”

“!”迈克听着莉柯丽丝的阐述,一脸震惊,能看出来,莉柯丽丝的面容上已经愁云密布,十分痛苦。

“我以前本来想当一个作家的…但就因为这件事,我才想要成为逐霾者,才成为了逐霾者。不仅仅是向黯复仇,而且,我不希望再眼睁睁看着别人死去而无能为力了!”

“…可以说,这就是我努力到现在,人生的意义!”

“!”迈克突然感到自己的手臂一阵灼热,他眼睛看向抓住莉柯丽丝的身体的手,却发现一枚小火球已经打在了那里。

因为避难反应,迈克不自觉的收回了手,就趁这个空档,莉柯丽丝跑了出去。

“喂,等等啊!”迈克当然不会放走她,“就算这么去了,你也保护不了啊!”

“我说做得到就是做得到!”莉柯丽丝在泥泞中再次加速。

“…唉,”迈克暗自叹了口气,边抱怨边加快了脚步,“为什么我的周围净是这种笨蛋…”

待两人跑到战场正前方的时候,「轨道炮·流星」的校准已经完成,装填也快要结束,发射也就是最多两分钟之后的事了。在大炮的前面,枪声冷兵器声交互响起,雨水与血水不断的溅起又落下,一个个战士倒下又站起,尔后再次倒下,都在拼上自己所有的力量战斗着。但就算是拥有此般觉悟的共和国军,面对压倒性数量和强力装备的帝国军,还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只见来到大炮正前方的莉柯丽丝,把作为武器的已经全部湿透了的书摊开放在了地上,然后,嘴里开始低声的念起某些咒语。

“喂喂喂!你不会打算用魔法炸掉那门炮吧!这个距离太远了!”迈克完全不懂莉柯丽丝打算干什么。

而且不单单是距离的问题,这样重要而且显眼的武器,肯定周围都会有反魔法的结界之类的东西,那种强度绝对不是凭莉柯丽丝这样的逐霾者能够轰开的。

就在这个时候,只见那本书发出越来越强烈的光,在那之后,就像是闪光弹爆炸一样,连迈克都不自觉的转身并遮住了眼。

而当他转回来的时候,却发现,一个比城墙还高还大的巨型盾牌,被凭空召唤出来,挡在了他们两人,还有城市之前!

“这么大…”迈克顿时彻底震惊了。

——眼前的盾牌,就算比起尺寸庞大得吃惊的轨道炮还要大出不少。

难道说,莉柯丽丝是打算,直接把轨道炮给挡下来?!

“这样,不一定可靠啊,这个魔法的强度…”迈克还是有些怀疑,虽然视觉冲击力已经完全够了。在和他战斗的时候,莉柯丽丝就召唤过造型相同,只不过尺寸很小的盾牌,当时他就知道,相当的坚硬。只不过,他还拿不准这个强度是否能扛得住恐怖的对城轨道炮。

“当然不行,不过…”莉柯丽丝知道这个问题,所以她还有其他的办法。

“…这已经是守护系魔法中,最高阶的了。而且,你听说过,「意志链接」吗?”

“…”迈克茫然的摇头,魔法的知识根本不是殒可以涉猎的。

“任何的魔法,都可以被人为的加强威力,或者强度,这种方法,就叫「意志链接」,施放者的意志越强越坚定,那么,魔法就会被强化的越多。”

“有什么副作用吗?”迈克问出了这个让他很担心的问题。

“嗯,”莉柯丽丝沉重却坚毅的点了点头,这个表情,迈克这段时间还是第一次见到,几乎是沉淀了人生中所有的觉悟,“最强的意志,是用生命为代价的意志,在意志链接达到极限的时候,生命也会链接。”

“…也就是说,魔法的崩溃,就意味着人的死亡。”

“!”迈克又吃了一惊,“你这不还是蛮干吗?!”

“我说做得到就是做得到!!”莉柯丽丝再次喊出了这句话。

接着,就见她右手背上的逐霾者徽记强烈的闪动了起来,尔后一秒,巨大的盾牌,也被附上了同样的光芒。

“报告队长,有魔法盾出现!”远处的敌阵也注意到了莉柯丽丝召唤出的大盾。

“这是障眼法!开枪射击!”

——这是理所当然的判断,因为常识中根本不会有人用这种东西来抵挡强大的轨道炮。

顿时,一排枪声响过,金属撞击的声音在暴雨中都能清晰的听到,但是,这些子弹也丝毫不能损伤这面坚固的盾牌。

不过,在这边的迈克,已经留意到了莉柯丽丝已经把意识完全集中起来了。每一下子弹的撞击,都会让她的表情产生一瞬的微妙的变化。就像是,她的痛觉感知已经和盾牌连接起来了。

“报告队长!盾牌完好无损!”

“准备炮击!!”毫不犹豫的命令。

——一声令下,几十门漆黑的炮口都同时对准了那枚钢铁大盾。

“这样是会死的!知道吗!!”迈克焦急得吼着,那些炮如果集火的话,就算是城墙都扛不住几次轰击的。

轰!轰!轰!

此时,炮击声已然响起,全部命中在巨盾上,产生了撼天动地的爆炸。

“啊……!”虽然没有被直接伤害到,但是莉柯丽丝也被同时打退了一大步,跪在了地上。

而这时,浓烟也在巨盾前飘散开来。

“莉柯丽丝!!”迈克担心的冲了过去。

“别过来…!”莉柯丽丝厉声说道,虽然是这样,但她过于温柔的声线里也没有什么气势。

——但是,她的动作却拥有着绝对非同小可的坚定气势了。只见她稳了稳重心,平缓了下还在隐隐作痛的胸口,用手撑了下地,摇摇晃晃的又站了起来。

“…不要小看,我的觉悟!”

“这下总该摧毁了吧,雕虫小技。”指挥官得意洋洋的说。

——仅仅凭一个人的魔法力,是不可能撑得住这种炮击的。

“巨盾还在,看不到损伤!”

“怎么…?!好吧,继续!!”

又是一轮炮击。

“啊…!!”这次的莉柯丽丝被击退了两步,但却没有倒下。

“烟散了吗?怎么样?”现在指挥官也明显的着急了。

“还在!”

“那么,再给我打!!”

第三轮炮击。

“啊啊啊啊——”这次,莉柯丽丝是彻底的被打飞了出去,躺倒在了地上。而那看似坚不可摧的巨盾,也被打出了一小点裂缝。

“算了吧,喂!”迈克在旁边叫着,眼睁睁的看着像莉柯丽丝这样娇小的姑娘极为痛苦的,一次次地站起来又倒下,没有人会忍心的,即使她所做的事是非常正确,非常正义的。

“不要…”莉柯丽丝强行把自己的腰费力的撑了起来。

第四轮炮击。

“啊啊啊啊啊啊——”

叫声比前几次更为凄惨,还坐在地上的莉柯丽丝又被轰退了几米。一口鲜红,血液从喉中咳出,沾染上了她的褐色逐霾者制服。

她现在已经没办法直接站起来了,所以她先侧过自己原本平躺的身体,然后靠手慢慢把上半身撑起来,用这样的动作,最后才踉踉跄跄的又站了起来,向盾牌那边走去。

“哈啊…哈啊…哈啊…”

每挪动一步,都异常的艰难,就像在地上拖着走一般,抬都很难抬起来了。

“…虽然说,魔法的崩溃,就是我的死亡…”

第五轮炮击。

“咳啊…!”莉柯丽丝紧咬下唇,把血都咬了出来。

——不过正因为这样,这一次,她哪怕一步就没有退后,就算是又从嘴里喷出了一大口血。

“…换句话说,要是盾牌还在…”说到这里,她用袖子擦了擦嘴角残留的血迹。

“那么我,就会站在这里!!”

“直接开炮吧,倒计时五秒!”那边也等不了这么多了。

“快撤到盾后面去!”共和国军的士兵匆忙喊着。

五,四,三,二,一。

——瞬间,巨大的苍蓝色光柱照耀整个平原,掩盖了所有的战火和风雨声。这样恐怖的毁灭之炮,划出一道笔直而粗大的轨迹,撞向海尔曼德镇。途径的大地,都被掀了起来。

然后,和莉柯丽丝召唤的盾牌接触。

顿时,莉柯丽丝的身体就像暴风中的一首小帆船一样,都快要被整个掀了起来。

不能倒下。

绝对不能倒下!

就连后退都不可以!

——可是,自己不争气的身体已经被蛮横的推向后面,双脚无论如何都抓不住原来的那片土地。而她的正面,也一瞬间就感觉到快要被一种无形的巨大压力给压成碎末。

就算这样,也不能后退!

因为自己的身后,就是自己想要保护的那些人!!

——但,自己的脚怎么样都站不住了。

突然,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靠在了一堵可靠而坚固的墙上一样,停止了后退。

“现在,也只能相信你的力量了吧!”

是迈克的声音。

——只见他在身后用雨召唤出了一堵厚厚的直插地底的冰墙,把自己的身体倚在上面,借此扛住了莉柯丽丝。

“谢…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终于忍受不了快要把自己压碎和撕裂的巨大痛苦的莉柯丽丝悲鸣着,就连表情都因此而变得扭曲了。

咔嚓——咔嚓——咔嚓——

分明的可以听见,盾牌在一点一点的碎裂,但是,迈克和莉柯丽丝,被剧烈的无形压力牢牢的压在一起的两人,都没有逃走的打算。

直到,他们的双眼,和在这片平原上的所有人一样,被蓝白色的强光所覆盖。

不知过了多久,轨道炮终于弱了下来,看起来一发炮弹,像这样结束了。

而地上,留下了一根又粗又长的,像是战壕一样还在冒着烟的坑道。

“那么,收拾行装吧,轨道炮组的人负责拆除固定装置和散热,其余的人等候苍瞳大人的命令。”指挥官冷冷地说,已经在潜台词中宣布了这场战斗的结束。

轨道炮之后,不可能再有阻碍了。

“长,长官!”突然,有士兵慌张的喊道。

“盾牌,还在那里!”

——正如士兵所说,盾牌虽然已经几近破碎,但却的的确确的,还屹立在那里。

莉柯丽丝的盾牌,硬生生的接下了一发对城用的轨道炮!

“我说过的…”倒在迈克迈克怀里的莉柯丽丝,艰难地撑开眼睑,看着伤痕累累却还没有支离破碎的盾牌,微微地笑了出来。

“…做得到…就是做得到…”

这,便是莉柯丽丝·希鲁丁的意志!

迈克震惊地看着自己怀里靠着的那个女孩子,她的面部都几乎被鲜血染成了红色,要是没有那句坚毅的话语,根本就不知道她是生是死。

“我…我,我还可以…”莉柯丽丝用手勉强支在迈克的胸膛上,再次站了起来,不过,感觉就算是轻轻的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倒,“…我…可以的。”

“可以什么啊!”迈克大声喊着,头发上沾着的湿濡水滴都跟着被甩了起来,“那个盾的情况,也能反映你的生命情况吧!不是已经快要死了吗?!”

而在远方,无数的大炮又重新对准了这面巨盾。

虽然「轨道炮·流星」没有发挥预期的作用,不过也把这面坚不可摧的巨盾打得几乎支离破碎了,接下来的一轮炮击,很轻松的就能将这盾牌彻底击碎。

而那时,就象征着,莉柯丽丝的死亡。

“我,无所谓的。”

——但莉柯丽丝,还在一步一步坚定的往前,缓慢地走着。

轰!轰!轰!轰!

在远端,大炮的轰鸣声已然响起。

“你无所谓会有人有所谓的!!别太自私了!”迈克喊着,也几步跟了上去,用腿扫向她的下盘。

不出所料的,已经弱不经风的莉柯丽丝就这么摔倒,然后,失去了意识。与此同时,失去了「意志链接」的盾牌应声破碎。所有的炮弹飞过原来盾牌所在的位置,尽数在城墙上爆炸。

虽然迈克不确定,他还是去确认了一下莉柯丽丝的呼吸,这才确信她只是晕过去了,还没有死。要是她失去意识再晚一秒钟,没有切断「意志链接」的话,现在的她肯定也和那面盾牌一样被炸成碎片了。

“趁现在,他们阵形回收了!压上去!!”帝国军方面传来了趁胜追击的指令。

“莉柯丽丝…”迈克轻声对已经失去意识,躺在水泊里的莉柯丽丝说着,“…你没能做到的事,就让我替你完成吧。”

说着,带着比冰还要冷酷的眼神,迈克缓缓地站了起来,站在原本盾牌所在的那个位置。

“冲啊!!”帝国军中传来好战的嘶吼声。

“等等!没觉得…气氛有些阴森吗?”

“怎么了?”

“好像…周围一下就变得非常冷了…”

“的确…喂!你看那个!”

——顺着士兵的手指,无数意识到诡异的士兵看向原来盾牌所在的地方。而在那里,一个男子像鬼神一样伫立在那里,然后,整个人都闪着强烈的冰色的苍白光芒,在雨中格外的显眼。

“在雨中,能战胜我的人,还没遇到过呢!!”

只见迈克握拳,冲天一挥。

“起来吧!!「冰之城墙」!!”

瞬间,整个平原就像是地震一般开始强烈的震荡,大地也发出低沉如凶兽般的咆哮。只见不断从天而降的,被伊莎贝尔召唤出的雨,全部凝结到了一起,然后,形成了一长排厚厚的冰壁,挡在了海尔曼德镇的城墙之前!

“哈啊…哈啊…”看起来,为了召唤出这个,迈克也用尽了全力。

举拳伸向乌云密布的天空的迈克,那拳头同样发着耀眼的光芒,他整个人,看起来就像神派来的先驱者一般,神圣而伟大。

接着,只见他深吸了一口气。

“风之国的人民们!!我来守护你们的家乡!!”

轰!轰!轰!

又是百炮齐射,由于冰这种结构的脆弱,炮击可以轻松的打开缺口。不过,每当城墙被打碎一个部分,迈克就会马上运用能力将雨水结成冰,重新修补好。

这,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坚不可摧。

“而你们!就跟随自己的意志,战斗到最后一刻吧!!”

“冲啊——!!!”

——而此时,共和国军趁着这个机会,发起了新一轮的反扑。

而此时,在海尔曼德镇市政府顶端,眼见着这一串变化的苍瞳的表情,也明显的阴沉了下来。在他对面的伊莎贝尔,表情却始终没有什么变化。

不过实际上,伊莎贝尔和帕纽斯都在庆幸着,虽然不知道一开始的大盾是谁的功劳,不过总之现在不用再去担心了。像这样的重型武器,两发之间必定需要很长的时间间隔,而且这还是在这种武器允许发射两次的前提上。

“现在,汝还有什么打算吗?”伊莎贝尔说着,握剑的手依然没有放松。

“呵呵,当然有,当然有啊~”苍瞳扶着额头,摆出一副没办法的表情,“虽然不想用的…但没想到,一个所谓的‘神使’,能把我逼到如此的程度…”

而此时,突然从苍瞳的瞳铭中喷出了大量的黑色黏液,把自己的身体完全包裹,一层又一层。然后就像橡皮泥一般,被捏成了一个圆形,接着,从这个圆形上长出了大约二十多只触手,在周围胡乱的鞭打起来。

“…「黯化」。”迅速反应过来的伊莎贝尔发力一跃,躲过了触手的一次鞭打。

而就在这个时候,这个不明的纯黑生物似乎形状已经定型了,很像是一只章鱼,不过头部更加的圆,触手也不是支撑在头部下方,而是从头部侧面生长出来的。虽然没有黑寡妇的「黯化」那么大,不过至少也有百来个伊莎贝尔那么大了。

突然,章鱼的头部周围迅速的长出了大小不一,也完全不对称的眼睛,总共加起来,大概有四十多个,还算均匀的分布在头部的各个方向。而苍瞳的人形本体,则是出现在了头部的最顶端。

“眼魔…传说中的生物。”帕纽斯提示着。

“传说又怎么样!”伊莎贝尔脚部发力,已然提着利剑冲了上去。

唰——

一条触手向她打了过来,她脚尖一掂,跃起躲过了这一击。不过此时,侧面又是另一只触手打了过来,伊莎贝尔很灵活的在空中,利用腰部力量扭动身体,闪到了触手的侧面,然后,挥剑向看起来一片漆黑,黏糊糊的触手斩下。

铛——

发出的却不是切断黏液时的那种闷声,而是金属碰撞的清脆响声。

伊莎贝尔以为自己听错了,但当她眨了一下眼之后,她才发现,自己却还站在方才苍瞳「黯化」时,自己站的位置,一点都没有移动过!

而当她看到自己的手和剑的时候,更是让她吃了一惊。

——自己的剑,竟然被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挥动了起来,离自己的脖颈只有十厘米左右的距离!

但在剑和脖颈之间,还有一根金属竖着插了进来。定睛一看,是一把很熟悉的上面写满了符文的战刀。

想必,刚刚的金属声就是和战刀碰撞发出来的,也正是这个声音,才把自己从幻觉般的世界里唤醒。

“…这是,凯姆…?”伊莎贝尔低着头,藏在湿濡发丝间的朱唇轻声念出这个名字。

“没想到,就连弗莱儿的认知,也会**涉成这样啊~”全身也已经湿透的凯姆把大刀抽了出来,重新面向已经化作一只眼魔的苍瞳。

“被…干涉了?”伊莎贝尔还不太能够相信。

“…现在看来的确是这样,抱歉,就连我都没察觉到。”帕纽斯很惭愧的说。

“……”伊莎贝尔听到帕纽斯的话,无言的把利剑重新摆好位置,对苍瞳怒目而视。

“上吧,弗莱儿,”凯姆用很温柔的嗓音说着,“我相信我们还有以前那种默契…”

“凭什么啊!!”

——在凯姆话音未落之时,伊莎贝尔已经率先地咆哮出来了,带着满腔的怒意。

“当时固执地闯进吾的生活的也是汝!说消失就消失的也是汝!结果现在认为几句花言巧语就又能把吾哄回来!汝究竟把吾当成什么了!!”

“……弗莱儿…”凯姆语塞了很长的时间,根本不知道怎么应对伊莎贝尔突如其来的怒火,“…那时候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吧。”

“吾当然知道!清清楚楚!吾当时,放下了吾的坚持,放下了吾的剑,放下了吾一如既往的尊严,都像那个样子祈求汝了!结果,汝还是说着汝的漂亮话,执意地走了!这些,一辈子都必须铭记的耻辱,怎么可能不知道!”

——如此咆哮着的伊莎贝尔,似乎泪水又要夺眶而出。

“……”凯姆沉默着,瞥了一旁很安静地就像在看戏的苍瞳一眼,结合他瞳铭的情报,终于对伊莎贝尔的突然暴走有些头绪了。

估计,又是她心中的某些认知**涉了。

正因为凯姆对伊莎贝尔的了解,放任伊莎贝尔发火的话,她肯定会想要杀了自己的。

只有,先让她冷静下来。

“呵…”此时凯姆,也露出了一丝微笑。他明白,苍瞳要干涉伊莎贝尔到这种程度,肯定没有空闲的能力来干涉自己了。所以,这也是个契机,把自己和伊莎贝尔之间的误会全部解释清楚。

“…那时候的事,我自己也一点都没忘呢。”

——这句话,似乎是在给自己打气。

“或许,曾经的我,是拉了你一把,不过,在我走的时候,倘若你再继续跟在我身边,就是一种束缚了。”凯姆冷静地说,“你是为了自己而活着,所以,一味地顺着别人指着的路走下去,只会毁了你的一辈子。”

“当时吾不是已经做出了自己的抉择吗?!为什么跟在汝身边,就不能是吾的人生呢?!”

“那是因为你一直在一个很狭小的世界里,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样的人生才是你最渴望的。那种强烈的渴望,只有凭自己的力量和努力才能找到,任何人都是给不了你的。”

“对,汝一直都是如此的高尚!在自私的人类中,汝高尚得太耀眼了!”伊莎贝尔现在的话中都带着辛辣的讽刺,“其实说实话,汝只是嫌吾太碍事了对吧!”

“怎,怎么可能?!”凯姆没想到伊莎贝尔竟然会说出这样自怨自艾的话。

“只是因为吾,外貌并不如其他人漂亮,身材也没其他人好,胸部也不丰满,而且还没有女人味,让你觉得很乏味,很厌烦,对吧!!”

“你,你误会了!”凯姆发现话题已经严重失控了。

——平时和伊莎贝尔交谈时,无论如何,伊莎贝尔的潜意识中总会拥有着理性,但像现在,她已经完全被感性所支配,这种情形,就算有理都不见得能说得清了。

“可恶的家伙…”凯姆瞥了眼苍瞳,只见在章鱼头部双手抱在胸前的苍瞳正在狰狞着笑着,眼前的局面,当然是他的杰作。

“听清楚,弗莱儿!我呢,只是希望你能作为弗莱维娅·伊莎贝尔而活下去!我希望能看见一个独立而坚强的你!一个能为了自己而挥剑的你!吸引我的,是那个样子的你!!”

“……”

分明的可以看出,伊莎贝尔因为这句话而有些动容,不过下一秒,却见她,把自己刚刚有些松劲的利剑握稳了。

“汝…还是不懂,吾的意思呢…”伊莎贝尔现在的话,充满了无尽的忧伤。这种语气,似乎从来都不属于这个坚强的神使。

“当时的吾…已经有了觉悟,就算是放弃人生…”

“…都想要和汝在一起啊!!!”

——这声咆哮,就算在愈演愈烈的暴雨中都没有被掩盖掉分毫。就像是闪电一样,直刺凯姆的心底,让他的心脏一阵痉挛。

“但是,已经过去了,什么都过去了,残留在现在的,单单只有仇恨了。”说着,伊莎贝尔再次冻结住了如同象征着自己的软弱的泪水,然后,就像是骑士一样,拿起了自己的剑,在上面赌上了自己所有的尊严。

“这个黯,吾一人来对付。不过在那之前…”

“吾要为了自己的尊严而复仇!”

“喂,弗莱儿!”凯姆焦急地叫着伊莎贝尔的名字,然后急忙挥起双手战刀。

铛——

把身体像炮弹一样扔过来的伊莎贝尔,利剑重重地砍在凯姆的战刀上。顿时,强大的力道以及剑浪就把凯姆打出了两三米远。

不过后退并不能争取什么时间,伊莎贝尔的步子似乎完全没有停顿,跟着凯姆向后飞去的身子就冲了上去。然后,以千钧之力斩向凯姆的头部。

狼狈的凯姆只好拉过战刀横在头顶,不过此时他的平衡还没恢复,勉强接下那么一剑的同时,整个人也被打进了房板之中。

伊莎贝尔根本就没打算收招,竖斩之后直接非常连贯的接上了一记直刺,而凯姆连忙松开握住战刀的一只手,在已经裂开的房板上向后撑了两下,才勉强躲开了这次攻击。

“!”不过接下来,伊莎贝尔直刺切为上挑,凛冽的剑锋擦过凯姆的面门,削断了他的刘海,直指天际。这一招,凯姆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灰发断丝飘过眼前,惊出了他一身冷汗。

凯姆心里很清楚,首先要能够自如的移动才能躲开伊莎贝尔的攻击,所以他马上趁着攻击的间隙站起了身子。而此时的伊莎贝尔,就像是一只狂虎,再次用大剑砍了上来。剑路毫无掩饰,直向左肩。

凯姆挥刀向左,却发现凭自己的力量根本没法改变利剑斩击的轨迹。于是他又只得防守,把战刀垫在肩上,才在千钧一发之际躲开了左臂被直接斩下的命运。

“哈啊啊啊啊!!”

——但是,使用了神之力的伊莎贝尔早就不是先前那个和凯姆在会议室打斗起来的伊莎贝尔能比得上的了。凯姆瞬间就觉得,自己的膝盖,硬生生地被压弯了下去。

随着“咚——”的一声,凯姆跪了下来。

但攻击还没有结束,伊莎贝尔紧接着抬腿劲踢,精准命中凯姆的面门。

“啊啊…!”凯姆叫着,再次飞了出去。

如今的战斗,伊莎贝尔早就无视了基本的战法,把防守的功夫全部用在了进攻之上。而这种简单粗暴的打法,又和大剑的特点完美的契合,一时间把身为SS级逐霾者的凯姆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咳…”跪在稍远的地方的凯姆咳了一声,握紧了武器,面对再次冲过来的伊莎贝尔,也挥出了自己的战刀。就在金属相接的前一秒,凯姆的战刀上突然间包裹上了剧烈的火焰。

在狂风暴雨中,极热与极寒就此碰撞。

嘭——

一声如同礼炮般的震耳欲聋的巨响,凯姆和伊莎贝尔都被震退了两三米。伊莎贝尔在爆炸中迅速的用雨水筑起了一道冰墙,缓解了爆炸的冲击力,而凯姆则是完完全全把冲击波生吃了下来。

“哈啊…哈啊…”凯姆艰难的呼吸着,把战刀支在地上,才能让他自己勉强站立。在萧瑟的雨中,他的身影显得更加狼狈。

如今的情况是,整个市政府的楼顶已经被打得满目疮痍,凯姆也被伊莎贝尔几招之内从一边直接打到了另一边,而在正中心,苍瞳化作的眼魔依旧像看戏一样待在那里,没有动作。

其实现在的内斗就是苍瞳所期望的,这也是他的能力,真正的可怕之处。对于意志坚定的强者,他可能没有过多的办法,但人只要越多,软弱的人就会变多,而原本坚强的人也有可能露出软弱的一面,也就是说,人越多的时候他的能力就越能发挥作用,引发内斗,然后不费吹灰之力的达到目标。

至于凯姆,他已经完全理解了,自己的力量,完全比不上现在的伊莎贝尔,所以,比起硬拼,反倒是躲闪比较现实。

不过,光是要躲闪伊莎贝尔的攻击都是个常人难以完成的任务了。

一刹那间,伊莎贝尔再次冲上,轻掂一步,一记跳斩劈向凯姆。凯姆向左侧一跳,总算是躲开了凌厉的剑锋,而这一击,又把房板的碎片打得遍地纷飞。

“!”凯姆侧身看向声音的来源,却发现已然晚了。

——伊莎贝尔根本就没有起身,借着跳斩的气势向下微微一蹲,然后膝盖猛然发力,直接又给了身体一个相当快的速度,瞬间提剑追斩而来。

此时的凯姆还落地未稳,就连提刀格挡时间都不够了。

“啊啊——”

虽然在最后时刻,他死命的把刀往下一压,改变了伊莎贝尔剑的轨迹,不过也因为此,自己又被打飞了出去,摔在了几米之外的地上。

但是如今的伊莎贝尔已经是战得完全失去理智的猛虎了,敌人摔倒的时候,自然是乘胜追击的好机会,于是她几个大步紧随上去,对着躺着的凯姆又是一剑。

剑剑都是杀招,对手若不是凯姆,铁定早已命丧黄泉。但就算是凯姆,也支撑不了多久了,能撑到现在,完全是因为他了解伊莎贝尔出招习惯的原因,但渐渐的,她为了索取凯姆的生命,已经有点不按常理出牌了。

比如这次追击,曾经的伊莎贝尔绝对不会做的。

但现在根本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他只得用手撑地,又滚出两圈,才躲开了伊莎贝尔这下宛如劈柴的攻击。而当凯姆打算站起来的时候,伊莎贝尔的剑如幽鬼般再次紧紧跟随着驾到,凯姆只好放弃了身体的重心,又把战刀横在了胸口。

铛——咔嚓——!

随着金属的撞击和碎裂声,凯姆再次摔向了远处,而他手中的符文战刀,也因为伊莎贝尔一次又一次力道十足的攻击给打断了。

凯姆看着伊莎贝尔的眼睛,其中完全没有荡漾任何多余的感情,有的只是,那满满的愤怒。她的铁甲已经被苍瞳打坏,而如今绷带缠着的破旧抹胸也完全湿透,几乎已经要一丝不挂。不过,那人类本来美艳温暖的肌肤和肢体,已经完全丧失了人类的温度,似乎早就被这场冻雨,完完全全地带走。

就像个为复仇而生的,怨灵一般。

凯姆慢慢把已经渐渐不听使唤的身体再次撑起,不过,在他才把腰部支起的时候,伊莎贝尔已经奔到了他的面前。

咚——

房板被利剑打穿的前一秒,凯姆死命地才翻滚了出来。那些木头和水泥的残渣打在他的背上,如同死亡的象征,触感格外强烈真实。

他已经没办法格挡了,伊莎贝尔每招之间最多只有两秒的间隔,即使是自己都没法使用出像样的守护法术,而且这些小型守护法术,在伊莎贝尔面前,也什么用都没有。

只有,去打倒她了吗?

——一般人都会产生这样的想法,既然无路可逃了,不如舍命一搏。

听见像锯子一样的声音响起,嵌进房板的利剑,被伊莎贝尔拖动起来,切割开房板向凯姆倒下的身体切开。没办法,他只有在往前翻滚了两下,才勉强躲开。

不过此时,再次击空的伊莎贝尔已经拔出了剑,眼看就要反身一斩,把凯姆拦腰砍断了。

从一开始的躲闪到现在,不知不觉已经在房顶的边缘绕了整整的一圈,回到了刚刚开战的地方。

“…终究,还是要死在你的剑下吗?”凯姆微笑着,放弃了躲闪,因为他知道自己也已经躲闪不开了,“这样也不错呢…”

“至少,我不会再束缚你了。”

“结束吧。”伊莎贝尔的体温依旧不能让她的话温暖哪怕一点点。

银光,在阴森的有些凄惨的阴霾中划过,直斩凯姆的腰部。

然后,剑锋一偏,从凯姆的笑容上轻轻掠过,擦过他的头皮,被伊莎贝尔重新握稳。

——没有斩到。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

取而代之的,伊莎贝尔用尽全身的力量,奔袭向前方一直在看戏的苍瞳!

而她跑过的地方,雨水,脚下的水泊,鲜血,全部都结成了冰。

“怎,怎么回事?!”苍瞳被眼前的情形直转弄得完全不知所措。

瞬间,眼魔的所有触手飞扬起来,打向伊莎贝尔,但伊莎贝尔迅捷的身姿在触手中穿梭着,如同鬼魅的幻影,灵巧的闪开了一次又一次的攻击。

“能力…”苍瞳急急忙忙的想要发动能力,只见一瞬间,全身所有能看见伊莎贝尔的眼睛,全部对准了她。

“吾不是说过了!…”伊莎贝尔咆哮着,把巨剑**了苍瞳身上其中的一个眼珠里。

“吾之意志,岂是汝等可以随心所欲的!!”

“…不起作用?!”苍瞳彻底慌了。

——黯化之后的能力,依旧不能起作用,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这种敌人。

恼羞成怒的苍瞳把触手疯狂的扬起,打向伊莎贝尔。

“休想。”凯姆慢慢站起来,自信的表情在阴沉的暴雨中就像是太阳一般闪耀和可靠,“…你以为刚刚我真的那么狼狈么?”

“最高阶束缚魔法…”

“…「艾米尔的囚笼」!!”

——只见突然,从凯姆刚刚摔倒的那些位置,同时迸射出了许多条苍蓝色的光柱,瞬间缠在了苍瞳的头部和所有的触手上,然后,迅速变短,把眼魔的身体牢牢的拘束在了市政府的屋顶上。

在那之后,这些点又迸射出了另外的一片光柱,全部贯穿乌云,直指天际,然后,慢慢地向中心倾斜,最后汇聚到了苍瞳本体的头顶的一点。

——就像神临一般,一座艾米尔的塑像,由那一点幻化而出。整个法阵,如同镇妖一样,把苍瞳完完全全的封印在其中,动弹不得。

而此时,伊莎贝尔才拔出了自己的剑,从法阵里走出来。而此时,帕纽斯也从她的眼睛里跳了出来。

“你还是被这家伙的能力,干涉了一小会儿的吧?”凯姆笑着问,现在的苍瞳,暂时已经无力挣扎了。

“那,那只是因为…没料到罢了!”似乎是因为有些丢脸,伊莎贝尔掩饰着。

“唉呀,没关系的,真因为这样吾等才能借着这个机会演戏啊~”帕纽斯说着,估计这个想法也是他想出来的,“汝是什么察觉到伊莎贝尔实际上没**涉成功的?”

“从她说自己胸部的时候开始~”凯姆大笑着说。

“再提的话,就真的杀了汝…”伊莎贝尔用恶言恶语掩饰着自己的害羞,“那些话,都是这恶趣味的家伙教的…”

“消消气嘛~要是吾不教汝这么说,凯姆怎么会察觉到异常?”帕纽斯也终于放松地撑了个懒腰,“不过,汝也不错,那时候的默契,现在还在。”

“那个弗莱儿,一本正经的说‘外貌不如别人漂亮,身材没别人好,胸部也不丰满,而且还没有女人味’,换成谁都会觉得有问题的吧,弗莱儿根本就不是会这样自怨自艾的人~”凯姆刻意把这段台词重提了一遍。

咚——

伊莎贝尔的剑劈在了凯姆的脚边,离他最多只有五厘米。不过从现在伊莎贝尔的表情来看,已经可以明显看见和平常非常不同的红晕了。

毕竟伊莎贝尔很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感情,帕纽斯也就利用了这一点,通过外人看起来很逼真的台词,来传达给凯姆这个信息,让他配合演戏。

——但在当时的紧张对峙中,伊莎贝尔突然要按照帕纽斯的意思说出那么多令人害羞的,还有些撒娇的台词,照伊莎贝尔那种性格,光是想象当时她的窘迫和别扭就非常有趣了。

“不,不准再提了…”伊莎贝尔小声说,头稍微偏开了,“看在汝的应对很快,这次…就原谅汝。”

“好好好,弗莱儿~”凯姆笑着说,像是看到了特别有趣的光景。

——这个计划,要是两个人不互相很了解的话,就肯定不可能成功的。

“话说,汝也真的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在倒地的瞬间就能把符文写好,还能把光芒压倒最低。”帕纽斯赞美道。

“弗莱儿逼得很紧也是一个原因,那家伙的注意力估计一直在战斗上,没有留意。”

“明明都是SS级逐霾者了,还谦虚什么。”伊莎贝尔明显话中带刺。

“喂喂!有几次差点都要把我杀了啊!还被踢了下鼻梁!说过打人不打脸的!”凯姆愤愤地吐槽。

“汝那张脸本来就是用来打的。”

“说到底还是在生气呐!不,先不说这个,不至于把我的刀也打断吧?”

“汝用刀和用剑一比简直就弱爆了…汝装成那样,杀了汝都没意思。”

“原来本来就是打算杀了我啊!”

“吾从不放水。”

“…看来以后又要多加小心了。”

“对了,凯姆,吾很好奇呢~”帕纽斯突然跳着问道,“汝说‘我希望能看见一个独立而坚强的你!一个能为了自己而挥剑的你!吸引我的,是那个样子的你!’,那句话是真的吗?”

“噗…”“喂…!”两个人都没想到帕纽斯会这么问。

“嘛,算是…真的吧…”凯姆挠了挠脸颊,也顺便挠去了上面附着的水滴,就算是看起来帅气自信的凯姆面对这样直白的问题还是会有些不好意思,“那,那我也要问!‘当时的吾…已经有了觉悟,就算是放弃人生…都想要和汝在一起啊!’,是你教她的吗?”

“当然不是!”“当然是!”

——迥然不同的回答。

“…别以为,这种魔法能把我,困住多久…”突然,苍瞳的声音从那边传来。

“哦,已经可以说话了啊,不愧是黯呢,”凯姆笑着说,“这东西再困你两个小时肯定不成问题。”

“但只要你们暴露出一点破绽,我还是可以干涉你们…虽然那个女人不一定,但要干涉你这个凡人,肯定一点都没有问题。”

“怎么可能有破绽呢。”

——凯姆自信的一笑,抬起了自己的手,以自然张开的形状对着伊莎贝尔。

而伊莎贝尔看着这个动作,愣了两秒,之后,久违的一笑。

——凯姆几年来,一直难以忘却的,如冬雪过后的春风般的微笑。

接着,她也抬起她的手,穿过凯姆的指缝,与他的手牢牢相扣。

“因为他是凯姆·科鲁修斯。”

“因为她是弗莱维娅·伊莎贝尔。”

——仅着抹胸的蓝发女子,衣衫破烂的灰发男子,先后说道。

这样的两句话,比起千古的誓言还要更永垂不朽。飘扬在暴风雨中的这句话,拥有着比开在战场上的花还要灿烂的美感。

而这个十指相扣的动作,做出这个动作的两人,似乎正散发出镇在苍瞳头顶上的艾米尔女神相同的光芒。

嘭——

而此时,从远处突然传来了爆炸声。

“是,是公馆?!”

——远处,雨中的公馆,一股浓烟正在缓缓飘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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