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9月1日14:00(距“空间崩坏”还剩6天22小时20分钟)
一步、两步、停下。
一步、两步、停下。
猛然间,像是对于什么终于无可奈何似的,那位身着破烂校服的女高中生——雷燚,愤愤地转头朝自己身后怒吼:“喂!变态!”
“干、干什么?”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声吓得缩了缩肩膀,头戴鸭舌帽的他——谢玹雪,略带惊恐地望着自己眼前的这尊“魔神”
“你没事干嘛跟着我和龙儿啊?”
“我没事就不能跟着你吗?”
“不·行!”
“这不讲道理啊!”
“谁要跟你讲道理啊!”
“……这涉嫌跟踪和性骚扰哦……”如木偶般面无表情的少女——即墨莯龙,于一旁突然插入了争论之中。
“哎?就连莯龙你也这么说……”
“干得好,龙儿!”双手环抱于胸前,雷燚骄傲地扬起了头,“这下你肯乖乖走了吧,变态。”
“可、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你看那条龙啊,还有那个什么圣地的家伙,这些不都超危险的吗?万一接下来又出现巨人什么的,我不就死定了吗?”
“什么死不死定的。”雷燚向谢玹雪怒瞪着双眼,“按照圣地那混蛋说的,你这变态不也有‘极强的能量波动’吗?而且我之前打你的伤不也一下子治好了嘛?”
“可……”
“真是的,死缠烂打,龙儿,我们走!”
“哎,等、等一……”话音未落,随着一记几乎震破耳膜的跺地声,雷燚与即墨莯龙两人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
“毕竟是能媲美龙的脚力啊……”无奈地自嘲着,谢玹雪将双手插回校服的裤兜,抬头仰望着天。
这下,就又只剩自己一个人了,唉……
自己,究竟想要去做什么呢?
去收集那十三片叶子?开玩笑的吧。那番话的可信度暂且不说,仅仅是为了不让空间崩塌就去完成这种听上去就绝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很遗憾自己既不是什么把拯救世界放在首位的大圣人,也不是什么只会一股脑向前冲的热血男主。正因为是自己,所以比其他任何人都要更为了解,自己能做到什么,自己不能做到什么。所以拯救世界这种事……虽然没来得及和那个圣地的家伙当面说,但是很遗憾,还是另请高明吧。
闭上那被太阳光刺得有些疼痛的双眼,谢玹雪又重新踱步慢行着。
哎呀,还真是难得呢,自己竟然会去思考这种东西。要是放在平常的话,恐怕只会是笑一笑就给过去了吧,是啊……是因为现在这个世界太过安静了吗?还是说……
自己,从来就没有思考过,自己真正想干的事情吗……
铃——铃——铃——
突然,一串幽深而又悠长的摇铃声打断了谢玹雪的思考。
果然,“她”来了啊……
像是早已预料到了般,谢玹雪抬眼望向那于不远处显现的身影。
“哟,真是,好久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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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9月1日14:10(距“空间崩坏”还剩6天22小时10分钟)
“……主人……”身子紧紧依偎在雷燚的怀中,黑发随风压紧贴着头皮的即墨莯龙小声提出了自己内心的疑问,“……有关于那个叶子的事……”
“嗯?龙儿你是说那个圣地的混蛋说的什么‘橄榄树之叶’吗?”
“……我想知道……主人你是怎么想的……”
“哎呀,这种事谁去管它啊。他们要来抢,那就来抢啊,我随时奉陪。”
“……可是……会丢掉性命啊……”
“龙儿你就别老是想这种事情啦,反正人终有一死不是吗?只不过是早死晚死的区别罢了。而且我不是早就和龙儿你约定好了嘛”
“……嗯……”
两只拳头,于空中相碰。
““绝对不能比对方先死。””
相视而笑之后,即墨莯龙又再度缩在了雷燚的怀里。
“……话说……主人……”
“哎?龙儿你觉得不舒服吗?那我就不再这样跳来跳去了。”
“……不,我是说……在从谢玹雪身边跑开的时候,何必表现得这么粗暴呢……只是径直走开的话,不也很好吗……”
“哎呀,龙儿你不懂。”单脚向下发力,两人再一次飞入了空中,“那个变态就像苍蝇一样,如果你不用手去打死它的话,它就会一直缠着你,怎么赶也赶不走,而且还会一直在你耳边发出‘嗡嗡’的烦人声音。”
“……主人,你就真的……那么讨厌他吗……”
“当然啊,每次遇见就试图挑衅我,你说这种人讨厌不讨厌?”
“……可是……难道每次不都是主人先挑起的吗……”
“哎、哎?”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顶着下降的风压,雷燚的脸微微泛红,“就、就算这样,可、可第一次……”
“……第一次纯粹是因为误会吧……”
“……”是因为声音太过细小吗?还是纯粹就没有说话?很长一段时间内,两人间仅有那呼啸的风声笼罩着。
砰。
在再度落地的同时,一道喊声我终于打破了这长久的沉寂。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我去道歉!我乖乖去道歉总行了吧!”
“……主人,我觉得……在去道歉之前,还是先去那里比较好……”
“嗯?”顺着龙儿的手指望去,数块巨大的张贴广告,略显老旧的装潢,以及那显眼的蓝底白字的大字。不会有错,就在这个十字路口的对角,正是那位于新成路和仓场路交界口的农工商超市。
“去那里干嘛?”
“……”一言不发地,即墨莯龙默默指向雷燚那经历了龙与风压之后,已然无法再被称作“衣服”的“破布条”。
“啊……也、也对啊……哈哈,我就想刚才活动怎么这么轻松……”
“……主人……粗心鬼……”
“啊哈哈……”实在是无法以笑声来掩饰自身的尴尬,雷燚匆忙移开视线,并随意环顾起四周。
然而,当视线停留在对角的农工商时,雷燚忽然感到了一丝不对劲。
雷燚的直觉一向很准,可以说,正是因为信赖着自己的直觉,雷燚才能于原来的世界中存活至今。这次,一如既往地,雷燚依旧信赖着它。可是,她却无法说明究竟是哪里不对劲。
“……主人……”无视着即墨莯龙的话语,雷燚一步接着一步不断逼近着农工商。
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雷燚快步走上前去蹲下了身子。
是液体。那农工商门前平整的地砖上,暗红色的液体沿着坡度不断向下流淌着。仿佛永无止境般,其最远的支流甚至触及了大马路,并于那路边的排水沟处积起了一片小水洼。
很奇怪。先不论为什么在这时间崩坏的世界中会有液体能流动,光是这颜色就……等等。
猛然间,一道遥远的回忆涌入了雷燚的脑海。
没错,自己怎么就一直没有想到呢?这个液体,不正是自己最为熟悉的
——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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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9月1日14:10(距“空间崩坏”还剩6天22小时10分钟)
长及腰际的黑色长发,如雪般白净的肌肤,以及那深紫色的连衣裙。纵使衣着再怎么简单,但那深与浅的对比却很好地将少女的美所体现了出来。神秘,却不奇特,再配上那如蒙娜丽莎般若隐若现的笑容,不禁给人一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莲花之美。
“哟,真是,好久不见了。”
面对鸭舌帽少年那亲切的问候,少女脸上的表情也缓和了下来。
“是啊,好像有两年多没见了呢。”
“那么,我也不绕弯子了。”右手抬起遮挡住视线的鸭舌帽帽檐,谢玹雪紧盯着眼前的这位紫衣少女,“这么大老远地跑过来,应该是那老女人有什么事吧?”
“啊呀,猜得真准呢,不过这称呼可不太恰当哦~~”上扬的嘴角微微平复,少女的语气变得深沉而又严肃,“我们敬爱的‘母亲大人’,想让我尽快带你回去。”
“回去?你在说笑吗?我可是好不容易才从那老女人手里逃出来的,你现在竟然还要让我回去?”
“可是,你看看四周。”大张开双手,少女环顾起四周。水流互撞而激起的浪花,微风轻拂而扬起的柳枝,双手摆动而飘起的衣角。这些本应在下一刻继续着各自使命的事物,如今却如同雕像般静止不动。
“这难道是正常的模样吗?快跟我走吧,这个世界已经快要撑不住了。”
“老说什么走不走的……”谢玹雪无视了少女向自己伸出的双手,“这个世界的人啊,也不是完全对这情况束手无策的啊。十三片‘橄榄树之叶’,只要有人能成功收集齐这十三片,我们不就不用老是东奔西跑的不是了吗?”
“唉……还是这么任性呢……”
“抱歉,我从离开那个家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我,绝不会再回去。”
“那……如果我说你的那两个朋友即将遭遇到危险的话呢?”
“哎?”紧盯着少女那淡紫色的眼瞳,谢玹雪竟找不出丝毫撒谎的痕迹,“朋友?你是指暴力女和莯龙她……”
“没错呢,根据母亲大人的预言,现在的她们应该很快就会遭遇到战斗了吧。”
“……”
虽然很想出言反驳,但很可惜的是,根据谢玹雪对那“母亲大人”的了解,那个老女人的占卜可是从未失败过啊。
“那又如何?凭借她们两个的实力,无论什么样的对手都应该不在话下吧?”
面对谢玹雪那固执的争辩,紫衣少女只是掩面轻笑了一下。
“可如果……那个对手比她们还要厉害呢?”
比那暴力女还要厉害?那她们真的会……不对不对,照理说这样的对手应该不存在才……
哎?突然之间,谢玹雪的思考停了下来。为什么自己要替暴力女她们两个去担心?她们只是跟自己有过些小瓜葛的同班同学罢了。就跟那些已然被自己所几乎完全遗忘的小学、初中同学那样,自己,根本就没必要去关心那两人的安危,但为什么……
“怎么?明白那事情的严重性了吧。”
就像刚才自己还依旧对那两人死缠烂打一样,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在意她们两人?不懂啊……实在是不懂啊……
“但是,这种状态下的你是无法打败那样的对手的吧?所以答应我的请求并呼唤我的名字吧,那样我就能顺利给予你力量了呢~~”
“啊啊啊……实在是烦死人了啊……”
也许,只有再去见上她们一面,自己才能真正搞清楚吧……
“你,快带我去你说的那个她们会遭遇危险的地方,不然这种莫名其妙的胡话我怎么会去轻易相信呢?”
“哼哼,果然还是没变呢……”不责怪也不反对,一脸慈祥的她温柔地向谢玹雪伸出了右手,“来吧,直到你改变心意之前我都会一直陪伴着你的,吾之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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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9月1日14:20(距“空间崩坏”还剩6天22小时)
血,如颜料般铺洒于整个地面。肉,如垃圾般被随意堆砌。地面上,货架上,甚至是墙面,肉块,仿佛那浓稠的粘液,一团又一团地缓慢滑下。
不真实。无论是看向何处,都给人一种浓浓的不真实感。随意横置的尸体也好,四处飞溅的血肉也好,这一切,简直如同电影场景般,夸张而又做作。
“……主人……”抬眼向上望去,即墨莯龙从主人的表情中读出了一丝不安。
是的,不安。因为无论这一行为是出于无心还是有心,这起事件的始作俑者都绝非善类。元凶是否还未离去?他又是否只做了这些事?等等等等,在这些还没弄清楚之前,继续探索这地方实在是危险了。
“嗯,龙儿我明白,我们还是挑别的地方吧。”
雷燚绝不是什么明知是鬼屋却还偏偏要往里探险的作死青年,更不是什么仅仅为了证明自身的勇敢就不知死活往里冲的莽夫。虽说如果真的遇到危险的话,雷燚绝对有办法自保,但龙儿的话……结果就很难说了。所以,是时候离开了。
然而,事情却没有即墨莯龙她们想象的那么美好。就在她们打起离开念头的同时,一道沉重的脚步声混杂着什么不知名的声响于不远处突然响起。
不行,要藏起来!几乎是瞬间作出这个判断的即墨莯龙想要跑向身后的货物架,然而,牵着的主人的手却阻止了她这么做。
主人?
没有被施什么定身的法术,更看不见任何来自敌人的威胁。唯一发生了改变的,只有主人的表情。不再是微微的不安,双眉紧缩,双唇紧咬。于那死盯着一点的瞳孔中所映现的,是那名为“愤怒”的情感。
为什么主人会变成这样?顺着视线望去,即墨莯龙这才发现了原因。
那是一位有着黝黑皮肤的高大男子,结实的肌肉撑起了单薄的背心,将那无数的疤痕显露在外。穿着皮靴的双脚每踏出一步,那两柄背于他背后的巨剑也随之颤动。而在他面前,那与之形成鲜明反差的少女却面向他不断向后爬行着。
“求求你……求求你别杀我!”
长发凌乱地披于胸前,不知是自己还是地上的鲜血染湿整件衣服。面对着少女的哀求,那位高大的男子却不为所动。
主人,快!我们快藏起来!
“你不就是要那个什么叶子吗?我给、我给你!”
一言不发地,那名男子用右手握住了剑柄。
快啊!
“别杀我!求你了!求求你了!”
巨剑,已然被高举到了半空。
一直于即墨莯龙的左手处所传来的触感突然消失了。
自己的主人,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呢?
直到这时,即墨莯龙才再度回想起这个问题的答案。
做事不经大脑、暴躁易怒、又是个彻头彻尾的战斗狂……可以说,自己的主人身上满是缺点。然而,不管主人的性格如何恶劣,有一项却是至始至终都未曾改变的,那便是
——主人她,无法见死不救。
“你给我——住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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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9月1日14:25(距“空间崩坏”还剩6天21小时55分钟)
刚才那一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无法一下子理解眼前的一切,被追赶的少女不禁**起自己的双眼。
本应砍向她身体的巨剑,却没有顺利挥下。相反地,在那停下的巨剑的一端,一只纤细却又有力的左手紧抓着剑刃。牢牢地,简直如同紧咬住猎物的利齿般,丝毫不放。
“喂……我刚刚都说了吧……”一点又一点地将巨剑向上推起,雷燚狠瞪着眼前这戴着骷髅面具的肌肉男,“给我……住手啊!”
乒!
极其清脆而又直接,却带给人远比这周围的环境更为强烈的不真实感。
巨剑碎了。
“!”几乎是同时,察觉到不对劲的肌肉男猛地向后跳起,拉开了距离。
“哼,没想到还挺机灵的嘛。”轻笑着,雷燚收起了那正准备发力的右拳。
左手手掌还因之前那锋利的剑刃而传来阵阵疼痛,双腿也因之前的冲击而有些发麻。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吧,毕竟……
“龙儿!”“是、是!主人!”
……自己的首要目标,是救人啊。
“你……为什么要妨碍我?”于那骷髅面具下所传出的声音,显得没有任何情感。
“哼哼,为什么妨碍你?”用力攥紧双拳,关节处传来了那咔咔作响的声音,“这原因不是很简单吗?因为我……”
双脚奋力向后一蹬。
“……看你不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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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9月1日14:27(距“空间崩坏”还剩6天21小时53分钟)
砰!如风暴般强烈的冲击波肆虐着农工商的二楼。
混蛋!用双脚极力抵消那强烈的反作用力,雷燚轻拭去嘴角的鲜血。没想到这家伙力气这么大。
虽然雷燚之前勉强挡住了肌肉男砍向少女的斩击,但毕竟只是为了宰杀一直手无缚鸡之力的“羔羊”。之前的他,没有用全力。
实在是有意思啊……
“哼哼,”极限地压低身子,双目紧盯着那站在不远处的肌肉男,“三招之内,将你打倒!”
瞬间,两人同时动了。
咻!呼啸的剑风再度响起。
看到了!在左上方!
脚步微调,手臂上移,左手以着几乎毫厘之差推开剑身,随即……
第……一!
凝聚全力的一拳,狠狠地砸在了肌肉男的胸口。
“嗯……”随着一声沉闷的低响,肌肉男那巨大的身躯整个就这么倒飞了出去,但是……
还没完呐!
双脚狠踏向地面,身体借着惯性径直追上了那倒飞出去的身影。
一旦被拉开距离就会被巨剑所割伤,那么,只要一直贴着身子就没问题了!
第二!
砰!由上而下的直拳埋入对方的胸口,将那原本倒飞的身躯硬生生按入了楼板之中。
哈啊啊啊啊啊!!!
雷燚忘我地宣泄着自己的情感。
一拳不行那就两拳,两拳不行那就三拳。每一拳都用自己百分之一百的力量,直到将对手打倒!
最后一拳!
砰!!!猛烈的冲击贯通整栋大楼,网状的裂纹瞬间刻蚀于楼板。
轰轰轰————
震动仍在持续,那裂纹越扩越大,终于,就在雷燚挥下最后一拳的短短一秒后,大楼——崩塌了。
砖瓦、石板、商品……一切的一切都在随着大楼的崩塌而不断下落,就连雷燚也无法在这剧烈晃动的楼板上完全站稳。
然而,仿佛是一早就在等待着这一时机,原先一直被动挨打的肌肉男,此刻突然有了行动。
腰部侧扭,右手上提,这是一记凌厉而又迅猛的斩击。
“哈哈,果然如我所料啊!”不躲不闪,面对这即将切向身体的利刃,雷燚只是奋力向上一跃。
第三……招!
什么也不顾,什么也不管,自己只需紧盯那将要打向的目标,随后用尽全力……
贯通……
……将其击倒!
……一线!!!
轰轰轰轰轰轰轰!!!!!!!!
巨大的轰鸣响彻于天际。
半圆形的冲击波,粉碎了农工商周围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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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9月1日14:30(距“空间崩坏”还剩6天21小时50分钟)
驱使雷燚不断战斗着的,究竟是什么呢?
虽说一开始令她不假思索地冲出去的的确是一股想要救人的冲动,但之后呢?一拳又一拳地砸向那自认为邪恶的目标,并不惜摧毁整栋大楼的举动,真的是因为这股无法见死不救的冲动吗?
绝不是吧。
为了击倒对方而绞尽脑汁,每一拳都不计后果地挥出。这些并不是仅仅用一个“想要救人的冲动”所能完美解释的。
那又会是什么?
如果不是这股发自内心的冲动,那么驱使着自己不断战斗着的究竟是什么?
答案,感觉就在嘴边,却无法说出。
这种感觉……
忽然,一丝不自然的声响引起了雷燚的注意。
之前误以为是自己听错所以没有在意,但现在,这越变越大的奇怪声响明显不能再被贴上那“听错”的标签了。
那是如挖地般的细碎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于废墟内部不断坍塌着,于某处所堆积起来的细碎瓦砾慢慢向内陷去。渐渐地,这凹陷越来越大,演变的速度越来越快,最终,
“呃……啊……”带着些许那因疼痛而引起的呻吟,他,于废墟中爬了出来。
“喂喂,这开玩笑的吧……”
衣服,已然被完全撕碎,身体更是因之前的剧烈冲击而满是伤痕,但他还站着。纵使脚步一瘸一拐,纵使紧握的巨剑已只剩半截,他也依旧站着。
究竟是什么在不断支撑着他?注视着那于残破面具下所露出的左眼,雷燚明白了,那是一种,名为“不甘”的情感。
不甘心就这么被打倒,不甘心就这么失去了希望。所以才再度站起,做最后一搏。
真是的,搞得我也激动起来了啊……
“哼哼哼……来啊,就让我好好看看,这样的你,究竟能挨住我几下吧!”
抓起,丢出,抓起,再丢出……沉重的混凝土石块如皮球般被轻松地抛到了空中,但在下一刻,仿佛是突然意识到了自身的重量,那由地球自身所产生的引力将其狠狠地向下拉扯。仅仅是数十米的高度,那些巨石便已加速到可怕的地步。
只要被碰到,就是死亡。
然而……
唰!
石块,全被切碎了。所有的断面连在一起,形成了一道清晰而又巨大的剑痕——这仅仅是一击,用那残破的巨剑所挥出的一击。
攻击,仍在继续。
“呃!”
连动作都没有看清,雷燚就这么被径直击飞入了那附近大楼的墙体之中。
“呃啊……哼哼,挺快的嘛……”
似乎是受了什么内伤吗?在于瓦砾内起身的同时,隐隐的刺痛于体内传来。
但是,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喝啊!”再一次地,雷燚冲向了对方。
为什么?为什么在这种情况下仍要坚持战斗?
身影再次交错,接连不断的震动与轰鸣也随之产生。
明明救人的目的早已达到,明明自己早已可以脱身跑开,但为什么自己就不曾这么想过呢?
是单纯的少一根筋吗?是跟对方一样心有不甘?还是说是想要证明自己的实力吗?
全都,不是吧……
每一次躲闪过对手的攻击,每一次挥动起自己的拳头,雷燚都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由心底所燃起的激情。这绝不是少一根筋的粗线条,也不是无法做到某事的不甘,更不是那急于想要证明自己实力的渴望。
每一次,都有所察觉,但每一次又都无法言明。而在这次,面对着这永不服输的对手,雷燚终于明白了。是的,那不断于心底所燃烧着的,正是自己对于战斗
——那最为原始的渴望啊。
没错,自己享受着战斗,自己喜欢着战斗,自己渴望着每一拳击打在敌人身上所带来的实感。
而这一拳,就是这场战斗的终结!
哈啊啊啊啊啊!!!!
刺!
突然之间,一切都变得安静了。
没有巨大的轰鸣,没有剑刃划过耳边的呼啸。一切的一切都化为了平静,仅剩那微弱的心跳,一遍又一遍地鼓动着自己的耳膜。
哎……这是……
滴答。
血,滑落于地面。
哎……我的……我的……
滴答。
血,划落过剑刃。
骗、骗人的吧……
滴答。
胸口,被那完整而又锋利的巨剑,贯穿了。
这怎么会……这怎么会……
眼皮,愈发地变得沉重了起来,感觉整个世界正逐渐离自己而去。
他……他不是应该只剩下一把……一把残剑……的吗……
带着那最后的疑问,雷燚,闭上了双眼。
呲!
“终于,赶上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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