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我还是答应神去看看她姐姐的照片。这样的深夜去看一个死去的女孩的照片说起来确实是一件古怪的事情，可是神很悲伤，无论如何，是我伤害到她，我对她也抱有比自己预期要多得多的愧疚。并不只是无法响应她的爱，捉弄她的感情这种程度的愧疚，我自己也无法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总之不该伤害她这个念头在我心里挥之不去。或许是因为那与平常截然相反的脆弱让我对自身产生的罪恶感，也或许是因为彼此都被长久以来的悲伤纠缠的缘故，不管原因是哪个，我都决定了以后要真诚的面对她，可以的话，我不会再次伤害她。
不知道是因为刚刚的悲伤还未过去还是害怕我中途逃走，神自从下了电车之后就一直拉着我的手不肯松开。我试着轻微的挣脱了几次，但她握得很紧，没有打算放开的意思。我于是便作罢，任她拉着我在静寂的街道上走。我跟在她身侧，细微的雨再次淋湿了我的衣服。我看着神被雨打湿贴在肩膀上的衣服，想要出声提醒下，但转念又想即使开口说起还在下雨这件事也没有什么好的解决方法，一则我和她都没有雨伞，附近也不像是有可以买到雨伞的超市，更重要的是，我想神也许并未意识到还在下雨这件事，她的心思都放在别的哪里了吧。
到底在想些什么呢？我盯着她的侧脸暗自揣测，但终归我无法了解她的心思。知道别人心思也未必是件好事情，别人的喜悦无法成为自己的，别人的难过也无法替其分担，什么也做不了，知道了只是徒增烦恼而已。
我这样想着有的没的，不自觉间，已经到了神的家。那是一幢高层住宅的六层，有先进的电子门锁以及漂亮的室内装潢，虽然不至于和镜的家那样夸张，但这里就神和她母亲两个人来居住的话，或许真的是有点寂寞的感觉。客厅里摆着整齐的家具，墙上也是和这里主人完全无关的装饰油画，看那风格怕是买这房子时的附赠品，搞不好连家具什么的都不是主人自己挑选的。这里不像是谁的家，倒像是哪里的昂贵的酒店。虽然有“酒店公寓”这样的名词，不过真的自己的家和酒店一样，谁也无法安心起来吧。神将我让进她的房间，这里稍稍有一点生人居住的气息，墙上好歹还贴着clamp的插画，也有满满的书架和堆放在台灯下各式的参考书。
我在书桌前的椅子前坐下来，我随手翻着铺在眼前的物理学参考书来看。牛顿先生的世界设定叫我头疼不已，于是我停止自己试图去理解被神写的满满的那道练习题。我抬起脸来看神，她站在房间门口出神，那模样倒像是她自己闯进了陌生人的房间。
“呐，可以看？”我指着书桌下的抽屉说。
“噢。”好半天她回过神，她盯着我看了几秒钟，然后点点头。
我叹了口气，虽然多少对女孩子的房间里的东西感兴趣，不过，我那样说只是想要神回到眼前的现实上来。似乎在电车上说过葬礼的话题后，她就一直无法振作的样子。
我打开抽屉，那里并没有什么少女的秘密这类，那里只是普普通通的放了一些文具和笔记本。
“姐姐的照片不在这里？”我小心的提及这个话题。
她摇摇头。
“不是要拿给我看吗？”我试图引导对话。不过她对我的问题不闻不问，她只是那样出神的盯着我看。我不知道她是怎么了，但即使是开口询问，她也未必肯告诉我，于是我便什么也没说。沉默就这样持续，我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才好。
过了五分钟，神开口打破这沉默。“衣服湿了。”她说。
“噢。”我不知道该怎么响应。过了几秒钟，我小心的问：“要去换衣服吗？这样很容易感冒吧？”
她不说话。
我于是接着说：“我原来感冒过一次，那真是难受的感觉哟。”
她并不回应我，这下子，我再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恩，要换衣服的。”稍倾，像是我的话才刚刚传到她耳朵里一般，她回答。说完这，她便开始脱起衣服来。
像是我根本不存在在这里一般，神自顾将衣服脱下来。她解开纽扣将湿掉的衬衫脱下扔在地板上，白色的棉质胸罩便毫无保留的映入我的视野，接着她又开始悉悉索索的将蓝色的牛仔裤褪下来，她侧着身子，那孩子一般窄窄的裹在白色内裤里的臀部也暴露在些许寒冷的午夜里。我想要出声阻止，但这奇异的氛围将我的声音淹没在胸腔里。
她并未有挑逗或者其他任何的目的，那仅仅跟在浴室里脱衣服入浴一般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她像是在思考别的事情，我的存在或许此刻并不存在在她的思绪里。
她双手绕到背后，准备解开胸罩的搭扣，我的声音也终于在这个时候恢复正常。“神。”我喊她的名字。
虽然多少是有点可惜，不过，这个状况发展下去怕真的会失去控制。
她侧过脸来看我，她还保持着解开搭扣的姿势。“怎么了吗？”她问我。她的脸上显出迷惑，这让我觉得有些害怕，她并未意识到有哪里不对劲。
“衣服。”我提醒。
她于是低头看了自己身体一眼。“夏至对女孩子没兴趣吗？还是说对我的身体没有兴趣？那还真是受打击呢。”
她一边说一边将胸罩解下来。她转过身体面对我，少女的**展露在眼前。她双手背在身后低着头看自己的**，自言自语一般：“果然还是要再大一点才有诱惑力吗？”
“神！”我不自觉的加大音量。神的语气里有嘲弄的成分，不过我并不是因为这嘲弄而生气，神在伤害自己，并且毫无疑问那是因为我的原因。
她微笑着朝我前进一步，我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于是别过脸不去看她。
“看吧，果然还是大一点比较好。”她一边说一边朝我走过来。
我盯着窗外漆黑的夜，我深切的了解到自己对她的伤害是多么的卑劣。我想要道歉，可是道歉的言语卡在喉咙里，我说不来。况且，即使是道歉也也毫无用处，是呢，被伤害的就会一直被伤害下去。
神站在我面前，她恶作剧一般盯着我的侧脸看。
“夏至都不会脸红呢。”她这样说。
“该脸红的那个是你才好吧！”
“欸，为什么？”
“为什么……”我转过脸看着她，她像个小孩子一样一脸天真的表情，于是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她再次靠近我，我下意识的退开，但她立刻又跟上来。她伸出双手将我的手捉住，将它贴在自己的**上。少女温暖光滑的皮肤让我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我盯着神的脸，她脸上泛起红晕。
真的要吗？
“呐，神，我并不是那种可以任何时候都能控制自己的人哟，”我说，“再过五分钟，我就没办法知道会发生什么了哟。”
“恩，不要紧的。”她小声的说，“夏至的话……”
我看了她几秒钟，然后低下头去试着吻她，她并未反抗。我轻轻的吻她的嘴唇，她配合着闭上眼睛。她双手松开，我便将手贴在她腰上，她轻微的拧动下身体。我离开她的嘴唇去吻她的耳朵，大约是从未被人舔过这里，她稍稍有些躲闪。我于是在她耳边跟她说：“现在还来得及哦。”
“姐姐……”她说着意味不明的话。
不知道因为什么，我觉得很悲伤，我知道自己在做不得了的坏事情，可是即使如此，我也没办法停止下来。我还只是十七岁的高中生哟，我为自己的差劲找借口。我吻着神，可是却不自主的想起春天，我知道这是最差劲的事情，我明明不爱神，明明爱着春天的，可是，我无法停止自己，我想神也一定知道这件事，知道我并不爱她这件事，但就算是这样她还是希望我去抱她。像是月说的，谁的体温都一样吧，难过的时候即使不是因为爱而抱着也会变得温暖吧。我现在多少能够明白我对神怀有的情感了，我们是如此相像的人类，都被自身的内心的懦弱困扰，身体里长了虫子，是坏掉的人类。坏掉了，所以就没有关系了。
我将神推倒在床上，神不说话任我恣意妄为着。这样不行哟，我不断的在心底跟自己说，可是却无法停止的去吻神的身体。她的身体那么美好，她的体温是如此的温暖，她怀抱着我让我觉得安心。这样不行哟，神，快出声阻止我吧，我这样想，可是又想，即使是她出声阻止，我也不要罢手。我被自己的矛盾困扰。我吻着神的小腹，我将她的内裤褪去，她的那里如此的美好。我暂时停止动作，我抬起脸去看神，她也开始流泪，我于是将脸凑过去去吻她的眼泪。
“姐姐……”她忽然开口说话。
“恩？”
“姐姐的照片……夏至不想看吗？”
“欸？”我有些惊讶。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提到这个？
“不想看吗？”
她的眼泪止住，嘴角开始微笑，“不想看看姐姐吗？”她再次这样问。
我不明所以，于是不自觉的点头。
“一直想要给夏至看呢，姐姐想必也很想看看夏至。”她一边这样说一边侧过身体，从床底下拿过一本蓝色硬质封面的书籍，书的名字正是不久前我和镜说起过的《呼啸山庄》，她翻着书页像是在里面找着什么。
“夏至，”她问我，“你觉得死是一件悲伤的事情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或者说我根本没曾想过她会问这样的问题。
“我呢，从姐姐死后，就一直试图劝慰自己：死并不是一件坏事，那边世界或许也有好的事情。可是，实际上，不管是过了多久，姐姐死去的悲伤还是会一直纠缠我。终归，她不该那样死去的。”她找到照片，自己端详了一会儿，“明明是这么漂亮的人呢。”她这样说，将照片递给我。
老实说，现在的状况很古怪。如果是面对面说起这些话题还好，神明明是**着身体，她作为少女的羞耻感一点儿也感觉不到。
我有点无奈的接过照片，诚然，那种事被突然停止，谁都会想要抱怨的。我在心底叹了口气，今天的神十分的古怪。我再次盯着她看了一眼，她的嘴角在微笑，那像是长久的心愿得到满足一般。
我低下头去看照片。下一刻，我就开始忍不住想要呕吐起来。胃部的不适感终于爆发，我几乎是逃跑一般离开神的身体，我跪在地板上，拼命的想要呕吐出些什么才好。我就这样一只手顶着自己的胸口，一只手卡着自己的喉咙，像是胃液的东西涌上咽喉。
那是神的照片，不是眼前的这个神，是死去的那个，是那个“因为你不爱我，我才会死掉”的那个神。虽然身体如此的难受，可是脑筋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晰。神是要来报复的吧？从一开始她就决定要报复那个害她姐姐死去的人类吧。所以才会接近我，转学也好，自行车事件也好，还有今天的事情，全部都是她用来报复我的手段。而且，毫无疑问，她是成功了。
神得意的笑出来。“怎么了呢？因为害死她又去抱她妹妹产生的罪恶感吗？喂，喂！夏至，别开玩笑了，这种程度怎么可以？”她走到我身边推着我的肩膀，“我的夏至可不是这样就能被打倒的哦。”
我愤怒的抬起头，将她推开。
她跌倒在地上，她并不理睬我的愤怒，不，我的愤怒才是她想要的结果吧。她“咯咯”的笑个不停。“怎么了呢？刚刚的温柔呢？看见过去的女友的照片就退缩可不像是夏至哟，不是不爱也可以吗？”
我盯着她的眼睛。
“你不爱姐姐不是还可以和她在一起？我不可以吗？姐姐比我更大胆吗？你们有做过的吗？”
我克制住胃部的不适感，努力站起来逃走，可是刚刚站起来就被神扑到。她压在我身上。“嗳，告诉我，你爱姐姐吗？”
我推开她，但她立刻纠缠上来。她将脸凑过来吻我嘴唇，我想要避开，但为时过完，嘴唇立刻生疼，有血的味道流进口腔里，神咬到我的嘴唇。
“呐，不爱她吧？就跟不爱我一样呢。夏至爱的是春天呢。”
春天这个名字立刻使我警觉起来，我双手按住她的肩膀。“你怎么会知道？你调查我！”
她露出嘲笑的表情。
“我和姐姐不同哦，我是推理派的哟。夏至那个样子，只有姐姐那种迟钝的人才不会发觉吧？我可是有好好调查过哟。我小时候就很想要做个侦探呢。”
“怎样，我的身体还是很有魅力的吧？虽然胸围较姐姐小了一些。”
被她这样一说，我不自觉的朝她的胸部看过去，但立刻意识到这是她故意的花招。
她果然得意的笑起来。“这个时候还对女性的身体感兴趣吗？夏至，不，还是说男人真是有趣的生物呢。”
自己完全处在下风，跟月在一起不同，眼前的少女是真的想要损毁我。
我再次用力推开她，就算是被说成是逃跑也没关系，何况那是事实，现在，我真的想要逃跑。我站起来拉开门逃走，神并未追我，她只是在身后怀着恶意的笑。但现在的我已无法再顾忌这些了，现在我只想从这里逃走。
我跑到门口，从玄关找我的鞋子。神赤着身体走出来，她并没有再次纠缠的意思。
“啊，忘了跟夏至说了，我之前往你家打了电话，是你妹妹的接的哟。”她几乎是残忍的在笑，“真是可怜的孩子呢，最喜欢的哥哥却喜欢自己的姐姐。说起来，夏至，你的家果然好厉害的说。”
自然，霜降的事情被她知道也丝毫不奇怪，她说调查过我怕不仅仅是唬人，她本来就是那种认真坚毅的个性。现在想想才觉得奇怪，我明明就没有告诉过她家里的电话号码。不过现在并不是后悔的时候，我对她的愧疚已经被她的恶意冲散，我恢复起冷静来。对的，夏至，你要变成负责任的那个理智的夏至，注意她刚刚的话，霜降？对，霜降，搞不好她已经把事情跟霜降全盘托出了，这样，那真是一件危险的事情，我必须立刻赶回去才可以。
我最后凶狠的瞪了她一眼朝楼下跑过去。神在我身后似乎还说了什么，但我已经没有那个心思来陪她玩无聊的复仇游戏了。夏至，你要振作，将无聊的罪恶感抛开吧，你所需要面对的仅仅是未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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