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的时候在地铁站碰到神。
因为神是在我上学的途中的某站跳下铁轨的,所以至那以后我就改乘公交线路回家了,但是今天鬼使神差,等到自觉时,我已身处阴冷的地铁站。我四处张望,周围一个熟悉的人也没有,这是自然,结束与月那不健全的谈话的时候已经是晚上6点钟了,虽然这个季节还不算太晚,不过果然是因为天气关系,所有的学生都早早的回家了,这种不知道什么时间就会有台风袭来的天气,我想即使是最热血的剑道部也不会擅自把社员留下来吧。——啊,那是骗人的,我们学校根本没有那样奇怪的社团。其实别说是漫画里最基本设定的剑道部,即使是最普通的篮球社在我们学校也面临着解散的危险,那个像是从未见过阳光的角高体金眼鲷一样的校长大人正如这个叫着角高体金眼鲷的深海鱼一样是个十足的凶恶的家伙。那种人才不会把学生的兴趣和爱好放在心上,他所欲求的不过是可以用来满足他无聊的虚荣感的升学率以及由此而来的各种社会价值。这样一想,其实好像大人都是这样来思考问题,基本上都是打着‘这是为你将来好’这样的幌子来扭曲孩子自身的人生来满足自己无聊的虚荣心罢了,其实,他们所希望不过是‘啊,你们家孩子学习成绩真好’这样根本跟我们一点儿关系也没有的不值一提的称赞吧。虽然说,人类都是抱着想要被称赞的心情才去施行某种行为的,不过,想要得到称赞就自己去努力啊,随随便便把自己的人生理想强加在我们身上不会显得很卑劣吗?我们也有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啊,我们的人生就不重要了么?——虽然这样无端的抱怨,不过实际上我并没有如此的困扰。春天对我的将来根本没什么要求,不,莫不如说,那个人对自己的将来都没有什么想法。也对,随随便便,随心所欲的活下去才是轻松的人生吧。在十四岁的时候就来确定四十岁的事情这样人生还是敬谢不敏。
我想着这些有的没的盯着脚尖发呆,两分钟后,电车驶来,我便跟着稍显拥挤的人群挤进电车。我靠着电车门口的玻璃上,一个上班族提着计算机包面无表情的盯着他身前那个OL的丝袜发呆。在幻想也或许不一定,我这样想,眼睛移到那个OL身上,虽然穿着得体的女式西装,不过那张脸上化妆似乎太过头了,唇膏的颜色鲜艳的像是某种死掉的动物的凝血,假睫毛也长的过分了。我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似乎有注意到我视线,她朝我看过来,脸上是不知从何而来的鄙视,——啊,一定被当成了兴趣恶劣的男高中生了。我想要转过脸去,不过转念又改变注意,我索性把目光转向她的胸部,这样看了二十秒钟,她忽然不无骄傲的笑了下,还有意的挺起胸部。我叹了口气,彻底失掉兴趣。想要从书包里拿出《人间失格》来打发时间,不过又想这个动作可能会被当成心怀鬼胎的掩饰,所以作罢。我把视线从那个自我意识过剩的OL身上移开,站在她身边的是一个专心盯着PSP的染发青年。我盯着那PSP看,那大概是最新的款式,虽然以前曾有想要的想法,不过最近似乎也对这类电子产品失掉了兴趣。因为对最近的游戏也没了以前的热情,所以霜降说要借我的PSP过去看小说什么的时候,我就很大方的送给了她,虽然那是我整个初中二年级的零花钱的总集。染发青年神情专注,似乎正在攻略什么新游戏,脸上的表情变化的相当频繁。希望不要是十八禁就好——我没来由的这样感慨,不过大概那是不可能的,这种事只有那些脑壳坏掉的人或者极端的心理疾病者才会做吧。不过话说回来,在电车上玩十八禁的游戏还真是相当的令人敬佩啊。
第二站的时候,青年和OL一起下车。我目送他们下车。列车再次启动后不久,一位婆婆跑过来问我下站是哪里,我看了站线图告诉她,她道过谢谢又坐回去。婆婆下车后,我开始盯着头顶的站线图发呆。再过一站就是神死掉的地方了,我心里这样想着,然后把脸贴在车门玻璃上朝外开。什么也看不见,窗外是漆黑阴冷的隧道,车轮驶过轨道的接缝处发出“咔咔、咔咔”这样极有节奏的声音,那声音让人恍惚。我注意着声音,心里数着节奏——咔咔、咔咔——咔、咔——这样。
列车缓缓停下来,拥挤的人群从身边贴身而过,我对他们视而不见。
是的,确实该视而不见,无论是陌生的OL或者染发的PSP青年,还是——那个坐在长椅上伏着腰难过的像是走失了的孩子一样的女孩。
……
我在列车关门的最后一秒跳出来。
不要被多余的事物吸引,夏至,你要使事情朝最好的方向发展,夏至,你有那个责任……虽然是在这样挣扎,不过这会儿脚下却做着与之完全相反的动作。我靠近了那个女孩,就跟一年以前的那次一样。花色艳丽的植物都是含着剧毒的——虽然这个比喻在这里显得不甚恰当,不过确实那对我而言就如伊甸里夏娃面临的诱惑一样,所不同的是,夏娃不知道诱惑背后的剧痛,而我确确实实的了解自己的行动会对将来造成怎样的伤害。这样说起来,会犯两次同样错误的我还真是应该好好的反省。自然,我此时的心情虽然有些复杂,不过诚如“反省”这个词语所表现的那样,我对事态的估计仅仅只有这种程度而已。我想,那个时候,站在天上坏心眼的那位应该是在捂着嘴偷笑吧。也对,对亲手打开厄运潘多拉而毫无知觉的家伙有什么比嘲弄和幸灾乐祸更适合的呢。
……
少女坐在那里,脸埋在放在腿上的背包上,那孱弱的肩不经意的微微颤动着,这个样子应该是在哭泣没错吧。我小心翼翼的站在她前面50公分处,低着头看她哭泣。这样过了一分钟,少女感觉到面前有谁站在那里而抬起头来。虽然是经过刻意的忍耐,不过现在,那漂亮的悲伤线条依然如落叶脉络一般清晰,悲伤是无法在这样短的时间就可以隐藏的吧,况且也不知道站在她眼前的正是那个害她难过的罪魁祸首吧。
“神——”我喊她的名字。
她仰着脸和我对视,脸上的悲伤也渐渐褪去。我想了一圈也找不到接下来说什么,于是我靠在她身边坐下来。“坐在这里,可以吧?”我没话找话。
她点点头。虽然脸上的泪痕似乎还隐隐可见,不过现在她又恢复成那个认真而静默的女孩。
时间在沉默里流失,彼此都没有合适的话题。
“今天一整天都很困。昨天晚上没睡好,因为在看深夜文件的电视剧。恩,倒不是因为很好看,因为,那个——,恩——,因为一直在看,好像停下来觉得不太好,自然,停下来也没什么问题,不过还有三集就要结局了,所以就这样看到结局也不坏是吧?所以今天大概也会睡得很晚,不过,也没什么关系,反正在学校也没什么事情做,所以用来睡觉也不坏。恩,总之怎么样都没所谓了。”
她微微侧着脸看我,但没有说话。
“章鱼有3个心脏,蜗牛有25600颗牙齿,蛐蛐和蝈蝈是不一样的,大王乌贼可以长到20米,抹香鲸能活75年,男孩子傲娇也很有看头的说,《犬夜叉》连载12年终于完结了,《猎人》又要重新开始了,我上次物理测验得了48分,早上起床牙齿很痛,因为戴着耳麦睡觉结果一整天耳朵都在幻听……”我说着这些完全不知所谓的词语,看着远处飞驰而过的地铁。然后过了三十秒也不见神有任何的反应,于是我转过脸盯着她看。“呐——,神——,我说——,为什么——,为什么会这么难过?”我问出了禁忌的话题。
“刚刚在哭,不是吗?”我下定决心。
不说话。
“是因为那天我说了过分的话?”
不摇头也没点头,只是盯着我看。
“不否认的话就是说真的是因为我?”
没否认。
“抱歉。”我说出道歉的话语。“是真的觉得抱歉。因为真的伤害到你,害你一个人在这里哭泣。所以抱歉。”
我等了十秒,然后,终于,她微微的摇头。
是表示不是因为我才哭泣还是对我的道歉表示接受?
她不说话,于是我一直等。
“因为突然觉得很难过。”稍倾,像是终于整理好心情,她轻轻的开口。“一个人坐地铁回家,妈妈不在家,回到家里也一个人也没有。想在这里稍微坐一下,结果坐下来看着来往的人群忽然觉得很难过。大家都很幸福的样子,只有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所以才会不自觉地哭出来。所以,跟夏至一点儿关系也没有。夏至能和我说话,我就很高兴了,我并没有责怪过夏至,全部都是我自己一个人在任性而已。”
“呐——,神——”等到她抬起低下的头重新看我的眼睛的时候,我才继续说,“骗人这种事情对神来说还是第一次吧?那么请听我这个前辈的话,如果要骗人的话,请一定要盯着别人的眼睛,可以的话请保持微笑,这样一边流泪一边说不要紧完全不行的哦,谁都不会被骗到哦。骗不到别人,结果就只能害大家一起难过。所以,神——,我现在很难受。”
再次,神认真的忍耐被打破,她再次流出眼泪。同样被打破的还有那被诅咒的谎言。
神看着我,那被液体浸湿的眼珠像是夏夜闪耀的星星一般绚丽。我看得出神。然后,几乎是下意识的,神向我靠过来,她把她那还在流泪的脸靠在我的肩膀上开始小声的抽泣。与先前那近乎压抑的哭泣不同,这回,我能感觉到她的悲伤正随着那哭声渐渐的远去。
这样就好了。
这样就好了吗?我无法满怀怜惜的搂过那纤弱的肩,也无法说出安慰的言语。我无法说出真话也无法撒谎。我僵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明明是想要让事情朝好的一面发展,结果所有的未来都全部朝着与我完全相反的方向。
“夏至,我很难过。”
“恩。”
“能说出这样的话真的很好。谢谢你,夏至。”神靠在我的肩上,说着这样的话。
“恩。”
“我这样任性可以吗?”
“恩。”
“夏至跟我说‘要多一点美少女的自觉’,这样算是吗?”
“恩——,好像有点做过头了。”
“啊——,是吗?”
“恩。美少女不能这么主动哦。要傲娇才有看头嘛。”
“恩。以后我会注意。”
“但是这次就这样让我靠一会儿可以吗?”
“啊——,恩。虽然有很多人在看的说。”
“有很多人吗?”
“很多——”我边这样说便朝四散的人群看过去——,形色匆忙的人群里,那像是失手摔破掉的玩偶娃娃一样伏在楼梯上拼命忍耐眼泪的少女……那个是……霜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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