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阴阳师走进客厅的时候,英雄和恶龙正在窃窃私语。
“好了,两位。”阴阳师拍了拍手,“收拾东西,我们准备跑路。”然后他又用德语重复了一次。徐飞廉睁大双眼,一脸的不可思议。
柳渭熊凑上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啦,别这么瞪着眼,小命重要还是考试重要?”柳渭熊大步走进卧室,然后传出一阵叮铃哐啷翻找东西的声音。法芙妮尔倒是很听话的跑去把箱子提在手里。
“可是,我的父母……”徐飞廉一时间没能接受情况,但脚下已经开始往自己的房间走了。毕竟现在已经完全不是日常轻松度日的时候了。
“徐叔夫妻俩没事的。对了,你用不着和海蜘蛛联系了。”柳渭熊从房间里冒出来,手里已经提了一个箱子。
“因为我回来的路上已经打过电话了。”
柳渭熊将两人赶下楼,拉开停在门口的一辆本田车门,他自己则一直保持着警惕。
“我们去神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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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说起来很不可思议,徐飞廉从未去过近在咫尺的竹驹神社。腹行庄距离竹驹神社说不定连五公里都不到,但他从来没有造访过这座据说历史悠久的神社。
鸟居缺损了一块,午后的阳光从缺口洒落,穿过重重树影,神道台阶旁的石雕狐狸静静凝视着小镇。
不可思议。
徐飞廉在日本呆了三个月,却从来没有了解过这个国家所独有的宗教文化。
当然,他也从未想象过神话中的存在有一天会以某种形态真正出现,更别提自己也化为他们中的一份子。
本田车晃动着在神道台阶口停下,徐飞廉从车里拖出放置了几件衣物的箱子,顺手也把法芙妮尔的箱子拎出后备箱。
阳光炙烤着车顶和地面。徐飞廉抬头望向千级台阶之上的竹驹神社,心中混乱不堪。
“我们……为什么来这里?”徐飞廉可以感觉到某种流体正在环绕着眼前这座小山丘
“庇护所。”已经叼上烟杆的阴阳师并肩而立。“为了保护你和这位小姐。”
法芙妮尔紧握双手。
——————
对人类来说,十年时间太长。
但是,对鸣上镇这片土地来说,十年时间带来的变化甚至还不如当年那一场灾难性的大火灾。
一般来说,神道教的神社附近不设墓地,但就在徐飞廉拾阶而上的时候,树丛中透出的长方石碑着实令他好好的惊讶了一番。据说那场火灾和腹行庄兴建的时间差不多——所以镇子里也有腹行庄的建筑商之所以会轻生,是由于妻女都由于火灾意外亡故的说法。
“别光盯着看,注意脚下。”
阴阳师一人扛着三个箱子,大步流星地走在最前面,一次跨上两个甚至三个台阶。
满眼都是绿色,脚下的灰白石阶仿佛没个尽头,墓碑在树丛之间不怀好意地窥视着一行三人。
这只是我多想了。
徐飞廉这样告诉自己,尽力迈动脚步跟上柳渭熊。
“别这么急。没有我在前面开路,你们是进不去的。”阴阳师走了几步,突然停下,伸出手把徐飞廉拦在身后,回头望了望正在剧烈喘息的法芙妮尔。“飞廉,你最好照顾她一下,这里的环境对她来说不太友好。”
碰到柳渭熊的胳臂,徐飞廉突然一阵震颤。
某种有别于【现实】,从属于【幻想】的波动,正在阴阳师的身上一点一滴地渗透开来,渗入大地之中,滑过众人脚边,将整座山的性质扭转。
那种感觉就像是无毒蛇从脚边滑过,虚假的危险包含在阴冷的游弋之中。
徐飞廉“嗅”到了整座山的改变,气氛甚至为之一变,闷热潮湿的午后空气仿若混入了柠檬味金沙,一下子变得清新宜人。法芙妮尔的喘息变弱了,脚步更加有力。
用不着看,他也能察觉到灰雾甲胄开始从胸前逸散而出。
“收敛一点。别急急忙忙的就把底牌亮出来。”
他已经知道我可以这么做了——他怎么知道的?
“别紧张。我也有过你这样的年纪,就像拿着新玩具一样不停地摆弄——”阴阳师把背包往上提了提,“别急,别紧张。飞廉,你看看她。”
徐飞廉将目光投向法芙妮尔,她的疲倦让透过树叶的阳光都无精打采。
“这种……能力吧,不管你怎么说,也是要消耗某种东西的。”持续保持着【波动】的释放,状若轻松的阴阳师提点到“最直观的表现,就是体力。”
阴阳师轻快地飘上三级台阶。
“哦,你最好帮帮她。法芙妮尔·莱茵,她的血管里流淌着北欧恶龙之一的鲜血——”
“说人话。”
“这丫头是个小龙女,还是不折不扣的恶龙。”
听到好友在三级台阶外这么轻松愉快的说人家的隐私,徐飞廉捏了捏眉头。
“她毫无疑问是第一次‘冲突’,所以会这么吃力。”阴阳师爬着没有尽头的楼梯,“暗世界生存第一课,注意体力。”
徐飞廉咬紧牙关,拉起法芙妮尔紧跟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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