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勒!你对她做了什么?”
满头红发的男子从远处走来,一进入刚才蒂莎与科玛尔的交战区域,他就看到了戈蓝·泰勒用魔筋侵入黑发少女身体的那一幕。
若不是之前蒂莎曾流露过那种令人怜爱的表情——那和曾经挚爱的女子几乎同样令人心碎的表情,那么恐怕也不会勾起水政那如潮水般的痛苦回忆,所以现在,当水政看到少女遇险的时候,他竟毫无自觉地面露凶光,怒目圆睁地瞪视着那名曾经的旧识。
“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真的是你吗?冰大人!噢?真的是好久不见啊!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戈蓝·泰勒不知为何,竟狂笑不止。
“你究竟对她做了什么!泰勒!回答我!”
“没什么!我不过是想……呵呵!”
戈蓝一面很放松地与水政对话,一面快速拨动着两根枯瘦细长的手指。
戈蓝做这些动作时,蒂莎也听话地转过身来,将刀反握在手中,刀尖拖在沙地里,划出一道细长的痕迹。
“我大概是赢不了你的吧?冰大人!我是有自知之明的啦!所以……嘿嘿!只能耍点小手段了!”
轮椅上的戈蓝挑衅地看着前方缓缓走来的红发男子。
“你有办法对她下手吗?冰大人?”
他说这话的时候,蒂莎已经拖着长柄弯刀朝水政走去,热风吹来,将少女那长及腰肢的黑色秀发凌乱地吹向空中,她脚下踏过的黄沙也随之腾起,在身后形成小小的烟幕。
此时,少女脸上正显出痛苦之色,似乎正在做着抗争一般,她想夺回对自己身体的主导权,但是,她没有丝毫的办法,她的双脚仍在走动不止。
“啧!”
水政不屑地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抡了几下肩膀。
“喂!泰勒!我说……你什么时候变成这么卑鄙的小人了?”
“呵呵!哈哈哈哈!”戈蓝·泰勒发出一阵阴惨惨地怪笑,笑毕,他突然一脸严肃地看着那名邋遢的红发男子。
“这可是你害的!冰大人!你不会不知道你对我们都做过了什么吧?”
“……”
蒂莎细长的眉毛早已拧做一团,她已经使出了全力想要抵抗“人偶师”的操纵,额上长发早已汗湿了一片,她想停下脚步,但仍显得无济于事。
当走到距离水政还剩一半距离时,少女那灵巧的身体突然微微前倾,接着双脚开始加快了频率。
蒂莎开始奔跑,不顾一切地冲向前方,正对着缓缓走来的水政,熟练地举起带着寒光的长柄弯刀。
“泰勒!你疯够了吗?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下不了手吧!”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冰大人……传说你被下了诅咒,是这样吗?不然,我可不相信曾被誉为‘血魇红狼’的你,会好到有这等耐心与敌人讲这么多的废话
!你可不是什么善类啊!不是吗?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水政叹了一口气,停住脚步,立在原地,然后不紧不慢地蹲下身去,以单膝下跪的姿态,从容不迫地将背后那把左轮手枪拔出。
他歪着头,一只手拄着那只下跪的膝盖,一只手握着左轮手枪。
“泰勒!我再问你一句!愿意罢手吗?”
“那是什么?啊?哈哈哈哈哈!冰大人?你已经堕落到要对我下跪求饶了吗?”
戈蓝·泰勒仰头大笑,似乎眼泪都要笑出来了。
**控的少女已经纵身跃起,朝着那头在风沙中乱舞的火焰红发砍去。
不要!不要!
蒂莎闭上双眼,咬紧牙冠!使劲全力想要收住下劈的双手!
“呯——”
少女的刀刃已砍在水政的头皮上,几缕红色的发丝随风而落,隐约可以看到绛色的液体正缓缓地从红发男子的发际线处流淌下来。
水政轻描淡写地抹了一把额头,收起冒着青烟的左轮手枪。
真是千钧一发!
汗如雨下的蒂莎惊恐地举着刀,看着近在咫尺却无比冷静的水政,她感到自己的心脏都快掉出来了。
不过,幸好在最后一刻,那个不知为何的力量突然不再能操控她的身体,使少女那一直反向使劲的力道得以发挥作用,否则,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结果。
当蒂莎手上的刀刚刚有砍到有肉上的质感时,少女感到自己那疯狂的身体骤然停了下来。
“水政!”
蒂莎似乎都快哭出来了,看着眼前男子流血的额头,脚一软,瘫坐在沙地上。
水政朝她抿嘴一笑,轻轻地摸了摸少女汗湿的额头。
“我没事!待在这儿!”
水政留下两句话后,径直走向远处的对手。
渐渐消散的风沙中,几十码外的轮椅上,歪斜瘫软的身体已说明了一切。
那个再无力作恶的光头男子正惊愕地瞪大双眼,看向缓缓走来的红发男子——一发子弹已毫无怜悯地贯穿了戈蓝·泰勒的左侧胸腔,鲜血将他空荡荡的下摆染成了红色。
“咳咳咳咳……”
戈蓝虚弱地干咳了几声,随着他的咳嗽,鼻孔中倒流的血液被喷出来,将他飘荡的衣襟也染上绯红的色彩。
“冰……冰大人!呵呵呵……冰大人……” 戈蓝伸出了枯瘦的双手,攫住已走到身前,站立不动的红发男子的大衣下摆。
“戈蓝·泰勒……”
“呵呵呵呵呵呵……咳咳……我没有在做梦呢……果真是冰大人啊!这才像是我认识的冰大人嘛!”
“告诉我!为什么一定要选择这样的一条路!泰勒……”
“呵呵……冰大人……咳咳……这应该是我想问您的啊……冰大人……”
“为什么?”
看着这张今非昔比的丑陋面容,水政心痛得几乎说不出来话来,他俯下身子,凝视着戈蓝·泰勒那似乎有些湿润的双眼。
“冰大人……你……你……为什么要回来呢……当初……我们都以为你死了……当初……可是你……是你……突然抛下了我们所有的人……就这么突然间销声匿迹了……可如今……你又为什么又要回来……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回来!”
“泰勒!”
水政蹲下身去,托起濒死男子下垂的头颅——因为急速的失血,戈蓝·泰勒似乎连抬头都有些吃力了。
“告诉我!泰勒!究竟发生了什么?”
“告诉你……咳咳……呵呵呵……告诉你……又能怎样?你能改变这一切吗?你能改在你离开……这七年多已经死去的……和活下来的人们……大家……已偏离了的生活轨迹……吗?”
水政深吸了一口气,张了张嘴,竟感到无言以对,他知道自己改变不了什么。
如果当初不是因为尤雅,如果不是因为有人用命换回了他如今的时间,恐怕他自己的时间早就已经定格在那片染血的沙滩上,成为静立不动的永恒过去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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