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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道 “死性不改”

第三道 “死性不改”

“哎,别挤呀!”

地道里的阶梯本就很陡,玥儿光想着如何迎战未知的攻击,没想过眼前竟会是悬崖绝壁,所以重心一开始就有些不稳。而她刚才的惊叹,又招致身后人的好奇,让大家不免全都往前挤……

玥儿一边手脚用力地调整重心,一边想告诉身后眼下的险境,可余光里一触即发的危险转移了她的注意。

她瞥见,有好几只犬状物,正俯低头部紧盯着她,好像要随时扑过来。老头子说得不假,怪叫就是它们发出来的。不过,这已经不是重点了,重点是它们在这陡峭的绝壁上竟如匍匐在平地上一样,而且就在这几只的后面,还有几只更是如履平地地朝这里奔来。

偏偏就在这分神的一瞥之间,一阵好似电流穿过身体般的震动迅猛袭来。

“见鬼!上面的混蛋肯定用了什么毁灭级的魔法。”

伴着身后艾姐严峻的话语,本就摇摇欲坠的玥儿被这么一震,彻底失去了勉强维持的平衡,一下子摔了出去。

啪!玥儿结结实实地拍在了崖壁上。就在摔出去的那一刻,她一翻身,一把抓住了边沿。手里的剑好悬没撒手。

呼……她趴在崖壁上吁了口气。可还没等她脑子里闪过庆幸的念头,一股奇异的感觉便窜遍了全身。

这是一种极为不自然的唐突感,让她都顾不上艾姐的急迫叫喊,也顾不上还有危险在朝她扑来。

“是你在动用神力么?”她在心里问体内的水精灵。

“我只是向你提供力量,除了疗伤自愈,并不会也无法擅自行动。”水精灵机械地回答道。

就算不问,她也立马意识到了,这份异样感和水精灵确实没什么关系。

问题出现在刚刚摔出去的瞬间,天旋地转中,自己竟没有一下子摔下去,以至于有时间翻回身来抓住出口的边沿。而现在趴在崖壁上的感觉更是出奇:按理说,自己身体的重量应该集中在手上,可感觉怎么像是……

“呀!”

小腿上剧烈的痛感,犹如一记让人眼冒金星的重拳,把她的思索一下子全都打飞了。她当即下意识地挥剑下去,另一只手也不自觉地一缩,松开了扒着边沿的手去撑起身体。

潜意识比上层意识更早一步明白了。

由于没有常识意识的阻碍,所以更加的果断——倘若不是如此果断,她的一条腿当场就废了,纵使有精灵的修复力,也不是一时半会便能治愈的。起码腿上会少块肉。

就这样,在洞口处探出来的几双错愕的目光中,在几声短促的惊叫声里,她没有理所当然地掉下去,而是将冒血的小腿从尖牙利齿的攻击下解救了出来。不仅如此,她还就势翻身站了起来,脚踩着光滑的“崖壁”——

稳稳地站了起来!

这在洞口处诸位眼中的怪诞,在玥儿这里恰恰相反。她站起来后,感觉就被彻底颠覆了。如果不纠结这里是地下,简直就和脚踩大地头顶天空别无二致。而她也确实没有闲心再去纠结,毕竟她要对付纷纷扑上来的尖牙利爪。

刚刚被咬的伤口已经修复,但痛觉还未在脑中散去。这让玥儿丝毫不敢大意,刚开始就竭尽全力,她可不想再被轻易地咬上第二口了。

眨眼间,玥儿凭借着超乎常人的力量,硬生生地将其中一只砍翻在地。

散落的金属碎片,缺口处的电火花,与倒在那里四肢抽搐的活生生的样子,竟无一丝的违和……之前因为仓促,以及它们敏捷地上蹿下跳,看不大清,这下可以彻底地辨认出了:它们果然不是真正的犬类,而是高度仿生的犬形机械兽。

啧,又是那种鬼东西!

玥儿和艾尔几乎同时咂着舌在心里暗骂。那场在尼莫镇地下让他们险些丧命的血战,不过是几天前的事。他们深知这种机械怪的可怕。

“哦哦……”老尼莫见状反倒兴奋起来,就像个守财奴打开了藏宝箱,眼睛瞪得都快冒出来了,“我就猜到是这样!”

艾丽娅极为轻蔑地瞥了他一眼,持双刀从洞口纵身跃了出去。身居骑士团的一团之长,就算再怎么惊愕,也不会影响她对战斗果决的判断。于是,在重心转换的奇妙感觉过后,她也加入了厮杀的战局。

这帮机械犬个体战力本来就不弱,更可怕的是,它们还具有狼群捕猎那般协调的围攻技巧。这让她俩即使施展了浑身解数,即使配合默契地合力奋战,形势依然不容乐观。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如若不是玥儿有水精灵护身,她不会毫无顾忌地硬碰硬,充当屹立于漩涡急流中的砥柱磐石,将它们牢牢地牵制住,局面很可能一开始就失控了。那样的话,即便她们身手再好,也很难扛得住这种凌厉的围攻。

“我去帮忙!”

眼见此状,艾尔也跳了出去。他的爷爷光顾着兴奋了,等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拉住他了。

论杀伤力,少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毕竟他连武器都没有,但这并不代表他是个不自量力的愣头青,冒失地跑去添乱。

相反,他头脑敏捷,对自己的敏捷身手也有着充分的自信,并能很好地运用。这不,他的加入很快就搅乱了机械犬的围攻势头。

他先是冲上去踢了其中一只的屁股,然后一边躲着追咬,一边机敏地瞅准时机,冒险在其间穿插骚扰。不仅搅乱了围攻的队形,还致使好几只因为分神而被砍翻,从而让战局逐渐变成了一边倒。不久,这帮家伙便成了一堆堆的废铁。

“你这个傻瓜!你知道这么干有多危险吗?”玥儿言不由衷地嗔怪着遍体鳞伤艾尔,用发动了治愈之力的肉呼呼的手,海绵吸水般地轻抚过他身上的每一处伤口,使其恢复如初。

“嘻嘻,这帮该死的狗东西,是比我想象的灵敏了那么一点点,抓破了点皮。”艾尔嬉皮笑脸地回答着,借着靠近的机会,贴到她耳边,用情话缠绵般的口吻,轻柔地说:“不过有你在,就算再重的伤我也不怕……呀!”

未及说完,玥儿便一巴掌拍在他一条已抚平大半的伤口上,疼得他叫了一声。刚刚耳朵痒得她很是烦躁,脸上好像起刺了似的,这让她粗鲁地抹平剩下的伤口后,便腾地起身走开了。

啪啪啪……老尼莫喜形于色地拍着巴掌,从洞口钻了出来:“干得漂亮!顺利得超出预想啊,那接下来——”

“别出来碍手碍脚!还没完哪!”

艾丽娅声色俱厉地呵住他,一个箭步,跳到一只正在跑近的机械犬面前,将它吸引到她们的方向,而后和玥儿一起三下五除二地将它砍趴。

老头子没停没退,也没慌没恼,仍旧笑眯眯地捋着胡须,扫视着四周。在远处,不同方向上,又有两只在朝这里游弋。

“这是不会有完的,必须尽快前进。”他不紧不慢地又开了口,“咱们也没工夫在这里耗。刚刚的震动很可能是那个莱昂的杰作,说明地面上的入口被弄开只是个时间问题了。”

“我当然知道!”艾丽娅咬牙切齿地说,用刀指了指周围让人茫然的广阔无垠,“可你知道该往哪儿走吗?如果走错了方向,就和在天噬区里迷路一样,只会死路一条!”

“死路一条?我不否认有这种可能,就像他们一样。”老头子说到这里正了正色,俯身捡起一根断骨。若抬头放眼望去,以那出口为圆心,方圆几百米内都有残碎的骨骸触目惊心地散落着。“但如果不冒险去探索,死路一条的可就不光是咱们几个了。你总说这丫头就是末世的希望,我不否认这种结论。但在我看,你还是把问题弄颠倒了。她是开启希望的金钥匙,而不是希望本身。因为人类最后的希望在这里。”

“这里?你对这个鬼地方又了解多少?你不也没进来过么!凭什么说这种话!”

“就凭这些,”老头子的声音也扬了起来,将断骨甩向还在冒着火花的钢铁堆,梆地一声,“还不能说明问题吗?即便是文明时代的最高水准,也根本造不出来啊。还有咱们现在站在这个颠倒天地的混沌之所本身,不也能说明些什么吗?这些还不够让人振奋么?也许我们能像我的先祖那样,探索出足以改变世界的大发现!”

“哼,说到底还是那个祸害世界的恶魔之道。”艾丽娅对他的话嗤之以鼻。“死性不改。”

“呵,好啊,好啊!”青筋暴起,胡子乱颤,老头子这下子被彻底激怒了,“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你们这些教会的榆木脑袋,愚昧反智驯化出来的神棍走卒,会有这么一天,当着我的面,说出这种彻底否定文明的荒唐话!真是愚不可及!”

呜哇,这简直是作死啊。本来之前在地道里就有积怨,这么一点火,艾丽娅怎能不爆发?多亏玥儿跳过来抱住了艾姐,艾尔也跑过去拉开了爷爷,否则艾丽娅的刀没准真的会砍过去。

混乱之际,玥儿在余光里发觉,小英哥不知何时从洞口爬了出来,都已经走出挺远了。

玥儿看出了异样,当即放开了艾姐,追了过去。等跑到跟前,发现小英哥的样子果然有点儿怪:眼神直愣愣的,似乎在喃喃着什么。

又是那种状态!

她赶紧侧耳俯身贴了上去……

片刻后,玥儿狂奔着回到还在吵吵的他们身旁。

“艾姐,”她一把拉住了艾丽娅的胳膊,“我知道该往哪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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