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央教学楼下的生态花园内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子休开始浏览“苏”寄过来的邮件。
点开邮件内容，只有一行超链接，末尾的后缀字符是“VIEW”，大概是通往虚拟会面场所的链接吧。
戴上目镜，给自己创造一个虚拟形象，在虚构的场所会面交流，已经流行了二十多年的社交方式。
倒也没什么稀奇的，不过对于能够创造世界的赛博黑客来说，这种东西应该不受他们的欢迎才对。
在学校内的服务设施内租借好一台目镜，登陆上自己的账号，为自己随意选择了一个系统默认形象，子休点开了通向虚拟会面场所的超链接。
加载画面一闪而过，子休来到了一片空地之上。空地被浓厚的热带植物所包围，卢梭式的叶片宽大鲜亮，泛着点点无法在自然界中找到的“有机”色泽。远处传来无形却十分逼真的鸟叫声，还有带有多普勒效应的虫鸣。丛林深处响起某种小动物移动发出的沙沙声。
子休颇感意外，他本以为自己会看到一副让人脑仁发痛的超现实场景。
“热爱电子从来都不意味着反自然。相反的是，美丽的自然风光会给我们带来许多编程的灵感。”
一只停在树梢上，模样滑稽的犀嘴鸟忽然张口说到。
“你就是帮助他们干掉学校防火墙的那个人吧。编制外，菜鸟赛博黑客，你很特立独行，很赛博。”
犀嘴鸟振翅从树梢上飞下，在低空绕着子休盘旋着，一边评价着子休。
“我觉得你做的很好，真正的赛博黑客，真正的创造者应该不与任何人为伍，包括自己的同道中人，不过在一定阶段与别人相处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跟我走吧，有人想见你。”
在犀嘴鸟前方的森林忽然消失，露出了一条可以行走的道路。
一路上犀嘴鸟仍然不停地重复着它那套莫名其妙的黑客价值理论，并且错误地认为子休就是一个它理论中的高级黑客，不断地赞许着子休。子休也没并没有打算反驳它，他倒真希望所有关注这件事的人都猜测他是一个高级黑客，那样绝不会查到自己的头上。
走到小路的尽头，子休看到一块像当初先知们传颂史诗《埃达》时所坐的环状巨石，一个维京人正坐在巨石之上，像是已经等候他很久了。
“苏？”子休试探性地问道。
“不，我不是‘苏’，她在忙其他事情，我是‘方’。”维京人的声音异常沙哑，像是风中飘散的沙子。
“苏把我们失败被踢出空间后发生的事情都告诉我们了，我很意外在这一带的圈子里还有你这样的高手。”
“长安大学里面那几个数学好的学生都没进行过赛博改造，你是哪的学生？长安电子科技大学？西北基因大学？”
看来“苏”并没有告诉他的伙伴们自己是谁。
“算了，这都不重要，我们都知道在网路上隐私优先。”
“今天想要和你会面，是为了给你一份谢礼。”
“我们的团队虽然整体技术没有多强，但我们团队里有一位擅长制造潜袭武器的高手。为了答谢你，我们送给你一份潜袭武器代码。”
潜袭武器？是像“苏”那天使用的长枪一样的武器吗？自己从天空上掉下来的时候就看到了那根像神话中武器一样的长枪。
“就这样吧。如果以后有什么想要合作的事务，可以联系我们，我们现在是对你单向信息透明的。”
维京人的身体像他的声音一样在空气中飘散，消失掉了。
看着手中不断旋转的蓝色立方体—也就是潜袭武器的代码，子休有些不知所措。
自己好像真的变成了一个像赛博黑客一样的人物。
由犀嘴鸟带着原路返回，子休退出了虚拟会面场所。重新检视自己的账户，果然多了一份代码文件。如果子休没有记错的话，在没有政府准许证的情况下持有黑客代码是违法的。
不过不被发现的话，应该就不是犯罪了吧。
况且这份法律是先由哈斯生化，网际传媒，蓝色基因等饱受黑客侵扰的美国公司所带头制定的国际法，其他国家的政府是不介意自己的公民在不攻击政府与国有企业前提下持有这些代码的。
一想到这些，子休顿时心安了不少。
天色已晚，最后一班回住宅区的列车也已经停运，今晚看来只能留在学校里了。
再去找艾伦吧。
轻车熟路地来到艾伦的宿舍，推开房门，艾伦并不在房间里面，房间乱糟糟的，地上扔着一份全息报纸。
子休在床边坐下，顺手捡起地上的那份报纸，掠视着其上的信息。
报纸这个名词所代表的传统事物实际上已经消失了数十年了，现在的全息报纸都是能无限更新内容的崭新设备。
“没什么意思，都是一些明星的垃圾新闻，这种地方小报的唯一结局就是被删除文件。”
几乎是带着惯性地翻到第二页，一行小小的新闻标题吸引住了子休的注意力。
“美国安娜堡发生大规模投放化学制品案件，目前多名市民被紧急送往医院调查。”
“安娜堡？”子休觉得这座城市听起来蛮熟悉的。
“安娜堡是美国密歇根州第六大城市，也是底特律城市群的重要一环......”
“糟了！”子休看着窗前桌子上那一株摇曳的苹果花，忽然意识到安娜堡似乎正是艾伦的故乡。
“难怪艾伦离开的这么匆忙，他的家乡居然遭受了恐怖袭击。”
子休也有点焦虑起来了，开始为友人所担忧。
“咣”的一声，门被粗暴地打开了，艾伦和那天的那位少女匆忙地走了进来。
“啊，子休！正好我还打算找你呢。”艾伦发现了正在阅读报纸的子休。
“那估计我也不用给你解释什么了。这位是我的同乡，上次没来得介绍，来自安娜堡的妲露拉·茉莉，在西北基因大学当留学生。”
“我们现在都很愤怒，并且要为自己的家乡做一些事情。我已经在暗网‘城寨’中锁定了那个制造恐怖袭击的组织的网域。你能在其它方面帮我搜集一些信息吗？”
艾伦用他墨绿色的眼睛诚恳地注视着子休。
“当然了，没必要说这些废话。”
子休不由得攥紧了自己的手心，像是在握紧自己的武器一样。
拉开抽屉，拿出导线，启动赛博仪和电脑。艾伦和茉莉严肃地将导线接入自己脖颈上的插口之中。
一股怀着恨意与决意的暗流悄悄地涌入到了暗网“城寨”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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