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顶楼回到空教室再没有之前热闹的气氛。大约酒精的缘故原本一直负责活跃气氛的赵辰躺在桌上睡过去了。我和杜松搬了椅子靠着窗坐下，看着银白色的月光映亮周围，周围堆着破旧桌椅的旧教室像极了一座废墟，安静的只听见赵辰重重的呼吸声。
“你今天去过了？”他突然这么问。
“嗯。”我简短地回答着。
“每年清明时候被姐姐拖着去扫墓，偶尔还会经过那。实话说我不怎么愿意去那。”
“为什么？”
“各种原因吧，总觉的一看到就会想起他最后那个样子。”
“下午赵辰好像也说过类似的话。” 杜松说的这句话让我有些在意。
“他……有没有跟你说什么？”杜松看了眼睡着的赵辰，压低了声音说。
“他说，看过林安最后的样子就知道不可能还活着。”
杜松恍然大悟地啊了一声。
“大人在河里找到林安的时候我们看到了。怎么说，好像变胖了一圈一样，整个人都变了色……”他说到一半立马甩了甩头，“大半夜的不说这个了。”
我对这一切毫无印象，除了残留在手里的触感，我对那之后发生的事情都没有了明显的记忆。为什么会忘了？
“你说，林安会不会还在那里？”我想起了黑猫的话。
夏季深夜学校的废教室里四下寂静，连睡梦中的赵辰都安静了。月光下杜松的脸显得苍白，窗外夜风带着丝丝凉意吹过，画面定格在这一秒。
忽然见杜松整个人抖了一下，似乎被什么吓到了样子。
“怎么了？”我赶忙问。
“刚门口那似乎有个什么黑乎乎的东西一下过去了。”他有点惊魂未定，指着门口说。我看过门去，门外漆黑一片并没有什么动静。侧耳细听，从楼道里传来几声猫的叫声，细细的嗓音在楼道里回荡。
“是哪里的野猫吧。”我这么说着。
“诶，你不要吓我啊。”杜松明显地靠后，似乎有些冷地用手搓着胳膊。
我意识都自己的话是有些不合时宜，不好意思地笑了下。
“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他有些关切地看着我。
不，我只是遇到了一只猫。这句话自然不能说出来，只好借口掩饰。
“你别老跟姐姐一样，知道我不喜欢这些还老喜欢说这种神神秘秘的事情。”
“我只是忽然想，他如果在一定会生我的气吧。”
“当时的情况……也没办法啊。”杜松小声嘟囔。
“恩？”
他推了推眼镜，看了眼熟睡的赵辰，摆出一副破釜沉舟的架势转头看着我。
“夏景，我问你一件事。”
我被眼前他这阵势吓的愣了，就见他躲在镜片后的眼里写满严肃，双手用力搭着我的肩膀，小声而又郑重地对我说：“你这么久不回来，心里在责怪我们么？”
“啊？”我一头雾水。
“我们不是不想救他，是没办法。你理解吧？”
我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慢慢转动的脑子里大致知道了他要说的事。
“我知道，那件事是我的错。”
“你没错，是我们的问题。”
“恩？你在说什么？”我觉得话题有点不对。
“诶？”他楞了一下，“我说林安的事情。”
“我也说林安的事。怎么感觉不是一件事？”
他有些疑惑，“那天的事情，你还记得多少？”
他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我的肩一沉，如同我内心一般。
似曾相识的问题。
我把过去事情一一告知，连同我这么多年的的愧疚，好像告解一样。杜松认真的听完我说的一切，没有任何的辩解和安慰，始终沉默以对。
在说完一切后，他松开了搭在我肩上的手，不知在想什么。
“你一直很在意没拉住他么？”杜松没有看我。
“恩。”
“你记得自己后来溺水了么？”
“恩？”
“你记得我和赵辰把你拉上岸么？记得你后来感染肺炎住院么？记得错过葬礼了么？”
一点都记不得。
“你怎么就记得那一件事啊。”
似乎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口气。
他似乎想说什么，摘下眼镜用衣角擦了好几下。最终什么都没说，而是一下起身，拿起桌上的手电说该去巡逻了，留我坐在那任凭记忆里一团乱麻。
“对了。”走到门口的杜松忽然说，“这你大概也不记得了吧，不是你没抓住他，是我和赵辰拉住你。”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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