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分散注意力,我决定找一个人泄泄火。
水仙——这个人是我的泄欲对象,也可以说是我的朋友,准确而言是我不久前从某个贴吧论坛上结识的网友。但与其说是网友,倒不如说是互相谩骂,骚扰,互相鼓励对方自杀的网上仇敌。
关于积怨的源头?
说得哲意一点,要归咎于这个世界了。
有些巧的是,我讨厌这个人,因为这个人与很像我。
比这更巧的是,我喜欢这个人,与他是和我同样的社恐者不无关系,可以说我们是很一对很有缘分,也很有话聊的人——
最巧的是,我们生活在同一座城市,在相似的环境下呼吸;我们有着类似的经历,同样讨厌这个世界,同样活在一种绝望与不安中。
总体而言,水仙是一个负能量饱和到满溢的变态。
但愿,这个变态还没死吧——
小雪:“变态,你还活着吗。”
水仙:“死了。”
值得庆幸,看来这家伙还活得挺滋润。
小雪:“你男人寂寞了,来让我搞一发!”
水仙:“滚,SB,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小雪:“别闹,宝贝,跟你说正事。”
我笑。
小雪:“我妹妹和她的闺蜜来我家了,现在正在浴室洗澡呢,我接下来该干些什么呢,要准备好**吗?”
水仙:“年轻人还是好好撸,不要想太多。”
水仙:“你前不久不是说自杀吗,怎么还没死。”
小雪:“很可惜,被人救了,你呢?你怎么也没死。”
水仙:“差不多,割断了两条筋,刚出院。”
我心里一憷,脑海中浮现出一幅难以想象的血腥场面。
水仙:“还想死吗。”
我沉默了一会儿,快速敲击键盘。
小雪:“暂时不想。”
水仙:“有时间出来聚聚吧,劝劝你。”
小雪:“劝我搞基?然后搞完一起殉情?”
水仙:“白痴,劝你别死!”
小雪:“……”
水仙:“给我留下你手机号。”
望着水仙的QQ头像,世羽的动漫大头照,那张忽然变灰的小方格,我沉默着。
小雪:“151********”
看到对方没有回应,我叹了口气。
或许,这就是社恐者的悲哀吧。由于长时间没有和人交流,几乎丧失了与人融洽交流的自信。即便在虚拟的网络社交中寻找到了可以有共同话题的伙伴,但又碍于彼此家里蹲的身份与地域距离等重重阻挠。
最终,只能——心中渴望着友谊,却一直孤独地,一个人活着。
百无聊赖下看着水仙在自己QQ空间不久前写的日志,令人忍不住回忆起并不遥远的另一头,另一座房间的过去——他蹲踞在这阴暗与狭小的空间,电脑的荧光屏幕前,那个头脸油垢,目光无神的少年麻利地敲动着因为长时间敲碰而退去英文字母的键盘,写着糟糕透顶的心情日志。在耳边动漫音乐的陪伴下删了又写,写了又删,即便把句子塞得再华丽也觉得空虚。
现在我与他坐在同一个地方,做着同一件事,之间却仿佛跨过了一场缥缈且不真切的噩梦。
现在,这个世界都变得不一样了。左侧的胸口里仿佛有什么东西活了过来,内心更是越发感激把那东西救活的人,想象着那个人的一颦一笑,连手指间码出的文字也似乎被赋予了生命,在标点与字行间跃出小小的灵魂。
…………
你出现在我眼前,微笑。
汗水濡湿了你鬓侧的几缕发丝,额前的刘海压得很低,遮住了整片额头,一双眼睛明亮,有神。
笑的样子很好看,很干净。
…………
你的肩头,双臂甚至我看不到的大腿上,还有好多淤痕与干涸后的血痂。
我嘴唇微微发抖:“痛不痛。”
“不痛。”
…………
你我紧紧依偎,靠近你,有你的温热与芬芳。
我拉住你的手,轻柔问:“怕黑?”
“不……不怕……”你的手心微微发紧。忽然发出一声轻轻地嬉笑。
“因为喜欢哥哥身上的味道。”
真是个倔强的笨蛋。我在心里笑骂着,牵着你的手,一起从漆黑犹如浓墨般黑暗中走到向规成圆圈状的光晕里,又从窄小的光圈中,走向了黑夜里。
…………
“嗡嗡……”
我吓了一跳,集中的意识从哒哒地键盘声中被扯了出来,转移到声音振动的源头,我的床头。
是橘的手机。
瞥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显示来电——妈妈。
人家的电话我可不会傻到去接的。
“给我拿过来!”橘的声音从浴室里传过来。
“噢?”我回过神来,“哦。”
浴室的毛玻璃门缓缓从里面推开一道小缝,一只沾满水渍的小手从门缝里探出来。
玻璃窗上若隐若现地浮现着两条人影,注意力微微有些恍惚,我赶紧把手中的手机递过去。
“你……妈的……”
橘莫名地朝我怒叱:“死变态!你刚刚说什么!?”
“噢,是我妈的啊……”没想到橘竟然把手抽了回去,手机险些沿着门缝滑下来。
“帮我接,说一声不回去了。”她说。
“这个……”
“记得开免提。”说着,从浴室的门后露出橘的半张脸来,她脸蛋红红地盯着我:“少废话,我妈要问,就说是我同学。”
望着橘的那双在热雾中有些朦胧的淡橘色眸子,我一阵慌乱,原本打算点到免提键的指尖竟然很不小心地按在了接听键上。当然,只要再重新按一遍免提也不算什么失误。
“女儿,好晚啦,回家食饭嘢……”电话里传来一个甜腻的女声,方言说得有些模糊,一时让我听不清楚她说了些什么。
“什么?”我愣了下。
“小橘呢。”电话里的语气中含着奇怪地笑意。
望着橘那双水雾朦胧的双眼与贴在两鬓的湿发,我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在洗澡啊。”
电话的另一头传来小声地惊呼声。
大脑终于清醒过来,我猛地抬头。
发现橘正朝我露出一对小虎牙,恶狠狠蹬着我。
然后我马上意识到,我说错话了……
依照橘先前对她妈妈的描述,那一定是极端性质的宗教爱好者,我这样说必然可能会造成彼此间的一些误会。如果解释不清楚,这样一来很有可能会令橘触犯到什么我还未知的戒律,这样一定会为橘带来大麻烦的。
橘的妈妈肯定震怒了。
但事实是——
橘的妈妈笑了。
“阿姨,请听……听我解释……事情是这样的……”
“男朋友?”
“咦?不是!不是!是同——同学……”我挠着头发,望着一脸羞愤的橘,只能用不知所措地谎言敷衍着。
“好啦,好啦,不用怕羞啦。不是想要打扰你们噢。”电话的另一头笑嘻嘻地说着:“橘这孩子肯定正一脸怨念地看你呢,对不对哈。”
我心里一惊——不愧是橘的母亲,好一个明察秋毫。
“笨蛋!给我!!”橘气呼呼地吼了我一声,从浴室的门后朝我伸出一只皓白的手臂,一双莹白无暇的香肩从门后露出来,某两处娇小的敏感部位距离门框边缘仅差几寸之遥。
“哎呀,真是抱歉,这个孩子肯定又在发脾气,真是要多麻烦您照顾了……”
我呆了一下,赶紧把手中这块炸药包般的电话递了出去。
橘刚刚把手机攥紧进手里,电话里的开明妈妈又开始唠叨起来——
“好孩子,别紧张啦,橘这孩子嘴上虽然刻薄,其实心里啊……”
“妈妈讨厌!!”橘低声骂了一句,指尖用着一股看似仿佛要戳穿手机屏幕的力量,恶狠狠地挂掉了电话。
耳边传来你幸灾乐祸的咯咯地笑声,与橘嘴巴里不停低低咒骂着的“笨蛋”声。
因为事先按了免提的原因,电话里妈妈的声音让我们三个全部听得一清二楚。
稍一接触,我倒感觉橘的母亲并不像橘口中所说得那样顽固不化,也许她们彼此间存在着一些误解,又或许母女两人存在着一些未知的矛盾也说不定。当然,这些事情我也没有太大兴趣去了解。
我只是一语不发地望着橘。被温热的浴水所濡湿的黑色秀发下,橘那张白净小脸在气雾中呈现着淡淡的粉红色,也许是因为水温过高的原因,又或许是因为害羞,也许两者都有。
忽然觉得这女孩子其实也挺可爱的。
“再乱看挖掉你的眼睛!死变态!”
“啊?噢!”我尴尬地转过身,“抱歉……”
“警告你,敢溜进来偷看就真的杀了你!”
这话还真没逻辑,我要真溜进去,那应叫硬闯了,还能叫偷吗?
“橘,别这样凶哥哥啊。哎呀,哥哥也是,我们在洗澡诶,别傻站在这里盯着了!”
我点点头,灰溜溜地逃回房间。
已经没有心情继续去写我的日志,只能漫不经心地在电脑阅览器里闲逛,顺便从网上找了一下今天下午亲临的那场车祸——这不禁令我无奈于当今中国网络世界的和谐能力,像这种重大的交通事故,竟然完全没有被我搜索到任何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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