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秦凡感觉他与楚曦那好不容易拉近的距离又开始倒退。他分明知道自己一直站在原地没动，只是楚曦在不停地前进后退罢了。他总在期待着楚曦主动告诉自己原因，却发现自己逐渐地开始被人群所淹没。分明她就在他的身边，他却怎样也看不见。
刚开始没几天的时候，秦凡每到下课的时候都会被一群女生包围。她们拿着各色各样的本子递到秦凡面前。她与他相牵的手总会在这时候断开——她不想让其他人感觉到什么。她担心一旦被人发现，她会没有勇气再去牵着他的手。
但是她并不想放弃，每天放学的时候她都会告诉自己，“明天绝对不松手。”但是明天的自己却总会欺骗那个昨天的自己，告诉她，“算了吧，明天吧。”一天又一天……
那天，她终于鼓起了勇气，去抓紧。
两人的手如同在狂风暴雨中的纤细枝干，瞬间就被人群折断。她将手缩回来，头重重垂下，“果然——我还是做不到吗？待在他身边什么的……”
后来在张老师的帮助下，秦凡的身边也就没有像当初那样多的人。但是盯着秦凡的视线逐渐多了起来……起初还只是在下课，逐渐上课时候也会有视线盯着秦凡。
于是在那一天……“小凡，我已经买好了所有课本的盲文版，所以——可以不要再拉着我的手了。”她的话音压得很低，宛若叶片划过青石板。
“你是在担心别人的看法吗？”秦凡并没有松手的意思，之前藏在刘海后的懦弱在就在不知不觉中消散。就这样被秦凡看穿让她有些不知所措，恍惚间，她应了一声。
秦凡撑着下巴，微微闭上眼睛，像是有些不耐烦，“如果我说我不在乎呢？”楚曦被他这样一说愣在那里，心里有什么在不停地冲撞着自己的躯壳。
“我……”楚曦咬着嘴唇，到了嘴边的话却说不出口。
“你只是想用我的眼睛来看这个世界，不是吗？”秦凡盯着黑板，肘部撑在课桌上，笔头抵着自己的嘴唇，像是随口把话说出。
楚曦沉默了半响，搓捻着裙子，轻声喃喃，“我只是想要把你抓住而已。”
微微寒风翻动秦凡的书……
一切都安静下来。
“你刚才说了什么？”秦凡转过头，一脸茫然地问。
楚曦长舒一口气，摇摇头。“没什么……”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江婷开始主动靠近秦凡。起初还只是在秦凡周围和一群女生交谈，视线总会不自觉地瞟到秦凡身上，然后警觉地看着楚曦，但是两人却浑然不知。
后来女生散开后，江婷第一次走到秦凡面前。
“那个——”江婷支支吾吾，像个小孩，“我做了便当，秦凡要不要尝尝……”江婷笑着，似乎在期待着他肯定的回答。
“不……”
“小凡你去吧，毕竟人家好心帮你做了，这样做是不好的。”楚曦拿起自己的文具盒收到包里，强装镇定。秦凡回头，愣在那，双目圆睁，充满不可置信的神色。
他咬牙，发出轻微咯咯声。“你——说真的吗？”他觉得自己没有失去理智的理由，只是平淡地将句子吐出，让人觉得冷冰冰的。
“嗯……”楚曦拿起自己的导盲棍，想要赶快走出这个地方。秦凡看着楚曦，直到她消失在教室里。
江婷看着秦凡看着楚曦的神情，或许是心疼或许是担心，她手里的便当被她抓得咯吱咯吱响，但是秦凡并没有在意，他的感官全都集中在楚曦身上，直到她离开，他才注意到江婷还站在自己面前。
“要是我早点意识到他就是秦凡就好了，我居然完全没有怀疑，”她拉扯着自己的嘴巴，虽然让人看不出她是在假笑，但是却总让人感觉有些变味，“居然还让楚曦钻了空子……”她努力将脸涨的红起来，尽力让人觉得自己是在害羞。
“秦凡同学……”她音调上升了几分，倒有了些娃娃音的感觉，“还吃吗……”
秦凡不知道该用什么行为来回应她，笑？亦或是大骂，让她离他远点？又或者什么都不做，尴尬地看着？对于这个站在自己面前的女生，这个自己曾经告白过的女生，这个把那个胆小的自己当成废物的她……他不明白，她的哪个形象是真的，她的话哪句是真的？“走吧……”他起身，一手**口袋，茫然地接过江婷手里的便当。
她可爱地小跳到秦凡身边，想要去挽住秦凡的手腕，却被他伸了个懒腰给躲开。她跑到他前面，旋转着，显出青春女孩的朝气与活泼。“小凡，你喜欢吃鱿鱼丝吗？虽然做得有些不好，”江婷傲娇地翘起嘴巴，闭上一只眼睛，“但味道也还行。”
秦凡突然一下停步，看着江婷，看得有些出神。其实说秦凡是看她看得出神也不对，他的视线其实已经透过她落在了另一个人身上。
那个自称是自己粉丝的女孩，那个——在自己最痛苦的时候在自己身边为自己加油鼓劲的女孩。
“小曦……”
江婷没动了，只是站在原地，脸色有些阴沉。
“对不起，我有些走神了，”秦凡冷漠地念到，不像是在请求他人的原谅，倒像只在告诉你这个事实。
“小曦，小曦，小曦，小曦……”江婷在心里念着，身体有些颤抖，脸上却没露出半点不悦之色。她陡然一下又带上那张令人心烦的假面，“没事……”
“叫我名字就可以了，江婷同学。”秦凡对刚才江婷的亲昵有些不适。
“好吧，秦凡你也直接叫我名字吧。”江婷压住心里喷之欲出的火焰走到秦凡身边。秦凡压住自己想要往一边挪开的冲动。
“知道了……”秦凡并没有太在意这件事。但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在意被别人这样叫，为什么又不在意楚曦这样叫他，又或者说——每当她这样叫他的时候心里总会有些激动，逐渐习惯了被她这样称呼。
江婷见他走神，一下抱住他的手臂，却又想显得自己像是个害羞的小女生。“楚曦你等着，就算你比我早和秦凡相处得好又怎么样，我再怎么说也比一个瞎子更让人喜欢，”江婷心里念着，丝毫不客气，“再说了——”
“秦凡他本来就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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