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江婷和秦凡一起吃饭后，楚曦感觉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似乎坐上了升天的烟花。大概也会在空中绽放出最美丽的花火吧，楚曦总会不自觉地这样想。她总想要告诉自己不能放弃，要去不断地尝试，却发现自己每次走到那个选择的分叉路的时候总会在恐惧中退却。逐渐的……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勇气就这样被她慢慢地空耗着，她终于丧失了将手放在秦凡手里的信心。
但是这一次秦凡没有主动去拉住自己，这让她感觉瞬间坠入冰窖。她将自己每句想要对秦凡说的话都吞咽回肚子。
秦凡并不是就此放弃，他撑着脸颊，似乎是在饶有趣味地看着楚曦的神情——“你以为你话说得那么小声我就听不见了？”秦凡眼睛微眯，眉间含笑，翻动着书本，观察楚曦默默翻起盲文本的样子。
有那么一瞬间……秦凡感觉所有人都消失了，教室里只有他们两人，就像是这个世界……
“——便只是我们的世界。”
“秦凡，你可以和我讲下题吗？我上课没听懂。”江婷拿着一个本子，眼睛水汪汪的，可怜兮兮地看着秦凡。
秦凡几天相处下来，也习惯了江婷的这副虚伪的外壳，他朝着江婷笑笑。“可以啊，不过我看小曦你上课好像没听……”他反手拉住楚曦，却被她一下甩开。她眼前在那一霎那看见了秦凡面前的江婷，细白的手臂，如同黑绢从肩部涌出的长发。一种名叫自卑的情感侵袭了她的心。
“不用你管。”话刚说出口，楚曦就后悔了，却怎么也收不回来。她听着一边秦凡的讲题声，想要集中精力在书本上，却总是心不在焉。“为什么他现在总是愿意和江婷讲话，”她揉起书的边角，又很快将它展平，“分明是我想要追秦凡，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为什么我刚才要拒绝啊？！”她心里念叨着。
“秦凡，太快了。”江婷娇气地说。
秦凡回过头看本子。
直到几分钟后，江婷才心满意足，然后——一下抱住秦凡的手臂。“谢谢。”
“太近了，江婷。”江婷松开手，活泼地吐着舌子离开了。
“你女神主动靠过来，还亲热地叫着你名字，开心吧。”楚曦小声嘟嚷着。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没脑子地说这些话，只是嘴上完全无法控制。她立起书本，重重地敲了几下。
“你在生气吗？”秦凡明知故问地说。
“没有的事，”楚曦头往下埋，“你想要怎么做是你的自由。”
他看着楚曦的行为，俯在桌上，嘴角轻扬，缓缓闭上眼睛。
“说谎。”
“说谎。”两人在心里轻轻默念。
风轻轻掠过两人的脸，安静无声……
几天下来和秦凡不断拉近的距离让江婷相信秦凡还保留着当初对她的那份感情——那份在楚曦到来前被拒绝的感情。
她梳理着自己的头发，有些形影自怜地将自己的头发卷在自己食指上。她能感觉到秦凡对楚曦似乎有些意思，虽然不明显，但是他的话总会不自觉地带上她。但她相信只要和自己相处久了，秦凡会逐渐完完全全地爱上自己，再也不会注意楚曦这个盲女孩。她拿出镜子照了照，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脸。
像是将要出征的将军一样，江婷心里有些紧张，她深吸一口气，手放在自己胸口，女性的胸脯起伏着。
沐阳坐在一边，两手伸直趴在桌上，眼睛透过手臂的边沿看着江婷刚才的一举一动，然后转过头去。
“秦凡，”秦凡听见声音转过身，“我有话对你说，可以和我来一下吗？”江婷像个小女孩一样扯着秦凡的衣袖，脸上红晕散开，话似乎有些紧张。
坐在秦凡一边的楚曦像是受到了重击一样，全身一颤，虽然很轻微，但还是被江婷看见了，她内心又嘲弄了楚曦一番。
“我知道了。”秦凡长舒一口气，似乎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很久了，但又听不出他语调里的激动。但在江婷看来，秦凡只是在尽力压制自己感情而已。而一边的楚曦则一句话也没说。
“我要阻止他吗？”
秦凡站着停了一会儿，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可是我……”
“可以吗？”
“秦凡本来一开始就和她告白过，现在她又回过头来向他告白，他会答应吗？”
“会吗……不会的吧……”
“怎么可能不会……”楚曦将手放在桌上，没有站起来的意思。
秦凡跟着江婷出去了。
“大概从这一站开始……我便会化作你身边的一个过客吧，”楚曦捏住水性笔，“果然——还是我想太多了吗？”
“和他在一起什么的……”
“做不到的吧。”
秦凡跟着江婷走着。江婷在前面不停地思考着怎样组织自己的语言。她还想着要在那个地点告白，这样才会让自己的成功可能性更高。
但是秦凡却不是这样想的……
有些事情……
看着周围没人了，秦凡停下脚步，叫住江婷……
已经在他遇到她时发生了改变。他已经不再是当初的那个懦弱胆小的自己。
的确……
在她与他相处的时间里，只有她在不停地前后迈步，而自己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但是既然他已经意识到了。
“那就轮到我来靠近你了。”他是这样对自己说的。
“我——喜欢楚曦。”秦凡第二次说自己喜欢一个人。虽然是第二次，但是有些东西却是不一样的，那就是自己内心那种真实的跳动——为她而跳动。
江婷咬着自己的嘴唇，尽力让自己不要崩溃。
秦凡并没有上前安慰，对于一个曾经把自己当废物的女生，要他去安慰却是有些勉强他了。他只是转身，留给江婷一个冷漠的背影。
“凭什么！”江婷再也忍不住了，她无法相信这就是她付出一切的结果，她尽力将自己伪装成一个完美的女生，却最终输给了一个残缺的女子。“你不是说过你喜欢我的吗？难道你当时是在那我开玩笑！”
“我长得比她好看不知道多少，像她那样的女生凭什么和我争，不就一个瞎子吗！”江婷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分明一切都不会是这样子。她会用最浪漫的方式说出那三个字，而秦凡也会带着一些青涩地告诉她，“我喜欢你。”
“我喜欢”三个字出来了，但是最后真真留在那个感情后的——却是另一个女孩。
“你到底是什么样子呢？江婷同学……”秦凡说出一句让她十分费解的话。
“我还能是什么样子？”江婷眼睛圆睁，一脸不可置信的神色。
“小曦她确实没你漂亮……”他的语气变得十分温柔，像是在用舌尖写着情书。
“她确实在你们看来是个盲人女孩……”
“她确实残缺不全……”
“但是她却总是会愿意站在我身边，安慰我的懦弱，心疼我的悲伤，担心我会渐渐离她远去……”说到这，秦凡不禁噗嗤一笑。
“那个……”
“傻瓜。”
“但是就是这样的她……”
“让我……”
“不得不喜欢上。”
秦凡回到位位置上坐好。
“你接受了？”
“我被甩了。”
“哈？！你把话说清楚。”
秦凡趴在桌上，打着哈欠，一下就睡着了。
“太好了……”她含笑在心里念到，却在心里矛盾地埋怨自己的自私。
但……
爱情本就是自私的……
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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