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斯科特成功进行了空间的传送,平安回到了原来书城的地下室。
“什么也看不见。”
地下室的房间早已经没有了灯光。传送阵上的蓝光不闪,连那台猎人专用的自动贩卖机都被关掉了电源。
借助地下室的应急灯,他打开怀表,时间是凌晨3点半。
在亚空间要是待的太久,的确会和现实世界脱离。
埃斯科特很庆幸自己能在刚才的战斗中获得一点关于贝尔蒙特家族的信息,但这个信息只留下了一个悲剧式的尘封故事。如果埃斯科特没有走进莉蒂的房间,那个可怜的女孩还要在那里睡上多久才能得到解脱?
“莉蒂她一定也是等待她的祖斯特太久太久……我在想什么,已经和我没关系了。”
接下来,该如何评价自己刚才的战斗?
结果来看是好的,但过程依然是不完美的。
埃斯科特的小腿依然发麻,魅魔造成的魔法伤害估计还要持续一段时间。而战斗中背脊带来的伤痛也妨碍到了动作的完成。
可即便这样,一个魅魔对于埃斯科特来说已经不构成什么太大的威胁。年轻的猎人稳定地在继续成长。
“还是应该调整得再充分一些。蜜雪儿那个臭丫头,真是不知道把握那时锤子的轻重。”
埃斯科特走出地下室,乐平立刻出来迎接。
“非常高兴能看到埃斯科特大人平安归来。应该发生了一场战斗吧?我还能闻到您身上残留的一股香水味道……真不可思议,这种魔法香水,普通的猎人不出十分钟就应该变得很衰弱了,您依然精神奕奕,似乎没什么影响。真了不起呢。但我还是建议您今晚好好休息。”
“感谢您的关心。这里的传送阵几时再次开启?”
“您是要连续出击吗?我觉得您大可不必。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您也该充分调整好状态。”
乐平劝他完全可以休息一天再继续寻人的任务。虽然埃斯科特觉得他很啰嗦,但并不是没有道理。
鬼知道下一个亚空间里会蹦出一个什么来呢?
“虽然轮不到我来向您说教,但优秀的猎人在休息时并不代表什么也不做的浪费时间。您可以把战斗中的所见所闻,写成报告呀。”
一句话提醒了埃斯科特,亚空间里还有那么多女人等待着拯救。
“好吧,谢谢您。”
面对埃斯科特故意的冷淡,乐平一点也不生气,反而是笑眯眯地把埃斯科特送出大门。临走时,还关照埃斯科特不要着凉。
看着猎人走远,乐平关上大门,转身打开手机:
“2018年11月X日凌晨3点45分。最终报告。
尊敬的娜刹露小姐,已经确认埃斯科特顺利从亚空间里返回。任务判断为尚未完成。目前埃斯科特将返回住所。天明应该会再来。报告完毕,等待您的下一个指示。您忠实的成员,乐平。”
几分钟后。
“如果他天明再来,让他休息。下午放行。其余照旧待命。N·B”
埃斯科特付了双倍的价钱打的回到家,肩膀和后背的疼痛越发明显。可他第一件事是去看家里的传送阵有没有启动过的痕迹。
得到失望的答案后,他来到浴室,小心翼翼地除下绷带,看到绷带上一片隐隐的血迹。
“又裂开了,真是头疼。”
埃斯科特用清水重新清洁伤口,然后只是简单地用一块纱布贴在上面。
他才不要像蜜雪儿包粽子一样把自己整个包扎起来。
已经是早上4点多,埃斯科特喝下一整瓶恢复剂,顿时作战时的肌肉疲劳便消失了。
“起效这么快,艾尔伯特前辈的水平相当厉害啊。”
体力的回复很容易,但精神的疲劳就不那么容易了。
“的确是有点困……抵御那些香水的侵袭也耗去了不少魔力,明明不想睡,但……还是躺一会儿吧。”
躺在床上,埃斯科特花了20分钟写了一份报告,发送给了日本公会。
好几天没有仆人打扫的房间已经有一层微尘,忘记去扔掉的垃圾袋里甚至还飘出一些不强烈但清楚的厨余异味。可这些都阻止不了埃斯科特越来越浓的睡意。
“天明就要出发去下一站……父亲他一定在某处看着我……呢…………………………”
大约1个小时后,最初接送马路扫地阿姨的汽车声就会打破这份宁静,不过在那之前,我们的猎人就先放松吧。
也不知过了多久,迷糊中他听到有人在喊他。
“埃斯科特……埃斯科特!我叫你呐!”
“谁啊?”
“我呀。你睡糊涂啦。”
“观月?你怎么会在这里?”
“什么我在这里,这里是我的家啊。”
“你的……家?可这里是我的房间,这也是我的床。”
“对啊。也是我的床嘛。”
“……你搞什么鬼,观月。”
“谁搞鬼呀,你看我的这身衣服,还可以吗?”
“衣服……等等,你为什么会在我的床上,还穿着,这种衣服!”
“黑色乳胶的衣服很不错吧。”
“观月,你究竟是……”
“还有这对翅膀,也很好看吧?你看能动哦?”
“不对,你不是观月!”
“我是观月。你不是看到过好几次了吗?”
“唔……!不要过来!”
“埃斯科特,你不想摸一下吗?我不介意的哦。我比试的时候输给了你,所以这是理所当然的啊。”
“不,观月不可能做这种事!”
“为什么不可能?你根本不了解我啊。我也是有七情六欲的,需要的时候,我一点都不比你们男人差劲哦。”
“胡说……”
“才不是胡说呢。”
“唔,我的身体,为什么不能动……”
“你看你,明明不是做好准备了吗。来吧,很软很舒服的哦。”
“你是莉蒂!还是另一只魅魔!不要把身体靠上来!”
“什么魅魔呀,我可比魅魔可爱多了哟。不是吗,埃斯科特。你一直,一直都在幻想我的身体吧?所以,这么好的机会,不把手放上来吗?你看,你的这里如此火烫,好像要融化我似的。”
“你学观月的声音和语调也没有用……你这黑夜的精灵……赶快从我身边滚开!”
埃斯科特从床上惊醒,差一点跌落到地毯上。
他满头冷汗,几乎湿透了前胸。
定睛仔细看清楚周围,太阳早已经把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房间照的透亮。
这是自己房间,是自己的床。
只有自己一个人。
埃斯科特两手发烫,他觉得自己无意识间一点动用了自己的神圣力量。
“那是遗毒吗……原来那个魔法炸弹……是魅魔最后留在我身上的把戏……”
可偏偏是谁不好,非要是观月。那个暴躁又倔强的女人……
埃斯科特一脸颓丧地再次倒在床上,然后一眼瞥到了墙上的时钟。
“我的天,下午1点钟了!”
他这一睡就过了八个小时。
等埃斯科特重新打点好自己,他匆忙看了一眼凌晨发出去的报告。
公会感谢了埃斯科特的汇报,并表示会有专人前去处理。之后就没有什么其他的指示了。
再一瞧,还有观月发来的邮件。
“艾特,爸爸居然要我待在家里!说什么负担太重我应付不来!气死人了!”
观月昨晚和父亲大吵了一架。望月虽然是一如既往的固执,可这次不管观月举出什么理由,甚至赌气不再称呼望月爸爸,父亲就是不同意女儿和自己一同去探明在日本大开杀戒的元凶真身。
“你只是在嫉妒隔壁的艾特吧。观月,要是你带着这副心理状态,为父就更不能同意你去了。安心呆在家,上学,修炼,除灵。我们家的经济来源可还要靠你呢。别忘了自己的本职工作。”
望月很少把话说到这种份上:当他把现实的生计问题摆上台面来说,观月也就没什么可以反驳了。
“你在执行任务吧?不知道你顺利不顺利。当然了,你怎么可能不顺利,又有钱又有门路。我每天下午只能被摁在家里,帮人家除灵和卖神符。”
观月从小虽然陪着父亲参与了很多讨伐任务,但正式的战斗却一次没有过。更惨的是这次连同行都被禁止,相比能亲临前线的埃斯科特,她的心理落差可想而知。
读完观月早上发来的信息,埃斯科特挠挠头,当然他不知道望月的良苦用心,只是试探性地回了一条信息。
“我今天任务继续。你要是有本事,试试反抗父亲一次啊。”
他并不是想煽动观月,只不过觉得按照观月的秉性,这样的回答更有利于现在的自己。
刚才梦境中几乎衣不蔽体的观月留给他的冲击太深,他不想再多考虑和她有关的事情。这样有点挑衅味道的回答或许能让观月放弃和他继续联系。
埃斯科特的背伤似乎好了一些,这让他更加充满信心。补满小刀,带上剩余的恢复剂和妖精之粉,埃斯科特几乎没有更换其他装备,再次出发。
“埃斯科特大人,您不觉得还是太着急了吗?”
“不,我觉得状态正佳。”
“好吧。9楼您依然不能进去。其他请自便吧。”
乐平只是打了个招呼,而杰罗尼莫依然像是不认识他似的,挡在电梯前一动不动。
“第二站是编号X809亚空间。”
猎人再次展开行动。这一次,他从水泡中跳出来时,结结实实地踩到了红色的大地上。
“又是奇怪的亚空间……这一片血红要让人得光敏性癫痫了。”
埃斯科特来到了一个天空是火红色,大地是酒红色,连石头都是棕红色的纯红色世界里。
“炼狱也不过就是这么一片红吧。”
像这种地方,和之前的亚空间想比,会有J线索的几率好像更低。
“好广阔的亚空间,一望无际。这种地方真的会有和J有关的线索吗?”
脚下酒红色的土地沙沙的,一脚踩下去微微有些凹陷。埃斯科特往前走了大约十来分钟,景色几乎没有变化。
除了时而有一排整齐的红色石柱或者石墩裸露在地表外,这片广阔的大地上再没找到其他特别的东西。
这个亚空间里还有风时不时把地上的沙土卷起,把整个空间弄得好似沙漠一般。
埃斯科特再有耐心,看着一模一样的景色时间太长也会厌倦。
到处都是这种由混沌力量而来的随性产物,也有可能是某片曾经存在的大地被无情地扔到了这些个垃圾堆一般的亚空间里。
又是一排棕红色的石墩,好像墓碑一样从一边延伸到另一边。
看起来这种排列像是人造物,但看不出有什么意义。
石墩表面风化不算非常严重,有经验的考古学家也许能判断出这些人工开凿的石头可能有百来年的历史。
又是百无聊赖地走了十来分钟,埃斯科特来到一处地势低洼之处,终于看到了有点不太一样的东西。
“这两块石头上面居然还有木桩……不对,这是木椽吧!?”
埃斯科特突然察觉到了什么。
木椽是木石建筑中必不可少的结合构造。这里整齐排列的石墩石柱如果不是偶然,那这里会不会是一个遗迹?
原本地面上的木质结构大部分垮塌后,只留下坚硬的石头被风和时间掩埋在了这层红色沙土之下。
猎人的脚底下,很可能有一座占地面积巨大的遗迹。
“我真蠢,刚才怎么没想到呢。”
可就算明白了他要探索的地方是红色沙漠之下,可怎么找到下去的入口可得煞费苦心一番哩。
把全部的魔力都用上,将附魔的银剑威力提升到最大,然后炸出一个坑也是可以。但好不容恢复的魔力就这么用掉,之后要是发生战斗可就没有退路了。
“早知道应该拜托艾尔伯特前辈准备魔力药了。”
正当埃斯科特一筹莫展,他忽然感觉脚边的沙土下,有东西在拱土般推前行。
他回忆起康斯渥勒镇里那只从地底下钻出来的巨大潮虫。这次难道还会是相同的东西?
那“东西”一会儿向上冒,一会儿又潜了下去,速度并不很快。每一次来回,埃斯科特都发现凡是被拱过的地表都已松塌,一用力很容易踏出一个坑来。
“有东西在下面打洞!”
埃斯科特将剑握紧,然后沉稳地退向稍高的地方。
这种时候不难想象有一只怪物趁他不备从地下冲出来。
“它在上升。它要出来了。”
脚下沙土的流动显示原本在地底的东西在往上拱土。有一个大概轻型运输卡车大小的东西要从这酒红色的土地中钻出来了。
一阵风不合时宜地吹来,带着螺旋扬起的沙土迷了埃斯科特一脸。
沙土上快速出现一个沙漏一样的凹陷,好像蚁狮布下的陷阱。一只青色的节肢动物从刚才埃斯科特站立的地方爬了出来。
“龙……虾?”
烟尘散去,那的确是一只龙虾一样的怪物。
“这家伙……看那个头,难道是!”
埃斯科特虽然没有放松警备,但他好像知道这个怪物的真面目,大胆上前。
“喂!”
怪物拖动浑身披挂的青色铠甲,把带有长长触须的头部对准埃斯科特的方向。
“你是伊势龙三一伙的,叫易古来的鳌虾吧!”
可那只怪物马上扭头就开始跑。
“唉?不要跑!”
埃斯科特本想把剑收回去显示自己没有攻击意图。但那只怪物二话不说就拨动自己胸部的步足狂奔,把尘土弄得漫天飞扬。
“你这家伙,停下,我有话要问你!”
埃斯科特快步追上,眼瞧着对方又要挖地逃窜,猎人跳将起来,一把扯住龙虾的一对步足。
“不要再跑了。不然别怪我动粗。”
埃斯科特一只手用力抓住龙虾的板甲,身体就骑在上面,好像扒在一辆运货卡车车门上的特技演员。猎人使劲把龙虾的前胸部朝自己这一面扯过来,另一只手则举起银剑指向对方眼柄以便吓唬对方。
这只龙虾虽然个头比埃斯科特要大上好几倍,但看起来力气不大,气势也不足。
“还不停吗,我可不是吓唬你!”
不晓得是龙虾精疲力竭还是真吓破了胆,经过十来分钟的拖行,跑不开腿也钻不下地的龙虾终于放弃了抵抗,被埃斯科特摁在原地不动了。
“够了。变回来吧。我知道你是易古来。我也不想伤害你。”
猎人从龙虾身上跳下,把剑收回剑鞘。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龙虾身上升腾起一片青色的光雾,他变化成一个一米七个头,身材偏瘦的亚洲男子。
没错,他是易古来。和埃斯科特第一次遇到他时外貌上没有区别。
“我在执行日本公会的任务。我反而想问你怎么也会在这里。和奥斯特里一起吗?”
“真是,真是冤家路窄……”
易古来没有直接回答埃斯科特,而是站起身来,拍去沾在西装裤子上的红色沙土。把衬衫袖口以及衣服领口重新调整好,弄得一丝不苟之后才开始用一种奇怪的语调说话。
“这套衣服很贵的,被你这个,这个野蛮人弄得这么皱,有失我的,我的身份。”
想象一下一个有点小结巴但又咬字很重的人在那说话的感觉就行了。
“多日不见,你怎么成结巴了。”
“我,我才不是结巴!等我,等我调整好,语,语言神经系统就,就流利了。”
“奥斯特里不和你在一起吗?”
“大哥有别的,任务。你,你是埃斯科特吧。可,可恶,今天我运气也,也太背了。”
这个易古来用中文回答埃斯科特的问话。看来他和代表澳洲的奥斯特里,代表日本的伊势各来自一个不同的背景。
“你的,事情,我听伊势,说过了。至少我知道你不是敌人。他X的,语言,系统调整不过来!”
“呵。那你没必要这样见到我就逃。”
见埃斯科特没有任何的敌意,古来终于放下心来。
“谁,知道你会不会和那时一,一样。还有,你身上的力量,和那时,有,有天差地别啊。不,不过,你可没吓到我!真的!奥斯特里大,大哥和你差,差不多!”
埃斯科特又问道。
“你从地底下钻出来。是在探索下面的遗迹吗?”
“你,你怎么知道下面有遗迹!?”
古来本来还算镇定,听到埃斯科特提及沙土下的遗迹,脸色顿时大变。
“我猜的。虽然不知道与我的任务是否相关,但我来到这个亚空间的目的地,估计也是遗迹吧。”
“互不干涉在猎人圈子里是一条不成文的法则,但我还是要问问,娜刹露会长给了你什么任务?”
古来很紧张,但却不结巴了。
“告诉你也无妨。我在找J。”
古来一听,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几圈。
“原来如此,怪不得,你会到这个原本根本就不会有人涉足的亚空间来……”
“礼尚往来。你不告诉我你在这里的原因吗。”
“我也在找东西。但是找什么不能告诉你。”
现实世界中不存在的东西,一定要到其他空间去寻找不可。
“也是日本公会的任务?”
埃斯科特理所当然的把这个奥斯特里小弟一样的使魔当成和伊势龙三一样的存在。
“嘿嘿。我可不是日本公会的人。奥斯特里大哥自然也不是。”
“那你找到了吗?”
“你关心这么多干嘛。”
“因为我想请你帮忙。”
“什么?”
使魔不晓得猎人想干什么。
“我见你从地底下挖上来。你能告诉我怎么才能进入下面的遗迹吗?”
“嘿,你用全力砸个大坑不就能下去了吗?刚才拽的我胳膊疼,有力气要花在正道上。”
“你如果不帮忙。我只能用你说的最后手段了。”
“你你你,你真的要砸个坑?”
“当然,不然要我怎么办?”
“别,别说笑了。我可,可不想和你一起胡闹。”
古来又开始结巴。那个一脸冷漠的埃斯科特,不仅变得健谈,还居然带着明显的坏笑,一把拉住了自己的手。
“你至少知道入口在哪里吧?你只要指给我看,我原地砸。”
“别别!你个野蛮人!别,别扯上我!你知不知道你的力量有多大?我可不,不想陪你!”
“要我放开你可以。帮我把入口挖出来。或者作为让你离开的交换,告诉我你的任务目的。”
埃斯科特需要古来的协助才有可能进入地下。所以不管是不是有点蛮不讲理,他也要达到目的。
以前那个被德尔福和欧克德教导得循规蹈矩的猎人,越来越会在战斗和谈判中变得使用一些合理的手段了。
古来的力气明显不如埃斯科特,挣脱不开的他,最后只能妥协。
“好吧好吧。算我倒霉。你和奥斯特里大哥一样,是个死心眼的家伙。我,我帮你挖出下面的通道。可是,我话说在前头。你下去后要是遇上什么意外可别攀上我。”
“下面有危险?”
“不,不知道!”
埃斯科特没有放开古来的意思。
“疼!疼死了!你这野蛮人,居,居然对着我使用魔力!放开我!好吧好吧!我告诉你!下面的遗迹虽然早就被破坏了,但会有残留的魔物在里面!”
听到魔物两个字,埃斯科特放开了古来。
“抱歉,我并没有要伤害你的意思。你说下面有魔物?”
“可恶的臭野蛮人……对,下面有魔物。虽然我是没遇见,但能清楚地感觉到。这个遗迹不知道,是,是什么时候被遗弃到这个,亚,亚空间里的。有,有什么种类的魔物,我也,不清楚。”
“那看来,你并没有完成你的任务吧。古来。”
“……切,你的洞察力,和大哥真的很像……是的,没完成。我的力量不如大哥也不如老弟伊势,我只有触感,嗅觉等感官敏锐,而且打洞在行。”
古来脸色不太好看,但也并不很气馁。
“我其实,只,只是个宝藏猎人级别的。”
的确,论打洞,中华淡水鳌虾的实力远远超过澳洲大龙和日本龙虾。
“那你没完成任务,准备怎么办?要不要趁这机会和我一起再下去一次?”
古来听到埃斯科特这么说,有点惊讶地盯住他。
“你?可,可是……”
古来很犹豫。他的任务看起来也是相当重要。但凭他一个人,似乎又是一筹莫展。
“如何。你只帮我开路。途中的危险我来帮你解决。我现在也是日本公会注册的猎人。虽然还不是正式的,但你应该了解我的力量。”
“……我有一个条件。如果你不肯答应,即使你要砸地板下去我也绝不同意。”
古来的语气坚定,和之前大不一样。埃斯科特点头,等他说出条件。
“不管在遗迹里发现什么,你只管找你的J。对我寻找的东西不打听,不了解,不阻碍。如果你认为OK,我就和你下去。”
埃斯科特寻思一下,没觉得有什么特别之处。
“OK。我也希望能互不干涉。但不可抗力你我都无法避免。”
“这我当然知道。行了,既然决定了就开搞吧。”
易古来示意埃斯科特让开,他要再次变身为原型。
埃斯科特看到使魔的变身,心情应该说相当复杂。
魔物中有天生即为魔物,也有其他东西获得了巨大的黑暗力量之后选择成为魔物。
可人类难道不是造物主最高的杰作吗?人类不应该坚守自己身为人类的底线吗?为什么会有人愿意让自己变成这种异形的存在呢?
人与魔之间,真的有无可逾越的芥蒂存在吗。伊势龙三当自己是日本人,他与人类表面上有什么区别?
人和魔,真正区分他们的到底是什么。
“好了,这条是我刚才挖上来的旧路。”
古来用步足配合前肢,三下五除二就挖开了一个直径大概3米的通道。
“跟着我走。这里的沙土不够结实,小心被,被埋。”
“你挺关心我的嘛。”
“少,少做梦。还有,沙土中有我留下的木条。见到了就把它们竖起来。这样能,能保证你呼吸的管道畅通。”
经过约15分钟的挖掘,古来大致挖了一条L字形的通道。埃斯科特看到层层沙土之下,有一扇破了的天窗。
“那里就是入口。我,我挖了几次,就这里是最方便进入遗迹了。”
“这遗迹,看起来像是倒塌的城堡。”
“你,你说对了。”
再往里面走的话,就什么也看不清楚了。
“你,又欠我一次。”
古来发动自己的力量,只见他身体发出荧光,如同一个肥胖的60瓦镁光灯泡,足够照亮周围十米左右的区域。
这还真是方便啊。埃斯科特跳入窗口,踩在很结实的花岗岩地板上。
这里是一座城堡的某个阁楼。似乎还兼做餐厅。
只见四面被沙土掩埋起来的石头城堡阁楼里,有一张足够20个人一起吃饭的大餐桌。餐桌上甚至还有已经变色的酒瓶和酒杯。
“别离得太远。不然,你根本找不到路。”
“你还要继续挖?”
“废,废话。这里不过是一个可以落,落脚的小地方。你看,往下的通道早就毁掉了,还,还要继续挖下去才行。”
古来一边挤进窗户,一边用触须指了指自己对面倒塌的石柱。
本来阁楼往下的楼梯早就被红色的沙土埋得严严实实,埃斯科特一个人根本无能为力。
“切!之前挖出来时还能,能通过。又要挖一遍了。”
古来摇头晃脑,样子忍俊不禁。
他就像套着布偶上戏台的丑角,举手投足都带着一副喜感。
可埃斯科特开心不起来。
“这里,果然有什么东西……”
“你,你也感觉到啦。”
就在这封死的楼梯下,有一个什么东西潜伏着。
“它”呼吸的声音,似乎都能从这里浑浊的沙土味空气中传来。
猎人可以感觉到这个“东西”好像在休息。虽然那股气息让人不安,但至少现在很平静。
“好了,把这些长木头插完,就不用担心呼吸了。”
古来似乎没有变回人形的想法。
“听好了。等我挖,挖开这里,剩下的就是谨慎和仔细了。我记得之前走的方向,只剩几个地方没探索。能不要惹到那‘东西’,就不去惹。要是感觉形势不对,赶快撤退。OK?”
“那也要我确定这里没有J。”
“不要勉强。我还想长命百岁呢。”
古来叉开大螯肢,用锋利的螯齿开始削土砍泥。
埃斯科特不去打扰他。年轻的猎人似乎对这个已经废弃的旧城堡更感兴趣,绕着宏伟的天顶壁画转了一圈。
虽然都已经剥落得差不多了,但生锈的金属烛台和风化的绸缎丝巾,透漏着曾经这里也是金碧辉煌,艳极一时。
以前是什么人住在这里。又是为什么,荒废在这灰暗绝缘的空间一隅。
一幅手持利剑的勇士正徒手斩杀黑色双翼恶龙的壁画前,埃斯科特对着已经变色的油画料块细细品读。突然,有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嘿……年轻的闯入者。”
埃斯科特没有作声,而是握紧银剑,盯着背对着他挖洞的古来,确定这个犹如从瓮中发出来的回声,不是这只全神贯注的使魔发出来的。
“嘿,年轻人。不要紧张。我想找你聊聊。”
这个声音带着微微的嘻诌之味,好像只有埃斯科特能听见。
“不过我可不会主动来找你,闯入者。想见我的话,就到我的洞里来吧。嘿嘿嘿。”
埃斯科特没有打算吱声。
“嘿嘿嘿。你不是想知道J的事吗?或许我知道。嘿嘿嘿。”
“你是谁!”
埃斯科特忍不住蠕动嘴唇,对着满是灰尘的铜制餐盘挤出三个自己都听不到的字。
“我是无所不知的塔佐。别惊讶。我的听力可好到连三百英尺下的蚂蚁放屁声都听得到。”
“你在哪儿。”
“你再和你的魔族朋友往下挖个几尺,说不定就能见到我哦。”
“喂,不要开玩笑。”
那个声音不再回应,埃斯科特等了一会儿。看来是白费力气。
“喂,埃斯科特。你,你听到什么了吗?你好像在和谁说话耶。”
“你也听到了?”
“我的关节感到了奇,奇怪的震动。这带着魔力的声波好像是故意发,发送给你的吧。唉,看来这里真有个对你很有兴趣的家伙存在。”
“要一起去见他吗?”
“难道你以为你一个人去,去得了?唉。早料到再进来一次不,不会有好事。”
古来说是这么说,可丝毫没减慢挖土的速度,直到打通往下的楼梯。
只见石头楼梯上,刻着一行字:
圣者前行之道,意坚,心直,行正。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
世间所行之事,皆了如于心中。圣者如是也。
“嘿,这是你们人类的智慧吗?”
“你感兴趣?”
“不。奥斯特里大哥说过真正的智慧应该是有话直说,及时行乐。”
一边说,古来在一片黯淡的灰霾中变回了人形。
“这身衣服今天一定要送洗了。”
然后他用手肘敲击了几下石头。
“回声很干净。下面没有崩塌。运气真好。”
然后他做了一个慢慢跟我来的手势。
埃斯科特别无他法。不跟着古来,五米开外的四周就非常模糊了。
“这里我原来穿梭过四遍,阁楼的旋梯通向至少八个方向……右下方是钟塔,往左是大回廊,左上方是食堂……嗯,根据以往我寻宝的经验,有钱人会造一个空中花园也未尝可知。那宝物库的方向就应该偏……”
古来一边碎碎念,一边拿手比划着大致的城堡结构图。而埃斯科特要在昏暗的四周中摸索,能保持自己不失去方向感就很了不起了。
“我们应该笔直往下?还是该尝试右下方……要是能走到仓库或者储藏室,就赚大了。”
“不错的想法。嘿嘿。”
“你在对,对我,我说话?”
面对古来的结巴,埃斯科特神情严肃地摇摇头。
“嘿,笔直往下,就能走到窝藏真实的洞窟。不过首先你会经过一个空中花园。”
“真,真不是你,你这小子在说话!哇呀!”
古来浑身发抖,面对脚下的石头阶梯迈不开步子。
“看来你也能听到。这个声音就是刚才阁楼里与我说话的怪声。”
埃斯科特对着深不可测般黝黑的地心,好像在回应怪声。
“塔佐,你刚才指的是你的藏身之所吗!”
“嘿嘿嘿。”
埃斯科特回头看着将信将疑的古来。
“我,我不知道!你,你难道要相信这个叫塔佐的家伙?”
“嘿,我的魔族同伴。即便人类不信任我,你总该相信自己的同族吧?”
“别,别把我和你这个怪物,相,相提并论!”
古来有点急躁,他是怕埃斯科特对他起疑吗?
“古来,既然来了,那就走走看。”
古来把一口唾沫生吞进肚。幸好刚才那个塔佐的套近乎没对猎人造成什么影响。
两个人虽然肚子里各怀己见,但还是选择了笔直往下的楼梯。等到他们走到最后一节石梯,真的来到了一个好像废弃的空中花园一般的地方。
卍字形的布局可以看出这个花园经过精心的设计,只不过精心雕琢的怪兽喷泉早已干涸,周围也没有鲜花没有篱笆,只剩下残破的石雕和早已腐烂的植物遗骸,被冰冷空气和暗红灰尘衬托着,诉说着这里曾经花团锦簇,四处争奇斗艳。
这种肃杀的情形真不忍让人多视。
“塔佐,接下来呢。”
“不用这么大声,年轻的闯入者。你们现在要在花园的角落里找到继续往下的旋梯。哦,忘记告诉你,那里也许又被泥土封起来了。嘿嘿嘿。”
两人半信半疑地继续走了一段,穿过一片土灰色的植物尸体,隐约能在花园突出的一角看到继续往下的两把旋梯,只不过旋梯的下半截又被红色的沙土给掩埋了。
塔佐没有骗他们。
“嘿嘿嘿,景色不错吧,这个花园。百年前还鲜花盛开。我最喜欢里面喝血的毒藤花和吃尸体的巨茅草呢,嘿嘿嘿。”
“我,我对园艺没兴趣……两个旋梯,该走哪个?”
“别急,我的同类。听我说完嘛。曾经这里还有美丽的树妖和食人花姐妹,我还时不时和她们聊天。你都不知道她们的身材有多棒!那几片树叶下若隐若现的圆润大腿和嫩得几乎能挤出水来的肚腩,简直……”
“够了。”
埃斯科特打断了他。
“唉。真没趣儿,年轻人。你不讨人喜欢呢。不过你对女人感不感兴趣?不喜欢魔族的女性,那……”
“我没兴趣!”
古来倒是在一旁干着急。
“你这个野蛮人。干嘛这么冲啊。把,把那个塔佐惹恼了可怎么办?”
“塔佐,你真的会告诉我J的 事吗!”
埃斯科特可不管这一套。他继续发问。
“嘿嘿嘿。你不是和我的魔族伙伴同行吗?为什么不问问他呢?”
“我,我可不是你的伙伴!我是有,有头有脸的使魔!”
“古来,你知道J的事情!?”
“我,我怎么会知道!”
“不要撒谎。”
也许是惧怕埃斯科特把自己当做魔怪一党而动粗,古来把双手夹紧在腰部,勉强做出准备抵抗的模样。
“嘿嘿嘿。你们的低语都逃不过我的耳朵。说吧,使魔古来先生。你在地上遇见那个叫埃斯科特的小伙子时,不就已经什么都知道了吗?”
“你,你到底什么是什么东西呀!我,我可什么都没说过!”
被揭穿心事般的古来非常慌张,黑暗中的他像个暴风雨中的可怜灯泡,被拴在松脱的电线上用力晃荡般全身颤抖。
“哈哈哈。人类的闯入者,我能从你的呼吸节奏中听出来你饱受锻炼。试着强迫古来说出来呀。你应该很在行吧。”
古来一下子跳了起来。
“别别别!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也许这个叫“塔佐”的不明魔族,根本不关心两个闯入者的目的。一路上他似乎只是想开心一下。
“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你,你要是敢对我动粗,到这份儿上了你可回不到地面呀。”
“嘿嘿嘿。纠结吧。没有比隔岸观火更好看的免费戏码了。真是有趣。看人类出丑固然好玩,没想到我的同类也这么可笑逗人。”
“切!”
埃斯科特知道逼迫古来没有好处。而且这可能只是那个叫塔佐的家伙故意拿寻开心,引他俩内讧。
“继续往下走吧。找到这个叫塔佐的家伙。”
“不,我先说好了,要是下面什么都没我们就返回!我,我可不想去惹这个叫什么塔佐的家伙!”
“嘿嘿嘿!挺勇敢的嘛,年轻的人类。为你的勇敢,刚才你打断我的事情就不追究了。其实这里有个宝物库,和你的魔族同伴一起来吧。方向在你们脚下靠左边的楼梯下。穿过灌溉用的水道就能抵达。你们一定不虚此行。”
听了塔佐一本正经的情报两个人面面相觑.
“我们该继续相信他?”
“继续挖就知道。”
反正也没有别的选择。而且之前塔佐提供的情报也都应验了。
古来重新变回鳌虾,并遵照塔佐的指示,挖开左手边封住旋梯的泥土。
“要是有火把就好了。”
埃斯科特又是几乎唇语般地抱怨了一句。
“要照明?嘿嘿,人类真是麻烦的生物呀。不过你们很快就能走到灌溉水路与花园之间的画廊。那里有很多蜡烛,完全可以利用。”
几乎和读心术一样,除非自己一点都不出声,不然根本无法躲过塔佐的耳朵。
两人又挖了一个L型,果然挖到一条大概三米宽的直线通道。
“哇,尸体!”
“!这么多!?”
就在两人边挖边摸索到这条类似画廊的通道上,有好几具人骨一样的东西东倒西歪地躺在没有被泥土完全封闭的淡红色石头地板上。
那些曾经似乎是探险家的人骨,被时间涂上了一层厚厚的胶水,死死地黏在了地板上。和这里的铁锈一起化作了永恒。
“嘿嘿。这就是烛台,你们有火就可以照亮您们的脚下。”
“什么!?”
“有什么好惊讶的。这些古老尸体经过高压下的发酵,身上的油脂已经变得和蜡烛一样。保证好用。”
“你把人的尸体当成什么了!”
“别气急败坏,人类。对于我们来说,我们魔族看待你们的尸体就和你们看待猪狗的尸体没什么区别。不是嘛,那边叫古来的魔族伙伴?”
古来眼珠一通乱转,没有回答。
“嘿嘿嘿。选择吧,你们摸黑前进也不是不行。反正也没有什么陷阱。嘿嘿嘿。”
塔佐这个混蛋……
埃斯科特肯定不会同意。于是乎,他们唯一的光亮,就是古来发出的荧光了。
“累死了。埃斯科特,你,你有没有什么可以恢复体力的东西?”
挖了那么多路,还要兼顾发光,古来显得气喘吁吁。他即便体力强于普通人,连续的劳累也是一种难以忍受的肌体负荷。
他们可不想中途停留在全是冰冷古老探险家们“睡觉”的地方。埃斯科特解开皮带边的道具袋,拿出一瓶大恢复剂递给古来。
“一整瓶?”
“我还有2瓶。”
“你真慷慨。好几千软妹币呢。”
“?”
“啊,我是说人民币。德尔福还真是有钱……”
这是动漫游戏爱好者之间对金钱的一种调侃。但埃斯科特却听不懂。
古来也来者不拒,接过埃斯科特的药水一扬脖,就像吹啤酒瓶般吞下肚去。
“这个味道……艾尔伯特制作的恢复剂?”
“你喝得出来?”
“每个炼金术师的技术都有些许的区别。对于我们这些五感敏锐的使魔来说很好分辨。”
喝完,古来抖抖肩膀,看来是准备好再干一场。
“这个是画廊的走廊吧。什么都没有。宝物库在更下面?”
“嘿嘿嘿。就在你的脚下。好啦,我的指示就到这儿。接下来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塔佐开心地又笑了两声,不再说话了。
“这里吗……”
“什,什么都没有嘛!”
埃斯科特蹲下身子,借助昏暗的荧光,看到画廊一侧的金属座椅下,有几处地板被撬开的痕迹。
周围还躺着好几具黑黝黝的尸体。看来这里很早就已经被发现了。
“古来。”
“虽然我,我不信任塔佐。但如果真的有宝物库,也,也许能找到我要的东西……”
古来边咕哝,边挥动大螯砍向地板被撬开后的缝隙。
“快点搞清楚,然后和这个城堡还有你,说拜拜!”
埃斯科特直起身,环顾四周。
他看到几乎黑漆漆的画廊最前方墙壁上,有唯一一副还算完整的女性画像。
虽然只有几步路,但糟糕的视野只让他隐约能辨认出那是一副女人面庞。
埃斯科特像是被这个模糊不清的女人像给触动,他撇下卖力的使魔,走上前去。
“喂!你去哪儿!马上要打通啦!”
埃斯科特不去理会古来的叫声。
这个女人画的非常逼真,可惜黑暗中埃斯科特欣赏不了。他用手轻轻触碰了一下画像中女人的衣服,有点扎手的坚硬颜料让他明白这是幅油画。只不过他觉得,这女人画像用的颜料,特别是已经黑漆漆仿佛已经腐烂的部分,好像结疤后的人血那样让人恶心。
铜制画框上还刻着字,用手能够摸出来。
“献给卡米拉伯爵。又名伊丽莎白·巴托丽”
埃斯科特一惊。
他知道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
当他转头看向古来时,古来正砸碎瓦解地板的最后一块石砖。
“这是最后……哇啊!”
“古来!哇……”
来不及尖叫。整条画廊的地板突然全部裂开,一条漆黑的大嘴瞬间便吞没了两人。
“嘿嘿嘿。欢迎两位光临我的洞窟。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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