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简介:
白露:17岁, “瓦尔基莉亚”计划产物,型号为量产型MarkⅢ。作为腼腆温婉的可爱姑娘与实力强劲的Level 9霜系炎契者,平日里总是带着青涩微笑的少女却有着一段不为人知的心酸过往。与林森作为战斗搭档在对抗黑魇的战场上出生入死,把林森和云嫣当做家人一样的存在,亦对男孩抱有朦胧的情愫。在历经三个月前的严重负伤后,和林森一起坐飞机前往夏威夷度假修养,遭遇劫机意外。在成功解决危机后,却被赶来的军警抓入监狱… …
龙小七:白露以前在逃亡中遇到的伙伴,曾和少女一起被抓入贩卖炎契者器官的犯罪团伙,被强制改造成炎契者。在团伙中靠出卖身体获得出逃机会,和白露一起逃离团伙窝点,却因白露的负伤被迫折返,后来被团伙控制的白露亲手杀害。
王朔:犯罪团伙头目,指挥手下在大街上捕捉流离失所的孩子,并将之强制改造成炎契者,在黑市上出售他们被活化锬净化的器官获取巨额利润,是白露过去记忆中挥之不去的恐怖面孔。
前情概要:
为了帮助被警方控制的白露脱离困境,刚刚在云中市遭到不明袭击的云嫣顾不得平息紧张的心情,跳上飞机独自赶往林森和少女所在的H市。在当地,她找到了在监狱外独自淋雨的失落林森。为了尽快救出白露,她独自前往监狱交涉,却无果而返回。监狱外的男孩也不知去向… …
监狱中的白露期盼着自己被平冤昭雪的那刻,却备受其他囚犯的欺凌,在爆发出炎契者的力量反抗后,被预警的**击昏,在深沉的梦境中陷入对过去的回忆。
十多年前,白露在黑魇入侵的浪潮中失去双亲,在逃亡中,她结识了同龄的女孩龙小七。两人在流亡中不幸被犯罪团伙改造成炎契者,即将在发育成熟后被肢解成一个个器官在黑市上出售。两人发现团伙的真相后,一起出逃,白露却在逃亡中被意外撞伤。小七只好将少女背回团伙。两个人在团伙中遭受了残酷的惩罚,最后,白露被团伙强迫着,捡起地上的匕首,一刀捅进了小七的胸膛… …
然而,属于少女的噩梦,还在继续… …
就在白露即将被绑上手术台的前几天,王朔的器官贩卖团伙被黑道上的仇敌出卖给警方。警察突袭了团伙在城区的各个窝点,损失惨重的王朔聚集起残存的力量,退守郊区总部,妄图凭借手中的炎契者,负隅顽抗。
实际上,老谋深算的男人准备以拖待变。在与警察对峙的过程中,他努力联系着自己身后的靠山。只要那个大人物肯开口,一切不过是耗费点金钱的小事。
然而,军警组织的联合总攻,比王朔料想得更加迅速,甚至连对付黑魇的游骑兵部队也加入了进攻。手下的乌合之众很快作鸟兽散,联系中的靠山却迟迟不见回应,被逼到绝路的王朔计上心来,撕下最后一丝人面的伪装… …
当特警们进攻到窝点的一处仓库时,仓库大门突然打开,无数衣衫褴褛的孩子**双脚,哭嚎着奔逃过来。
指挥官当即下令全体部队停止射击。正当所有士兵都放下钢枪,准备将这些逃过来的孩子送下火线时,队伍中突然传来连续的爆炸声,刚才还锐不可当的一线部队,顷刻间,死伤一片。
王朔在这些孩子们的体内注入了纳米炸药,然后假装释放了他们。这些炸药一旦接近警察就会自动引爆。利用爆炸给警方造成的混乱,他为自己争取到了宝贵的撤退时间,哪怕这其中的每一秒,都浸透了肢体横飞的淋漓鲜血。
警方的增援部队很快赶到。又一群孩子从窝点的各个角落中跑出,惊慌失措地跑向警察。然而这次,指挥官毫不犹豫地下达了开火指令。
带着为牺牲战友们报仇的满腔怒火,士兵们将熊熊燃烧的愤恨倾泻到这些还未及他们胸膛的孩子们身上。无数幼小的身影像秋天收割的麦子般,倒在枪林弹雨溅起的血雾中,紫瞳中还凝固着最后的希望与挣扎。
团伙的防御土崩瓦解,警察们开始深入到窝点内部,逐次清剿,遇到紫瞳燃起的房间,则二话不说,直接丢进手榴弹,将一切潜在的“威胁”掐死在灰飞烟灭中。
白露蜷缩在自己的牢房里,像瓢泼大雨中的小兔一样瑟瑟发抖。刚才趴在窗户前,她看见了火线上发现的一切。耳边不时传来手榴弹的爆破和步枪的扫射声,犹如死神临头前的急促敲门,沉闷地叩击在少女胸口。
面前的铁门被一脚踹开,士兵们冲入房间,白露紧紧地抱住身子,等待着密集的枪声,为她降下最后的裁决。
就在这命悬一线的须臾间,她邂逅了林森,那个转过身,为少女挡住无数枪口的男孩。
第一次被陌生人如此温暖地握住双手,第一次收到还带着心跳旋律的礼物,第一次有人愿意蹲下身,为她拂去满面的泪光,
第一次,有人告诉少女,她不再是孤身一人。
所谓温柔,原来不过是通过手心传递的真实触感,以及目光相接间,胸口处逐渐升腾的暖色氤氲。
她攥紧手中这份逐渐积聚的温存,仿佛就连这无形的温度,也会随时羽化成蝶,翩然飞走。
但是,对初次谋面的男孩,少女撒了谎。
她没有告诉男孩自己的名字。
但是他的名字,却犹如雨后萌芽的春笋,深深扎根在少女心中。
林森… …
阿森… …
即便最终忘却了自己的名字,纵然终将失去自我的存在,我也绝不会忘记,
这个带给我生命与灵魂的誓言… …
按照规定,所有炎契者都要归于国际炎契者协会——梅菲斯特的管理。在前线战事吃紧的情况下,白露伤愈后,将很可能被梅菲斯特调往战场,抵挡黑魇大军的疯狂入侵。
幸运的是,在此之前,林森为少女争取到了宝贵的休养时间。梅菲斯特接管白露的日程被暂时放缓,男孩也将少女接到了自己暂住的地方。在那里,她认识了林森的挚友,自己的主管医生——云嫣。
也许是习惯了在暗无天日的深渊中绝望挣扎,突然降临的平静生活倒让少女觉得眼前的时光变得朦朦胧胧,仿佛清晨中笼罩着薄薄雾气的吟唱。
每天,林森都会带着白露做康复性的晨跑,两个人穿过晨曦荡漾的河滨公园,听着淙淙的流水声唤醒跃动在枝叶间的金色鸟鸣。累了,男孩会带着少女在草地上坐下。两个人一起静静地看着茜色的朝阳从楼宇间逐渐爬起,铺展在大地上的阴影慢慢缩短,直到街道的阴影都被阳光重新绘色,肆意的暖流流淌在少女汗涔涔的面庞,将她瞳孔中的每一丝澄澈都摩挲得晶莹剔透。
家中,云嫣会提前买好一天的食材,在厨房中奏响锅碗瓢盆的激情合鸣。饭点时分,三个人就像一家人一样围坐在餐桌前,聊着美国刚刚评出的艾美奖最佳女主角和偷偷从外网上下载的《生活大爆炸》最新剧集。
少女面前,林森和云嫣都刻意避开和战争相关的话题,为诺安和艾露雅究竟适不适合在《西部世界》第五季中担任男女主争得面红耳赤的同时,却又像在比赛似地忙着给白露的碗里夹着各种菜肴。
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讨论什么,无奈地望着碗里高高堆起的东坡肉与粉蒸排骨的同时,少女却总是在不经意间,展露笑颜。
如果是遇上两个人都有空的休息日,林森则会带着云嫣和白露去城市的郊区兜风。敞篷的车厢里,男孩开着军用吉普,奔驰在晴朗的海滨公路上。云嫣会抱起少女,两个人一起趴在车顶,迎着招展的疾风纵身歌唱,像翱翔在大海上的海鸥一样,将琉璃色的欢快撒向浪花荡漾的温柔摇曳。
心思细腻的少女知道,所有的幸福与快乐,总是与真相背后的悲伤与掩盖,相伴相生。在男孩家中,她常常发现林森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趴在书桌前掩面而泣,仿佛落入陷阱的野兽,发出受伤般的呜咽。
云嫣则和衣坐在他的身边,轻轻拍着男孩的后背,目光中曾经闪耀过星火冷凝成冰,变得如同烧尽的篝火般,死寂一片。
而面对白露时,总是欢声笑语的两人却连一丝皱眉也不曾在少女面前做出。
后来,白露才知道,三个月前,林森的小队在华北前线遭到黑魇伏击,除了他,所有的战友都当场牺牲,而且是当着男孩的面,被狰狞可怖的怪物,撕成碎片。林森也身受重伤,勉强捡回性命。
然而,比肉体伤痛更为刻骨铭心的,是每一次在潜意识中重温的战场创伤。少女总在半夜上厕所时,听到男孩在梦中反复叨念着阵亡战友的名字,发出鬼压床般的窒息嘶鸣。
更为致命的是,男孩始终没有走出过去的阴影。
少女是从偶然找到的照片上发现这一切的,照片上的林森,穿着高中的运动校服,看上去比现在幼稚了许多。而他的旁边,一个有着栗色头发的双马尾女孩双手交叠在百褶裙前,在他的怀抱中,温柔微笑。
照片下的签名将两人的关系暴露无遗:
林森&林漪。
在例行的侵蚀率检查时,白露从和云嫣的闲聊中了解到,林漪是林森的亲妹妹。黑魇入侵的初期,兄妹俩在逃亡中失去了父母,相依为命,度过了最艰难的几年。但是战局稳定下来后,黑魇却在一次对人类城市的偷袭中,夺去了林漪的性命。
痛失唯一亲人的林森在悲痛中,选择了在战场上亡命搏杀,想用消灭黑魇的方式告慰妹妹的亡灵,无意中,新伤与旧痛却重合在一起,让暗夜成为了男孩伤口上最残忍的刀刃,每一次黑暗渗透的漫无边际,都化作千刀挥下的鲜血飞溅,将林森记忆深处早已溃烂化脓的伤口,用力撕开。
白露这才幡然醒悟,原来在这样的时代中,即便承受了比你的不幸压抑了上千倍的悲伤过往,也有人愿意对你露出笑颜。
她很想保护男孩,想在那被孤独泪水浸透的无月之夜中,抱紧抽泣的他,就像第一次见面时,林森为她拂去满面的泪光一般;很想代替他去战斗,只为不愿再让那个男孩,承受失去伙伴的悲怆。
但彼时的少女,无能为力。
这个结果,是云嫣完成了对少女的全身检查后,亲自对她说出的。
为了做到最有效的控制,王朔在每一个炎契者的脊椎中都植入了电刺激芯片。本来每个芯片都有对应的停止栓,但是在少女和小七的出逃失败后,两人唯一的停止栓被王朔丢入了火炉中。
在后来的军警突击行动中,由于过度的惊吓,少女后颈的芯片在活化锬的作用下与脊髓发生了错误连接,险些酿成神经破坏的后果。经过云嫣的治疗,白露的芯片暂时失效。但是少女也被警告不能再使用元念,否则受到刺激的芯片会在她颈椎上彻底失控,让少女高位截瘫。
换言之,白露失去了炎契者的能力。
但是,在这和风细浪的蔚蓝日子里,失去这样充满诅咒的能力,似乎也并无大碍。相反,少女像终于挣脱了枷锁的鸟儿,在林森和云嫣为她全力营造的蓝天下,尽情飞翔。
很快,白露发现自己错了。这份力量,既然名为诅咒,便不会轻易让你摆脱,尤其是,当你的心中,有了无论如何也要守望的坚定彼方。
休养的日子渐渐临近尾声,梅菲斯特的特派员即将到来,将白露从男孩身边接走。
或许是不想让最后的离别时光充满悲伤,林森带着少女,逛着大街小巷的小吃摊,用一个个弥散着热气的包子与点心,塞住她就要哭诉出来的嘴巴。
其中白露最喜欢的小吃,是城口小贩卖的绿豆酥。
虽然很喜欢绿豆酥软糯的口感和带着夏天清香的柔和甘甜,少女却不愿在林森面前提起自己对这种点心的钟爱。一起生活的这段时间,男孩为她付出了太多的心血与照顾,白露不想让他将过多牵挂,留给即将成为过去的自己。
或许,就像是暗恋一样,明明是近在咫尺的欢喜,却总是身不由衷地,哽咽喉头。
在那个阳光肆意的下午,林森有事出门了,白露在家独自等候的时候,收到了一条奇怪的信息。
五点,清水桥的第一个桥洞下,想见见你。
消息很短,只有区区一句话,落款的三个字却让少女的心脏瞬间收缩:
“龙小七”。
小七?!
她… …还活着?
曾经一起逃亡,在绝望的深渊中彼此扶携的伙伴在脑海中逐渐浮现,百般纠结中,她还是决定亲自去看一下。不管那里有没有小七,仅仅是为了自己罪恶灵魂的救赎,少女就必须去。
为了不让林森担心,她给男孩匆匆发了条信息:
听说清水桥的梨花开了,想去看看,很快就回来。
将午餐剩下的锅包肉装在便当盒里,少女乘上公交车,踏上了赴约的旅途。
望着车窗外熙熙攘攘的行人和车辆,她用手撑着下颌,寻思着等会见到小七该说些什么。
要先向她道歉… …如果是逃出来了,她一定又累又饿,阿云姐做的菜这么好吃,得让小七也尝尝。但是以后小七怎么生活下去呢?不能再麻烦上尉了,不如拉上小七一起去梅菲斯特那里吧,听上尉说,都是些善良的人们在管理着炎契者呢… …
少女只是如此天真地设想着见到小七后的未来,全然没有察觉,这只是这场赴约中,概率最小的一种可能。
在清水桥下,等待着白露的,并不是小七。
当她反应过来,这不过是一个拙劣的陷阱时,已经晚了。
两个蒙面大汉握着手枪,在桥洞下前后包围了白露。
“外面的日子过得怎么样呀,白露。”
少女瞪大眼,小腿猛地一软,险些摔在地上。
没有听错,这个声音,正属于先前将她捆在刑架上,反复鞭打的那个男人,团伙的头目——王朔。
“小… … 小七呢?”
“不是被你亲手杀掉了吗,怎么健忘起来了?”
王朔抬起举枪的手臂,冷笑道。
少女发出绝望的呜咽。
先前在团伙中被痛苦折磨的回忆如潮水般涌来,她坐倒在地上,抱住双膝,犹如赤脚暴露在寒风般,瑟瑟发抖。
不行… …身体完全动不了… …那种死去活来的日子… …那样痛苦不堪的鞭笞… …求求你… …求求你… …我不想再这样了… …
“过得不错呀,小丫头。”
王朔弯下腰,用枪口挑着云嫣给少女买的针织毛衣,
“你的老板在外面被条子们追杀,受苦受累,你这条小**反倒嘚瑟起来了,不会是被哪个**妈的变态当小奴隶包养起来了吧,哈哈哈哈… …”
“不准… …不准你这样说上尉!!!”
少女突然尖叫起来,从地上一跃而起,扑向王朔。而对方只是抬腿一脚,将她踢翻在地,就像以前那样轻而易举。
“臭**!!”
他把脚蹋在白露的身上,狠狠啐了一口,
“老子先把你四肢卸掉,削成**儿再扛回去!你以为一切结束了吗?还早得很!早得很!!”
王朔把枪顶在白露的手臂上,
“那么,就从这里开始吧… …”
少女紧紧闭上眼睛。和以往令人窒息的黑暗不同,此刻她的脑海中,浮现出男孩的面庞。
救救我… …上尉…
…
枪声在耳畔沉闷地响起,熟悉的剧痛,却没有如料想般地,在手臂炸裂开来。
耳边传来激烈的搏斗和碰撞声,紧接着是王朔杀猪般的嚎叫,少女抱着脑袋,微微睁眼,一双温暖的手臂早已伸出,将她轻轻扶起,
“小露!小露!!”
是林森。
“上尉… …”
少女侧头望着气喘吁吁的男孩,眼眶中的雾气,逐渐笼罩。
最后关头,林森及时赶到了,以游骑兵的优秀近战格斗,将握枪的两人悉数制服。
而他的手中,还紧紧提着一个深色牛皮纸袋。
男孩告诉白露,他刚才出门正是为了去少女喜欢吃的绿豆酥。收到她的短信时,由于担心等少女回家,刚刚做好的点心冷了不好吃,就提着绿豆酥过来找她,没想到正好撞见了这危急万分的时刻。
“可是… …这么危险,上尉你不该… …”
白露的鼻翼上挑起小小的炙热火焰,想要责备,却在不经意间,将樱染的绯红,泄露脸颊。
“而且… …我也不喜欢… …绿豆酥… …”
还没说完,林森狡黠一笑,从纸袋中掏出一个点心,塞到少女嘴里,
白露的侧颜聚集起大朵的火烧云,仿佛春天所有的樱花都在此刻,燃烧成了少女侧脸大朵大朵的火烧云,急促的心跳早已化作小鹿,在白露的胸膛,“砰砰”乱撞。
她嘴里衔着绿豆酥,迟迟舍不得咬下去。
“不管喜不喜欢,先把这口点心吃下去再评论,我可是听过你在梦里说过这家铺子做的最好吃。”
林森半开玩笑,摸着少女的额头,
“其他事就不用担心了,我已经报警,很快就能——”
话说到一半,沉闷的枪声再次响起,男孩的胸膛开出大朵血色玫瑰的妖冶。
是王朔。刚刚被男孩痛击时,他并没有完全昏过去。清醒过来后,他抓起地上的手枪,朝林森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
男孩半跪在地,拾起另一支手枪开枪还击,没有击中。王朔挣扎着爬起来,朝桥洞外逃去。林森本想追击,刚走几步,就一头栽倒,手中提着的纸袋掉在地上,绿豆酥撒落一地,在血泊中被染成深红。
“上尉… …上尉!!”
白露哭喊着跑过去,双手压在男孩胸前的伤口,想阻止血液的大量外涌。
“别怕… …小露,警察马上就到了,要… …相信他们… …”
林森露出一丝勉强的笑意,面颊上的血色却又在分明淡去。
鲜红的液体如泉涌般在指缝间倾泻而出,少女咬紧牙齿,用尽全身气力压着伤口,却仍然无法完成基本的止血。
男孩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眼睑如同坠着千钧的重物般,缓慢下垂,嗫嚅的双唇微微颤抖,断断续续地吐露着什么,却又仿佛,生命之息湮灭前的最后游离。
不行… …再这样下去,上尉… …会死的!!
爸爸、妈妈、小七… …曾经对少女温柔以待的人们都如风中烟尘般在眼前剥离成灰,现在,连少女身边仅剩的这一丝温暖,连她可以紧紧抓住的唯一一处坚实,都即将在眼前如注的鲜红中,分崩离析。
泪水再一次嘲讽般地划破脸颊,白露张大嘴,大口地喘着粗气,肆意的热流淌入嘴中,仿佛沸腾的赤血一般灼烧着她的咽喉。
林森艰难地撑住眼睑,右手颤颤巍巍地抬起,想要再次拂去少女满面的泪光,可是刚举到一半就失去力量,在血泊中溅起四散的红珠。闭上眼,他终究臣服在了黑暗迎面扑来的吞噬中。
“上尉!!!”
白露趴在男孩胸膛,声嘶力竭地哭嚎。撒落满地的绿豆酥如同入冬的雏菊般,在血泊中渐渐黯淡、枯萎,直至在死亡铺天盖地的弥漫中,彻底凋零。
猛然间,仿佛一道电流闪过脑海,她想起了自己作为炎契者说所拥有的特殊能力。
高位… …截瘫吗?
短暂的犹豫,只是化作少女眉头稍纵即逝的微皱。她垂上眼眸,调动起身体内沉睡已久的那份力量。
十四年来,不曾在幸福的驻足处停留须臾的我,却在这短短的几个月,享受到了如此真切的温暖与感动。现在,是时候将从你那里得到的一切祝福,原物奉还。
眯成一条窄缝的眼睛中离散出若隐若现的紫光,白露的双手下,男孩胸前的伤口渐渐止血,而少女,则仿佛行走在凛冽寒风中的旅人般,身体震颤地越来越厉害。
她看到男孩鼻翼间的呼吸开始平稳,看见他的眸子在眼睑的遮盖中微微转动。少女俯视着眼前这个如此硬朗,却又在言语间的每一次吐露中,渗透温柔的面庞,心跳早已在不经意间,悄然加速。
不断淌下的汗水取代泪滴,成为不断在血泊连续溅起的惊鸣。少女紫眸中的高光仿佛氤氲在云雾中的初月,渐行渐隐。
踟蹰着,她终究还是俯下身,去亲吻男孩的前额。
可是,嘴唇中的炽热还不曾触碰到想象中的那份柔软,白露便失去支持身体的力量,倒在男孩旁边。
耳边传来林森沉重的咳嗽声,白露艰难侧头,将男孩的面容深深映入脑海,心满意足地投入了虚空的怀抱。在她的后颈,几股殷红的涓流穿过发丝,汇入两人身下的血泊。
… …
… …
再次醒来时,白露已经躺在伊斯坎德尔集团的急救室内,全身插满了管道,身着厚重防化服的医生们在周围紧张地忙碌着,如临大敌。
少女试着动了动下手指,完全没有反应。她就像在一场马拉松般的噩梦中突然惊醒,发现自己已经在过度的惊吓中鬼压床了。
可是,鬼压床还有再度苏醒的时刻,失去身体的少女,却在发动元念的那一刻,将自己的命运定格永恒。
其中一个医生摘下防护罩,虽然头顶手术灯的强烈光芒,白露还是认出了她,
“阿… …阿云姐…
…”
云嫣俯下身,笼着橡胶手套的手抚过少女的脸颊。
“上尉,怎么样了?”
“他已经没有危险了。”
云嫣别过头,竭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
长长舒出一口气,白露垂上眼眸,将自己小心包裹的担忧,轻轻道出:
“阿云姐,能麻烦你… …一件事吗?”
“什么事?”
“我感觉不到… …自己的身体了,能麻烦你帮我看看… …它还在吗?”
正如先前警告的那样,贸然发动的元念导致了少女后颈芯片的失控,并使其释放出了强烈的刺激电流,破坏了她的颈椎神经。现在的白露,恐怕余生都要在床上度过了。
遮遮掩掩中,云嫣告诉了少女唯一可行的办法——加入伊斯坎德尔集团的瓦尔基莉亚计划,成为量产型炎契者MarkⅢ。
从医生口中,她了解到现在作为主力,活跃在对抗黑魇战场上的炎契者都是第一、二代,MarkⅠ和MarkⅡ。白露在团伙中被迫接受的手术也是第二代炎契者的改造。第三代炎契者MarkⅢ相较于前两代,大幅提高了活化锬和身体的融合程度,并使用元念的部分有机构成取代人类器官,能在维持正常生理活动的同时,协助炎契者更好地运用元念,使之在综合战斗能力上远超前两代。
如果成为第三代炎契者,活化锬将会修复少女的受损神经,让她恢复行动能力。但是由于还处在实验阶段,MarkⅢ的改造成功率和稳定性并不可观。在手术过程中不仅要忍受巨大的肉体痛苦,还可能随时失控,堕落成黑魇的同类。
云嫣告诉白露,会给她时间思考,不管怎样,伊斯坎德尔将尊重她的选择。
没想到,少女睁大眼,不假思索地同意。
“为什么?你连活下去的机会都可能没有!!”
脑海中想起某种不安的反驳。
可是,就这样成为他的累赘,活下去的我,又有什么意思?
“你究竟想干什么?背负着这样充满诅咒的过去,你真的有可能被那个男孩接受吗?”
从来不曾奢望,也不会有过多的幻想… …我只是希望,能够留在他的身边,和他一起去承受命运的残酷,分担他的痛苦,让他每天晚上不必再为过去的不幸而泪流不止… …哪怕只是一丝一毫的可能,我失去这具早已破碎不堪的身体,我也… …
在所不惜。
因为… …
对曾经一无所有的我来说,阿森… …就是我的所有… …
一个月后,在那个撒满金色光芒的下午,白露坐在轮椅上,被护士推出病房。面对前来迎接的林森,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却没有控制住平衡,身子一歪,险些摔倒在地,男孩赶紧上前一步,抱住少女。
“我回来了… …上尉…
…”
重获新生的少女将脸半埋在林森的臂弯,绯色微醺。
男孩愣了一下,很快抱以暖色的笑意:
“欢迎回家。”
如愿成为了实验用的量产型炎契者MarkⅢ,白露也被划归到伊斯坎德尔集团的旗下。这意味着她不必被梅菲斯特征用,沦为战场上大量消耗的炮灰。更让少女惊喜的是,她可以选择加入男孩所在的部队进行实验性战斗,和他一起在战场上并肩作战。
不过,在此之前,白露还有一项重要的事情要完成,那就是——
复仇。
王朔,那个曾经给少女带去无尽灾难,害死小七,还让林森险些丧命的人渣,现在是时候,血债血还。
如果之前的白露还只是个平庸的炎契者,面对黑暗的袭来只能一昧地逃避,那么现在,成为实力最强劲的第三代炎契者的她,已经足以凭借自己的力量,给这段不幸的渊源画上句号。
在林森的帮助下,白露每天都会到伊斯坎德尔集团的实战训练中心接受系统化的军事训练,练习将自己体内强大的元念能力运用到战斗中。仿真化的虚拟战斗中,面对黑魇的的重重围攻,身着游骑兵辅助飞行单元的少女并没有丝毫的退缩,手持利刃迎击上去,甚至多次冲到了林森的前面。
当然,并不娴熟的战斗技能也让白露在作战中多次“阵亡”,过量的训练也让没有发育成熟的少女磕绊得全身红肿。有时候,连林森也看不下去了,让工作人员结束训练,少女却摆摆手,挥舞着巨剑冲入收割者的队伍中,用男孩教给她的格斗战术拼命搏杀,直到寡不敌众,被虚拟敌人的利刃“刺穿”胸膛。
每一天晚上,白露刚刚躺在床上,都会被硌得疼痛难忍。理疗灯下,遍布少女全身的青紫伤痕暴露无遗。林森一边心疼地给她擦着药水,一边质问她为什么要拼到这种程度,
因为,只要我的战力增加一分,你的负担就能减少一些。直到有一天,我会强大到不需要你去战场上去战斗,那时的你,也不会再为战场上的那些梦靥而夜夜挣扎了。
趴在床上接受按摩的少女微微一笑,尽情感受着,男孩的双手在自己光滑后背上**出的稳重力道。
借助伊斯坎德尔的云计算系统,白露悄悄搜寻到了王朔的行踪,顺藤摸瓜,找到了他的住处。
时机已到,独属于少女自己的复仇之夜,即将开始十四年来的第一次演绎。
那天晚上,她像往常一样躺下,等到男孩睡熟了,悄悄翻身、下床,穿好衣服,悄然出门。
黑暗的城市里,她在雪花飘扬的霜系境界中纵身飞跃,宛若一片轻羽涤荡在如潮的月色中,带风的吟唱不会有过多的牵挂,今夜的即将升腾的血色旋律,会是对小七亡灵的最好祭奠。
毫不费力地穿过院子中的安保装置,白露眼中,紫瞳燃起,一把冰晶化作的利刃,早已握在少女手中。
站在房门前,她迟疑片刻,终究还是按响门铃。
出乎少女意料,是一位老妇人开的门。
“小姑娘,这么晚了,你找谁呀?”
白露心头猛地抽搐一下,不自觉地后退。
硬着头皮,她礼貌地告诉老妇人,自己是王朔朋友的女儿,这个时候登门拜访是有紧急事件相告。
“主人已经睡下了,请明天再来吧。”
老妇警觉地扫视了一眼少女,刚要关门,白露狠下心来,上前一步,一抹白光晃过她的眼前,对方当即失去意识。
少女接住就要倒下的老妇,将她轻轻放在地毯,
对不住了奶奶,这个恩怨,必须在今夜了断。
她在别墅内展开搜索状态的境界,锁定了王朔的藏身之处。
令人不安的是,在境界内,白露感受到了其他元念的存在。
如果是有炎契者在保护王朔,她也别无办法,只能选择将挡在面前的一切阻碍全部粉碎,为了小七,为了所有在那个魔头手中悲惨死去的孩子们,少女将不惜让自己的双手沾上别人的鲜血。
她听到“咚咚”的下楼声,一个男人骂骂咧咧地从楼梯上跑下来,看到少女的刹那,瞬间石化。
是王朔先前在团伙中的助手。
白露的口腔中传来切齿的咬合声,她迅速伸手,利用元念将男人拽下楼梯,疯长的冰晶穿透地板,将男人牢牢束缚在地面,遮住他的嘴。
少女跨过动弹不得的男人,冷如寒渊,直奔二楼。
现在,王朔才是第一号目标。虽然这家伙也恶贯满盈,但仅仅是警察的惩罚,就足够了。
卧室门前,白露与出门查看状况的王朔狭路相逢。
毕竟是老奸巨猾的狐狸,第一时间的惊愕后,他举起手中的微型冲锋枪,对准少女疯狂扫射,直到将满满一个弹夹的子弹倾泻干净,才喘着粗气倚靠在门边。
少女面前,一道水幕般的透明屏障泛起微微的涟漪。所有的子弹都飞旋着浮在半空,宛若时间凝固,却无论如何也不能穿透屏障,给予少女分毫的伤害。
白露撤去屏障,被挤压成扁豆状的弹头下雨般地落在脚边,哗啦作响,仿佛出殡时飞扬起的金色纸钱,
她冷冷凝视着震颤不已的王朔,迈着缓慢的步子,逼近对方,犹如行刑人拖着沉重的巨斧,用稳重的步伐为死囚最后的生命旋律,带去终焉的休止节奏。
“放过我!我、我只是按照王海冬的意思做事,那个老东西才是罪魁祸首!!”
少女并不认识王朔口中的那个名字,也许这只是这个男人将死之前随口编出的谎言罢了。
“别杀我!别杀我!!我这里还有一个秘密,你一定最想知道… …”
白露压下眉头,只是轻轻摊开手心,一条冰链从男人身后破出,将他死死压在墙上,
“这份让人充满痛苦的力量… …就是你亲手给予我的,现在,是时候用它将你和你给予我们的那些不幸,一并带走。”
她扬起手中的冰晶,开始蓄力,
“结束吧!”
冰晶飞出手心的刹那,少女没有注意到,另一个风一般的身影从卧室中冲出,挡在王朔面前,就在这万分之一秒的瞬间,白露看到了,拦在男人面前那张年轻的面庞——
那是一张和她年纪相仿的,女孩子的面颜。
心脏在此刻间痛苦收缩,少女却来不及撤回攻击,锋利的冰晶呼啸上前,穿透女孩的胸膛,再扎入王朔的身体,碎裂成梨雨飞散的雪白花舞。
地板上淌开大片的赤红,倒在血泊中的两人抽搐着,嘴里叨念着少女不能理解的话语。受伤的女孩只穿着一件睡衣,按住胸脯的伤口,爬上前去,紧紧握住王朔的手。白露像旁观者一样睁大眼,回荡在胸口的心跳,骤然加速。
复仇计划中,她只准备杀死王朔一个人,而现在,摆在少女面前的,却是一击两命的血腥事实。
她并不认识拦在王朔面前的这个女孩,也许,她只是这个渣滓发泄欲望的奴隶,就像以前在团伙中,那些家伙蹂躏身边的那些同伴一样。
可是,现在的少女,犹如刚刚完成一桩谋杀的残忍凶手,站在血流满面的受害者旁边,残酷地欣赏着自己用鲜血浇灌的复仇之花。
无意间,少女发现女孩的脖颈处,有一条蔷薇之花的文身,像荆棘一样,从后颈延伸到下颌。
来不及过多的思考,白露听见卧室中传来孩子的啼哭声。
她推开房门,被眼前的场景,彻底惊住。
卧室的双人床上,一个婴孩正在襁褓中哭闹着,眼睛都尚未睁开。
少女猛然意识到,她刚刚杀死的,不只是门外那个作恶多端的男人。
她杀死了一个丈夫,一个父亲,将一个本该完整的家庭,彻底摧毁。
原本被复仇怒火占据的脑海却在瞬间降至冰点,心中某种一直支撑着少女行动的信念,一点一滴,分崩离析。
那天晚上,她又独自穿过大半个黑暗的城市,回到林森旁边。
她失眠了,一闭上眼,脑海中浮现的都是王朔倒在血泊中的妻子,以及床上挣扎的婴儿。
原本因为被剥夺的人生而前来讨债的我… …却亲手将别人本该享有幸福,一点点地全部撕碎… …我… …为什么要这样做… …
平静的夜色中凭空响起了厉声的哀嚎,少女捂住耳朵,在床上蜷缩成一团,抱紧身体,仿佛只要放松片刻,前来索命的亡灵就会趁虚而入。
在林森面前,白露并未过多地流露出自己这几日经历的内心折磨。
但是,少女每天的饭量越来越少,训练中的失误层出不穷,平日中总处在精神恍惚的神游状态,直到被猛地拍击一下,她才会发现原来是有人在叫她。
细心的男孩发现了少女的异样,面对多次的谈心,白露却只是虚弱地笑笑,三言两语岔开话题。
可是,那晚自己亲手种下的罪恶,却犹如严重感染的伤口,在心中大面积地溃烂开来,将少女本就脆弱敏感的神经,剧烈拉扯。
那天下午的训练,白露托辞没休息好,比男孩更早一步地回到家中。
她穿着衣服,站在浴缸中,打开莲蓬头,在喷洒而下的水滴中反复冲洗。
全身湿透,冰凉的衣物犹如沼泽中的雾气一般紧紧贴在少女的全身,白露在水流中拼命搓洗着自己的双手,仿佛上面还沾有猩色的血滴,仿佛白皙的肌肤下,充满了巫蛊般恶毒的咒语。
小手被戳得发白、起皱,最后开始红肿起来,白露关掉莲蓬头,望着血肿的双手,眼神中的空洞,渐渐放大。
她从厨房中找来小刀,犹豫须臾,咬着牙,用刀尖划破自己的手背。
钻心的疼痛如同闪电一般刺透全身,她看着自己的鲜血从伤口中流出,顺着手背经脉的纹路淌下,一滴一滴,在浴缸中溅起血梅的花开。
不够,远远不够… …
少女在自己手上划开更多的伤口,手背、掌心,指肚都被游走的刀尖割破,流淌的鲜血也终于从娟娟细流汇聚成洪川奔腾,纵横的赤红犹如千刀挥舞下的剑痕,将那双玲珑的小手,裂解开来。
被痛苦折磨的神经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站立,她倒在自己的血泊中,望着流满浴缸的鲜艳,肆意泪流。
过多的失血让少女的意识逐渐变得模糊,像水汽蒸煮中褪色的标签。视线迷离中,她仿佛看到了小七的身影,听见她来自天国的遥远呼唤。
小露… …小露…
…!!!
不,是他的声音。
男孩的脸庞突然闯入了朦胧的视界,她睁大眼,喘着粗气,恍若梦中惊醒。
少女发现,她太高估自己了,以为自己还像以前那样,可以轻易地用生命去交换一切。
现在的她,心中有了挂念的人,早已不敢,轻言死亡。
但是,被鲜血缠满双手的她,如同被锁链绞紧的囚徒般,已经没有力量和勇气,去抚摸这个最让自己心爱的面颜… …
醒来时,白露发现自己静静地躺在医院,双手缠满白色的亚麻绷带。
林森趴在她的床边,和衣而睡。
上尉… …上尉?
她轻声呼唤。
男孩睁开疲惫的双眼,瞳孔在瞬间收缩。
小露!!你感觉怎么样?
点点头,少女露出一丝虚弱的笑容。
为什么要这样?
她的目光垂落在床边,像凋零的秋叶一般,逐渐暗淡,
对不起,上尉,给你添麻烦了。
我说的不是这个,你为什么要这样作践自己??
林森的音量罕见地提高,火花迸溅的眼睛旁,一条青筋微微抽搐。
男孩生气了,印象中,这还是他第一次对她用这样大的嗓门。
少女睁大澄澈的双眸,不自觉中,一股清流从眼角再次涌出。
不是在为男孩的责难伤心… …除了懦弱的泪水,她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将深深的悔恨,更好表达。
犹豫再三,她告诉了林森自己复仇的前因后果,以及由此引发的,鲜血淋漓的罪恶。
林森告诉少女,这一切都不是少女的错,在黑魇入侵的浪潮,没有人能够单独在命运的挟裹中独善其身。
多年以前,他在失去妹妹林漪时,也像少女这般充满了无助与绝望。
但是,现在他明白,如果黑魇早一日从地球上肃清,这样的悲剧就不会再上演。一切的罪魁祸首,归根究底,还是这些嗜血恶魔的疯狂侵略。
所以,他选择了这样拼命战斗下去,直到有一天,能够将地球上的这些流毒彻底清除,直到没有人再为失去亲人和家园的痛苦,暗自落泪。
上尉… …我想和你,一起战斗… …
少女抿住嘴唇,终究还是将这句潜藏已久的心声,如实告白。
既然我们不幸的过去已经无法更改,但至少,那不再有人哭泣的未来,还可以藉由你我的双手,再次创造。
林森的眉头渐渐舒缓下来,轻轻盖住少女缠满绷带的双手,
真的想好了吗?战场上的黑暗,远比我们在这里接触到的,残酷千倍万倍。
少女点点头,露出晨曦般微微绽放的笑意。
又有什么可以思考的呢?
不管是多么无边的黑暗,只要在你的身边,我眼前的世界,一定会充满金色的祝福。
转眼间,距离那个涤荡着阳光的琉璃色下午,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年。
她戴上了黑纱手套,遮盖住满手的伤痕与回忆,手持提尔锋的巨刃,迎着远方的逆光,大步前行。
曾经无力反抗的柔弱少女也历经战火洗礼,在即将步入成年的时候,成为林森身边最可靠的战友。
即便堕入最深的黑暗中,纵使最孤独的境地如潮水般将我淹没,我都不会忘记,你曾停留在我身边的温暖,以及,给予我最初的,属于初恋的激动。
阿森… …
我等着你,将我从这黑暗深渊中,再次拉出的时刻… …
那时,我将用自己精心准备的盛放,成为你身边… …
最美丽的女孩子… …
意识在深沉的睡眠中渐渐上浮,白露听到了人们的交谈声,以及在眼前,如同幽灵般晃动的影影绰绰。
“所以,在这里签个字就没问题了吧,老伙计?”
“对。说实话,石头,我不明白你从哪里找到的这两个证人。先前已经有伊斯坎德尔的特派员小姐来过了,如果不是你,这可怜的小姑娘说不定一辈子就得在监狱里度过了。”
“听说真相总会和最帅气的人一起登场,正义的裁决也要由长得最正义的人来执行才匹配嘛,哈哈哈… …”
“得了,你还像以前在学校那样耍帅,小心一辈子讨不到老婆,赶紧领人走吧!”
… …
白露渐渐苏醒过来,明晃晃的灯光下,一个狱警走过来,将她的脚镣手铐,全部打开。
她以为会看到林森的面孔,没想到,浮现在眼前的,却是一个穿着风衣的身影,
“你好,白小姐。”
风衣男孩清清嗓子,掸了掸衣领,
“也许你不记得我了,但没关系,漂亮女孩对男生总是健忘的… …”
“您好,石先生~”
白露坐在床边,对他温暖一笑,
“我们曾在飞机上一起战斗过。”
不愧是伊斯坎德尔最顶级的实验性炎契者,连这样的细节也过目不忘。
石一川在心中暗自惊叹,
“当然,你是漂亮女孩中一个最美丽的例外。”
感慨中,他不忘继续保持微笑,
但是,接下来的话,却让白露的心跳,瞬间收缩,
“不管怎样,你自由了。不过,希望你和最想见的人重逢时,不要跟任何人提起我的存在。”
监狱大门外,石一川在寒风中抖了抖风衣,拨通电话,
“喂,爱丽,是我。”
“怎么样,搞定了?”
“马马虎虎吧。”他靠在电话亭边,打了一个哈欠,
“老实说,接到任务简报的时候被吓了一跳,Level 9级的量产型炎契者,还好不是让我把她绑到默示录号上去,不然真得考虑一下先买个意外伤害险。”
“哟,这就怂了?”电话中传来隐隐的嘲讽,
“就算是Level 12级的炎契者,只要是量产型就绝不是你的对手,廉价的复制品,怕个啥?不过,当前这种紧急的情况下,组织还不想和伊斯坎德尔为敌。”
“明白,所以就先把她还给伊斯坎德尔了?”
“也不算还,应该说,你帮了另外一个行动员的大忙,这次对你的临时调度,也是对方向组织求助才给你安排的。”
石一川轻轻扬起眉毛,
“但愿是个妹子,这样就有机会请她吃饭了,哈哈哈… …”
“还真让你说中了。组织很快就会安排你们的合作,你这家伙可得好好把握机会,多吃点情人节巧克力。”
爱丽的声音多了几分戏谑,
“不过,你小子可得当心,狗吃多了巧克力,可是会死得很难看的。”
(第二章完结,敬请期待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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